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枪神再临

莉娜站在原地呆住了，她手指轻颤，甚至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

因为周围太黑，其他人只听到枪声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萨米却从耳机中接收到了队友被淘汰的消息。

他大喊一声，“怎么回事？是谁？！”

莉娜的方向传来枪支落地的声音，她举起双手，“OUT。”

杨子猛吸一口气，“我的妈……”

莉娜始终在旁边观战，并没有受到手雷爆炸的影响，她的血量还是满的，要想一枪毙命只能瞄准胸口和头部的致命点，可这么黑的环境他们连人影都看不清，就更别说是一击击中致命点了。

而且听声音那是狙啊，是对精准度要求最高的狙击枪。

这样的枪法让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十分擅长夜场、能在一瞬间抓住敌人破绽的狙击手，格兰西姆。

迟喻看了眼自己的终端机，他们组的积分并没有变化，而积分榜上数字发生变化的是第141组，系统显示该组仅存一位选手。

141，他默念着这几个数字，偷偷朝兑换机的方向靠近。

而此时，监控室在经历了短短几秒的死寂后立刻沸腾起来。

“怎么回事？是谁开的枪？！”

“他在监控头正下方，看不见。是格兰西姆！一定是他！他来参赛了！”

“能够利用对方开镜时红点瞄准镜的瞬间闪烁测算出头部的距离从而一击击中，这么快的反应能力、这么精准的枪法绝对是格兰西姆无疑！他真的出现了！积分榜刚刚变动的是哪一组？”

“是141！”说话的人兴奋地调出141组的成员资料，那是个年轻的裁判，他还从未亲眼见识格兰西姆的英姿，可在他看到资料时却愣住了。

“141组幸存的选手是个女生……”

“什么？女生？连资格证都没有？”

“真的是女生，而且她的终端机定位也在10区，刚好就在10D的摄影机下方。”

一群人都茫然了，一个连职业资格证都没有的女生，难道只是枪支走火？

贺成却不着痕迹地走到旁边的电脑前，调出了目前所有终端机定位还在10区的选手资料，无非7个人——迟喻、萨米、莉娜、杨子、阴玉泽、141组的女生，以及迟喻的搭档林熙和。

贺成的目光落在林熙和的选手资料上，这个人他还记得，因为他的长相格外酷似格兰西姆。

他偷偷关掉页面，也没有声张。

不愿意出现也没关系，只要格兰西姆还活着，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是……格兰西姆？”萨米问，似乎是想起枪神的恐怖，他的声音居然有些抖。

莉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笑了，“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扰你们决斗，他说过，这是不讲道义的事。”

她说的是中文，显然是在对迟喻说。

然后她捡起枪，仿佛再也不在意比赛结果般，满面轻松，“再见萨米，我回休息区等你，劝你不要太小看那个中国人，他的实力不仅如此。祝你好运。”

“莉娜！”

萨米还没等明白那句“不仅如此”的含义，身后便传来什么东西掉进出货口的声音，而迟喻正弯腰将它拿出来。

“比起夜视镜，这个东西对我的吸引力更大。”他轻笑着说。

那是一个银色的只有掌心大小的零件，制退器。

一种可以降低枪体重量、减缓开枪后坐力、提高射击精准度的枪口补偿装置。

迟喻将制退器装到银色的沙漠之鹰上，两只手枪向空中一抛又交替回到他的手中，原本在握在他右手的手枪换到了左手。

枪在他的指尖旋转一圈，枪口稳稳地指向萨米，“来一决胜负吧，缩头乌龟。”

“呵，就凭你这种手残……”

“啪！”

素有“手炮”之称的沙漠之鹰是手枪中威力最大、后坐力最强的，初学者刚刚接触这把枪时甚至会被它强大的后坐力震麻手臂。而迟喻打出的这枚子弹擦着萨米的肩膀飞过，几乎掠起一阵风。

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超过了5米，而迟喻射击的偏差明显降低了。

“这一枪是为了让你拿出本事来，免得在我开下一枪时后悔。”

自信狂傲的话语气得萨米牙根发痒，“不管你想耍什么花样，老子今天都不会让你得逞！”

他扔掉了背上的突击步枪，决定用M134和迟喻决一死战。

两人战斗一触即发，阴玉泽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10D摄像头的下方，将枪口抵在了正全神贯注观看比赛的女生的背后。

“别动。”

女生吓了一跳，阴玉泽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他的目光落到女生怀中的狙击枪上，“刚刚那枪是你开的？”

“对啊，是我开的。”

“那你再打一枪。”

“我没子弹了。”女生说得理直气壮。

“你能打中莉娜？”阴玉泽怀疑地问。

女生茫然地道，“莉娜是谁？我打中人了？”

阴玉泽沉默了，半响才道，“转过身，捂住耳朵。”

女生乖乖照做，后胸被子弹轻轻打了一下，身后同时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

“休息点二楼B1出口右转。”

女生看着阴玉泽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下手那么轻，说话却这么凶。”

她顺着出口标志跑到外面，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月光下隐约能看见一串俄文——гернсим херебников（格兰西姆·赫列布尼科夫）

她把纸条捂在胸口开心地笑了，头也不回地朝休息点跑去。

此时10区的两人还未分出胜负，迟喻躲开萨米的枪口，抬腿压住他的手腕，萨米仗着力气大将迟喻整个甩了出去，监控室的裁判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贺裁判长，你经验丰富，这还不算是恶意进攻吗？”

生存竞技比赛是禁止选手斗殴的，可自从有了枪斗术这种东西后，恶意进攻的界定就更加难了。

贺成的眼睛随着监控屏上的两人快速移动，“迟喻的打法以麻痹对手神经使其丧失进攻能力为主，并不会造成实质伤害，所以不算恶意进攻。萨米的进攻手段则更容易被判定为恶意进攻，但他的格斗能力在迟喻之下，且没有在迟喻受伤的情况下继续使用武力进攻，所以也不算做恶意进攻。”

另一个裁判惊奇，“萨米的水平居然比不上这个孩子吗？”

萨米此时非常急躁，他的进攻看似凶猛，可却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这个中国小鬼身手轻盈得很，总是能借着他力道躲开并发起反攻，而且在他换成左手持枪后，无论是速度还是射击精准上都提升了一大截。

迟喻借着萨米扬枪的力道撑住他的肩膀，一个空翻从萨米的头顶翻过，双手同时瞄准他的头部两侧连开两枪。

“啪、啪！”

左手打出的子弹明显更早一些，萨米是美国第一的皇家军团出身，身体素质也已经相当强悍，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居然侧头躲过了两枚子弹。

他也终于看出了端倪，“你是左利手！”

银晃晃的枪口指着他，迟喻笑笑，“眼力不错嘛。”

迟喻的两把枪分别是银色的沙漠之鹰和黑色的格洛克17式，格洛克虽然轻便，可威力并不如沙鹰。非致命点格洛克需要7枪，而沙鹰最多3枪，点射威力甚至超过了M4。

显然，沙鹰才是他的主武器。而迟喻之前一直用右手持握也并非是为了隐藏实力，林熙和想，应该是为了打节奏差。

格洛克和沙漠之鹰是从重量到射击手感都有着强烈反差的两把枪，沙鹰手感重，爆发力强，格洛克则是以轻便著称。如果刚刚用过格洛克再使用沙鹰，会被它强大的后坐力搞得肌肉紧绷，而如果刚使用过沙鹰再拿起格洛克，则会觉得枪口太飘，被诡异的弹道搞得晕头转向。

这种情况对于持枪者来说一样，对于敌人来说也一样。

迟喻显然经常用换手的方式来保持对两把不同的枪的手感，他能在一瞬间就适应两把枪，可敌人却做不到。单单是将注意力从敌人的右手转移到左手就已经需要时刻提醒自己了，何况迟喻左手打出的子弹速度更快、精度更高，在有制退器的情况下，这种节奏差更是扩大到了极致！

林熙和没想到，迟喻看上去像是用蛮力在打，射击准头也不太行，可细看之下却很有战术。

萨米现在就显然适应不过来。

“都是小把戏！”

他怒起一声，架起枪瞄准迟喻，他有夜视镜在，对迟喻的动作看得非常清楚，而迟喻的夜视能力偏差，动作明显比在地面慢了一截。

他跳到集装箱上，萨米的炮火接踵而至，他借力踩向墙面纵身一跃，居然单手抓住了屋顶的水管！

停车场2层的举架足有3、4米高，下面又是水泥地，掉下来相当于从二层跳楼，可他艺高人胆大，在萨米的枪口还没转回来之前便跳到了他旁边的货车车厢上，就地一滚扑到萨米身上，枪口对准他的头盔——“啪！”

“您已被淘汰，请尽快前往附近休息点。”

耳机中传来的电子音让萨米的眸子一颤，他输了，他堂堂美国皇家军团的职业选手居然输给了一个中国的小鬼！这个事实几乎让他无法接受。

迟喻从地上爬起来，杨子激动的鼓掌，“66666！迟喻你这飞檐走壁的本事是越来越牛逼了，这要是去拍武打片，连威压都省了。”

躲在不远处的林熙和也笑了，可不就是飞檐走壁么，还真是让他亲眼见识了一次中国功夫。

不过有机会他得好好说说迟喻，这种自残式打法危险系数也太高了，难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总以为他在打架，他现在还年轻，可这么打下去职业生涯绝对没几年。

阴玉泽冷冰冰地道，“萨米已经被我的手雷打没了80点血，就算不攻击致命点也只需要一枪，你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瞄准他的头盔打？”

杨子翻了个白眼，“烦你呗，不想承你情，这还用问？”

迟喻没什么诚意地说，“抱歉，我忘了。”

这话却激怒了一旁的萨米，这家伙明明可以攻击自己的其他部位，可偏偏用攻击致命点的方式淘汰了他，这分明是在向他炫耀——就算没有刚刚那个手雷，他一样可以击杀自己！

他的手气得发抖，在迟喻转过身的时候，忽然攥紧M134的握把，猛地朝他的头砸去。

几人现在都在货车后面，刚好是摄像机盲区，迟喻没料到他被淘汰了还会出手，抬手去挡时已经晚了，M134那沉重的枪身猛砸在了他的头上，鲜血瞬间留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

“迟喻！”

杨子喊了一声朝萨米撞去，论块头他比不上萨米，可论体重，两人不相上下，萨米被他撞到肚子，踉跄好几步摔到了墙上。可他的报复行为却完全没有停止，抡起枪又一次冲上来。

阴玉泽立刻蹲下伸出腿，可萨米戴着夜视镜，视野犹如白昼，完全没有被他绊倒，反而将他撞到了一边。阴玉泽这一下被撞得不轻，肩膀撞到了货车车厢上，半响没缓过来。

杨子倒是能比划两下，可完全是自编自学的三脚猫功夫，在身材更为健硕的黑人面前根本没挨过三招。

说到底这三人有战斗技巧的只有迟喻，但他的头有些昏，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林熙和的心一提，顾不上其他，立刻打开耳机话筒的开关，食指在话筒处轻轻敲击，如果迟喻没有关闭耳机是能听到的。

迟喻从杨子沉重的喘息声听出他要扛不住了，他抹了把眼角的血，想要看清萨米的动作，耳机中却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他一愣，这个耳机除了赛事指挥中心就只连着一个人——林熙和。

敲击声虽然很小，却很清晰，由两种不同的声音组成，一种是用指腹轻击话筒发出的声音，另一种是用指尖刮过话筒的兹拉声。

摩斯密码：I need 10 points.

迟喻轻笑，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击中莉娜的子弹、流畅的没有一丝停顿的摩斯密码，还有食堂中那句无声的俄语。

明明伤口还在流血，心中却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他又握紧了枪，“喂，杨老板！”

“怎么了？”杨子贴到他身旁。

“抱歉了。”迟喻对准他胸前的传感器开了一枪。

“啪！”

“164组已全员淘汰。”

杨子愣住了，老半天没反应过来，“我操！迟喻你他妈真牛逼！老子从这为你拼命，你开暗枪！”

“嘘。”

杨子这场比赛跟着迟喻混了17分，足够了。

在迟喻开枪的时候，林熙和已经跑到了10区的兑换机前，收到积分变动的提醒时立刻按下兑换机上的按键。

战术手电筒，10积分一个。看似很有用，可其实在夜场使用照明装置无异于自杀，但在敌人有夜视镜时则完全不同。

“Hey！”

林熙和大喊一声，萨米下意识回头，结果眼前骤然亮起一道白光。

夜视镜在夜间可以提亮视野，可对光强的感应也是没戴眼镜前的十倍，这么黑的环境普通人乍一看见光源尚且觉得刺眼，就更别说是戴了夜视镜的萨米了，经过夜视镜放大后的光源让他瞬间陷入失明！

“我的眼睛！”

他捂住双眼，枪也掉在了地上，林熙和从正面冲上来，双手锁住他的手臂反向扭转，靠自己的重量将他拉下地面。他动作迅速，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不知怎的林熙和就从下位变成了上位，双脚死死地卡住了萨米的脖颈。

手电筒在地上滚了一圈，也照亮了林熙和的脸。

阴玉泽一惊，联系到刚刚淘汰莉娜的那一枪，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格兰……”

“林老师？”杨子也看清了来人，“牛逼啊，你还会柔术？”

阴玉泽一怔，“林老师？”

“哪都有你事呢？这是迟喻学校的老师，临时过来组队的。”

阴玉泽的眸子暗下来，喃喃道，“也对，如果是他不可能等到现在才出现。”

林熙和这才想起隐瞒身份，“哈哈，算不上会，就学过三两招。”

他说完下意识地去看迟喻，迟喻正挑眉看他，唇边的笑容让他一阵心虚，“我们还是先把他拖到摄像头下吧，谅他在摄像头下也不敢做什么，肯定会乖乖去休息点。”

杨子立刻上来帮忙，两人把萨米扔到了摄像头面前，萨米摘下眼镜，缓了好一会才恢复视力，他背上枪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呼，总算把这家伙解决了。”杨子满意地拍了拍手，“我们也快走吧。”

迟喻抬起枪，“走什么，胜负还没分。”

这次他的枪口指向了身后的阴玉泽。

杨子一拍脑瓜，“对，机关鼠，差点把他给忘了。”

阴玉泽看着他们，然后摘下腕表，那腕表似乎有什么特殊装置，他旋转了几下螺旋，表镜就掉下来。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他问。

杨子道，“你傻啊？你从手表上抠下来，肯定是表镜啊！”

“不，”他将那块玻璃贴在右眼的护目镜内侧，“这是夜视镜。”

阴玉泽说着又将表冠抽出来，带出两根细长的电线丝，“你猜这是什么？”

杨子已经傻眼了，呆呆地看着阴玉泽将手表表盘安装到瞄准镜上，然后淡淡地说，“这是激光瞄准器。”

激光瞄准器是国际生存竞技联合会明令禁止的违禁装置，曾经的格兰西姆就是因为在世冠赛上使用这种装置被判处禁赛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