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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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奉安在内阁坐了很久,他翻看着账本失了神。

他意识到,这账本或许是假的,但记载的人确是真的。

忽然库房走火了,他匆忙赶去,却见一身影掠过。他怔仲的向后退了两步,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但那身影消失的太快了,他追不上。

库房的火烧的越来越大,宋奉安挨间挨户的喊着救火,却发现当值人皆被迷晕了……

他喊了守卫,便策马往侯府赶去,截到了一个刚刚回来的人。

他上前便是一巴掌,“柳长泽,你不要命了,放火烧内阁这种事也能做得出来,老夫今天便替沈子卿打死你这个孽徒!”

第二下,柳长泽便抓住了他手,眼神阴厉的看着他,“阁老当做没看见便好。”

那目中凶意,让宋奉安想到了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他后背生寒,他骂道,“那账本分明没有你!你为何要烧库房!你可知那里千百双眼睛盯着!你逃不掉!你逃不掉!”

“你今日就算不教老夫打死,来日也逃不过秋后问斩!”

柳长泽不屑的大笑,他张狂的说,“阁老多虑,凭朝中这些废物,想抓我,痴人说梦。”

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没给宋阁老下药,整个内阁无人能知。

“你!你!你!”宋奉安气的胸口疼,猛咳了几声,整个身子蜷了起来。

柳长泽面色一变,冷着脸扶他坐了下来。

宋阁老愣住了,他没想到柳长泽会扶他……

他和柳长泽关系一直都不好,从前看不惯他,后来又对立新政,若不是受了沈子卿的托付,早就见他一次骂一次了。

而今,柳长泽居然会扶他,还替他倒了杯茶……

他涌起一个猜测,抓住柳长泽倒茶的手,逼问,“你是不是知道了账本有异!”

柳长泽敛眸没出声。

“说话!”

柳长泽皱眉,不耐烦的把茶壶砸在了方几上,“阁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要在我侯府撒野到什么时候。”

宋奉安不理会的继续猜测,“与你无关,你却来放火,你为什么?”

宋奉安惊愕的说,“你是……为了救老夫……”

“阿良,送客!”柳长泽呵道。

“为何……”

“为何……”

“为何!”

宋奉安被阿良半推了出去。

宋奉安仍一路百思不得其解的说着“为何”,阿良看着这个一下老了许多的前主人好友,生出不忍之心。

宋奉安想不通的揪了下头发,花白的发髻都有些乱了。

阿良缓缓合上府门,却在最后一丝缝隙时,抬眼看了下仍未离去的宋奉安,鼻子酸了下,又重新拉开了门。

他说:“阁老在太傅去世时,为侯爷争的扶柩的恩情,侯爷一直都记在心里。”

“柳家这边许多打压阁老的奏折,教侯爷看到,都会压下来。若有人诋毁阁老,教侯爷听到,也少不得一番教训。”

“虽然阁老不喜侯爷,但侯爷一直是很尊重阁老的。”

阿良颔首行礼,合上了府门。

宋阁老茫然伫立,竟是如此吗?

这人竟也会替他人着想吗?

他以为的得意门生走得最偏,他以为的无可救药反而尚存善念……

……

沈是拍门拍的手被磨破了一片,他的嗓子已经哑的出不了声。

放我出去。

账本是假的,宋奉安逃不掉,虞书远也逃不掉。

休书还在他手中,万一孟洋现在定罪了,虞书远不就直接斩首了,沈是颤抖的去胸口摸索那份休书,还在,还在……

怎么办,还在他这里啊……

外面的人见他如此激动,怕他不慎砸开了门,又不敢得罪他用木板封起来,便移了一个衣柜过来堵着。

沈是绝望的看着这片阴影。

他意识到柳长泽不会在给他生路了,能留他一命都是法外开恩。

难道真的要……

沈是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咸湿的泪水碰到伤口,从手缝疼到他四肢百骸。

他无声的起来,抓起了案上的食物往嘴里塞,冷静,要想办法逃出去,他喝水,吃东西,手指在面上摩挲着寻找破绽,终于在脸侧寻到一处破绽,他一把撕开,落下一张人皮面具。

他抖了起来。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垒高了座椅板凳,够上了房梁,然后拎起一个红木的凳子,用尽全力的往屋檐最薄弱的一处砸去。

为了转移屋外人的注意,他同时又用了一个凳子砸向大门。

屋外的人,分不清是何处,只当他是想法子砸门。

他又在屋里呜咽的大叫起来,让门外的人放松警惕。

檐口被他砸出了一个洞,不大,不足以过人。

但他也没打算就这样跑出去。

他知道一旦他在里面没了声,外面的人一定会来查看的。

他开始吹哨子,吹了一段凄厉婉转的曲子。

他还是奋力的在砸门,屋外的人只当他是难过。

檐上飞来一只黄隼,没有人注意,它悄悄钻进了屋,停在了沈是手上。

不消一个时辰,有人破门而入。

那人看着沈是谄媚的笑,“沈大人,不是说无能为力吗?”

是那天夜里的狱卒。

沈是阖眸,用干枯的嗓子挤出一句,难以听清的话,“臣想清楚了。”

“主上期待大人已久。”

夏日的强光刺入他眼眸,酸涩的生疼。

沈是眨眼适应了两秒,狱卒恭敬的说,“大人先写供词,我即刻去请旨释放。”

沈是站正起来,深吸了两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按了血手印的供词,递给狱卒。

他早已写好,那是一封说侯爷逼迫他的自白,十分可笑。

狱卒心下一喜,正拱手感叹道:“大人早些如此,也不必受这些苦了。”

只见沈是如飞鹤跃起,向外猛然赶去,并抢了他来时的马,一骑绝尘。

那狱卒暗道不好,已经有人看见了沈是,来不及去拦,他转身向紫宸殿飞驰,要赶在出事之前,将释放的折子批下来!

但沈是还是来迟了。

内阁被烧,多人昏迷,圣上发了雷霆之怒,新党咬死此事,势必将内阁势力瓦解。

金銮殿前九重长阶,跪满了请命的学士,一顶顶乌纱帽,一片片绯衣红袍,一声声激昂的声讨檄文。

都叫嚣着一句话——擒拿元凶!严惩内阁!

那滔天的架势,像是天怒人怨的不祥之兆,轰隆隆,烈日灼灼下,竟炸开一声惊雷,众人抬头看去,一道紫电狂龙将天空狰狞撕裂。

顷刻间,暴雨倾盆,狂风席卷,像是混沌初开时破了的天!

羸弱的文人不堪暴晒后的雨幕夹击,陆续倒了一片,跪的端正的人群也突然骚动起来。

不知谁惊恐喊了声:“天谴!”

“天谴!”

御史大夫面色一变,重磕在地,又站起来指着宣旨的三司破口大骂,“朗朗晴空,忽降异象!你们看看这天,还敢说是走水之事吗!”

“昨日贪污奸佞的账本方至内阁,今日便惨遭大火!泱泱大国,中枢重地,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烧了,究竟是三司的无能,还是故意包庇!臣请圣上亲审,势必擒拿元凶,还庙堂文武一个清正严明,还苍生百姓一个公道太平!”

这句话骂的厉害,谁敢不附从,那便是账本上侥幸逃生的贪官。

所有人心下一惊,急忙跟着重重磕下响头,生怕慢了摊上洗不白的污名,齐声道:“臣请圣上亲审,势必擒拿元凶,还庙堂文武一个清正严明,还苍生百姓一个公道太平!”

天雷雨幕,竟压不去声声请命。

承明帝从殿中走出,他步子缓慢,俯视群臣。

内阁若倒,外戚便是只手遮天。

如今烧了账本,更是一点把柄不留,这些人,都想造反吗!

承明帝目光一利,气势威严的说,“审!”

“就在这审!”

“将内阁的人,给朕押上来!”

不消片刻,光鲜亮丽的内阁学士们,被粗大的麻绳绑着手,头发散乱的推上了长阶,齐齐整整的站了一排,身上被暴雨打的不成体统,像即将赴断头台的可怜人。

只是这些人中,少了一位。

宋阁老。

但圣上不发话,没人敢去请。

而且阁老喊得救火,其实也有理由洗脱干系。

刑部尚书叙述了一遍走水详情,说是入夏炎热,阳光聚在琉璃片上,时间久了便烧了库房层层叠叠的旧书,没有人为痕迹。

御史大夫又站出指责道,“荒谬!前年大旱,酷暑烈阳,怎么不见库房失火!如今方入夏,便烧了起来,尚书扪心自问,事无蹊跷吗!众人昏迷又该如何解释!”

刑部尚书辩解,“众人昏迷是因今日晨后例行清谈,一道饮了先帝御赐内阁的茶,陈茶生潮养了菌,难道御史大夫怀疑先帝吗?”

御史大夫被噎了一下,“……如此巧合!定有问题!”

刑部又说道,“内阁无令无锁不得入,此凶必定在内阁之中,但太医查过众人于那时都已中毒,谁能放火,谁能下毒?!”

承明帝问:“宋阁老呢?”

四下无声,刑部尚书踟蹰不敢言,怕得罪了新贵柳弥。

只见,柳弥从人群中举起了白纱的手,然后缓缓站出,解开了纱布,露出里头红肿的痕迹,“阁老当时正在堂外训斥臣,未经风雨,自哀自弃,全无精神骨气。”

被恩师训着的罪名对于一个翰林掌院来说是很重的。

承明帝冷笑一声,“做的倒是干净利落,可惜苍天有眼,降天雷以警诫,朕今日便要查出这个巧来!”

天雷是假,民愤是真。

承明帝看着长阶上的群臣,阴霾满布的下令,“今日若查不出元凶,内阁当值之人全部贬为庶民,终身不得为官,以平天怒民愤。”

不得为官。

寒窗十年,熬尽风霜才得以有今日内阁显赫之尊,来日入史记,留后名,此生所求不过如此。

竟要贬为庶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一刀杀了来的自在。

那一片内阁重臣已有人瘫坐哭泣出声,与雨声交织,颇为悲戚。

直到雨过天晴,群臣的衣服又被烈阳烤干了些,内阁老臣的心也凉到了谷底。

此刻一人从远处策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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