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因为是你

在历史的传奇之中, 这一幕就和陆尚觉醒一样，都伴随着恢弘的音乐，自天儿降的光芒, 听的人热血沸腾, 看得人心潮澎湃。

第一位向导的觉醒如果是恢弘的钢琴曲，那么第一位哨兵的觉醒就像是交响乐团急急密密的演奏。

但当时的情景其实不那么壮阔，当时的爱德华和陆尚都不知道, 整个宇宙都感知到了纳特新王诞生的消息, 都听到了黑暗哨兵对自己的召唤。

更不知道，随着爱德华的觉醒，无数alpha的进化受到共感，很多与爱德华一样在进化途中一直没有寻找到方向的顶级alpha瞬间感知到了种群进化的方向，几乎是迅速地迎合了“王”的方向。

这是宇宙之中的第一批哨兵，他们从此开始摆脱了为本能所控制, 如野兽一样为信息素所困扰失控，开始走向了更为强大、更为敏锐的新的进化之途。

在这里，当然也有更多新的问题随着进化而诞生，但是好在这一次的觉醒不只是单向的——从陆尚的觉醒开始, 黑暗向导出现，虽然没有办法像是黑暗哨兵一样，传达给整个星际, 但是黑暗向导的精神力已经开始为敏锐的omega感知到。

陆尚不知道，在他觉醒的同时，远在纳特帝星的“omega疗养院”里, 几位疯疯癫癫的omega突然同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在养护人惊恐的神色之中，这些因为被攻击或者虐待而长期癫狂的omega突然跪在地上, 虔诚祷告的姿势，开始陷入了深度的精神沉眠之中。

他们因为高度进化、高度敏锐却没有突破的精神找到了方向，开始急速地修复。

而这需要漫长的过程。

但是在黑暗之森不远处的城镇里面，那些被虐待的omega则是反应最为迅速的一批。

“啊——”某个抱着自己强行标记的omega正在施虐的alpha猛地发出惨叫，紧接着七窍开始流血，他仿佛癫狂一样，撕扯自己的身体，原本对omega来说坚不可摧的身体，在他自己的撕扯之下，瞬间流出血来。

他把自己的四肢活生生地撕掉，然后竟然就这么直接把自己凌虐至死。

而这竟然不是第一个。

关南月悄无声息地回到家的时候，本来心脏还跳的厉害，但是在下一个瞬间，她突然感觉到了脑子里瞬间炸开了璀璨的光芒，在这光芒之中，关南月感觉到了自己的思维无限制地延伸，然后猛地化为尖锐的刀，刺破了某种一直限制着她的薄膜。

而她和那个omega，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进化者。

……

外界随着他们的进化而翻天覆地，积压了几万年的进化与摸索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突然得到了突破点，这一幕在后来的影视作品之中，整个世界像是被点亮的地图一样，一个个小星星亮起来，然后汇聚成照亮整个地图的璀璨之光。

天地从此，彻底明朗。

然而身在其中最亮的两颗启明星，这会儿却毫不知情，在爱德华殿下无法自控地发出长啸之后，陆尚感觉到整个黑暗之森突然“活”了，他顿时脸色巨变，对爱德华压低声音吼：“你嚎什么嚎，想招怪物来啊？快下来我们快走了！”

没错，就是这么怂。

作为一个常年玩x者荣耀的王者选手，陆尚同学作为一个也玩战术的当代年轻人，最明白的是顺风不要浪、逆风不要怂的道理。

这会儿好不容易弄死这玩意儿，两个人彻底会师，还在这儿吼什么，偷了人家的蓝还原地站着打字炫耀是要找打的啊！

还不赶紧跑路干啥？！

爱德华从那玄妙的境界之中被王妃吼醒了，十分乖巧地跳下来，眼睛在黑暗之中发出荧光来，看着愈发像是野兽了。

但是语调还是乖巧又兴奋的，对着陆尚说：“宝贝，你没事儿吧？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刚才我看到你被怪物抓走了，吓死我了！”

这会儿爱德华也反应过来了，他刚才看到陆尚被怪物咬住、全身是血地被抓走，显然应该是那怪物特地勾引他去巢穴里找死的幻觉，这会儿想起来也是一身冷汗。

“我们快走，这里面很奇怪。”陆尚点点头，拉着爱德华，两人就赶紧离开这满是血腥的地方。

他们没走一会儿，黑暗之中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地上的那怪物的尸体就被拖入更深的黑暗之中，显然是被人当口粮了。

.

“我上次进入黑暗之森的外沿，差点没能离开，但是我都没看到敌人。”爱德华感觉到陆尚体力不支，单臂抱起他，离那怪物的尸体远了才敢跟陆尚压低声音说话。

“我感觉到了，这个里面怪物不少……”陆尚帮助爱德华树立起精神屏障，两人总算能在这个黑暗之森里面正常地行走不怕突然冒出来的精神攻击，不怕突然出现的幻觉，陆尚也才敢跟爱德华说，他轻声说，“它们都醒了，很多、非常多，跟虫巢一样……”

是他们两个完全无法抗衡的庞大和繁多。

“到底是怎么回事，”爱德华忧心忡忡地说，“为什么黑暗之森有这么多怪物。”

“你们纳特最早发现这里的时候，没有任何记载吗？”陆尚对这个可怕的地方也不是不好奇，爱德华说起来，他也忍不住疑惑地问。

“有，我的喇达伊鲁对我说，不可以去黑暗之森，那是仙人的禁地。”爱德华轻声说。

“仙人？”陆尚非常明确地听到了这个发音，好奇地问，“纳特有仙人？”

“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爱德华轻声说，“我们只知道这是我们的先祖流传下来的传言。”

两人说着话，在陆尚的精神力的探索下，没多久就走到了那小城镇不远处的边缘。

“怎么办？”陆尚看着爱德华，他们总不能直接出去跟他们干起来吧？

他们还在商量呢，伊万莫夫倒是没让他们忧愁太久，两人还没想好，城镇里面就传来了伊万莫夫暴怒的声音，大喊着：“给我找，找到他们，我要弄死爱德华，然后再废了他那个王妃，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标记他，折断他的双腿！”

爱德华听到前面毫无反应，听到这里，却瞬间暴怒。

“不用为这个生气，”陆尚一把抓住爱德华，轻声说，“要不是因为那个傻逼，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喜欢你。”

……

？？？

爱德华全身僵硬，完全愣住了，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陆尚。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黑暗里一眨不眨，泛着绿油油的荧光，看着还挺渗人的。

但是陆尚却不觉得渗人，只觉得好笑，甚至还觉得可爱。

他轻柔地摸摸爱德华的头发，揉揉他的耳朵，轻声说：“是真的，我发现，我可能一直都很喜欢你。”

因为伊万莫夫凑到面前的时候，陆尚第一想法是就算是死，也要和伊万莫夫鱼死网破。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能凑合的人，如果当初他落入的地方是黑暗之森，那么他大概早就在和伊万莫夫见面的第一天就死了。

或者是咬牙活着，但是找到机会，一定会弄死对方。

他不会逃跑，就算是遇到虫洞，也不会跳下去离开，因为他要亲手杀了折辱他的敌人，才能洗刷掉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屈辱。

这才是真正的他。

只有在爱德华身上，他能容忍对方的傻、能容忍对方的不可理喻，能容忍对方让他社会性死亡的种种神奇操作……

归根到底，信息素只是一种指引，大约不只是爱德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明白，他其实也是明白的。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那个人，就是我要找的人。

如果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会考虑，信息素这是种本能的冲动，这是本能，而不是爱，会纠结于彼此的爱是不是真的，还是信息素控制下的一种巧合冲动呢？

但是陆尚不这么想，他想，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比本能更靠谱的指引吗？

人类进化万年，寻找自己的伴侣，不都一直是靠着自己的本能吗？

而且他终于知道，他看到爱德华的第一眼，那惊艳之下，藏着的悸动是什么了。

他不是被爱德华的温柔驯服了，从头到尾，是因为对方是爱德华，所以陆尚才会允许自己被他驯服。

因为是爱德华，所以陆尚允许他冒犯自己，在两个人那么多次的阴错阳差之下，他还会给与爱德华那么多次机会，允许他慢慢明白，自己到底要怎么样的爱。

“因为是你，所以不管我们吵多少次，我都愿意再次接纳你，永远愿意和你再试一次。”陆尚轻声说。

爱德华看着陆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愣住了。

然后陆尚把自己的发现告知完，以为爱德华会激动的抱着自己啃上来，结果却看到爱德华整个人僵硬住了，完全愣成了雕像。

“你还好吗？”陆尚不明所以地看着爱德华，这不像是他想象之中爱德华的反应。

就在陆尚已经开始担心的时候，他突然看到爱德华的眼泪冒了出来，淹没那绿油油发光的兽瞳，一滴一滴，然后变成了水流一般。

“……你、你不会是哭了吧？！”陆尚给这个发现震撼到了。

然后他感觉到爱德华把他整个人都抱住了，真的发出压抑的无声哭泣。

就像是受伤后因为没有人心疼，于是一直坚持咬牙不敢哭的小孩，在知道自己真的有人心疼之后，顿时瞬间嚎啕出声一样。

爱德华没有想到，今生还能听到王妃说这样的话，他说他一点也不后悔，也不勉强，他那么多次的生气和暴怒，却因为是自己，所以永远愿意和他再尝试一次。

其实这几年，爱德华的心又不是真正的钢铁铸成，他一直很怕王妃说的讨厌和恨是真的，怕那些伤痕和裂痕是真实的，他很害怕这件事情在此刻看似已经解决，但是在多年后，成为伤害他们的凶器。

就像是母亲一开始主动说不在意，笑着迎接新的妃子进宫，最后却在对方怀孕之后选择自杀一样。

裂痕只要真正在，就不可预知、不可控制。

爱德华每次只要想到这个，就惶恐的难以呼吸。

可是在此刻，他觉得一切黑暗都真正的、彻底的和他永别了。

他抱着自己的王妃，无声地哭泣。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失去王妃了。

除了死亡，再没有任何事情能把他们分开。

陆尚被他哭得心都碎了，低声哄他：“对不起，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不然的话……”

也不会让我们两个吵了这么多年。

都怪他们两个都傻，才把好好一个一见钟情的戏码，弄成了现在这种场面。

好在结局是很好很好的。

他们还是握着对方的手，没有失散。

“爱德华，你还不带着你的omega现身吗？从现在开始，我数三声，你们一次不出来，我就杀一个人，两次不出来，我就杀两个，你们可听好了，再不出来，这些人都算是你们杀的！”两人正在互诉衷肠，结果突然听到了煞风景的声音。

与此同时，还有年轻的男人女人惊叫和大声哭泣的声音。

显然，伊万莫夫并没有开玩笑，他真的要杀人逼他们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