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恻隐之心

上菜了，种类数量丰富到鹿茗直接傻眼，差点以为还有其他人要来一块吃。

“这个是窝蛋牛肉粥。”见她不知所措，季侑青干脆指导她要怎么吃。

只见对方拿起了筷子，将粥里的那颗蛋快速搅了搅，生蛋立即被滚烫的粥给烫熟，包裹着热辣牛肉的香气，令人瞬间口舌生津。

接着把筷子轻轻放下，嗓音温柔无暇：“喝得时候小心烫。”

鹿茗点点头，拿起白色陶瓷的汤匙来舀了一勺，先吹了吹再送进口中，口感很丰富，牛肉也十分嫩滑，鹿茗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粥。

看到她眼里闪过的欣喜之色，季侑青心里也没由来的开心，这种感觉类似于…养成？

季侑青第一次知道这个词，还是孟小斐告知于她的，那时她刚刚知道季侑青有个婚约对象时便调侃她居然玩养成，孤陋寡闻的季侑青还向她打听了这个词的含义。

其实也不算吧，季侑青不讨厌这个孩子，反而很喜欢她，希望她未来能够前途似锦。

但也只是单纯的那种长辈对于晚辈的喜欢，别无它意。

季侑青给自己点的皮蛋瘦肉粥，这是她外食时比较忠爱的。

除此之外她还给鹿茗点了虾饺皇，面豉蒸排骨，珍珠糯米鸡，三丝炸春卷，红豆甜酥饼，都是茶餐厅较受欢迎的菜品。

鹿茗吃着吃着才发现，净是自己一人在吃，而且坐在对面的季阿姨也只是小小的尝了几口粥便放下，实在是胃口小，相比之下，自己是不是太饭桶了点？

“季阿姨？这些吃的你都不吃嘛？”鹿茗试探性问。

季侑青怔了下抬头，忙淡淡回答：“我不吃，你吃吧，给你点的。”

可这未免也太多了些吧，鹿茗心里有些纠结，这儿的东西也不便宜，吃不完就浪费了，妈妈从小就教她不能浪费粮食，于是鹿茗只好一个人拼命地吃，拼命地往肚子里塞。

在等待鹿茗用餐时，季侑青手机收到了消息，是她姐姐发来的。

季静宁：我下班路上给你带了水果，你不在家吗？

季侑青低头拿着手机回复：鹿茗学校这边出了点事，我来处理一趟。

季静宁：咦，没想到你这么关心这个丫头呢，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季侑青：没有。

回完消息，季侑青不打算再看手机，颇为冷淡收进口袋里，抬头意外发现对面的女孩正在艰难无比吃着桌上最后剩下的吃的，就像是在强迫自己吃下去一样。

“是不是吃饱了？”

“嗯？”鹿茗抬头，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嗯……”

“吃饱了就不吃了。”季侑青拎上包准备起身去结账，便听鹿茗又固执道：“这些不吃完太浪费了，我可以吃完的。”

看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比认真坚定的样子，季侑青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忙又说：“吃不完就不要强撑了，没人会责怪你。”

可鹿茗还是很倔强地说：“那我可以打包剩下的吗？”

季侑青怔了下，“……可以。”

有服务生过来帮着打包，季侑青则前去结账，鹿茗提好打包的东西以后来到收银台找她，季侑青见她过来，也没说什么直接朝门外走去，鹿茗刚想跟上，收银台的阿姨便急着喊道：“姑娘，小票，小票。”

鹿茗顿住回头，对方撕了一张票给她，鹿茗低头好奇看了眼，一顿晚餐居然花了好几百。

来不及多做停留，鹿茗将小票攥在手里追了出去，此时季侑青已经先上了车，并说道：“得赶快回学校，不然宿舍就锁门了。”

鹿茗坐上了副驾驶，主动把小票交给季侑青，季侑青看了一眼却说：“丢了吧，不用给我。”

说完急匆匆挂挡出发，顺便提醒鹿茗赶紧把安全带系上，她不敢耽搁，索性记性好学一遍就会，系好安全带时，车子已经开出了商业街的门禁路口。

鹿茗的手上仍然紧紧攥着那张小票，她并不想把它丢掉，相反还想要保留下来留作纪念，毕竟这是她们两人第一次吃饭的见证。

想到这里，鹿茗偷偷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并将口袋压实，以免它会掉出来，如获至宝一般喜悦。

本来以为能够赶上，现在季侑青无法确定，因为此时前方的路况貌似出了什么状况，单行道的路上堵得一塌糊涂水泄不通。

尤其是身后的车也渐渐排成长龙，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警车，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在四周，如果猜得没错，前方怕是出了交通事故。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季侑青偶然从后视镜里看到身旁女孩，坐姿如松，笔直□□，一动也不动，且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的情绪，一下子对她的感官又好了几分。

之前季侑青也帮忙带过一次小孩，大概就是今年六月时候，对方是一个客户的女儿，托她接过一次，年龄应该比鹿茗大一岁，那次好巧不巧也遇上了堵车，大桥修路，三道变成一道，车子龟速前进，那个小姑娘十分不耐烦，不是骂脏话就是动来动去，一路上折磨得季侑青头疼，从那以后，她的车上再也不想带任何人。

所幸的是，这个姑娘还算乖，不，应该是很乖，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么乖的女孩子。

就在这时，鹿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下，她赶紧掏出来看。

坐在一旁的季侑青闻声也好奇瞥了眼，又见到她那个屏幕花得不成模样还在用的手机，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是室友沈瑾野发来的消息，问她今晚还回去吗，马上宿舍就要锁门了。

鹿茗抬头看了眼前方堵车的情况，如实相告：我也不知道，可能没办法回去了。

“手机是今天救小孩时摔坏的？”季侑青忽然问起。

鹿茗愣了下，扭过头去点了点头。

季侑青不再说话，而是看向前方，好像总算能移动了，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往前进，终于走出这条路上了大道。

最后的结果，依然还是没赶上。

宿舍大门紧闭，鹿茗仍旧打算下车想着去试试，或许宿管阿姨会给她开门呢。

结果这一行为马上得到了制止。

季侑青很肯定地对她说：“宿管是不会开门的，算了，上车吧。”

鹿茗超级听话，说上车就回到了车上坐好。

季侑青准备掉头离开，一边拨动着方向盘，顿了顿说：“晚上先去我那凑合一夜，明天送你回来。”其实她原本的第一想法是送她去酒店开个房住一晚，但是让一个女孩在外边过夜，总不是那么安全。

现在季侑青回想起这孩子刚来S市第一晚让她一个人在外住酒店时就难免懊悔，也所幸她并没有什么事。

鹿茗心里当然愿意，喜形于色，心里的一点喜悦都表现在了脸上。

季侑青依然很淡定淡然，只不过这孩子回不去宿舍怎么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

二十分钟后，她们回到了季侑青的住宅区，香樟花园。

这是鹿茗第二次来这里，原以为要一直在学校等到周末才能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

车子停在一楼外的平地上，季侑青将车子熄火，鹿茗也紧跟着下车去，这时她才注意到，此时此刻的季阿姨早已经尽显疲惫，在外面时一直都是佯装着没事的模样，鹿茗一阵心疼，赶紧几步上前去主动说：“季阿姨我来帮你拎着吧。”

“不用，马上家门口到了。”季侑青拒绝了她。

“还是我来吧。”鹿茗脾气也很拗，强行帮她拎起了包，在上几级台阶时，甚至主动挽住对方的胳膊下意识搀扶。

季侑青的身子瞬间在那一刻僵了僵，她是个对于外人触碰十分敏感的人，即使连她姐都深知她的习性，一般不会轻易与她有肢体上的接触。

这个孩子也是不知道，一片好心，季侑青并不责怪她。

只是，在她出神的这几秒中，鹿茗已经稳稳搀着她走上了台阶，来到家门口，连季侑青自己都未察觉，已经到了家。

她仓皇地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有点不大自然道了声：“谢谢。”

鹿茗仰头冲着她笑，声音如同夜莺一样婉转：“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我也会一直这样照顾季阿姨你的。”

季侑青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而去开了大门入内，鹿茗来过一次，知道规矩，乖乖得在玄关换下了自己的鞋，有些脏了的鞋。

季侑青回头瞄了一眼正在换鞋的鹿茗，又情不自禁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刚刚那个时候，她居然没有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