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逐风杀青

沈俞又在京市待了几天，一边健身一边放松心情，时不时和张北霍聊聊演戏的事，直到逐风剧组通知他景已经全部搭好后，才与安薇一起返回剧组，继续紧张的拍摄。

依旧是炎热的天气，繁复的长袍与时不时就挂到什么的假发，空气闷热地像一只巨型烤箱，大夏天拍古装戏确实辛苦极了，可沉浸在人物塑造中的沈俞却忘乎所以。何弃的戏份在结尾时张力极大，沈俞当初与贺采采讨论了半天才定下了最终版本，现下终于要拍到了，他自然希望可以极力演绎出全部。

而且，认真拍戏的时候，也可以把一些时不时窜进脑海的杂念排除出去。沈俞接过安薇刚刚取来的冰袋，放在额头上贴了贴，又喝了口水，收回思绪。反正他绝对不会承认，那个时不时窜出来的杂念是关于谁的。

片场的工作人员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忙碌着，沈俞稍微休息了片刻，在导演喊开拍后又回到了镜头前。今天是他杀青的日子。

逐风故事的最后，聂烙与九瑶走过整片逐风大陆，寻访了诸多奇幻之地，收服了一些风，逃过各路人马的追杀，越变越强的同时，终于知道了聂家被灭门的真相。

原来越强大的风拥有越类人的思维外表，万年时光中他们早已与人类别无二致。这些风不甘心自己可能会被人类捉住驱使，更羡慕人间的繁华热闹。因而有些风会选择隐去一身力量步入人世间过普通人的生活，比如何弃。有些风却选择了与人类世家合作，一方给予力量，一方奉上供奉，互利互惠。

风与人合作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已经不可考了，然而天生强大的风到底是低估了人类的贪婪与狡猾。借来的力量自然不如完全掌控强大，后者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有些世家渐渐动起了歪心思，阳奉阴违暗中布置，最终将一些毫无防备的风重伤后强行炼化。

世上没有可以永久隐瞒的秘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他们的行为无异于激怒了这世上现存的所有有灵智的风。

原本风这种存在独自从天地间化形，天性冷漠疏远，除了逐风榜上前几名的风出于互相欣赏有些交情外，其余同类境遇如何他们都不甚在意。可人类世家出尔反尔的行为无疑是对他们的公然挑衅，几位平日几乎隐居不出的强风们不知为何同时收到了消息，他们一谋即合，狂风过境般血洗了那些出尔反尔的世家。

隐约感觉事情有些蹊跷的何弃想去阻止同伴们，却终究是晚了一步，当他到达地方时，入目已是一片狼藉，哀鸿遍野。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探查补救，就被人暗算关进了囚牢里。那人一时间炼化不了何弃这样存在万年的强风，只能先将他困住。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何弃早前就给九瑶分出去过自己的一部分神识，留在她的腰坠里，在关键的时候可以唤醒联系。

于是聂烙与九瑶的成长之旅中，又多了一个神出鬼没亦师亦友的风系男子何弃。对九瑶，何弃自然是无比温柔宠爱的，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占据了何弃绝大部分的温柔；可对经常阴沉着脸还有拐跑九瑶趋势的聂烙，何弃可就不客气了。冷嘲热讽各种打趣都是轻的，何弃显形的时候经常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作弄聂烙，似乎看他吃瘪自己的风都能多刮一会儿似的。

年龄一老一少外形却差不多年轻的两人幼稚起来就像两个三岁小孩，好在何弃虽然喜欢捉弄人，却每次都掌握着度，甚至很多时候是对聂烙另类的指导。这让一路上忙着调节二人关系的九瑶松了一大口气。

然而，当故事进行到尾声，聂烙与九瑶终于找到并救出何弃的本体，并得知了所有真相后，这看似剑拔弩张却有着另类的和谐的关系终究是维持不住了。

聂家因为出尔反尔暗算合作者被逐风榜上顶层的风灭门，虽然残忍，却也有咎由自取的原因。可聂烙显然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个解释。

那是他的家，他的亲人们啊。喜欢要糖吃的小堂妹，牙牙学语的小侄子，年底就要嫁人一提起就脸红的姐姐，夜里训练迟了偷偷给他留饭的厨房管事，心心念念想让儿子学习识字的憨厚护院他们又有什么错，要在那一夜之间全部横死，只有恰巧在外的他活了下来

很多事，道理是讲不通的，成王败寇，所谓仁义道德是非功过，不过是掌握在强者手中随意涂抹的遮羞布罢了聂烙已经魔怔了，他想不通这世事无常，既然想不通，就强大到可以操纵一切吧

“聂烙，你干什么”还没有从终于救出何弃的惊喜中缓过神来的九瑶看着插入何弃胸口的捕风锥，难以置信的大喊。

“你咳，咳。”何弃捂住胸口，极力躲过聂烙的下一击，深深插入胸口的捕风锥因为这个动作渗出大量鲜血。他被关押了许久力量还没有恢复，聂烙却正值巅峰之际，方才被偷袭成功后几乎难以对抗。

“九瑶，让开”聂烙对挡在何弃身前的九瑶大吼道。

“你疯了聂烙，你家人的死与何弃哥哥有什么关系”九瑶紧咬牙关，身体愤怒到轻微地发抖。她到此时都难以置信，聂烙居然会将对风来说伤害巨大的捕风锥毫不留情地直接插入何弃体内。

“没有关系，好一个没有关系我绝大部分的家人又和风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同样横死”聂烙放声大笑，眼睛变得血红，吼出了自己的目的，“这世界本来只有力量才是对的，让我炼化他，我就能报仇了就能杀了所有背叛我家族的人和风”

“你休想”九瑶瞪大眼睛，仿佛今天才终于认识了眼前的人。

“让开”聂烙贪婪地看着九瑶身后的何弃，仿佛下一秒就要生吞了他。

“让开吧。”何弃居然也出声了，他笑着拍了拍九瑶的肩膀，用有些虚弱却温柔的声音示意她不必管。

“我不”九瑶恨声拒绝，她握紧手中的武器，决计这次轮到她来守护身后的人，至于聂烙她终究是喜欢错人了吗

内心被仇恨占满失去最后一丝理智聂烙终于对着九瑶出手了，原本一起同舟共济的二人如今刀剑相向，打的不可开交，底子薄的九瑶渐渐落入了下风

终于，何弃轻叹了口气，他突然爆发出极大的力量分开二人，单手抱住九瑶消失在原地，最后留给聂烙的，是一个真的失望极了的眼神。

何弃的这次爆发伤及了根本，他带着九瑶回到自己的道场养伤，可外界的斗争还没有停止。经过一番历练实力大增的聂烙打算重整聂家再慢慢报仇，不料没过几天就出了事。

原来从提议与风合作，到撺掇世家背信弃义再到告知强风借刀杀人，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有一个幕后黑手，就是一直在暗中追杀聂烙一行人的另一个大世家。他们设计了这个环环相扣的局，借助不轻易出世的强风铲除异己，以扩大自身的力量。如今聂烙突然出头，自然又是被他们算计了去。

“你要去救聂烙吗”月朗星稀的夜晚，九瑶正打算悄悄离开，一抬头却看到了斜倚在树上的何弃。

“我就是去看看。”九瑶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小声辩解。

“呵，”何弃轻笑了声，看向天空中万年如一的月亮，“你们人类总是这样。爱得不行的是你们，恨得不行的还是你们。要断绝的是你们，可念念不忘的又是你们”

“何弃哥哥”九瑶看着树上的那个孤寂的人影，不知该说什么，这是何弃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算了，你去吧。”何弃沉默半响后说道。

“何弃哥哥再见，我马上就回来陪你养伤”九瑶终于松了口气，说完这句承诺后急匆匆走了。何弃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了声，圆月映照下的树影在他身后沙沙晃动，他的眼睛空洞却包含万物，不知这缕存在数万年的风，究竟是在嘲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