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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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一行,司徒均也算收获颇丰。回城的时候,除了锁了大批的山海关叛变官兵,还带着数量不菲的银子和几百把的军刀。

当然负责这次打捞工作的各级指挥,如李卓青等人,也都一同回京。至于五艘战船并其他水兵,依旧回以前的驻扎港口负责海防。

看似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京,但是表面平静之下,也各有各的心思。李卓青和贾赦都知道沉船的具体位置,但是两人出于各自的原因,对水军主力皆有所隐瞒和误导。

贾赦知道李卓青背后之人大约要用这点做文章,不过他也想到了对策。

许岩是隶属于北斗的探子,不但上次在青峰县‘救’过贾赦;也参与了这次前往山海关的行动,并且,许岩也出了海。当然,由于身份的关系,许岩这次并未以真实身份参加这次行动,而是化名胥山,扮作一名水兵。

回程途中,贾赦坐在马背上,时不时的会故作戒备往后瞧。到了晚上扎营的时候,也会故意朝人多的营地钻,这一切,许岩都瞧在眼里。

次日启程,贾赦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拍马赶上许岩,悄声道:“恩公大人,救我。”

许岩瞧了贾赦一眼。北斗的人,外出办差事,不但会用不同的身份,也会做不同程度的乔装。但是那日在青峰县,许岩在县衙救下贾赦的时候,贾赦就将山海关或许有变的消息告诉过许岩。若是贾赦当真有单枪匹马凿沉一艘海盗船的本事,认出自己倒也不稀奇。

“贾大人在说什么?”许岩一脸疑惑道。

贾赦自然知道北斗的人,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继续小声道:“恩公声音没变。”

其实许岩的声线也是做了些许改变的,但是有听声技巧的人,即便同一个人改了好几个声音,多听几次,也能分辩出来。尤其当一个人不经意间,露出些许本音的时候,更好分辩。因为许岩自己就有这分本事,倒也没有怀疑贾赦。许岩点了点头,拍马往前快赶了几步,贾赦自然也及时跟上。

待得离队伍远些,许岩问:“怎么回事?”

贾赦倒也没隐瞒,十分简洁的道:“李卓青在沉船附近想要杀我,他的手,是我伤的。”

能在北斗任职,个个都是聪明人,无需贾赦说得太细,也无需贾赦引到,许岩会有自己的判断。

因而,许岩也没说什么,点头道:“回京途中,你离我近一些。”

贾赦笑着道谢。

两人简单的交流之后,落后数步,混入队伍之中。当然,贾赦一直在许岩身后几步的位置,仿佛寻求保护一般。

李卓青一路之上自然也在想对策,贾赦的唯一漏洞,便是他曾故意隐瞒沉船的位置;自己若要脱罪,须得好生利用这一点。

山海关距京城六百多里地,因为司徒均急着回京复命,倒只用了不足四日便已入京。

刚入西门后不久,只见不远处一处宅邸火光冲天,许多民众拿着水桶、水盆灭火;也有得到消息的官兵推着水车急往失火处赶的。因为失火处是在闹市,周围房舍众多,又是救火之人大喊让开道路,又是受到波及的人家哭天抢地,嘈杂不堪。

只是回京一行人办的案子关系到江山社稷,耽误不得,即便是救火大事,也不过是一行人回京途中的小插曲罢了。

这一次,景怀帝并没有像上回一样体恤贾赦,令其归家修整一夜再入宫;而是命戴权来传话,让贾赦立即入宫。

贾赦跟着戴权来到上书房,见龙案前端坐一人,此人国字脸,约五十来岁年纪,形貌甚是威严。通过原身的记忆,贾赦倒能回忆起景怀帝年轻的样子,知道此人便是当今天下权利最高的人。

于是贾赦还是跪拜道:“微臣贾赦拜见皇上,皇上万岁。”终于跪了,贾赦倒也知道穿到一个时代,就要遵守一个时代的规则。但是真跪下去了,贾赦依旧觉得不太习惯。

“贾爱卿平身,赐坐。”景和帝倒没摆架子,没让贾赦跪太久。贾赦谢恩起身,戴权指了一旁摆好的椅子,贾赦依言坐下。

景怀帝自然问了打捞沉船的案子细节,贾赦一一作答,景怀帝问话虽然不多,也都处处切中要点,并不好糊弄。贾赦初时以为,一个会被逼退位的君主或许能力上会有所欠缺,这次面圣之后,贾赦倒对景怀帝的印象有所改观。也许景怀帝退位并非因为昏聩,而是因为其他原因实在是被架空了。

再聪明的人,说多的谎话也是容易露出破绽的,故而,贾赦之言十句话中倒有九句半是真的,除了他故意隐瞒沉船位置这一件事。

果然问了许多话之后,景怀帝颇为和颜悦色的问:“恩侯这一路辛苦了,恩侯说沉船在礁石以西,后来怎么又在礁石以东找到了。”

贾赦对于这个问题,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在脑中演习了不知道多少遍,神色镇定的道:“皇上,微臣那日被海盗围攻,好容易脱险,许是记忆有误,许是那船底被凿穿之后,还向东漂移了一段,实际沉没方位竟是和臣记忆中有了偏差。因此耽搁了朝廷打捞沉船,误了时间,是微臣的过失,还请皇上恕罪。”

白驹号从山海关向大海深处进发,乃是由西往东行驶。古时候的船,是以木结构为主,又以风帆为主要动力,白驹号进水之后,确然有可能因为惯性还往东边漂一段距离,所以贾赦一开始误导水军,便是有讲究的。

景怀帝面上看不出情绪,也不知道贾赦这个理由,他信了没有。景怀帝依旧语气平和的道:“恩侯刚入朝为官,就为朝廷立下如此功劳,何罪之有。那白驹号确然沉在恩侯所言的礁石附近,大海茫茫,记忆有些许偏差也不是恩侯的错。”

景怀帝和贾赦说话的时候,一直留意贾赦的神色,见无论说什么,贾赦都对答如流,神色坦然,绝无闪烁之意,心中颇为满意。

说了白驹号的事,景怀帝话锋一转,还问了几句贾赦被逐出宗族的事,便命戴权送贾赦出宫。

这一回,戴权倒没送贾赦回荣国府,而是只送到西华门外。

戴权是景怀帝身边的红人儿,平日当差十分繁忙,且身份也高,别说贾赦一个虚衔一等将军,区区五品官儿;就是王爷皇子,戴权也未必回回亲送,这原是寻常事情。但是贾赦就是觉得,今日戴权只送自己到西华门的事,颇为反常。

不过贾赦也没折回皇宫探究,贾赦虽然一身本事,但谁又知道皇宫大内,没有能人异士呢?贾赦从不敢轻视他人,也不愿意为了此事冒险。

至于戴权没送自己,贾赦略一想就想到十七八种可能。光说自己一行从山海关回来,路上行了四日;但是若真八百里加急,北斗的人不足一日便可进京。虽然这次前去山海关查案的大部队今日才进京,但是山海关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景怀帝必然是了然于胸。

那么,景怀帝诏了自己问话;自然还可以诏李卓青问话。戴权大约送走自己之后,还会去接李卓青一派的人吧。戴权是景怀帝身边最得用的人,他亲自跑一趟,会向人传递得皇上信重的信息,也容易得到对方的实话。所以,这个传话人,还是戴权最好。

帝王心,海底针。不过贾赦也没把皇帝的信任当做全部砝码,这景怀帝自己能不能坐稳龙椅还难说呢。对于贾赦而言,要在红楼世界好好活下去,还是让自己变得更强更靠谱。

贾赦走后不久,戴权果然又领着李卓青去了上书房。

因着景怀帝这一回亲自跟进,山海关那边的情况,每日都有北斗的人八百里加急回京汇报最新进展,山海关的案子倒审得极快。

次日一早,依旧是在刑部升堂。刑部尚书宋安主审,大理寺和都察院副审,主办此案的三皇子司徒均也在。另外诸如和此案有关的裴四海、司马川、沈家家主,分别从平安州和山海关押解回京的涉案诸人等,也都在场。

但景怀帝没有旁听,贾赦和李卓青也都未参加此次大审。

因为证据确凿,平安州和山海关的案子都判得很快,不但山海关总兵司马川被问罪,平安州自然也有不少官员落马。至于出现在裴四海庄子上那几个沈家的大花瓶,竟是监军郑林派人送给裴四海一个小妾的。

而那小妾,正是沈家家主送给裴四海的,自然,沈家也另送了女子给司马川。

这一结果简直令人触目惊心:原来对方处心积虑,已经在平安州和山海关布了好几年的局。若非恰巧贾代善在沈家有个内应得到这次运往平安州的军饷会被劫的消息,贾赦为求自保,拔出萝卜带出泥,破了此案;由得对方一步步掌握了京城的两大门户,后果不堪设想。

自然,贾代善并不曾在沈家布置什么探子,沈家那个叫赵武的管家,实实在在是沈家家主的亲信,若非沈家家主多疑,自己将其毒杀,正巧叫贾赦来了个死无对证,贾赦也不敢编什么他是贾代善探子的话。

后经过彻查,裴四海脑子还是清楚的,对沈家送的那个小妾并不怎么宠爱,也是因此,那小妾收了监军郑林送来之物,也只得放到庄子上。饶是如此,裴四海也险些被连累得人头落地。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其时,歌姬、舞娘等皆如物件儿一般,当礼物相送实属平常之事;自然,将细作混在这些女子之中,也是惯用手段。若是为官者精明,便如裴四海一般,并不过分宠爱这些来历的女子,或是转送出去也可;若是为官者色令智昏,便难免被对方拉上贼船。

这两地的案子虽然牵连甚广,查到此处,沈家家主却不肯吐露更多了,皆言一切都是自己的主意,并无主使。

司马川也否认勾结敌国,只说白驹号是一伙海盗,自己和海盗勾结,只为求财。朝廷倒是知道东海之上,有一股悍匪。这股海匪不但有七八艘装备精良不下朝廷战船的海盗船,且在海上横行,神出鬼没,游离于朝廷和倭国之外,是一股三不管的势力。

司马川受不住毒打,透露了颇多海匪的消息,却终究没有说敌国的事。

至于那个诬陷裴四海的监军郑林,已经在山海关查案一行人回京那日,死在一场大火之中。

这边刑部衙门三司会审,那头,拱卫司内也在打贾赦和李卓青的官司。由北斗首领主审,景怀帝旁听。

两人各执一词,唇枪舌剑许久,便是旁听的景怀帝只听一耳朵,便觉口干舌燥,已经续了一杯茶。但是贾赦和李卓青情知今日一场官司,关系自己生死,互不相让。

且二人皆是聪明人,你来我往之间,攻守兼备,见招拆招,各自给对方挖了无数个语言陷阱,也各自避开对方的无数个陷阱,竟然谁也不落下风。

两人激辩半日,偶尔也会用余光瞧景怀帝的神色,判断景怀帝的态度。只是景怀帝面上看不出息怒情绪,在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处,景怀帝还笑道:“朕觉得两位爱卿皆适合去御史台任职。”

贾赦对皇权可没什么敬畏之心,面上不显,心中却腹诽了好几遍景怀帝的恶趣味,这厮就是喜欢听吵架,故意的吧!

李卓青自然是指控贾赦是海匪的内应,明知沉船具体位置,却故意出言误导水师,并且在被自己揭穿之后,恼羞成怒,妄图杀人灭口,自己的手腕就是被贾赦折断的。

贾赦这回倒说了实话,言道自己刚找到沉船,就受到了李卓青的袭击,自己处于自保,才伤了李卓青的手腕。

李卓青怒道:“贾赦!你血口喷人!若非本官发现你奸计,你要隐瞒沉船方位到什么时候?你勾结海匪,见隐瞒贼脏不成,又企图暗害本官,简直其心可诛。”

李卓青承认自己发现贾赦的奸计,却并不否认偷袭贾赦,无论是景怀帝还是北斗之人,哪个听不明白?

听了李卓青如此暴怒,贾赦朝着李卓青一笑。李卓青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如今要在景怀帝和北斗面前改口,却已迟了。

其实,贾赦和李卓青二人皆对真相有所隐瞒,两人心中皆不够坦荡,如此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的将那日之事的细节揉碎了,掰开了辩论,若要不露出破绽,皆需要十分清晰是思路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若是谁稍微一分神,便容易说漏嘴。

也是因此,无论古代还是后世审案,皆会想方设法消耗嫌疑人的体力,令其疲惫不堪,再反复审问。古代那种将人毒打之后再用凉水泼醒的法子自不用说;就是后世不得刑讯逼供之后,也有用高瓦数灯一直照射嫌疑人的面部,不让其入睡,不让其头脑得到片刻休息的法子。皆是让被审之人大脑疲惫,无法保持戒备,无意间道出真相。

贾赦和李卓青二人,皆不是笨人,对今日一场官司,也各有准备,就是深谙审问之道的宋安来审,一时半刻也难以从二人口中套出话来。但是贾赦修炼之后,不但异能增强了,体力和精神力也相应增强;李卓青再是文武双全,也不过是通过武术强身健体的普通人,论保持头脑清醒的持久度,自然比不过贾赦。

也是因此,在景怀帝都听累的时候,李卓青总算说漏了一句嘴。

贾赦摸了一下鼻子,笑问:“那么,李大人是承认和我在水底有一番争斗了?”贾赦面上故作轻松,心中却暗道一声好险,自己竟然是赢在了体力上。

李卓青只得硬着头皮道:“一派胡言!”

贾赦笑道:“李大人,我如何暗害你?当时我见我原本记得的沉船之地没有寻到沉船踪迹,猜测是否在我凿穿船底之后,沉船还往前飘了一段,所以一路朝东去寻。我刚寻到沉船,便被李大人偷袭,我好不容易摆脱李大人的水底追杀,浮上海面,海面上还有十七八个李大人的属下替大人拦截掠阵,难道我一个人包围了李大人等十多人?”

李卓青其实知道大势已去,只是昨日夜里,景怀帝曾约谈自己,以为景怀帝对自己终究还有几分信任,是以,李卓青还做最后努力罢了。听到贾赦此言,李卓青并不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追问贾赦:“贾大人只需说明为何你一边说沉船在礁石以西,一边又甫一下水就往礁石以东潜去之事便好。若说是记错了,总要在礁石以西寻找一阵,没有找到才扩大搜寻范围,而不是下水之后,避开水师耳目直奔沉船之处。”

贾赦瞧着李卓青,问:“是啊,李大人比我先去山海关十来日,在我到山海关的时候,李大人已经在海上打捞了十来日,一无所获。为何我刚寻到礁石,又是在水底潜水而去的情况下,李大人能准确无误的追上来偷袭我。而且,还在沉船地点的海面上,留下好几条舢板做接应,生怕我活着上来?李大人既然承认在海底偷袭我,自然也瞧见了沉船就在海底,为何不游上海面报讯,却在水下和我纠缠?明知道具体沉船位置的只怕是李大人,怕我寻到沉船的也是李大人!”

你不是说你找不到沉船是被我误导么,那么你找到沉船之后为何不是先报讯而是先杀人?李卓青其实只说漏嘴了一句,但是只要密不透风的证词被撕开一个口子,在势均力敌的对手面前,便再无挽回的余地。

李卓青瞪着贾赦,刚要反驳,便见景怀帝瞧向边上坐着一直未说话的一人,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此人正是北斗探子许岩。许岩起身道:“回皇上,贾员外郎浮出海面的时候,高呼找到沉船了,当时海面之上,确然有好几条舢板摆开阵势。贾大人浮出水面之后,李大人和好几个水兵也陆续浮出水面。”

李卓青脸色灰败,但旋即恢复了镇定,只听他喊道:“皇上,是贾赦勾结海盗!试问白驹号一艘大船,上面穷凶极恶的海匪何其多。若非海匪有意放走他,凭他一人之力,如何回到岸上,回京报讯。

皇上,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周瑜打黄盖的奸计,为的便是让贾赦打入朝廷内部,图谋不轨,还请皇上明察啊!”其实李卓青此言有理,贾赦那日若非有一艘提前放入空间的帆船,又有风异能给帆船加速,贾赦绝难活着回来。

李卓青明知贾赦的帆船是一个破绽,却不敢道破。只有海盗瞧见贾赦驾着速度异常的帆船回来,李卓青道破此事,不是恰好证明他和海盗有联络么?

而景怀帝似乎有了自己的判断,挥了挥手,下令将李卓青打入北斗的地牢,却命人送贾赦回府。

北斗自然有人领命去办,景怀帝颇为疲惫的走出拱卫司,许岩跟在景怀帝身后数步。

走了一段,景怀帝突然问:“许岩,你以为为何朕信贾赦而非李卓青?”

许岩其实心中有数,但是却故意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果然景怀帝自己接着道:“因为朕昨日分别约谈了贾赦和李卓青,事后,贾赦并未打听宫内的消息,而李卓青则恰好相反。心虚之人,终究沉不住气。”

许岩显然是很了解这个主子,也并未拍什么皇上圣明的马屁,而是道:“臣受教。”

此案牵连极大,审结之后,保定沈家自不用说,平安州、山海关和水师内部,皆有大批官兵落罪。裴四海虽然治理地方上并无错处,但是叫人将细作塞入了后院,也有失察之罪,被赏了一顿板子。不过景怀帝如此判裴四海,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打完裴四海的板子,又命其在京城养伤,养好之后依旧回平安州任节度使。

裴四海是古人思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得了如此结果,自然是对景怀帝感恩戴德,越发忠心。

而贾赦,自然是立了一大功绩。只是如此大案牵连之广,令景怀帝心惊不已。不但山海关总兵这样的封疆大吏勾结海匪;又有平安州监军陷害节度使,景怀帝自然心有余悸,要派出监察使巡视各地,朝政繁忙不堪,暂时没顾得上封赏贾赦。但是从戴权些微露出的口风来看,待得朝廷忙过这一阵,是会有贾赦的好处的。

贾赦对加官进爵无甚兴趣,若是朝廷赏赐是金银粮米,说不定贾赦还更高兴一些。当然,这话贾赦没敢跟戴权说。封建王朝,君权至上,由不得自己挑三拣四。

案子的后续事宜自然有三司去忙碌,贾赦从拱卫司出来,就直接回了郊外庄子。原本,贾赦清闲下来,该当回荣国府料理自己被逐出宗族之事的,只是这回叫李姨娘救了贾母和贾政一回:因为李姨娘要生了。

将贾赦逐出宗族之后,贾母心情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将嫡长子逐出宗族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事,贾母爱面子,觉得十分伤脸面;一方面,贾母又觉得自己壮士断腕,终究是保住了荣国府,心中总拿此事安慰自己。谁知没隔几日,贾赦不仅被无罪释放,还得了去山海关公干的差事。

自那时起,贾母就提心吊胆的,生怕贾赦得了什么体面回来,自己在荣国府再无立足之地。贾赦去了庄子之后,贾母便时常派人去庄子上送些东西,只说给孙子和李姨娘的,直到这日,贾母得到消息说,李姨娘生了。

贾赦听说李姨娘母女平安,虽然没有作为父亲的喜悦,但这好歹是原身的娃,贾赦总要表示的,便赏了李姨娘,又重谢了稳婆。

奶娘刚将新生的小婴儿报出来给贾赦看,贾赦就听人门房婆子回禀说:“老太太和四位姑太太来了。”原身的四个妹子,贾赦在荣国府失窃的时候是见过一回的,这几个贾家姑娘都是养在贾母跟前儿的。就跟原著里的迎春和探春差不多,被贾母养得糊涂得厉害。

迎春就不说了,不但是个二木头,胆小懦弱,从内到外的拧不清。明明是长房的姑娘,却天天跑贾母和贾王氏跟前儿请安,却忽视生父贾赦和嫡母邢夫人。她此举依旧没得个重视不说,连奶娘都敢欺到她头上。就是贾探春,也是个外表精明内里糊涂的东西,只知道讨好贾王氏,连亲妈都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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