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周晨兮终于切入了正题。

“你说什么，《梦之缘》团队之所以会换掉我，是因为陆氏内部推荐？！”

“抱歉, ”陆暨说，“我也是昨天才刚知道的消息，秘书帮我去查了, 我确实后知后觉，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即刻让他们换人。”

“不用了啦！”周晨兮摆手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陆暨与此事无关。

影视剧这一块，一直是游戏公司和制片方在跟周晨兮接触, 陆氏作为投资方几乎没怎么出现过。

作为一家影视投资大公司, 陆氏很懂得市场规则, 像《梦之缘》这样的大IP，就应该放手让懂的团队去做，资本过多干涉, 反而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毕竟这款手游已经有了固定受众，游戏角色也有大批粉丝, 一不小心拍得不符合观众期待, 招来的可不只是骂声, 观众们都不是傻子。

陆暨说：“既然这样，《梦之缘》的影视IP会全部撤资，后续化妆品合作到期后也不会再续约。你在《鲤鱼》里拿到活肤水的代言资格, 陆氏总会兑现，你不用再担心拍广告事跟他们撞上。”

“我没有记仇啦！”周晨兮解释，“我只是好奇这次帮洛星河的是谁？”

毕竟洛星河再翻身, 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陆暨沉默。

周晨兮一想也是。

陆氏内部推荐，帮洛星河的肯定是陆氏的人啊，还能是谁？

陆暨说：“我家事太过复杂，这事情我会处理，你放心，我不会让洛星河伤害到你。”

“没有没有……”周晨兮忙摆手，“我们都是一样的啊，谁希望不好的事情再发生呢？”

两人一顿甜点吃得很不是滋味，陆暨今天亲自开车出来，为了多聊一会儿，他带周晨兮在路上兜了一圈。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不问，反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周晨兮放下心说，“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

“嗯。”陆暨心想，我会保护好你。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周晨兮跟他讲了他看过的几个版本的《锦鲤征服娱乐圈》里的内容：“我在书里看到，洛星河另外有一个暧昧对象，名字叫崔原，是一个新锐导演，你听说过吗？”

“崔原？”陆暨思索了一下。

最近他参加了一个市场发展方向的研讨会议，听下属提起过这个名字，这导演最近拍了个文艺片，刚拿下一个国际性大奖，还挺被业内看好。

陆暨虽然没什么兴趣打探洛星河的私生活，但总也了解过一些他的社交圈。

“听说过，”陆暨说，“这个人很有才华，据说脾气性格也是相当古怪。”

“嗯，是很古怪的，”周晨兮点头，“书里就说他对其他圈内的演员都很苛刻，唯独对洛星河另眼相待。他看过洛星河演的剧后，一直便很欣赏洛星河，自己也兼职编剧创作过剧本，很多剧本里的男主甚至都以洛星河为原型。他还多次向洛星河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出演自己的文艺片。可惜文艺片不赚钱，也不能大规模圈粉，所以在整本书里，洛星河只演过一次他的剧。”

周晨兮又思考：“像崔导这样的人，一般都会有精神洁癖，这是艺术家的共性。洛星河现在在圈里有污点，就算他想翻身，崔导也应该不会像原来那样青睐他了。更何况崔导今年才刚拿一个奖，没有在圈里站稳脚跟，目前应该没什么机会帮他。”

但，防患于未然嘛，他应该把自己知道的跟陆暨分享。

“我会留意的，”陆暨说，“下次争取不让你再碰上这样的事情。”

“你说得我都有点羞愧了，”周晨兮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啦，就是被他抢了部戏而已。习惯了，我这辈子已经很幸运，遇见你，跟我家人也解开了误会，已经很知足了，如果真有一天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

“不会的，”陆暨打断他，“不要瞎说。”

好吧。

周晨兮这条咸鱼，每次想悄悄躺下时都会被勤劳的陆暨一把扶起来，告诉他让他继续站起来奋斗。

陆暨中途接了个电话，是公司里有事要忙，周晨兮便让他不要送了，主动提出自己打车回去。

陆暨起先不同意，周晨兮坚持，陆暨只好在方便打车的路边将他放下，目送他上车，让他路上小心。

告别陆暨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休息，支奇便打电话通知他，罗及添导演他已经联系上了，对方同意让周晨兮参加他的内部试镜。时间是明天早上。

周晨兮高兴坏了，连夜准备了一些试镜用的材料。

他很紧张。

不过周晨兮本来就是罗及添导演的影迷，很多他拍的剧都不止看过一遍，稍微概括了一下罗导的个人风格和喜好，周晨兮便洗洗睡了。

他要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去参加罗导的试镜。

第二天，周晨兮在公司和支奇碰头，支奇亲自开车送他去试镜。

路上，支奇跟提醒他：“帮你问过了，你知道罗导为什么会同意你参加试镜？”

“为什么？”周晨兮好奇地问。

“有个投资方爸爸找到罗导，说要出钱投资他的电影，你知道的嘛，大制作剧组都很烧钱的。我以为罗导至少会稍微推脱一下，没想到他直接说这种金主他来者不拒，马上就同意了。”

周晨兮：“？？”

“这还不够，罗导甚至还追问对方为什么不让你直接带资金组。”

周晨兮：“……”什么，娱乐圈现在都这么威武能屈贫贱能移的吗？

“更绝的是，人家金主支支吾吾说，不用那么直接，让罗导给你个机会意思意思就行了。”

周晨兮：“…………”

“槽点太多……”支奇不可思议地地说，“罗导和金主的思维说实话我都不能理解，罗导就不用说了，既然这个金主愿意推荐你，他干嘛不直接送佛送到西？毕竟人家罗导都同意你带资金组了啊？”

“……”周晨兮猜测，可能是这位金主擅作主张，怕帮倒忙让周晨兮知道了不高兴。

“不过，在圈里混的哪一个不是老油条，依正常思维看，这么一来一回，罗导很有可能会对你戴上有色眼镜。”

周晨兮：“……”

“不过你放心啦，背靠大树好乘凉，你既然有金主撑腰，也不用想那么多。”

不，金主爸爸的爱太沉重，周晨兮不太想要这种有色眼镜。

一直等到了试镜地点，周晨兮才知道自己和支奇原来都想多了。

罗导在拉投资方面根本就是个海王。

他在试镜现场看到了影后谢雪雨、影帝华超、任骞，还有好几个圈内名声响当当的大咖。

其他人不认识他，周晨兮进来后都好奇地打量他，猜测他是谁。只有任骞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晨兮，你怎么来了？”

“任前辈。”周晨兮鞠躬。

“哎客气，”任骞招呼他，“快过来我这坐！”

周晨兮走过去坐下，任骞刚才正跟坐在他旁边的人聊天，顺便介绍：“这是之前跟我一起录节目一小孩，人还挺有趣的。”

周晨兮又站起来，礼貌跟对方打招呼，面上无波无澜，内心却在疯狂呐喊：是《洛神传》的主演戴嘉，我好喜欢他啊！

我看见了谁！

旁边还有视帝左和煦！

他也要进军大荧幕了吗？

偶像加油啊！

呜呜呜为什么所有他参加的影视剧试镜都是男演员竞争压力大，那边女演员坐得好少。

虽然这样，但来的每个都是神仙姐姐，真想直接过去问谢雪雨要签名！

周晨兮内心汹涌澎湃，差点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就差没化身迷弟了。

任骞聊完天，回头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也是打算带资金组吗？”

周晨兮：“？？”

任骞解释说：“罗导的剧组，每个人都会自觉带资金组，要是带的‘资’不够多，还会被罗导剥夺试镜资格，他总说自己穷，所以我们都要自己出钱才能换一次试镜资格。”

周晨兮：“……”

“是啊，”戴嘉也从旁边凑过来，“你知道为什么参加他试镜的都是我们这些老油条吗？因为新人赚的钱不够多啊！我们这些圈里混得久的，多多少少有些家底，要不然罗导上哪儿薅羊毛去？”

周晨兮：“……”三观碎了。

“不过你放心，”任骞拍了拍他，“既然咱都不差那点钱，最后当然还是谁有实力谁上了。”

周晨兮欲哭无泪。

不啊，我差钱啊！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

我真的很差钱！想靠自己的实力闯荡娱乐圈怎么那么难！！

很快罗导来了。

他带了自己的老搭档，编剧兼制片人丛文。

罗导一来，气氛就变得严肃正经起来。

大家没了刚才玩笑的心情，开始安静等待试镜。

果然试镜的气氛还是专业而紧张的，玩笑归玩笑，大家对待试镜的态度都非常严谨。

前面几个前辈进去又出来，周晨兮紧张得满手是汗，早上明明没有喝很多水，他还是非常想跑厕所。

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轮到周晨兮。

罗导的助理出来叫：“周晨兮，进来吧。”

周晨兮进去。

罗导的试镜和他之前参加的《仙游记》之类的试镜不一样，设备都很专业，直接搭起幕布和摄像机，仿佛就在片场，罗导直接站在镜头前，评估演员的镜头感。

助理给周晨兮递了一份剧本，倒是和其他试镜一样是片段，周晨兮背台词快，迅速地看了一遍后，就开始找状态。

这部剧取材自古代神话《天问奇谭》里的一篇短篇故事，内容很简单，就是庚朝末年，灾荒肆虐。当时是庚朝二皇子的朱铭在路边捡到一只猫妖，那只猫妖对朱铭说，你有金龙之相，给我一口吃的，我助你成龙。

朱铭于是割下自己手上的一块肉，喂给那只猫吃。

猫吃了朱铭的肉，直接飞升成仙。

朱铭也在之后和几个兄弟的皇位争夺中获得胜利，顺利登基，成为玄宗。

玄宗在位十年，励精图治，却在晚年听信奸臣谗言，说当年那只猫妖欺骗玄宗，玄宗本就是真龙之身，何来“助他成龙”之说，那猫妖就是想骗玄宗一块龙肉，好让自己飞升成仙。

玄宗认为有理，下令捕杀全国的猫，并称之为“孽畜”。

后来玄宗统治下的庚朝灾害频发，再加上玄宗晚年□□，民不聊生，很快有起义军推翻了他，庚朝覆灭。

很短的一个故事，有戏说成分，但也侧面反映了玄宗□□不得民心。

后世有几任皇帝时常以此故事为戒，主张推行仁政，开始明白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故事到了罗导手里被改编了很多，毕竟现代社会宣扬的价值观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丛文是罗导“御用”的鬼才编剧，光看一个片段，周晨兮都能想像出这个故事拍出来会有多精彩。

上辈子《妖猫奇谭》上映时周晨兮已经出事了，因此他并没有机会看电影。洛星河也没有参演过这部电影，因为书上没写。

周晨兮不像之前的《仙游记》那样有参考系，这次他完全凭感觉演，能不能获得罗导的青睐，就看天意了。

十五分钟后，罗导盯着眼前的摄像机显示器，对周晨兮说：“好，你过来看看。”

往往导演这么招呼他，都是因为对他的表演有些不满意。之前秦川导演就是这样的，每次周晨兮发挥失常或者演得不好，他就会让周晨兮过来看自己的表演，以便后续能够针对性地改进。

周晨兮一脸忐忑地过去，没想到罗导对他说：“演得不错啊，猫妖的感觉抓得很到位，你‘金主’说你之前演过一只猫，还真是，作品叫什么，播了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是……陆氏的化妆品广告……”周晨兮忙用手机在网上搜到了那支广告，拿给罗导看。

“不错不错，”罗导认真看了一遍，说，“是我要的感觉。而且你金主也大方，问我要多少钱，随便说个价，他可以在那个基础上多投一倍，好多年没有碰到这么阔气的冤大头了哈哈哈哈！”

周晨兮：“……”

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的罗导连忙干咳一声解释：“我们拍戏的态度还是很严谨的，而且钱要花在刀刃上。我知道你是小鲜肉，想让我们开‘天价片酬’是不可能的，我们按照正常演员的酬劳支付给你，所以先跟你说好，就算有人替你出钱，这钱也只会用在该用的地方，这样你能接受吗？”

周晨兮点了点头，说：“可以，只要能把戏拍好，什么都行。”

罗导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实话说吧，周明轩我知道，周新集团的总裁嘛，听说他有个弟弟，宝贝得不得了，我一看你姓周，周明轩又那么紧张你，大概能猜到你的身份了。”

“不得了啊，”罗导笑着说，“周明轩能有你这么优秀的弟弟，他应该感到高兴。”

周晨兮意外。

从试镜现场出来，周晨兮又碰到了丛文，丛文笑着说：“罗导以前穷惯了，拍戏总拉不到赞助，所以他现在对赞助这块总是特别关注，不过你放心，他既然愿意用你，说明他肯定你的能力，我刚才看你确实演得不错，很符合我心目中的猫妖形象，好好演，加油！”

能得到编剧的肯定，周晨兮都有些飘飘然了，他谢过丛文，从试镜的大楼里出来。

之前哥哥说罗导试镜的消息是他一个生意伙伴告诉他的，大概这个生意伙伴也认识罗导，肯定是跟罗导说了什么，怪不得罗导能这么快猜出他的身份。

虽然最终还是哥哥帮了他大忙，周晨兮叹息。

支奇还在外面等他，周晨兮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副驾。

“怎么样？”支奇一看见他的表情，就很紧张，“试镜没过？”

“不是的，”周晨兮认真地说，“我过了。”

支奇：“？？”那你这么丧？

“虽然我严重怀疑，罗导会用我，是因为猫妖这个角色需要一个年轻一点的演员，而任骞、华超这些来试镜的前辈年龄都不太适合。”

周晨兮又叹了一口气，说：“要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任导为什么会愿意选我。”

“自信一点，”支奇犹疑着说，“你不是还有金主爸爸的钞能力吗？”

周晨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