第62章

从昨夜折腾到现在, 闻清灵还没回家。

季戎和时崇已经是文明丧尸预备役了，闻清灵给他们开特例，允许他们住在基地内, 可以去找新房子, 也可以住在萧痕的房子里。

没错，闻家边上的那栋别墅, 已经被闻清灵分配给了萧痕，以后那里就是萧痕的住处。

闻清灵刚进门, 就被杵在客厅的爹妈吓了一跳, 黑黢黢的客厅, 突兀出现两道黑影，确实有够吓人。

闻清灵：“……”

闻清灵：“怎么还没休息？妈, 你的美容觉不要了吗？”

蒋兰神秘兮兮的拉着闻清灵坐到沙发上，“儿砸，你跟妈说实话, 小萧是不是被你拿下了？”

闻清灵想了想，只是转化了他, 他心里怎么想还是未知，不算拿下。

闻清灵摇头, “没有。”

闻征松了口气，“看吧，我就说是你多想了。”

蒋兰呵斥, “你闭嘴！”

闻征乖乖闭嘴，不敢说话。

蒋兰一把抓起藏在茶几底下的鸡毛毯子, 二话不说先抽儿子。

闻清灵以最快速度跳起来，冲到亲爹后面躲着，“爸, 爸，抗伤害！”

闻征连连躲避，“你自己抗，别托老子下水！”

开玩笑，媳妇儿被惹毛了，那是要连他一起抽，两人挨打和一人挨打，这笔账算不清楚吗？！

闻征甩不掉坑爹儿子，当场反水，抱住儿子不让他逃，“媳妇儿，我抓住他了，快抽。”

闻清灵：“……”

蒋兰气得冲过来，照着闻清灵腿上抽，虽然不疼，但气势吓人啊。

闻清灵对亲娘的拧耳朵和鸡毛毯子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哪怕他感觉不到疼痛，可被亲娘揍，还是觉得很痛。

闻清灵原地跳脚，“妈，妈，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蒋兰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别喊我妈，老娘现在在揍渣男！”

闻清灵：“蒋女士，擦亮眼睛看清楚，我不是渣男啊！”

蒋兰拿着鸡毛毯子指着他，“你还说不是？你转化了小萧的事，整个基地都传遍了，你咬了人家还不认账，你不是渣男是什么？！”

闻清灵：“……”

闻清灵：“……”

闻清灵：“……”

闻清灵无话可说，人的确是他咬的，否认不了。

蒋兰气道：“你不想对人家负责，为什么要咬人家？”

闻清灵：“事情比较复杂……”

闻清灵看着指到面前的鸡毛毯子，只好乖乖认怂，“是，是我不对，我会对他负责。”

蒋兰收起鸡毛毯子，“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闻清灵：“咬人不负责？”

蒋兰瞪他一眼，“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不想你成为随便的人，你们那个圈子据说挺乱，我能接受你喜欢同性，但无法接受你乱来！”

蒋兰脾气又上来了，“你喜欢男人，老娘不反对，但你不能给老娘带一串男朋友回来！要想谈感情，找个最喜欢的人定下来，别整天朝三暮四招猫逗狗，明白了没？！”

闻清灵认真听训，“明白了。”

闻征一副被雷劈过的模样，僵硬举手，“我没明白。”

蒋兰瞪向他，“你有什么不明白？”

闻征再三打量自家儿子，“媳妇儿，我们生的是儿子没错吧？”

蒋兰抱臂，“如假包换的儿子。”

闻征有点语无伦次，“我们儿子喜欢别人家儿子……有点不对啊，不是应该喜欢别人家闺女儿吗？”

蒋兰对他的反射弧已经绝望了，“我们儿子喜欢男生，听明白了吗？”

闻征：“……”

闻征一脸迷茫，“先别说话，让我捋捋……”

闻征：“你说的‘拿下’，不是招揽萧痕，而是那个‘拿下’？”

蒋兰点头，“是。”

闻征眼神呆滞，机械转身，“我应该没睡醒，现在是在梦游，回去继续睡，明天再说。”

蒋兰：“……”

闻清灵：“……”

蒋兰小声道：“你爸受到刺激了，让他缓缓。”

闻清灵：“嗯。”

蒋兰扔下鸡毛毯子跟过去，“这都已经末世了，人都不是了还缓个锤子？！当个丧尸还学什么人类缓一缓，你有感情吗你就缓？！”

闻清灵：“……”

还、还好有亲爹分担火力，不然他今晚肯定药丸。

次日一早，不等爹妈起床，闻清灵已经溜了，他去找那四名研究助理，交代一些事情，顺便避避风头。

闻清灵不知道爹妈消气了没有，不敢回家，只能开车在陵城内转悠，中午的时候转悠到市中心，他的大房子已经快要建好了。

闻清灵本以为爹妈还在基地拯救失足丧尸，没想到他们也到了市中心。

早上萧痕没有见到闻清灵，和季戎、时崇一起去了市中心，看看市中心的具体规划，中午的时候蒋兰和闻征以视察大房子的建造进度为名，过来看看。

萧痕自然不能无视闻清灵的父母，就和他们简单聊了几句，然后萧痕就觉得聊天内容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原本萧痕都是围绕陵城以后的规划询问，结果说着说着不知怎么拐到家里有几口人？现在还有哪些亲人活着？他们都住在哪里？萧痕有没有喜欢的人？觉得他们家清灵如何等等。

季戎吓得肉干都掉了，很没出息的溜号了。

那可是闻大佬啊，徒手掀装甲车的闻大佬，谁敢说一个不好？

萧痕：“……”

蒋兰尽量让自己笑得亲切一点儿，尽管笑容僵硬，她也要努力笑的好看，“没关系，你就说说你对我们家清灵的看法。”

萧痕的尴尬几乎写在脸上，他又不是傻子，闻父闻母突然询问他的家庭情况和个人情况，如果说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足够他回过味儿来了。

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萧痕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闻清灵对他也有感情，那么他在面对闻父闻母询问的时候，会更能坦然面对，可是现在，他该怎么说？说出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蒋兰道：“你恨他吗？”

萧痕奇怪，“我为什么要恨他？”

蒋兰也奇怪，“他把你变成了我们的同类，你不恨他吗？”

闻清灵悄悄停车，悄悄下车，悄悄靠近，准备近距离听墙角。

萧痕沉默了一下，才道：“在此之前，我已经做好了随时变成丧尸的准备，在被‘将军’咬伤之后，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如今能变成这样，我感到很庆幸。”

萧痕道：“是我自愿被转化，我不恨他。”

蒋兰和闻征这才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自家儿子不顾人家意愿，强行把人转化了，这样不但留不住人，还可能结仇。

蒋兰笑道：“那你觉得我们家清灵怎么样？”

萧痕笑了一下，笑容带着苦涩，“他很好。”

一向以严肃示人的萧痕，突然笑了，本就抵挡不了萧痕颜值的蒋兰，老心脏受到了一万点儿暴击，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不行了，儿砸太偏心了，为什么小萧笑起来这么好看，这么自然，完全不僵硬，不面瘫，果然亲爹亲娘也不如老攻好，老娘的这颗老心脏啊……”

萧痕：“……”

闻清灵从掩体后面杀出来，“这下你们知道我说的‘没拿下’是什么意思了吧？”

三个人齐齐看他，神色各异。

闻清灵道：“萧痕现在顶多算是三分之一文明丧尸，他体内还有三分之二是人类和‘将军’，他的表情这么自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进化出来就这样。”

三个人继续盯着他。

闻清灵眨了眨眼：“我说的是事实，他可以是文明丧尸，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将军’，虽然是个弱鸡‘将军’，这也就意味着他有三种选择，他可能随时反叛。”

萧痕立刻澄清：“我不会做伤害文明丧尸的事。”

闻清灵：“这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

萧痕无奈了，“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闻清灵：“让你杀光人类，你能吗？”

萧痕：“……”

萧痕：“你认真的？”

闻清灵：“是。”

萧痕：“……”

闻清灵：“我知道你做不到。你放不下身为军人的职责，也脱不下身上穿的军装，你的身份、你的心、你的情感寄托都在人类那边，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萧痕道：“人类和文明丧尸可以和平共处。”

闻清灵深深看了他一眼，“从你把‘人类’放在‘文明丧尸’之前，就能看出你的选择。”

萧痕：“……”

闻清灵转身离开，萧痕快步追过去。

蒋兰和闻征对视一眼，他们终于发现了，原来这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不是喜不喜欢爱不爱的问题，而是种族和选择的问题。

如果萧痕真的站在人类一方，他们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儿子和他在一起，文明丧尸不能成为人类的牺牲品和工具，文明丧尸只会独立存在，不会成为任何种族的附属品。

萧痕拉住闻清灵，“为什么非要让我做这样的选择？杀光人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闻清灵：“人类如何我不关心，我想要知道的是你的态度，你的思想告诉我，你放不下人类，你想去那边，对吗？”

萧痕知道，闻清灵可以探知别人的真正想法，在他面前说谎没有意义。

萧痕道：“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不能就这么留在陵城不回去。”

闻清灵逼视他，“回去？”

萧痕目光坚定：“是。”

闻清灵眸底泛着寒光，“你再说一遍？”

萧痕：“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等我……唔！”

闻清灵一把推开他，没控制好力道，好像听见了胸骨碎裂的声音。

萧痕捂住胸口退了两步，脸上闪过痛色，不是纯正的丧尸，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依旧保留着人类敏感的知觉，比如，痛觉。

萧痕转化之后，身体强度比起以前，已经大大提高了，只是到了闻清灵的怪力面前，还是不够看，特别是在失手的情况下。

闻清灵气道：“我再说一遍，你属于我！属于文明基地！除了这里，没有任何地方值得你用‘回去’二字！你也别想离开这里！除非你死！”

萧痕喘了口气，“闻清灵，你一直说我属于你，那我问你，我是你什么人？”

闻清灵：“你是我的人，这一点还不够吗？”

萧痕：“基地里的其他人呢？他们是你什么人？”

闻清灵：“他们也是我的人。”

萧痕的一颗心已经凉了半截：“所以，我和他们并没有区别，对吗？”

闻清灵：“有区别。”

快要熄灭的希望又死而复燃，萧痕：“什么区别？”

闻清灵：“他们都百分百的忠诚我，你不是，你时刻想着人类，想着离开，想着反叛我！”

萧痕：“……”

他果然不该抱有希望。

以前他不明白，现在他有了部分丧尸血统，他能理解闻清灵，丧尸骨子里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哪怕是文明丧尸，他们的情感依旧匮乏，萧痕还保留着人类血统，他也能感觉到情感比以前淡化了很多。

作为所有文明丧尸始祖级别存在的闻清灵，他除了对父母的亲情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感情了，或者说，就连亲情也没有，他们一家只能靠血缘维系，与感情无关。

萧痕满心苦涩，“闻清灵，你的情感到底还剩下多少？”闻清灵没有说话，事到如今，他连情感是什么都忘记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闻清灵看了一眼萧痕捂着胸口的手，没两秒又看了一眼，等他看到第三眼的时候，终于走过去，绿色能量球出现在掌心，他拿下萧痕的手，把绿色能量球按在萧痕受伤的胸骨上。

萧痕其实已经不太痛了，他的伤势正在恢复，他拥有闻清灵和“将军”的双重自愈力，这点儿伤只会让他痛一下，很快就会自我治愈。

不过，闻清灵要给他治疗，他当然不会拒绝。

萧痕一直看着他，“闻清灵。”

闻清灵不理他，垂眸专心治疗。

萧痕声音低了一度，继续唤他，“闻清灵。”

闻清灵依旧不理他。

萧痕声音继续降低，“清灵。”

闻清灵抬眸看他，萧痕的目光落在他浅色的唇上，像是受到了蛊惑，萧痕凑近想要吻他，闻清灵却偏开脸，避开了。

闻清灵：“喊爸爸也没用，我不会放你走。”

萧痕：“……”

萧痕既好气又好笑，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一个连感情也没有丧尸，他到底要如何感化他？如何教会他喜欢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