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田螺先生

10月6日

最后的特异点吗？

总感觉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呸！（这一句被重重划掉）

太丧气了，怎么能这么想。

哎呀，说起来一切结束之后大概会能拿到一大笔薪酬，到时候用来做些什么呢？想吃神户牛肉！

呜……不过还是不要用来乱花比较好，大学的学费和住宿费可真贵啊orz看得人想哭。

─

“我遇见一位来自古国的旅人……”少年临窗而坐，翻念着手里的雪莱诗集，“近旁的沙土中，有一张破碎的石脸。抿着嘴，蹙着眉，面孔依旧威严。”

橘子色发的少女在他身旁，枕着迦勒底的上衣制服，正深陷睡眠。

“……那神态还留在石头上，而斯人已逝，化作云烟。”

沉睡的少女，俊秀的少年在她旁边念诗，静谧的像一副画。

但是，微皱的眉心显现出她睡得并不安稳。

只要少年念诗的间隔停顿稍长，就有着将要醒来的迹象。

立夏抬手，用指腹抚平少女蹙起的眉心，语气温缓平和。

“那石座上刻着字句：余乃王中之王，奥兹曼迪亚斯，功业盖物，强者折服……”少年轻轻拍着立花的脊背，将要念出最后一句的诗。

“──黄沙空莽，四方荒凉。”

立花睁开双眼，说出这一句诗。

她眼角泛红，神色空白，“立夏夏，我梦到了……嗯……沙漠里的石塑。”

“这样啊。”少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干脆的转换了话题，“下午好，立花，睡得还安稳吗？”

“还算可以？”立花不是很确定的回答道：“大概吧……哈。”

立花一边说着，一边打哈欠。

少年看着那双泛着水意的眼眸，深觉打哈欠这件事是真的会传染的。

“哈……”立夏跟着打了个哈欠，他压下随着哈欠而来的困意和懒散的怠倦感，抬着胳膊活动着略微僵硬的肩关节。

他揉揉惺忪的眼眸，抬眼向前方看去。

身旁的长椅上，立花和他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意识到这一点后，两个人同时愣住，看着对方现在的样子一齐笑了起来。

“立夏夏是什么时候睡醒的？”立花问道。

“大概比你要早十几分钟？”立夏略微估计了一下，笃定道。

女看着立夏持在手中的诗集，调侃道：“早起十几分钟，就是为了念诗？”

“不算是……”立夏吞吞吐吐的说道：“因为立花看起来，睡得并不□□稳。”

“也没有不安稳啦。”立花摇摇头，“又不是什么噩梦，只是突然意识到……他们都是过去的人。”

“这个我就拿走啦。”少女抽出立夏拿在手里的诗集摇了摇，纸页随她的动作哗哗作响，“那位，功业盖物的王呀。”

立夏慢吞吞的点头，将目光放在管控室禁闭的大门上。

说起来，两位御主的本意并不是在管控室外的走廊里睡觉，他们呆在管控室里等待身体检测的报告，和即将连轴转的灵子转移。

很显然，这种行为没有得到认同。

少年和少女被奥尔加玛丽所长赶了出去，让他们先回休息室myroom里睡眠调整，到时间会用广播来进行通知。

但是立花和立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怎么样都放心不下，即使回休息室多半也休息不好。

于是两相争论后，两个人干脆睡在了管控室外，方便节省路程，也能配合以最快速度直接进行灵子转移。

立夏一边用左手的食指‘唰唰唰’翻着推特的评论，一边用右手简略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立花对这种打理头发的方式有些看不过眼，干脆拍掉了立夏乱拽头发的手，从口袋中摸出梳子。

伯爵从少年的影子里探出脑袋，眸底的十字默默盯上了立花。

少女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后瘪瘪嘴，乖乖贡献出自己的梳子，放在英灵带着皮革手套的掌心。

岩窟王轻轻梳理着少年的头发，纠结缠起的地方下手轻快的解开，直至立夏的头发梳的非常柔顺。

做完这一切后，英灵缩回少年的影子里。全程立夏都在刷推特，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轻车熟路，一看就是个老手。

立花嘴角抽搐着吐槽道：“田螺姑娘吗，你。”

“嗯？”立夏这才回过神来看她，“什么田螺姑娘？”

这时──

一只手臂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漆黑火焰，在影子的涟漪中探出，举着一枚折叠的塑料梳子。

“……”立夏。

“田螺伯爵……吗？”他突然get到了立花的点。

立花伸手拿走自己的梳子，伯爵缩回手，立夏的影子恢复平静。

“哈哈哈哈──”立花捂着肚子，乐的直咧嘴：“辛苦你啦，田螺先生。”

“你可放过伯爵吧。”感受到另一端情绪所传来的波动，立夏拉住了笑得前仰后合的少女。

“好嘛。”立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干脆地散开发绳，重新整理。

“立花，过来坐。”立夏看着站在那里的立花，笑着摇摇头，他拍拍身边的位置，“多休息一下吧，等会应该就要进行灵子转移了。”

“欸，这次的间隔也太快了。”一边说着，立花又打了个哈欠，她神色里还带着疲倦，“做了一堆乱糟糟的梦，埃及特异点中发生的事的碎片不断的出现在梦里。”

“一觉醒来，反而感觉到累了。”立花活动着脖颈说道：“还不如不睡。”

“有什么疑问或者感到为难的地方吗？”立夏问她，“立花现在满脸写着困惑。”

“马上也要进行灵子转移了吧？”立花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啊……才六个小时，这次的‘假期’跟之前完全没法比嘛。”

“其实也没有什么为难……”少女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但是，总感觉事情好像变得严重了。”

“的确如此。”立夏的神色一扫轻松，变得严肃，“立花没有看推特和新闻？”

“之前手机屏幕摔坏，就送去技术部维修了。”立花点头道：“但是技术部是最忙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从那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关注推特之类的动向了。”

“还记得之前乱步先生过来迦勒底吗？”立夏问道。

“记得。”立花摸了摸下巴，询问道：“我记得似乎是和非正常的持续降雨有关系？”

“嗯。”立夏道：“但是，从那之后，雨水一天也没有停止过。”

“……什么！！？”少女惊的在椅子上‘噌’的一下站起来，声音骤然抬高。

“是真的。”立夏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显示屏的亮度折射出莹莹光弧，模糊了一片字迹。

可即使这样，也不难看到推特下那数字恐怖的转发量和评论数量。

少女接过立夏的手机，随着拇指的滑动，神色愈发严肃，眼底盛着的光凝结成冰。

“海平面上升……这都有以往数十年积攒的量了吧，这才短短几个月。”她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图片。

坍塌的桥堤，被海洋覆没的沙滩，以往近海的都市无人居住。

飓风四起，树木断裂，连根拔起。

建筑的群落无比凄惨，无数人流离失所，被迅速整合后带往内陆。

推特上的人们在苦中作乐，调侃今年甚至已经过去四分之三。

“……”

立花僵在原地，她呼吸的频率变得急促，努力想收回目光，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这已经是最后的特异点了。”立夏端起放在他身边落地飘窗矮台上的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立花，“要加油啊，立花花。”

“只要我们把它修复掉，降雨就会停止，海水也会退却。”少年想了想，继续道：“或许都市的重建一时半会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只要大家都在，早晚会恢复本来的样子。”

“修复特异点是我们的工作，而那之后的，就请相信相关专业的大人们吧？”立夏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少女的发顶。

“……呜。”立花发出一声呜咽，终于整个人从僵硬里放松下来。

“所以，再稍微忍耐一下吧？”少年的目光温和又包容。

“唔。”立花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掩饰性的抿了一口，随即神色变得一言难尽起来，“竟然是冷咖啡啊，说不定还隔夜了，真过分。”

“恢复精神了呀。”立夏笑道：“太好啦。”

他的手掌，非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