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元白一时想不出那个词，但也差不离了。

最后陆曜还是先上到宿舍换了身衣服，一路上工作人员看着他俩，眼神十分奇异。

“我们吵起来然后打了一架。”元白诚恳主动开口解释，“陆曜让着我，所以被我薅惨了。”

工作人员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打了一架？元白和陆曜？alpha和omega？

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哪一个更不可能。

但毕竟是公司的两棵金牌摇钱树，基本上，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工作人员肃然点了点头：“没事运动运动挺好的。”

陆曜把元白送到家，并且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几天我不能离你太远。”alpha说。

元白脱口而出：“但是我妈妈在家……”

话说一半他自己打住了。

这话讲得才奇怪，他为什么第一个想起的是妈妈在家？

妈妈在家怎么了？又不是要瞒着谁。

元白这么一想，底气又足了。

“那你住我家？”他提议，“不过这次……”

“我睡客房。”陆曜主动道。

王女士回家看到陆曜，非常之惊喜，完全没有一般家有omega小孩的家长，面对一只alpha要跟着孩子回来住，会有的那种警惕感。

“小曜！”王女士看起来比她儿子还高兴，“这次多住几天啊。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陆曜礼貌地谢过了王女士，跟着元白上了楼。

王女士做饭，没空收拾房间，就叮嘱元白打扫一下客卧。

元白倒是想打扫，奈何陆曜这个洁癖根本不给他机会，比他动作快多了。

陆曜收拾好床，元白手持两杯奶站门口，递给他一杯。

“刚刚赵姐发信息问。”元白拿杯沿随意和陆曜碰了一下，干了一杯奶，“我要不要上庭。”

陆曜手里拿着杯子，凝神问：“你想去吗？”

元白想了想道：“谈不上想去，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去。”

“如果不想去，就不用去。”alpha道，“她没有脱罪的可能。”

元白摇头笑了一下：“不仅为这个。”

陆曜看着他，半晌道：“好。”

*

楼上洗手间停水，赵妍去楼下洗了个手出来，转角眼一瞥，看到一个人在打电话。

“监控？没修好啊。”

“哦，你说元白啊……”

正想走掉的赵妍停住了脚步，敏锐地朝打电话的人看了眼。

是个较年长的练习生，没什么人气，偶尔给前辈团伴舞，拿一点零花钱的那种。

在公司里，是一点不起眼的存在。

他在跟谁打电话？谁在关心元白和监控的事？

赵妍若有所思沉吟。

下午她焦头烂额开完会，又问了一声老杨：“跟体育场的交涉怎么样，走廊上的监控还能修好么？”

老杨耸肩：“在修复，但是很可能要等到开庭那天了。”

赵妍沉吟片刻，道：“监控快点修，但是对外要说彻底坏了，一点修好的可能都没有。”

“对公司里的人也要是这个口风。”

老杨有点惊讶：“之前不是说有没有监控一样定罪吗？”

“有人在关心这个监控。”赵妍冷笑道，“看来，对他们而言，监控比我们想的要重要——”

“反正，不管这个人是谁，我都要他后悔。”

*

#anti案201开庭#

#元白202生日快乐#

#GOING#

#元白Alan将出庭作证#

……

【天，这次慈航和GOING都好刚啊！我还以为真的会不了了之出示谅解书呢！】

【没人有资格替受害者谅解，我站Alan和元白】

【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一方是加害者，一方是受害者，真不明白为什么不管什么人只要卖惨就都有人为他们说话。】

【不过这个日子选的真是，怎么刚好在元白生日前一天】

【这不是更好吗，把坏人送进监狱，才好安心过生日呀……】

【万一送不进去……】

【她满十六了，本来就逃不脱刑事责任，不过是网上卖惨加向慈航施压想要靠舆论拿到谅解书罢了。】

【话说这个告anti爱豆亲自出庭还真是头一次，以前从来都只看到过律师函，庭诉更是完全交给律师的。】

【我觉得也是图图的主意，他一定被那些搁置的代言合同气坏了，非得在舆论上整个扳回来】

【可以的，拭目以待】

……

慈航起诉anti向其旗下艺人元白投毒，导致另一艺人Alan声带受到不可逆损伤，将于2月1号开庭，庭审过程将全程直播。

隔了数天，久未露面的Alan终于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瘦了一些，头发也剃短了，但看上去还算精神。

被告席坐着的女生一直低着头，看都不敢看Alan一眼。

【什么呀，不是你爱豆吗，不是为了他鼓起勇气为爱投毒的嘛，怎么连自己爱豆的脸都不敢看了？】

【什么爱啊，爱会在害了自己偶像的前途之后不认罪还搞他组合，逼他出示谅解书？呕，这也配说喜欢】

【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爱豆吧，不过是借喜欢的名义去做恶毒的事……】

【Alan也太惨了吧！】

Alan扫了那被告席的anti一眼，女生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双肩抖得越发严重。

Alan哥……

起诉方律师站起来，询问被告。

“1月25日演唱会结束后，你是否进入了GOING成员的休息室？”

女生低着头，声音几不可闻：“……是。”

“你是否接触了1号证物，并将当时装在2号证物里的粉末状物体倒入？”

1号证物，撞变形了的白色保温杯。

2号证物，那个撕成两半的纸袋。

坐在最后一排，再次陪伴锦林来旁听的辛沐默默握了一下拳。

被告席的女生久久没有说话，就在起诉方律师要追问时，被告律师大声向法官抗议诉方律师向自己的委托人施压——

anti慌乱中朝Alan看了一眼。

Alan扯了扯唇，无声讽笑。

女生眼中一下子溢满了泪。

律师还在替她申辩，女生朝律师摇摇头。

律师双手夸张地在空中挥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是谁坏了事，眼神瞪向Alan，对方却不着痕迹移开了眼。

anti声音发涩，回答道：“……是。”

法官：“继续。”

诉方律师又问：“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行为？”

女生含泪道：“因为我讨厌他。”

她道：“元白……令我无法忍受，我不想看见他，但他存在感太高了，不管在哪里都能看见……”

女生看着Alan，想到这些天自己在家听到的种种传闻，那些由于惧怕而消散的爱和恨又全部回来了。

她恨，如果不是因为元白的存在，Alan就不会失去地位，而她也不会想要去给元白下药。

如果不是元白让Alan喝姜茶，Alan也不会喝……

她想到这里，浓重的不公平感和造化弄人感涌上来，遏制不住道：“但我没想害Alan哥，害了Alan哥的人分明是元白！”

此话一出，处处哗然。

“她在说什么啊。”

“她知道她在讲什么吗？”

“这什么人啊，疯了吧？？”

“我天元白也太惨了，今天幸好他没来，不然看到这么无耻的人视力都得下降。”

法官让肃静，GOING几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再看那女孩的时候都没有了半分人类的感情。

女生还在说：“是元白让Alan喝姜茶的，他一定是看到我下药了，对，当时他在卸妆，对着镜子的，他一定能看到……所以他才让Alan哥喝的……！”

她神情激动，像是一尾快要上砧板的鱼，疯狂地弹动。

法庭的人员强行控制住了情绪过于激动的被告，现场，网络，全部一片议论纷纷。

【靠，这什么走向，我一点也没想到！】

【太drama了吧？拍电视剧呢这是？】

【不是，她怎么说的那么细节，编的跟真的似的？搞得我都忍不住想问一下了……】

【元白不是这种人好嘛，再说了，他和Alan的竞争，早都已经完胜了，搞Alan干嘛？有必要吗？】

【不过Alan会喝元白杯子里的茶这点一开始我就觉得怪怪的了。】

【还是听Alan自己说吧？】

庭外，等待作证的元白站在门口，图图有点担忧地看着他。

“小孩儿，里面的情况有点超出我预计，你……”

“没事。”元白整了整衣领，“这事不能再拖了，我们承受不起，快点解决比较好。”

图图若有所思，看着工作人员拉开大门。

“二号证人元白。”

世界安静下来，身穿一身素的少年头发乖乖别在耳后，碎发也全部整理好，看上去就是一个刚下课的初三学生。

即便是在肃穆的法庭，omega周身仍然自带聚光灯效果，室内冷白的光打在他侧脸，衬托出他精致绝伦的线条。

被告律师刚刚打了一肚子腹稿，想顺着自己委托人的栽赃质问这个明天才满十七岁的少年。

毕竟都是小孩，藏不住事，多半咄咄逼人地问一问，就能露出破绽。

然而看到元白的一瞬，他却是愣了一下，竟然把腹稿忘了个七七八八。

不妙。

在双方证据均不充分的情况下，舆论和印象分对陪审团的投票影响很大……

而元白，看起来太像一个完美受害者了。

法官等了半天没等到他说话，不耐烦道：“辩方律师？”

“……”律师忙掩饰过去，“呃，二号证人，我需要问的是……”

网上看到的直播里的元白，因为打光的关系更显小，又纯又美，因为情绪而微微向下撇的眼尾和唇不但不显得懊丧，反而有种圣洁颓唐的美感。

弹幕一下子炸了。

【这他妈谁栽赃他陷害人呢？？这张脸看着就是好人！】

【那个anti讲的话根本颠倒是非，她给元白下药害到了她喜欢的Alan，结果辩护说是元白害了Alan，有这种恶毒的脑回路还好意思说自己很傻很天真？】

【脑子坏了是真的，天真没看出来！】

【到底谁才是未成年啊？保护一下我们珍贵的未成年omega爱豆好伐？这年头omega还出来当爱豆得有多大的心脏，要是被她给刺激得退圈了我看她要被骂到下个世纪……】

这个弹幕一提，路人也纷纷恐慌起来了。

【卧槽不行！元白不能退圈啊，他退圈了我想看omega帅哥的时候可上哪找人去？？】

【我相信元白不当偶像也可以过得很好是真的，但特么的，我过不好了啊！】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草，早知道我就去报名陪审团了……】

元白自然听不见那些在场人的心声，也看不见直播里的弹幕，他只是想着刚刚女生栽赃他的话，心慢慢变冷了些。

有这么坏的人。

他没有做错什么，元白心想。

可是少年藏不住情绪的脸，还是无端地显示出了难过。

辩方律师终于找回了声音，他虚张声势，匆匆忙忙问：“你是否看到了我的委托人在休息室的行为，然后临时起意，想要趁机伤害你的同事Alan？”

“反对，煽动性提问！”元白的律师大声驳斥。

“反对有效。”法官示意。

辩方律师摊手，沉吟片刻，仍然咄咄逼人：“你是否看到了我的委托人将包裹在2号证物中的粉末加入1号证物？”

“没有。”元白认真道。

现场又是一阵嗡嗡。

【听到没他说没有！】

【询问证人的态度太差了……】

【玩心理战吗？元白给我撑住！】

律师缓和声音道：“请证人陈述，1月25日下午六点二十四分，即只有你和我的委托人同时在休息室时，你在做什么。”

“被告进门前，我在卸妆。”元白语调平静，“被告进门后，我在查看手机里的群消息，直到她离开，我一直在看手机。”

律师紧接着提问：“当时有人给你发消息吗？你在回复消息？”

“没有。”元白干脆道。

律师挑眉：“那你如何证明你在看手机？”

元白微微抬头，定定看向律师。

“我不会在法庭上撒谎。”他轻声道，“至于证据……”

沐浴圣光的少年被咄咄逼人地质问，竟给目睹的人一种神在受难的感觉。

【anti给我进监狱啊啊啊啊！！！】

【看Alan的眼神，分明是在鼓励元白，人家成员之间关系好得很！】

【元白看着都要哭了呜呜呜呜……】

辩方律师原地踱步，他不自觉看了一眼陪审团，众人脸上神情莫辨。

法官示意肃静。

被告的律师笑了笑，神情隐藏一抹得意：“二号证人，你根本没有证据。”

“呃……事实上，我们有。”

半晌没有发言的起诉方律师适时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