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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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的脑袋里仿佛装了一团浆糊, 脑海中各种记忆交叠，一会儿是身处大夏皇宫跟在皇兄身后屁颠屁颠地跑，皇兄说要去找个朋友于是将他拎回了东宫, 一会儿是燕时在耳边轻声诱哄。他努力想要清醒起来, 隐隐约约只听到‘老公’这两个字。

“老公……”他拧着眉嘟嘟囔囔，两个字带着电流的声音落入燕时的耳中，紧接着又落入心脏和血液之中, 炙热和滚烫令他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变快起来。然而这样的感觉只维持了几秒钟，姜棠迷迷糊糊的声音又传来。

他用嫌弃的语气小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燕时：“……”

燕时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回过神来不由得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心想他大晚上的也是疯了, 竟然这般诱哄一只小醉猫。

他轻笑：“行了, 不闹你了, 赶紧睡一觉, 明天醒来就是新的一天了。”

姜棠抱着软乎乎的枕头用脸颊蹭了蹭，听着男人语气里含着的淡笑，他哼哼了两声, 软乎乎的小声拒绝：“不要。”

“那你想怎么样？”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耳边的嗓音软乎乎的又甜又黏，燕时修长的手指缓缓捏上耳垂。他敛下眼眸, 轻轻应了一声, “什么秘密？”

“夫君……”姜棠的声音变得愈发轻起来, 在燕时倏然屏住呼吸放轻了一切动静下，他含糊不清的说着接下来的话：“我们那儿叫夫君。”

最后一个字缓缓消失在前一个字的尾音里，紧接着柔软平稳的呼吸声透过手机传入燕时的耳中。他望着窗外的星光和夜灯, 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夫君。”

他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然而下一秒一道被故意压低了的敲门声传来，他抬眸看去，只见门口的缝里露出燕母的脸。燕母穿着睡衣, 手里还端着一杯水，此刻望向自家儿子的目光带着点呆滞和一点点试探。

她小声道：“我看你没关门，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燕时：“只是还没睡，时间不早了，您不去休息吗？”

燕母咳嗽一声，“休息是肯定要休息的。不过……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一说。”

燕时愣了愣，现在已经很晚了，燕母还要与他说话……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对燕母点点头，道：“您进来坐下说吧。”

“那倒也不用，我站在这里就行了。”燕母站在门口摆手，语速极快地将自己刚刚在心里组织好的语言噼里啪啦一顿说，“妈妈知道你很喜欢棠棠，不过你……注意身体，大晚上的不要想太多。而且妈妈也很相信以我家儿子的优秀程度，棠棠肯定会喜欢你的。你……你压力别太大！”

说着，燕母胡乱点点头，“对，妈妈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好好照顾自己，早点休息。”

卧室的门被‘吧嗒’一声关上，燕母却没有转身离开。回想起刚才隐隐约约听到的‘叫声老公’、‘夫君’这种牙酸的话来，燕母的眉心染上愁绪。

她家儿子不会因为求而不得脑子想太多导致了臆想症的出现吧？

看来让姜棠帮忙算一算她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带老婆回家这件事情得安排上日程了。

燕时坐在轮椅上沉默地望着大门，心情有那么一点复杂。

他妈该不会是以为大晚上的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脑子出问题了吧？

燕时：“……”

早知道他开个免提了。

让他妈也听听那一声‘夫君’。

…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姜棠终于从被子里滚出来，露出一张满是迷茫的小脸。抱着被子坐起来时，他的脑袋还有一瞬间的懵逼，没能开机成功。直到五分钟之后，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昨天太激动的后果就是喝酒喝多了，他隐约记得自己抱着他爸的胳膊说要告诉他一个秘密，紧接着就被他爸捂住嘴巴给带回房间了。此后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清楚。

慢吞吞走到浴室内，他看到竹篓里放着昨天穿的衣服，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喝醉了可必要的睡前工作都做好了。

看来……他醉了应该没有撒酒疯，毕竟还记得要洗澡。

昨天喝了酒没有出糗，今天又要离开剧组和他爸一起回家，姜棠的心情跟外面叽叽喳喳唱歌的小鸟有得一拼。哼着不成调的歌慢悠悠回到卧室，他拿起手机准备告诉他爸先去买个早饭，填饱肚子再收拾东西离开。

结果手机锁屏的画面一解锁，他便被眼前的场面给吓得愣了一下。

锁屏打开后显示的微信页面，还是他和燕时的对话框。除了一句‘听说今天你杀青了，恭喜。’之外，便是自己发过去的乱码和语音。但这还不止，最下面显示了一行字：语音通话已结束。

姜棠：“…………”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现实就狠狠打了他的脸。

什么没撒酒疯都是假的！

他竟然在凌晨和一个认识不久的‘客户’打语音电话！

姜棠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在认识了邱明初和燕时以后，他还有心想让燕时给他介绍介绍其他客户，到时候他再给一定的红利。可……昨天晚上那通电话一打，别说燕时愿不愿意帮忙介绍客户，说不定这会儿心里正想着要删了他这个不靠谱的神算大师。

姜棠心里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给燕时发了一条信息。

姜棠：我昨天喝醉了，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如果我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小猫咪卖萌]

发完信息以后姜棠就紧张兮兮地坐在沙发上等待回复。好在燕时对他发的信息基本都是秒回。手机震动了一下，姜棠眯起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看。

燕时：没有打扰到我。

紧接着，燕时的信息又过来了。

燕时：酒醒了？记得喝点粥，不然胃可能不太舒服。

哪怕已经见识过燕时的自来熟和一天三次问候的体贴，姜棠依旧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这是什么神仙客户！不仅对他半夜喝醉骚扰客户毫不在意，甚至还体贴入微地告诉他喝酒以后要注意什么。

燕时可真是个好人。

心里的不安因为燕时的一句话而消散了不少，但姜棠还是想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和燕时说了什么。在他提出疑问之后，那边燕时沉默了一瞬，紧接着拨了一个微信电话过来。

姜棠只愣了一秒就接通了。

他乖乖打招呼：“燕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燕时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他靠在轮椅上，不等姜棠问便主动道，“没说什么事情，听说你今天要走之后我就顺嘴问了你吃饭的事情。”

“啊？”

“不记得了吗？”燕时笑了笑，“之前邱明初不是和你提过，说到时候他抽空来一趟京市，我们三一起吃两顿饭，算是感谢姜大师帮了他弟弟，也感谢大师帮我算了算感情。”

姜棠：“……”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他算出燕时一生都不会有子嗣的事情，他都会莫名觉得心虚。或许是因为……燕时表现得太平淡了？有些人不就是这样的吗？燕时要是无理取闹，说不定姜棠只会翻个白眼假装没这事。

他想起之前确实答应了邱明初吃饭的时候，一时间有些迟疑不定。

他本来决定杀青以后就随着姜游一起回宁省。原主在京市有住的地方，但周边的环境不是很好。加上单独一人待在京市，姜棠也觉得无趣。这才在姜游建议一起回宁省后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宁省距离京市以及海市都挺远的。

本来邱明初说特地过来找他吃饭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要是再让他们去宁省找他……简直说不过去。

姜棠思考了片刻，最终决定和自家老爸商量一下，再在京市待一段时间回去。

他回复燕时：如果燕先生有空的话可以帮忙问问邱先生这几天有没有空。

燕时体会出姜棠的意思，立马回复：有空。

姜棠：“？？？？”

前后回复不到五秒钟的时间，这就问好了？

然而燕时才不管邱明初有没有空，有空么就自己过来，没空就最好了，他还能和姜棠单独吃个饭。这么一想，燕时忽然觉得有点遗憾，或许一开始他就应该跟姜棠说单独请他吃饭的。

确定了接下来的安排以后，燕时迫于无奈只能去找邱明初，而姜棠则是去了姜游的房间。姜游已经将不多的衣服都整理好了，听到小崽子的话后，他挑了下眉：“客户？”

姜棠点点头。

“行，但是我先回去，到时候你自己回宁省，可以吗？”

姜游还没去过他在宁省的家，只在记忆里粗略的将那栋房子回忆了一遍。因为他这么多年来都是独居，所以房子的客房都是锁上的。如今姜棠要一起回去住，自然得清理干净。

小崽子晚两天回去也好，他正好整理一下房子，给小崽子收拾出一个干净的房间来。

姜游在当天下午就离开了，姜棠一边收拾衣服一边等待燕时和邱明初的回信。下午两点左右，他发现邱明初将自己和燕时拉进了一个群聊里。

邱明初兴奋的一直发感叹号：大师，我明天就过来！你等着我，我今天做个攻略，看看京市有什么值得一去的餐厅！

姜棠笑了笑：好。

燕时沉稳表现：我也去看看。

姜棠：燕时你大爷两位辛苦了。

燕时啧了一声，扭头就去找他妈。燕母最近空了些，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今天种种花，明天和关系不错的朋友一起出去逛逛街。燕时本来倒觉得很正常，直到他意外发现他妈最近找出去逛街的朋友都是有儿媳妇或者女婿的。

燕母正坐在后院的小亭子下喝茶，手边还放着平板，上面正在播剧。听到轮椅的声音传来，她连忙抬起眼看去，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浅青色旗袍，她走到燕时身后帮他推着轮椅。

到了小亭子后，燕时耳朵动了动，听到平板内传出一阵语重心长的教导：“所以说婆婆和儿媳妇之间的相处非常重要。但凡中间出现一点差错，受到影响的不只是婆婆和儿媳妇，还有儿子和儿媳妇之间的感情。”

燕时：“…………”

燕母也听到了这道声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她摆摆手，哎呀一声：“我这不是提前做准备吗？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婆婆，总不能你好不容易把人家棠棠带回家了，我这个当妈的给你拖后腿吧？”

燕时沉默两秒，点头：“您说得有道理。”

燕母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许多，她又道：“你也不用担心你爸。我看的这个纪录片系列还有讲老丈人和女婿怎么相处的。你爸那儿勉勉强强也适用。最近这几天他都会在睡前看一会儿做点笔记什么的。”

燕时不由得觉得有点想笑，他看向燕母，语气带着点笑意，“或许，这个视频更适合我。”

大夏的那位皇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忽悠的。

和姜棠是全然不同的两个性子。

燕母一听顿时觉得有道理，她点头：“我等下就给你发链接，到时候你好好琢磨琢磨。咱们两家争取和谐相处变成有爱一家人。”

燕时忍笑：“借您吉言。”

燕母摆手，过了会儿才想起来是燕时跑到这儿来找她的。她暂停了正在播放的纪录片，问燕时：“你这会儿过来找妈妈是不是有事情？”

“嗯，明天要和姜棠一起吃饭，您有什么地方推荐吗？”

哦呦！

燕母眼睛都亮了。昨天晚上她还在和丈夫感慨自家儿子追人的速度不太行，父子俩一个德行。结果今天燕时就说要和姜棠一起去吃饭了？

这么说的话，儿子比起老子还是要强上一点的。

她嘴角挂着笑容，立刻掏出手机哒哒哒一通按，找出一个餐厅的介绍给燕时看：“你觉得这个餐厅怎么样？我小姐妹家的儿子就是在这个餐厅跟他女朋友求婚的。据说晚上风景特别好，靠窗的能看到江景呢。”

“再不然这个也行，烛光晚餐，很浪漫。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燕时：“……”

燕时脑补了一下三人去吃烛光晚餐的画面，嘴角微微一抽，连忙伸手挡住了手机。他颇有些无奈道：“您误会了，我和邱明初一起请姜棠吃饭，算是感谢他之前帮我们看相。”

燕母：“……”

燕母一颗滚烫的心登时变得拔凉拔凉的。不过……四舍五入也勉强算是约会了，如果邱家那孩子争点气眼神好使一点，估计也能看得出来。

她冲燕时摆摆手，“妈等会儿帮你找个好地方，到时候告诉你。”

“好。”

燕时离开后院以后，燕母打开小姐妹聊天群，了全体成员，发问：各位姐妹，冒昧问一下。你们家儿子女儿和对象暧昧期期间经常去哪些餐厅？不用太明显的那种情侣餐厅，差不多一点就行。

孟菱：小歆你儿子开窍了？

燕母：那可不，我跟你讲我那儿媳妇，绝了。长得又好看，还什么都会，等燕时追到了给你见见。

孟菱：行行行，你直接让燕时去我家的餐厅不就好了？想折腾成什么样子就折腾成什么样子，我去跟经理说一声。

燕母一愣后顿时觉得有道理。

孟菱老公家是开餐厅的，他们家的餐厅在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主题，比如说这条街上的注重‘爱情’ ，另外一家分店就可能是‘亲情’主题。总而言之找他们家完全没问题。

…

第二天，燕时下午，燕时看了眼时间准备出门。燕母上下端详了一下儿子的打扮，总觉得有点不称心。她家儿子的衣柜里大多都是衬衫西装，看上去格外单调乏味。可惜这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什么合适的衣服，燕母只能糟心地冲儿子挥挥手。

等燕时上了车，她又连忙提醒：“到时候体贴一点，知道吗？”

燕时掐了掐眉心。

他追个人而已，他妈比他还要多花心思。

点点头，他上了车离开了。燕母站在原地看着车屁股消失在视野之中，还是觉得不大放心。她一脸严肃地打开微信，找关系要来了邱明初那孩子的微信，添加。

邱明初此时正在酒店，他这次是过来京市顺便出差，要待上将近一周的时间。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好，正想问问姜棠和燕时出发没，邱明初看到了一条显眼的好友申请。

上面的申请理由：你好，我是燕时的妈妈。

邱明初：“…………”

这什么意思？

燕伯母突然加他微信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知道燕时以后没孩子的事情了？或者……隐隐猜到姜棠对燕时来说是特别的？

邱明初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无视这条好友申请，但不能。

如果无视了，燕伯母一定会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这就相当于他在某种程度上反向证实了燕时对姜棠有不正当的心思！

邱明初缓了一下心情，颤抖着手指点了同意。

燕时和姜棠能不能顺利躲过这一劫，就看他邱明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