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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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猜测不错,贾琏突然入了上书房做伴读,确然是六皇子司徒境推动的。当然,司徒境也没有那样的脑子,这事原是司徒境附上的一个谋士名曰钟离训的提的,司徒境觉得有道理,恰巧司徒境的嫡长子与贾琏同岁,便将此事跟景怀帝提了一嘴。

景怀帝虽然在先太子一案上被欧阳化狠狠的摆了一道,但是论头脑,比之司徒境不知道聪明多少倍,当时景怀帝并未应允。

后来这事儿成了,倒是多方促成的结果。

那日大理寺中,欧阳化挑拨景怀帝和贾赦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不明内情的人只瞧见贾赦接连参与大案,一入仕就封伯爵,赐伯爵府的体面,只当贾赦和他父亲贾代善一样简在帝心,想拉拢的人自然就多。

不独六皇子府,五皇子司徒增有个次子今年六岁,也要入上书房,五皇子也跟景怀帝提过让贾琏做伴读的事。

而说起这个五皇子,则有一个拖后腿的娘。五皇子是甄贵妃所出,江南甄家不但实权在握,在一方为封疆大吏,还和贾家是老亲。

自然,这样的世家大族之女入宫,多少会有几分恩宠的,况且甄贵妃本就生得极好,在后宫向得宠爱。或许是得宠久了,甄贵妃越发不知天高地厚,竟替贾母将给贾政请爵位的话传到了景怀帝跟前儿。

爵位是皇家赐给有功之家的体面,贾母一个内宅妇人做不得主,甄贵妃这样的后妃也不该伸手。当时景怀帝不但连发三道圣旨打了贾母、贾政母子的脸面,也狠是冷落了甄贵妃一段日子。

五皇子的母妃参与过公侯之家袭爵之事,难免叫景怀帝联想起皇家夺嫡之事,说到底,不都是为了继承权兄弟阋墙么?这种事,景怀帝是十分忌讳的。不过当时贾赦被除族,算不得贾代善的子嗣,让他承荣国公的爵位,确然名不正言不顺,甄贵妃倒也算不得多大的错处,也不过冷落几日,便就过去了。

谁知后来太子旧案真相大白,这竟是一场惊天冤案。景怀帝一见甄贵妃,就想到她插手荣国府爵位的事,心中那根刺怎么都抹不平了,五皇子之子想求贾琏做伴读,是万万不行的,五皇子之请,自然也被驳回了。

当然,最终景怀帝决定让贾琏入上书房,到底还是前朝的原因。欧阳化一案牵扯出朝廷内外,吏治混乱,许多贪官污吏已经沦为替逆贼卖命的傀儡,叫一国之君景怀帝如何不慌?

为了还政治清明,景怀帝下令各部院自查,又要派人巡视地方,现下以三司为首的各部院官员,尽皆忙得恨不能人人生出三头六臂。只是像山海关总兵司马川,水师参领李卓青这样的人,都沦为逆贼手上的工具,整个文武官员系统,仿若掺入了沙子的面粉,一时半刻,哪里厘得清?

但是这一袋子面粉,吃不得,却也扔不得。君权和相权,中央和地方,总是处于相互制衡和博弈的状态,若是哪一方失衡,留下的权力真空便非常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现下的朝廷好比四条腿坏了三条的桌子,若是不动他,桌子早晚塌了,却也能支撑一阵;但是将三条坏了的腿都拆掉,桌子立刻就得塌。这桌子不修是不成的,但是在修桌子腿的时候,必须要有人将桌子的三个角撑着,才不至于落得掀桌子的下场。

而景怀帝现下最缺的,便是撑着桌子角的国之栋梁。

贾赦无疑是个能人,但是景怀帝偏生对贾赦生出了忌惮。所以才有了贾琏入上书房做伴读这一出。而这些,都是为了让贾赦替景怀帝撑着桌角准备的。

却说善勇伯府内,自从得知贾琏要入上书房的事,贾赦也在做准备。后宫是谁推动的此事,贾赦一时半刻猜不着,但是景怀帝既然下了贾琏做伴读的口谕,多半是关系到前朝的。大约近些时日,自己又要出远差。

想到此处,贾赦就想骂人,欧阳化固然不是个好东西,景怀帝也不是玩意儿:为了一己之私,让人骨肉分离,用别人子嗣性命做要挟,让人替自己卖命。他的儿子枉死了他便痛彻心扉,难道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

自然,也只有贾赦这样的穿越者会有这样的想法;将位高权重者的子嗣接入宫中做伴读,一示恩宠,二则为质,在封建社会,本就是皇家御下的常用手段。

当日晚间,贾敬回来之后,贾赦就带着贾琏去了宁国府,由贾敬抽一个时辰教养贾琏。

次日一早,戴权便和礼部官员一同来了。贾赦原以为礼部来,只是主持一个让自己认祖归宗的仪式,倒没想到这次景怀帝将自己的爵位也升为了善永侯。

贾赦跪下接旨谢恩,做感恩戴德状。接旨之后,戴权并礼部官员等尽皆上来道谢。贾赦入仕不过数月,已经从一等将军升为了一等侯,其升迁速度之快,直令人咋舌。也就贾赦是贾代善之子,自己又有本事,方能服众。饶是如此,这已是天大的恩典了,朝堂内外,都觉贾赦当如其父一样,为朝廷肝脑涂地。

依旧是林之孝打点的红封荷包,但凡前来道贺的,皆有谢礼。善永侯府热闹一片,倒是住在荣庆堂的贾母称病未出来。

没脸出来啊,皇上虽然没夺她国公夫人的诰命,但是这一桩一桩的,接连给贾赦封官封爵不说,还让礼部主持让贾赦认祖归宗,贾代善兼祧两房。当初自己将贾赦除族的事,自然成了京城的笑柄,而贾赦,依旧是荣国公个承祧长子,政儿却白白失去了个可以帮衬他的兄长。

贾母坐在荣庆堂中,却瞧着东院的方向,脸色难看得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的银子:如今贾赦青云直上,当年缘慧大师的批语,当真灵验么?回看自己这些年所作所为,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善永侯府东院,自然是喜庆满堂的,刚送走戴权和礼部官员一行,便有得了消息的贾珍过来道贺。其他得知消息的亲朋戚友,若是没有当差的,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

贾赦瞧着这鲜花着锦的场面,寻思着是否又有哪里出了大案?看景怀帝这花大手笔收买自己的手段,总不会是仅仅看贾代善的面子。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爵位,这体面,是景怀帝让自己替他卖命的酬劳。

这些时日,各部衙门都很忙,入夜之后,贾敬、曾阔、林如海、柳萱等人才来了,自然都是向贾赦道喜了。贾赦也命人置了两桌酒,众人坐在一处谈笑,氛围融洽。

席间,贾琏也来向众人行了礼。因着有两位先生悉心教导,贾琏年岁虽然不大,但是举止大方,行为得体,极得众人夸赞。

贾赦笑道:“众位谬赞了,琏儿还小,哪里有大家说的那样好。在座各位都是琏儿的长辈,若是日后瞧见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众位替我教导琏儿一二。”

在座哪个不是聪明人,贾赦极有可能出远差的事,也都能猜到一二分。贾赦这话看似自谦,实则也是托付众人在自己离京的时候,帮衬贾琏一二。众人也都笑着应是。

散席之后,贾赦命赵嬷嬷带着贾琏去洗漱,自己则又去了东府,将贾珂托付给文氏教养。善永侯府没有女主人,将贾珂交给下人教养,贾赦总是不放心的,至于贾母,贾赦压根没想过。好在文氏出身大家,也感激贾赦在太子平反一案中出的力,让贾敬有机会重回朝堂,欣然应允。

自然,贾珂房里的奶娘、丫鬟婆子等一应是贾赦派过去的人,月钱也从善勇侯府出,贾赦另给了贾敬一笔开支。

初时,贾敬无论如何不肯收的,笑言:“珂丫头小小个人儿,能有什么开支,赦兄弟专程送一笔钱来,不是伤了咱们兄弟情分么?”

贾赦自己家底丰厚,宁国府还欠银的时候却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的,贾赦岂能又让人出力,又让人出钱,于是笑道:“若是敬大哥坚持不收,我只得将珂丫头抱回去了,谁家银子都不是河上飘来的。前儿蓉哥儿到庄子上和琏儿一起念书,珍儿不也送了银子来?”

贾敬听了,才不说什么了。

在现实世界里,贾赦没有做过父亲。但是原著倒是看过,原著里,林黛玉那样的出身,以贾母和贾王氏的贪婪,贾赦不信林如海死后,林家没有银子给荣国府。可是林黛玉依然被下人说嘴一草一纸都是用的贾家的。

无论是贾蓉和贾琏一处念书的时候,贾赦收了贾珍送来的银子;还是将贾珂托付给文氏,贾赦坚持要送银子过去,实则贾赦考虑更多的都是小孩子的自尊心。贾敬夫妻和自己都不会在意那些东西,但是古代贵族子女,身边都有不少的下人,保不齐有下人嘴碎。

至于贾琏,自己头两回出远差,都是放在庄子上由左良护着,男孩子家,倒不必像养闺女那样养得太过精细。待得贾琏入了上书房,越发不用操心他的教育问题。贾琏身边的下人都是自己再三挑过的,入上书房的人选也都挑好了,景怀帝要用自己,一时也不会让贾琏出什么问题,倒没什么好操心的。

次日,贾赦入宫谢恩。果不出贾赦所料,当日在上书房,景怀帝就交给了贾赦差事。

平身之后,景怀帝朝龙案一角指了指,戴权便捧了龙案上放的卷宗给贾赦。贾赦接过卷宗,刚掀开第一页,贾赦就惊住了。

北疆侯暴毙!

贾赦一页一页的将卷宗翻完,越往后瞧,越觉得触目惊心。不但北疆候突然死了,连北斗禄存部在北疆的人介入调查,都已经连死了好几个。现下北疆政务由副总兵勉力支撑,但是蛇无头不行,北疆府驻军,军心思乱!

看完卷宗,贾赦抬起头来,脸露迷茫之色。

见贾赦看完了,景怀帝问:“恩侯,你可愿替朕前往北疆平乱?”

贾赦能拒绝么?忙起身行礼道:“臣,万死不辞。只是……”贾赦极富技巧的掌握好停顿节奏,方接着道:“臣恐才干有限,又一生未至北疆,怕有负皇上所托。”

景怀帝道:“朕信恩侯。再说,当年老国公曾任北疆总兵,恩侯去,再合适不过。”

先帝得国之后,虽然表面上四海臣服,实则暗流涌动,国内百废待举,说一句内忧外患不为过。当时,镇守四方的总兵皆是极得先帝信任的勋贵,北疆总兵便是荣国公贾源。

先帝驾崩,端亲王作乱,随父驻守北疆的贾代善带兵驰援,在平安州大败叛军,荣国府的势力才从北疆移到平安州。

贾赦领命。景怀帝才命贾赦去拱卫司问许岩,关于此事的详情。

这些时日许岩都是繁忙不堪的,也就是景怀帝有令,今日才在拱卫司等贾赦。二人一照面,贾赦瞧见许岩乌青的两个眼圈儿就笑了起来:“许大人比我还小得二岁,熬坏了身子可不好。”

许岩听见贾赦揶揄,苦笑道:“侯爷大喜,莫怪我不曾去道喜,我这些时日是真脱不开身,不像侯爷心宽,这样精神。”

贾赦这些时日休息得确实不错,整个人都极精神,和许岩站在一处,对比明显。

两人寒暄打趣几句,便入了静室。凭二人的耳力,谁也别想从二人口中偷听什么,两人坐下之后,许岩才道:“北疆的事,侯爷可有什么章程?”

贾赦摇头道:“我这一辈子,最北就只到过北直隶青峰县,在那里认识了许大人,北疆之地,却是一无所知了,能有什么章程。”

许岩听了,叹了一口气:“现下朝廷各部院都支应不开,出了破军部的事,有些衙门就算是闲着,若非十分得皇上信任的人,竟是宁可闲着也不敢任用,这一回侯爷北上,恐怕能带的人不多。”

这一层贾赦倒是早想到了,若是有人可用,景怀帝大约会默认自己退步抽身。“为朝廷效力,乃是做臣子的本分。同行人多人少,我倒不在意,左右我鞠躬尽瘁,尽力而为就是,我只放心不下京城。”

许岩听了这话,一皱眉,道:“京城如今戒备森严,难道会出事?”

贾赦无奈的浅笑了一下。

许岩见了,笑道:“皇宫内这段时间戒备格外严,琏儿入了上书房,该当是免了侯爷的后顾之忧。”

贾赦却摇了摇头,取过纸笔,一气呵成,写了一大篇话。贾赦边写,口中边道:“琏儿还小,我若外出办差,家中便无人照应了,我只担心琏儿顽劣,冲撞了贵人。许大人在京中,若是有空,替我照应琏儿一二,我感激不尽。”

许岩笑应:“侯爷说这些话,便是将我当外人了。”却伸手接过贾赦手上那张字纸,瞧完,脸色大变。也取过笔,在纸上写到:当真?

贾赦口中道:“我自然信得过许大人,不过为人父者,总是忍不住操心的,我不过白嘱咐一遍罢了。”说完,又笑道:“瞧我,险些因私废公了,许大人跟我说说北疆候的事吧。”却取过纸笔,继续写到:十有八|九。

许岩点了点头,将两人写过字的几张废纸在烛台上点燃了,口中道:“北疆候名曰候照,任北疆府总兵。今年三十九岁,正当壮年,且其武艺高强,等闲人无法近其身。若说暴毙,委实叫人难以相信;若是中毒,一地封疆大吏,饮食上也定会万分小心;是故,此案疑点丛丛。

另外,北斗在全国各地皆有探子,事急从权,发现可疑之处,不必等京城指示,便可介入调查。禄存部的探子得知北疆候死讯,自然一面命人将讯息传回京城,一面已经派了五个禄存部众前去北疆侯府调查。只是,京中三日前收到北疆来的飞鸽传书,这五名探子,都死了。”

北斗是景怀帝的探子,即便出了贪狼部的事,等闲人也不敢对北斗的人下手。这一案子,果然极复杂。况且古时候通讯慢,北疆府的消息,即便是八百里加急进京,也是耽搁了好些时日,此刻北疆府的形势,怕是又已经变了。等贾赦等人赶到的时候,还不知是什么情形。

“许大人,容我多问一句不该问的,北斗七部,除了各自行事,只听令于七个副指挥使外,是否各有侧重?”贾赦问。

原本贾赦是不愿意探听北斗具体编制的,即便他心中好奇,也不过是暗自揣度罢了。北斗是景怀帝的情报系统,任谁打听这些,都是僭越了。

许岩点了点头,道:“确然如此,北斗七部,分别负责七个重地的民情暗查,情报刺探。贪狼部原是负责北直隶、山东两省;巨门部负责两湖之地;禄存部负责北疆;文曲部负责西海沿子、川陕之地;武曲部负责粤海、云南;廉贞部负责江南、闽地;破军部留在京城,若是外省有大案,皇上会酌情派遣破军参与。”

贾赦听了,点了点头:这样的编制,若是北斗七部都足够忠诚,确然办事效率极高,也是古代交通不便时候的普遍编制法。但是这样的编制,有个致命的缺陷:若是一地首领生了私心,欺上瞒下也极容易,若是中央控制力稍减,便容易形成地方割据势力。

当年,先太子被陷害一案,发生在山东;后来德州仓失火一案,又发生在山东;且司徒境遇袭,欧阳化安排司徒境在老君庙获救,将之前的案子栽赃给先太子余孽,也是在北直隶和山东的交界处,皆是在贪狼部负责的范围内。虽然欧阳化祸水东引、金蝉脱壳之计被贾赦揭穿了,但这种七部分管一地的弊端也显现了出来。

“既是破军部酌情参与各地要案,此次北疆府的案子,许大人是否与我同行?”贾赦问。

许岩摇了摇头:“今时不同往日,我脱不开身。不但这一回我不同侯爷同往,连京营也不会派大批官兵压阵。伯爷除了自带家将外,京营会派官兵十人与侯爷同行,破军部也会派两人给侯爷做副手。”

贾赦点了点头,问:“许大人派给我的人是谁?”

许岩拍了两下手,须臾,便进来两人,生得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双生子。北斗部众因要刺探情报,各色人等都有;双生子入北斗,因为二人生得一样,外出行事的时候有极大的方便和好处。甚至贾赦此行,这对双生子可只公开露面一人,另一人暗中查访,或有奇效,许岩如此安排,便是竭尽所能的帮助贾赦了。

“这二人,兄曰程江;弟曰程河,侯爷带去,有什么尽管吩咐。他二人是绝对信得过的。”许岩说到程江的时候,其中一人向前半步,说到程河的时候,另一人又向前半步,分向贾赦行礼。

贾赦抱拳还礼,却回过头对许岩道:“此二人,我只带一人即可。”

许岩抬头瞧了贾赦一眼,想到刚才贾赦手书的内容,瞬间明白其意,笑道:“如此甚好,程江,你明日随侯爷北上。”

程江应是,转头对贾赦道:“下官但凭侯爷吩咐。”

贾赦点点头,笑道:“如此,我先谢过程兄弟鼎力相助了。”

贾赦从拱卫司出来,便回了善勇侯府。至于贾赦在静室手书和许岩交谈的内容,除了他二人,却无人得知了。

回府略做收拾,又嘱咐了贾琏一番,贾赦照例去了宁荣街尾。自己离京这段时间,善永侯府自然又要交给左良照应。

“侯爷此去,可要带人?”左良面带忧色的问。

“不必,北疆为驻军之地,若真有人容不得我,带些家将也无济于事。再说了,我既能从山海关,老君庙好好的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算计的。”贾赦淡淡的道。

左良听了,点点头,又将一个信封递给贾赦:“这里头是当年老国公爷还在北疆时,往常走动人家的来历、近况,若是侯爷去了北疆,遇到什么事,可请这些人家照应一二。我随国公爷在北疆住过一阵,原是想随侯爷同去的,只是估摸着侯爷倒是希望我留在京城。”

贾赦接过信封,放入袖中,笑道:“人走茶凉,父亲回平安州后,这些老人也不知剩下几分情分。不过我从未到过北疆,去了之后,有地方讨酒喝总是好的。”

次日,贾赦带着程江并京营十名精兵启程。左良和贾琏送贾赦到北门外。

五日后,贾琏入上书房开始伴读生涯。贾琏本就极开朗,没几日,就和一干凤子龙孙熟悉了,倒也没有受到如何排挤。

许是得了司徒境的嘱咐,司徒珺待贾琏倒极亲厚,皇孙们和贵族子弟多早熟,也都知道这些伴读出身不凡,相处好了将来能给自己极大的助力,待伴读们自不会有什么不好。

九皇孙入上书房是三月底,展眼便到了四月初,暮春时节,在北国倒也风光极好。皇孙们虽入上书房读书,却也并非日日苦读不修,休沐时候,众人在御花园扑蝶玩耍。

这一回一同入学的就九皇孙、十皇孙、十一皇孙三个。至于前面的,大皇孙和二皇孙是先太子之子,先太子坏事,景怀帝倒并未下令对两个孩童赶尽杀绝;但是后宫步步危机,太子失势后,许是宫人照顾不周,许是别的原因,两个皇孙没多久便病死在宫里头。

三皇孙至八皇孙年纪比今年入学的几个略大,到了御花园同司徒珺几人逛了会子,便陆陆续续离开了。

贾琏才七岁,自然也没瞧出什么不对。

接着,十皇孙朝前一扑,脚下一晃却撞倒了十一皇孙,兄弟两个跌在地上。这两人一个六岁一个五岁,疼得大哭起来。自然,两人身边的伴读上来相劝,宫人们便拥着二人各自回去了。

方才十皇孙跌那一跤,贾琏分明看到从假山后头滚过来一粒石子,十皇孙踩上去才没站稳的。

贾琏虽然在同龄孩子中还算机灵,但是也没复杂到立刻揭穿其中计谋的程度,只是抬眼疑惑的瞧着假山。

“琏儿,你在瞧什么?”司徒珺见十弟十一弟闹了矛盾走了,顿时也觉无趣,道:“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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