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金唱片和北城电影节时间上几乎背靠背，又同在北城， 元白次日就没有和队友一起回南城。

经历过了金唱片， 元白倒是彻底放松下来了。北城电影节的红毯， 《王子》剧组倒数第二个出场，聚集了大佬和顶流，实属星光熠熠。

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陈西蓝非要元白去站中间，笑称：“你是我们剧组的‘门面担当’。”

和他们一比， 赢面最大的《大寒》剧组反倒没什么关注度了。《大寒》的主演宋谦也是今年各个奖项最佳男主的最大热门，采访时他表示自己对拿不拿奖并不在意， 更希望电影能拿到最佳影片。

这倒是实话，因为他不光是主演， 也是导演。

而陈西蓝被问起时却毫不谦虚：“当然是都拿最好。”

主持人笑，本想再去问元白， 又听陈西蓝道：“如果必须要选一个，我还是希望小朋友拿个。”

他这话也出自真心。老实说，北影节的奖，于他这个层次意义已经不大。而对于新人来说， 却是最好的鼓励。

元白睁大眼睛看着陈导， 满身星光的他脸上还是纯稚的少年神态， 心里想什么全写在眉眼间了。

洛凛也提名了最佳男配，他的赢面比较大，说话时也是止不住兴奋。

红毯时间是周一下午，正是天勤高三生一模的日子。

考场的座位号是按上次成绩排的，第一考场是年级主任监考， 他把试卷发下去不久，就看见有个挺有名的学生看着手表皱了下眉头。

嗯？他记得陆曜成绩挺好的，就是因为娱乐圈的工作经常请假。

时间长了，成绩不下降才怪。对着卷子皱眉，是发现这次的题目比往常难了吧？

下午考理综，最后的大题是他亲自出的，题出得比较偏，全年级能拿满分的估计也没有几个。

下午三点，模拟考开始，考试时间两个半小时。

这次整体都难，即便是资优生云集的考场，也有不少人陷入了苦战。

就是做起题来相对轻松的，也是眉头紧皱不敢大意，不愿在细节上犯错误，总体速度都比以往要慢。

下午四点，北影节红毯开始，按照以往惯例，会持续一小时左右。

年级主任走下来，来回踱步，扫一眼最后一排的陆曜，发现他又在看表。

想来是遇到麻烦了。年级主任想着，脚步便挪了挪，想穿过去看看他这次到底做的怎么样。

只是没想到，他一动，陆曜也动了。那个桀骜的资优生收拾好桌面，将试卷覆过来，径自站起，看他正在困惑地注视自己，微微停住脚步。

年级主任这才反应过来，压低声：“你……这就交卷了？”

陆曜点头。

这边的动静虽然小，但还是引起了周遭几人的注目。陆曜不想影响别人考试，淡淡提醒监考：“时间已经到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腕表，年级主任扫了眼教室后面的钟，四点半。

等陆曜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年级主任才意识到他说的时间到，是指规定的最早交卷时间到了。

“……”主任走上前，将陆曜的答题纸翻过来，匆匆浏览了一遍。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的字迹略微潦草，解题过程极简，但该有的得分点都有，几乎是一份标准答案。

连他出的那道偏门魔鬼题，都是满分。

主任突然明白了什么。

合着这家伙看表不是怕时间不够，是想提前交卷嫌时间过得太慢……？

*

陆曜一边踏出教室门，一边将手机开机。他上线的还算及时，正赶上《王子》剧组下了车踏上红毯。

演谷家小妹的女演员夏琪穿了一袭长裙，裙摆很仙曳曳拖地，就是上台阶和转身比较艰难。

元白注意到她鞋跟高，上下台阶都主动伸手去扶，并未顾忌台下观众突然炸裂的尖叫。

镜头也有意无意，给到他轻轻扶住夏琪手腕的手。

夏琪受宠若惊，感激地朝他笑，同样还是高中生的小女演员笑得又灿烂又甜，酒窝绽开。

元白个子长高许多，苏感就完全出来了，加上拉好感的举动，底下包括看直播的观众集体一秒心空。

“啊啊啊啊啊化身尖叫鸡！！！！”

“这画面好美啊这就是青春叭？哥哥我心动了！”

“原本还怀疑他和女生很难有cp感以后演戏会有很多局限，现在完全不担心了。”

“元白我可以”

……

陆曜盯着屏，神情暗了暗。

待到镜头切到入座，看到元白从一众总裁大佬中间逃脱，坐到座位上规规矩矩看舞台，陆曜微微扯唇。

元白的位置在比较靠后的地方，官方镜头后面很少能拍到他，陆曜就切出来，换成蹲点现场的粉丝的直播。

元白全场都在认真看颁奖礼。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电影节、第一次参与影视界的盛会，也是在他去金鸾奖之前最好的预演。

前半没有什么人关心，现场闹哄哄的，期间夏琪有事离开了一会，元白前面的位置空了出来，于是不时有人蹭到他前面，回头想要和他认识。

元白并不喜欢这样，他对着那些不请自来的朋友笑得有些发僵。

“哟，祺总！”

锦祺瞥一眼，对方就识趣地起身走了。

元白现在能认出锦祺了，他礼貌地向这位剧组的投资人打了个招呼：“锦先生。”

然而他只是叫了一声，对面这人似乎呆住了。

锦祺顿了半晌，才终于发出声音，只是那声音跟憋在嗓子里似的：“元……”

他眸色深沉，努力矜持地颔首，向元白伸出手：“我是锦祺。”

锦祺的“元……”因为声音略颤，听上去跟“元元”似的，旁边洛凛看稀奇一样看过来，眼神如临大敌。

元白于是礼貌伸手，和他握了一握。

锦祺：！

他握的时间怕是有点久，洛凛看不过去了，主动也伸出手：“祺总，我是洛凛，很高兴认识您。”

锦祺默默松开手，恶狠狠和洛凛握在一起。

锦祺：不会看眼色的家伙，老子好不容易握到偶像的手！

洛凛：确认过眼神，对我元哥充满企图，一级警报.jpg

而远在南城的陆曜，看着直播里被两个人团团围住的元白，牙差点咬碎。

元白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是谁，弯下腰去座位底下捂着耳朵听电话，小小声道：“陆曜？”

熟悉的声音里有一点不熟悉的急躁：“你遇到麻烦了吗？”

“啊……”元白想到陆曜应该是在看直播，就觉得很甜，忙解释道，“没有，就是锦祺先生过来打了声招呼。”

那边传来有些沉的呼吸声，然后是陆曜毫不掩饰的声音：“离他远点。”

“啊？”

“还有你旁边那个男生。”陆曜眯着眼睛挨个数，“姓洛的那个，看你的眼神也相当讨厌。”

元白听清了他的语气，慢慢了悟，唇边渐渐泛上一点笑。

“还有么？”他反问。

陆曜定了下，又道：“你们剧组那个女生，也不要走得太近。”

浓浓的占有欲顺着电流传过来，一点也没有减弱。

元白笑意扩大，屏息沉默了会，还是忍不住问：

“你不是说，只吃omega的醋吗？”

陆曜：“……”

两人就这么听了几秒对方的呼吸声，直到陆曜叹息的声音重新响起：“……宝宝，对不起，我有点失控了。”

隔着千里万里，那一个称呼里的温度仍然烫得元白心里软软一缩。

他捂着发红的耳朵，听见陆曜说：“我承认是我吃醋，不该干涉你，你有正常交友的自由。”

元白捂着话筒，低声说：“你有吃醋的权利，而且……”

他的话被现场一阵激动的尖叫声覆盖了，回过神来时电话已经掉线，茫然间抬起头，只见最前排陈西蓝站了起来，身边的人正在和他拥抱。

“北城电影节最佳影片，《王子》！”

元白周遭都是《王子》剧组的人，大家一下子炸锅了，陈西蓝朝他们致意，就去了台上。

从这时起，电影节气氛越来越走向高潮。

“最佳男配角……《王子》，洛凛！”

弹幕里欢呼声一片，现场其实是有点沉默的。毕竟陈西蓝拿奖大家都认同，但他捧的小生也一个个拿了主流奖，就真是有点彩头全落在一个人头上。

是嫉妒，也不服。

“没想到《王子》今晚成为大赢家！”

“看势头《大寒》有些不妙，北影节可是人称金鸾奖前哨，最佳影片出来八九不离十……”

“洛凛去演电影转型很顺利呀！”

“不过奖项不会给一边包圆的吧，越是他们都拿了，元白越悬。”

“本来也没想过元白能拿啊，他提名就是最大肯定了，一个新人就应该从新人奖开始拿嘛。”

无数议论声中，颁奖礼走到了最后，袁潇和捧走了今年的影后，而影帝之谜将在最后揭晓。

去年的北影节影帝池连微微一笑，宣布了得主：

“最佳男主演，宋谦！”

尘埃落定，也是意料之中。

《大寒》剧组憋了一晚上，终于在这个时候扬眉吐气欢呼；他们和《王子》同时定档又同时提档，最终还是撞在了同一天，几日后就是见真章的时候了。

虽然《王子》是分级的片，但有陈西蓝和相当有号召力的主演在，票房之争仍然不能小觑。《王子》今天拿了这么多奖，都能拿去作为卖座的宣传，而在观众中的受欢迎度又能反哺一月中的金鸾奖。

元白微微一怔，他很奇怪，为什么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到头来还是会有这么清楚的失落感？

作为有力竞争者，本来就有特写镜头是对准他的。明明宋谦确定了成为影帝，但元白仍然占据了直播二分之一的分屏，另两位陪跑者倒是没人记得了。

他忘记掩饰的失落表情被很多媒体疯狂解读：

《陪跑！元白错失影帝难掩失落？》

《错失奖杯，这一夜令人心痛！》

等等夸张的词语齐上阵，营销号为了流量努力煽动粉丝，结果却惹恼了一些路人。

“什么啊，说得跟奖本来就应该是小鲜肉的一样。”

“宋谦拿影帝不应该吗？我妈最喜欢看他演的谍战剧，演技这么好拿个影帝怎么了？”

“元白还真觉得自己能拿奖啊？”

评论反噬得厉害。

元白从颁奖后没有看过手机，也不知道那些纷纷扰扰。剧组结束后聚餐的时候，人人都围过来试图安慰他，他还挺不解。

“我没事的。”元白一直解释道。

实际上，最失落的只是得知自己失利的那一刻，之后就慢慢好起来了。听到宋谦风趣幽默的获奖感言的时候，他由衷地为他鼓掌。

飞回南城，元白终于得到了休息时间，洗完澡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他，有陆曜，还有一只小小熊。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坐在床边的人。

握着他的一只手，另只手正在把什么东西放在他床头。

元白用没被握住的手揉揉眼睛，坐起来：“这么早，你怎么会来。”

陆曜道：“不见到你我不放心。”

元白看了眼床头的金唱片奖杯，怔了下，哭笑不得：“你还真拿回来了，老板怎么会同意？”

话虽如此，他还是伸手将它拿了过来，轻轻摸了摸。

这会儿才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有实感。

“本来就是嘛。”元白心想，“我首先是个歌手。”

“他们为了平衡才牺牲了你。”元白抱着奖杯，陆曜在他床边坐下，揽着他淡淡道，“放心，他们会后悔。”

一月一日。

《王子》《大寒》同日上映，受分级影响，初日《王子》排片率仅有24%，《大寒》则高达55%。

中午时许，两边都焦急地等待着第一批正式观影者的反馈。

十二时到二时，评分不断刷新。《大寒》观影评分从9.9一路落到9.0，而《王子》却从8.9的开局上到9.4。

影评人的评价也刷新了。《王子》95%好评！评分网五星评价80%以上，被恶意刷低的评分从三分回归四点六！

“元白太会了！完全被他带入戏，共情能力极其恐怖。”

“宋谦这个影帝怎么拿的？《大寒》胜在叙事结构，故事云里雾里，根本看不出影帝水准！”

“北影节是不是‘被政治正确’了，因为是流量就不能拿奖吗？”

“这次北影节好丢人！”

“说好的最公正前哨奖呢？？”

……

这一波观众口碑的逆势上扬，导致排片跟着水涨船高。

一周后，新片上映，《大寒》排片锐减，《王子》却逆势上扬。

“票房破4亿！”官博出了新海报，陈西蓝笑得合不拢嘴。他虽然不靠票房，但票房意味着观众的肯定，这个数字看着不算多，却是实实在在破了分级片的记录！

等到月中金鸾奖前夕，《王子》累计票房已达七亿，第二周因为排片多，甚至比第一周还高。

网络上多了很多自来水，真扒不出粉丝属性的路人为元白造势。

“之前冤枉他了，谁说小鲜肉就不会有演技？”

“觉得一个人长得好看就一定演不好戏，这才是成见！”

“北影节欠元白一个奖”

“金鸾奖要是还给宋谦，就可以盖章黑幕了吧？”

“不可能的，那可是金鸾奖……”

纷纷扰扰，起起落落。不论如何，一月中已到，金鸾奖还是来了。

无数闪光灯里，在车里匆匆脱下校服换好西装的少年踏下了车。黑皮鞋踏在红地毯上，一转镜，他微微抬眼，在突然拔高的欢呼里向前走去，星光在他眉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