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受挫的自尊心

一行人到了警察局, 下车后季侑青特意在原地等候了下鹿茗，待她下来后想要关心问候她，结果鹿茗不太想和她说话的模样, 自己一个人走到了前面。

季侑青顿在原地，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这时, 走上前来的季静宁抬手搭在了季侑青的肩头，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抚，什么多的话也没说，只是说了句“我们先进去吧。”

季侑青点点头, 和姐姐一起走进了警察局。

首先警察局会对犯罪嫌疑人杨迟远进行基本的身体检测，比方说犯案有没有外力因素，有没有喝酒嗑药等等，后来查出来，果然是喝酒了, 难怪整个人飘飘然, 就连自己现在被抓进了局子都无动于衷, 一位很有经验的民警戏谑道“这家伙明天早上清醒了，保准会后悔今天晚上干的事。”

另一位正在做登记的民警则低着头回应“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另一边, 有民警在给季侑青和鹿茗做口供，言语中得知了犯罪嫌疑人曾经和她们还是亲属关系, 正想要询问她们是公事公办还是私底下私了，虽然这种事件很可恶，但是他们做警察这一行见得多了, 有许多在家里打得要死要活的夫妻，到了警察局却又忽然和好如初, 不过他们还是建议不要轻易放过这种人。

当然了, 季静宁态度也很坚定, 立马在局里给自己的律师朋友打了电话，她想要起诉，言语里十分坚决肯定，她绝对不会放过杨迟远这个家伙，她要让他尝受牢狱之灾。

口供录完了，季静宁的电话也打完了，她安慰说“我已经都联系好了，杨迟远犯下的罪行，他必须得承担后果。”顿了顿她站起身来问“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们俩倒。”

季侑青轻点点头，鹿茗则毫无反应，像是丢了魂魄的人。

季静宁走开后，季侑青转头看向鹿茗，轻声询问“你怎么样了，怎么都不说话。”

鹿茗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此时此刻的她无比自责，她觉得自己好无能，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季阿姨跟前，被这个杨迟远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都陷入深深地自我羞愧之中，自尊心遭到了狠狠的践踏。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一点用途都没有，简直就是垃圾，弱爆了，鹿茗越想越陷入一个牛角尖，没办法出来，她知道季阿姨是在关心自己，但是鹿茗这一刻没办法保持心平气和跟她说话，她没有办法以这个面貌去面对她，甚至只要看见她，都会想起自己是多么无能。

“鹿茗”季侑青又轻轻唤了声，“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好吗”

终于，鹿茗觉得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一下子爆发出来，不过她的爆发在季阿姨面前也是温和的，站起身来说“我想出去透透气，不用管我。”

说完，鹿茗不顾所有人的目光，还是毅然决然跑了出去，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好像这样才能让她稍稍喘得过气。

季侑青很担心，但是她目前浑身没力气，就连站起来多走两步都困难，她一定追不上，索性赶紧对姐姐说让她去追一追。

季静宁则说“不行，我得留下来陪你。”

“我没事的，姐，我真的没事，你快去吧，我有些担心她。”季侑青乞求的眼神望着她。

“这样，我给夏意打个电话吧，晚上她还在和我说在这附近吃饭，我让她去找鹿茗，我留下来陪你。”季静宁说。

季侑青不再说话，抿唇点点头，算是妥协了。

接着，季静宁拿出手机来给夏意打了个电话，夏意一开始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今晚的事情有些复杂，我还是简单跟你说一下吧。”

听完事情始末的夏意，第一反应是想要来警局看看季侑青，结果被季静宁给否定了。

“现在我陪着她，一切安好，更重要的是鹿茗跑了，你帮我出去找找她。”

夏意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挂掉电话后，季静宁把鹿茗的电话号码发给了夏意，夏意接到后第一时间拨了出去，没人接，这下就棘手了。

杨迟远暂时被关押起来，等候发落，季静宁和季侑青这边也可以先离开了，是警车把她们给送回去的。

一路上季静宁都在和民警交流起诉的流程，以及可以判多少年，季静宁希望越重越好，杨迟远这样的家伙即使判无期徒刑，也不足以解除她心中的恨。

可是民警也颇为无奈地说了，像他这样未遂的，顶多也就判个年，搞不好最后还可以提前出狱。

季静宁听到的时候，心都凉了，她下意识去看身旁妹妹的反应，她的脸上也写满了落寞和无奈。

“有什么办法能够加重他的刑罚嘛”季静宁不肯放弃继续追问。

坐在前面开车的民警也摇了摇头“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没办法。”

那一瞬间，季静宁真的感到好气又好无奈，她可怜的妹妹，她最心疼的就是她了，杨迟远这个人渣，也从此时开始，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极端却又裹挟着爱。

夏意开着车在街头游荡，同时也没有放弃给鹿茗打电话，虽然总是没人接听，但毕竟是两个姐姐的意思，她难以推辞，不知道这个小鬼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还耍性子，夏意想等会找到她一定要狠狠地训斥她一番，让那么多人为她担心。

就在又开了两条街以后，夏意开车从一条马路旁掠过时，隐约好像看见了鹿茗的身影，那个人长得特别像她，标志性的卷毛，蓬蓬的，个子不高却浑身有力，一个人在街头暴走，样子有些滑稽。

夏意从后视镜里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在确定就是她以后，赶紧在前面道路的可调头区域把车子给调转过来，重新开回来，开到了鹿茗身边，开下车窗，对她说“鹿茗，鹿茗。”

鹿茗都不抬头看来人，也不吭声，甚至还加快了脚步，夏意眼看着跟不上了，只好踩了踩油门加速，继续又朝窗外喊道“喂，你这个死小孩，在使什么气呢，赶快给我上车，大家都很担心你。”

鹿茗则挺胸回应了一句“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夏意就笑了，也不多跟她废话“快点上车，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信不信逼急了我直接把你给打包上车。”

鹿茗依旧一意孤行往前冲，终于，夏意也被惹怒了，直接开车冲上了人行横道，直接拦在了鹿茗面前，把她吓得不轻。

“快点，上车，否则我会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

鹿茗不想惹事，只好面无表情不情不愿上了夏意的车，只见夏意一个操作行云流水，车子又重新回到了主干道上。

“安全带。”夏意提示。

鹿茗只好不情不愿给自己系安全带，依旧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夏意歪着脑袋问“唉我就不明白了，差点受到侵害的又不是你，你是怎么回事啊，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跑出来大街上暴走，引得所有人都担心你。”

鹿茗垂着头，还是不肯说话。

夏意见状也顿时骂不下去了，不然给这个女孩留下凶凶的印象就不好了，毕竟上一次见面，她还是挺知书达理的。

“好了，我先带你随便找一个路边的药店，给你买点药擦擦吧。”夏意说完一边开车一边浏览街头，寻找有没有药店。

又开了一段路后，夏意开车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正欲下车时又忍不住强调一声“我现在去给你买药，你可不许趁我下去偷跑，否则我饶不了你，我是知道你学校在哪的哦。”

说完，夏意凶凶的下车去了。

车上只剩下鹿茗一个人，她整个人像座位后仰去，深吸一口气。

过了没一会，夏意回来了，打开车门发现鹿茗还在车上坐着，喃喃一句“od。”

接着坐上来关上车门，把药甩在了她的怀里“自己擦吧，我可不会给你擦。”

鹿茗拿着药，若有所思，迟迟没有行动。

夏意一下子又不耐烦了，想要催促她，还没等她开口，鹿茗却自己先开了口。

“我是不是很没用。”

夏意一下子怔住了。

“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好。”鹿茗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脸色。

“不，不会啊。”夏意错愕了下，“静宁大姐都和我说了，是你及时赶到救了侑青姐，若不是你的话，还真的难以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鹿茗却摇摇头否定了这一切，她的声色里夹杂着些许鼻音和哭腔“我和那个男人对抗时，我发现自己真的好弱，好弱，我第一次感觉到，我无法保护她，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个多没用的人，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照顾喜欢的人，却没有能力去做到。”

“不会啊，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鹿茗，其实你今天的行动让我没想到，你很好地保护了她。”夏意安慰道。

鹿茗依然还是摇着头，否定这一切，对她来说，这些还远远不够，她清楚地知道，今天若不是附近的邻居报警，她做得一切都无济于事。

“我真没用，我真没用。”鹿茗一边说一边摇头，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是很崩溃的那种哭，让人听了很揪心的哭。

夏意在一旁坐着，忽然感觉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任由她大哭。

这种感觉或许发泄发泄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