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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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个人收拾好,就去和谢梳雨汇合,一道朝着花朝节去了。

没想到刚出府门,便又恰巧遇上了一个人。

洛川,洛城城主的长子,也是谢梳雨的未婚夫。

洛川一身青白衣袍,眉眼俊秀清朗,颇有翩翩公子温如玉的气质。他淡淡一笑,说:“旧时的俗礼罢了,雨儿不必那么当真。再说兄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自然要来拜访。只是不巧,似乎正赶上几位要出门了吗?”

谢梳雨与洛川是未出世便订下的娃娃亲,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虽然只是两天不见,但也难免想念。于是此时谢梳雨说:“我正要带大哥他们出去花朝节玩,洛川哥哥既然来了,那就……”

“那就一起去吧。”洛川似是心有灵犀,接过谢梳雨的那句话。

于是几人便走到一起,顺着路往前走。

谢梳雨红着脸走到洛川身边,自然地揽过他的手臂。

她看着洛川眉目间有疲态,眼眶下也略有些暗沉一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于是便关切地问道:“洛川哥哥,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洛川脸上的笑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握住谢梳雨的手,柔声道:“没事,只是这些天有些忙,雨儿不必担心。”

谢梳雨却还是不大放心,嘱咐道:“那你今天回去要好好休息。”

“好,都听雨儿的。”

“对了,你爹爹最近身体好些了吗?”谢梳雨想起城主大人好像已经病了很久,之前她好几次去找洛川的时候,都没能探望一下长辈。

洛川嗯了一声:“比之前好些了,只是大夫说还需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调养,不宜吵闹。所以前几天我跟家中商量着,将爹送到别院静养去了。”

“那明天的婚礼……”谢梳雨迟疑了一下。

“没关系,爹早就认下了你这个儿媳妇,就算婚礼当天不能出席,也会祝我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洛川笑着,将两人的手臂勾在一起,十指轻轻相扣。

谢梳雨耳朵忽然红了起来,埋头进洛川臂弯里不说话了。

*

花朝节上,人潮如织,花团似锦。

洛城中最繁华的天街,被上百种不同的花束装点着。其中最为热闹的地方,是在天街尽头,那棵据说和洛城年岁一样大的红豆树。

树下有店家在卖许愿用的三色花笺,人们在花笺上写下心愿,用红绸系在树枝高处,向这千年古树祈愿。

店家生意十分热闹,老板娘笑得都合不拢嘴。

谢梳雨显然是这家的熟客了,跑过去跟老板娘聊了两句,然后买回来一套三色花笺。

她将花笺分出好些给其它几个人说:“传说这古树有灵,若是运气好的话,许完愿之后会自行落一颗红豆在你手里呢。我向来运气不太好,写了好些年,也没能拿到一颗红豆,这次看你们的了!”

“虽然传说如此,这么多年也没几个人能遇上,倒也不必太上心就是。”洛川看着谢梳雨,补充了一句,似是安慰。

谢折风接过两张花笺,却都给了陆归雪。

“师兄,你不要么?”陆归雪拿着花笺,问他。

谢折风摇了下头,道:“我不信这个,你们玩儿吧。”

“我也只写一张就好了。”

陆归雪虽然也不大信,但是本来就是出来玩儿,都是讨个吉利彩头,开心就行。

他想了想,又顺手又分了一张花笺给沈楼寒,说:“阿寒,你也来写一张吗?”

沈楼寒抬手,却没有接过花笺,只是成绩握住了陆归雪的手。

“师尊能帮我写一张吗?我的字实在潦草难看,我从前听人说过,这种许愿的花笺若是写得不好,祈愿也许就不灵了。”沈楼寒漆黑的眼睛里微微泛着光,神情认真,就好像真有这么个说法一样。

陆归雪听完不由轻笑,心想沈楼寒还真是小孩子心性,这种传言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居然信了。

不过陆归雪也不会直接说破,反正只是帮忙写个花笺而已,没必要打击这孩子的积极性。

“那你想在花笺上写些什么?”陆归雪问。

沈楼寒虽然很想看陆归雪写热烈动人的情话,但是他最终只是说:“我也没想好,师尊就写……我的名字吧。”

陆归雪点点头,走到为游人写花笺专门准备的长桌边,俯身拿过笔墨,很认真地写起沈楼寒的名字来。

沈楼寒站在一旁,看陆归雪一笔一划描摹着自己的名字,心中微微浮起涟漪。

陆归雪的手因为单薄,而显得手指分外纤长。

他过分好看的指间握着笔,因为担心衣袖沾染上墨迹,便用另一只手将衣袖往上拢起,露出一段皓月般光洁的手腕。

明明只是短短写下三个字的时间,沈楼寒却感觉过了很久,仿佛陆归雪的每一笔,都落进了他的心里。

沈楼寒不自觉得靠近过去,很想要从背后贴近眼前这个人,握着他运笔的手,去触碰那令人赏心悦目的指尖、手腕……和每一寸肌肤。

此刻,沈楼寒的神情像只被捋顺了毛的兽类,心情好极了。

然而他刚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旁边的谢折风,用一种并不放心的眼神看向他,似乎无声地提醒他,靠得太近了。

“师尊,你字写得真好看。”沈楼寒很不服气地又离陆归雪近了一点,他陆归雪身后低下头,好似是去看陆归雪写的花笺。

这个姿势离陆归雪的肩膀很近,沈楼寒心满意足地闻到他身上一缕浅淡的冷香。

“也只是能看而已,好了,已经写完了。”陆归雪一边说着,一边收了笔。

他没注意到身后沈楼寒的位置,若是就这样站直身子,在旁人看来,倒像是直接靠进了沈楼寒怀里一样。

然而陆归雪刚准备站起来,就感觉手臂被轻轻一拉,力道虽然控制得很轻,但也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往旁边走了一步。

就这么小小的一步,恰好将陆归雪带出了沈楼寒的身前。

“师兄?”陆归雪有些惊讶的抬头,发现居然是谢折风拉了他一下。

“梳雨他们在那边,刚才叫我们过去一起。”谢折风脸色平淡地说。

“哦好的,那我们过去吧。”陆归雪不疑有它,便跟着谢折风一起往红豆树下的另一张桌案去了。

沈楼寒气结,但是一低头看见陆归雪写给他的花笺,气又消下去大半。

他拿起刚才陆归雪握过的笔,在花笺剩下的空白处,又写下了陆归雪的名字。

沈楼寒的字其实一点也不潦草,两个互相为对方写下的名字放在一起,有几个边缘的笔划无意中交叠,仿佛是相连的指尖。

沈楼寒笑了一下,将花笺仔细收了起来。

他原本就没打算,让这花笺挂到树枝上去风吹日晒。

另一边,陆归雪和谢梳雨他们到了同一张长桌上。

他刚才给沈楼寒写完了花笺,自己那张却还没写,所以这会儿拿出来,思索着应该写点什么。

陆归雪看到谢梳雨和洛川写“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不由笑了笑,他总不能也跟着写情诗吧。

最后想了一会儿,陆归雪在花笺上写:但愿人长久。

希望这辈子,亲朋师友都能平安长久,所有的结局都会有一个圆满收场。

“梳雨刚才说,花笺要拿红绸系在高处。”谢折风忽然开口,他指间绕着刚才谢梳雨刚才塞给他的一段红绸,和他一身黑白道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陆归雪抬头去看,谢梳雨已经和洛川去树下系花笺了。

谢梳雨垫着脚尖,却还有些够不着树枝,于是洛川伸手帮她将树枝拉低,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在一处,挂完花笺后自然地拥在一起,低头亲密私语。

陆归雪收回视线,看着眼前比较低的那几根树枝,他抬手努力一下还是能够着的。

但也因为低处比较容易够着,上面花笺几乎已经被系满,陆归雪刚抬起胳膊,却发现好像已经无处下手。

“别动。”谢折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归雪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身体忽然一轻,眼前的东西纷纷晃了一下。

等视野再恢复正常的时候,陆归雪已经被谢折风环抱住腿弯,扶着腰侧,斜斜坐在他一边肩膀上了。

“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陆归雪笑得有些无奈。

他看着自己这个姿势,确实挺高的,只要一伸手,就能将花笺顺利系在高处的树枝上。

“嗯。”谢折风应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陆归雪上次这么坐在师兄肩膀上,还是他很小的时候。

那时谢折风带着他途径一座大城的庆典,人潮涌动,四处都是喧嚣和烟火。还是小孩子的陆归雪几乎要被人群淹没,庆典中又不许御剑,谢折风便让他坐在肩膀上,免得不小心走散。

两人路过一座花楼下的时候,碰巧楼上的花魁娘子正要抛下金绣球。

谢折风的样貌气质在一众人之间分外惹眼,即使只是匆匆路过,也被花魁娘子一眼相中。花魁娘子眼中秋波流转,手中的金绣球也轻盈地抛出,朝谢折风身上落去。

陆归雪当时正专心坐在师兄肩上咬一串龙须糖,忽然见有个不明物体飞过来,差点吓了一下跳,本能地就要往旁边躲。

结果谢折风的剑更快,黑色的孤寒剑并未出鞘,半空中的金绣球却已经四分五裂。

楼上那位美艳至极的花魁娘子,差点当场气哭。

恐怕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如此不解风情。

“你在笑什么。”谢折风抬头问。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陆归雪赶忙轻咳了一声,迅速地拿过谢折风指间的红绸,将花笺系上了树梢。

他刚想低头说好了,让谢折风放他下去。

结果红豆树的繁茂的枝叶突然齐齐颤动了一下,然后接二连三滚落下一大串红豆珠子,简直像是一场小雨,砸落了陆归雪满身。

陆归雪:“……”

这树未免也太大方了吧,说好的运气好才会落一颗的呢?

谢折风也被红豆雨波及,他将陆归雪放下来,看见陆归雪一身白衣都沾了红豆,落在肩头、腰间、发丝中,神情有些窘迫。

“我的老天爷,在这卖花笺卖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连店铺的老板娘都忍不住凑过来,惊叹道。

谢梳雨看到这边的动静,也赶忙跑了过来,睁大了眼睛说:“雪姑娘,你这是许了什么愿啊?落了这么多红豆下来,愿望一定会实现得特别圆满吧!”

陆归雪一边试着将身上红豆弄下去摘下去,一边有点哭笑不得地说:“希望真的如此吧。”

谢梳雨看到这边的动静,也赶忙跑了过来,睁大了眼睛说:“雪姑娘你真的……好厉害,不对,我寻个地方带你先去收拾一下吧。”

陆归雪点点头,不光是衣服上沾着的红豆,刚才有些红豆顺着他的衣袖领口落了进去,实在是有些尴尬。

谢梳雨领着大家去了一家胭脂铺。

这家胭脂铺谢梳雨常来,所以与老板熟识,很快老板给他们腾出一间用来试胭脂的单独房间。

谢梳雨说:“这家胭脂很好看,一会儿等雪姑娘收拾完了,正好可以试试胭脂。”

洛川笑着,想起从前谢梳雨总是一逛就几个时辰,却似乎又感到有些头疼。他说道:“你们姑娘家试胭脂,我们就不进去凑热闹了。正好我和兄长许久不见,去旁边的茶楼闲聊上几句,等你们出来可以吗?”

“行吧你们出去吧,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管问什么颜色都只会说好看。”谢梳雨笑闹着,将洛川推出了胭脂铺。

谢折风看了陆归雪一眼,陆归雪朝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不用担心。

他这才和洛川一起暂时离开了。

茶馆中,洛川对谢折风道:“我有位朋友听闻兄长大名,想托我求一道剑符,给他新修的府邸镇宅,不知兄长可否帮个忙?”

剑符对剑修来说,是个很常见的东西,以剑气与灵力凝结而成,有点类似于可以随意安置的微型剑阵。

谢折风平常身上也会带着几张剑符,所以就直接从芥子中取了一张,递给洛川。

“多谢兄长。”

*

沈楼寒却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陆归雪进去了单间里去收拾衣裳,谢梳雨原本以为沈楼寒会和自己一样,在外面等着。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沈楼寒居然跟着陆归雪一起进去了?

等等,等等……谢梳雨感觉自己有点不太好。

其实她对雪姑娘这个徒弟,又有点害怕,又觉得有点奇怪,不是太敢和他说话。所以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多,却也觉得,沈楼寒对陆归雪的态度不寻常。

谢梳雨摸了摸鼻尖,想起早上的事情,开始犹豫要不要靠在单间门上听个墙角,却又觉得这么做不太好。

万一是她误会了,那多尴尬啊。

“谢姑娘,最近我家又新上了一套胭脂,要看看吗?”胭脂铺的老板走过来,跟谢梳雨搭话。

谢梳雨暂时从尴尬中解脱,决定先不去想这件事。

她对胭脂铺老板说:“要看的呀,老板你帮我拿两套新的过来吧。”

正好一会儿给雪姑娘也试试,谢梳雨想,雪姑娘的唇色很淡,皮肤很白,应该涂什么颜色都特别好看。

过了一会儿,陆归雪整理好衣衫,推门刚要出来,却又被谢梳雨笑着拉了进去,胭脂铺的老板也跟着进来,帮他们试色。

谢梳雨拉他到妆台前坐下,说说:“雪姑娘,既然都来了,刚好来试试这些胭脂吧?”

陆归雪根本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只能听谢梳雨的话抬起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谢梳雨将盒中的胭脂晕开,依次在陆归雪手臂上抹开一道道痕迹,红色的胭脂映着雪白的皮肤,美得有点惊心动魄。

这套胭脂颜色偏深,几乎没有浅色。

谢梳雨一边在陆归雪手臂上划过红痕,一边念着胭脂的名字:“这个是红莲露,这个是凤凰火……最后这个叫朱砂血,我觉得这个红色最正,也最好看……诶——!”

谢梳雨一声惊呼。

原本一直静默站在陆归雪身旁的沈楼寒,猛然间伸手握住了陆归雪的手腕,刚刚涂上去的胭脂被无意抹乱,斑驳地晕染开,好似变成了一片淋漓血色。

沈楼寒看着那一道道红色的胭脂,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骤然间传来极度的刺痛。

呼吸之间满是并不存在的浓烈血腥气,眼前回忆的碎片被拉扯着,让人头痛欲裂的眩晕中,只剩下白色的雪和红色的血,狰狞地交错着。

那是什么?

什么样的记忆?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沈楼寒艰难地呼吸着,忍着像是要迸裂开的疼痛,拼命回想。却只寻到了无尽的痛楚,连身体都剧烈地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要随之溃散。

“师尊……”沈楼寒的声音颤抖着,本能地一遍遍叫着那两个字,仿佛已经忘记了别的语言。

他握紧了陆归雪的手腕,指尖抹过他手腕上斑驳的红色,像是想要把它们尽数抹去,却又沾染了更多红色,越来越多,一直将视线全部铺满。

抹不掉,也换不回。

沈楼寒低下头,双眼紧贴上那段被红色染透的雪腕,滚烫而湿润的水汽滑落下去,仿佛一道滴落的血珠。

心脏深处,疼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陆归雪感觉到沈楼寒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劲儿,便对已经吓呆了的谢梳雨说:“梳雨,你先出去等我一下,可以吗?”

谢梳雨回神般地点点头,什么都没敢问,转身就出去了,还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

她出门之后,转身背对着房门,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之后,隐约听见单间里传来陆归雪柔声的安抚,和沈楼寒眷恋至极的声音。

谢梳雨回想起刚才房中的几个场景,然后她这次终于确定,自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她微微低下头,感觉鼻尖上有点痒。

啊,原来是这样,一会儿该怎么跟雪姑娘说呢?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房门内。

陆归雪这会儿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用上心决,以温和的意识去疏导沈楼寒混乱而暴戾的情绪。然后试着不断呼唤他的名字,也许能让他清醒一点。

“阿寒。”

沈楼寒听到那个声音,眼前血迹斑驳的画面中似乎照进来了一道光。他本能地朝着那道光伸手,近乎哽咽地叫了一声:“师尊。”

“我在。”陆归雪温柔的声音传来,他说,“我在这里。”

仿佛被这句话安抚下来,沈楼寒身上混乱的气息渐渐消解,等陆归雪再去看他的时候,发现沈楼寒闭着眼睛,像是暂时昏睡了过去。

陆归雪还是觉得沈楼寒的情况不对,于是仔细检查了一下,最后在沈楼寒大概心口的位置吗,看到了一个他很不想看到的东西。

一道黑色的纹路,还很浅,也并不长,却好似是在心脏深处扎根。

那是心魔的魔纹,还没有破土而出,却跃跃欲试。

陆归雪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这辈子,沈楼寒的心魔还是早早就有了迹象。这下可麻烦了,之后得尽量帮他把心魔抑制住,不能再长出来了。

陆归雪帮沈楼寒拢好衣衫,将他放到一旁,让他倚靠着桌子趴下。

顺利做完这些事情,陆归雪居然也没觉得太累。陆归雪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好像没有那么过分虚弱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变回过鲛人的影响。

难怪大师姐也说他身体恢复得不错,可以多出去散散心。

安顿好了沈楼寒,陆归雪拿出锦帕沾了些灵露,将手腕上已经乱糟糟的胭脂都擦掉,这东西被抹乱了,看着还真有点儿吓人。

收拾完里面,陆归雪便起身去叫谢梳雨回来。

“梳雨,不好意思,我徒弟他刚才不太舒服。”陆归雪正在思考该怎么解释刚才的情况,“还有就是,那个……”

却听见谢梳雨摆摆手,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那个雪姑娘,没关系。我其实之前也有猜到一点啦,刚才更确定了,你只是过来帮我大哥……的吧。”

陆归雪愣了一下,心想,完了,好像翻车了。

谢梳雨继续说:“大哥向来孝顺,阿娘说什么他都会尽量满足。这次仔细想想,为了我们家的事情让雪姑娘陪大哥跑这一趟,实在是麻烦你了。我也能看出来你和大哥关系真的很好,不过应该不是恋人罢了。”

“抱歉。”陆归雪眼看着翻了车,也只好承认错误,“不过,我是哪里出了错吗?”

“其实雪姑娘一直很好啊,出错的也不是你,是别人。”谢梳雨笑了起来,她说,“比如说我大哥啊,他今天带着你的样子,就跟小时候带着我出门一样。之前我还没觉得,但是今天洛川哥哥也在,两相对比之下,就还挺明显的。”

当然,露出破绽最多的其实是沈楼寒,但是谢梳雨就更不好意思说了。

那个黑衣黑眸的少年,看向他师尊的眼神太炽热,虽然尽力克制着。却终于在刚刚不舒服的时候,忽然爆发了出来。

之前好几次谢梳雨都觉得奇怪,刚才她终于把那些事联系起来了。

谢梳雨没敢说,她其实有个瞬间出现过相当糟糕的想法,最后想想以谢折风的性格不可能。所以最后还是确定了,雪姑娘和她的“徒弟”才是更加亲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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