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章

在所有森山自觉或不自觉透露出的消息中，最让鲁鲁修振奋的反而不是那些有关时之政府的目的的情报或者森山单独花了一张纸写的对他的招揽——大概是出于谨慎，森山没有把鲁鲁修当作看信人，而是以推荐的态度对他的上线提到了鲁鲁修的存在。

“……请给予此人一切豁免权并许以厚禄……”

翻译一下就是：少年啊，你要是跟着我们干的话好处大大滴！

不管森山是抱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觉得他有可能不会打开还是故意用这种态度来表达自己的信任试图招揽自己，鲁鲁修都只能遗憾地说一句他看错人了。

不能正确的识别敌友也是常见的败因之一，鲁鲁修完全不觉得心虚。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小心都做不到的话失败了也是咎由自取。）

这两件事都不重要，或者说不是最重要的，就他的目的而言。

鲁鲁修一边笑着一边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画满了建筑物的图纸。

这是他在和刀剑付丧神交流过——中途被C.C.打断的那次——后让森山描绘的他去时之政府总部时看到的一切。

连作战地点都不熟悉，这可不是他的习惯。

森山画得很认真，感谢他没有灵魂画手的技能，虽然就立体画法的方面有所欠缺不过这种程度的话只要在脑海中重现就可以。

冷白的光线下，鲁鲁修勾着嘴角注视着时之政府总部的地图。

“喂。”

鲁鲁修动作一顿，放下地图，端正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你掌握了这个通讯方式？”

否则的话也不会用这种“事先知道”的态度开口了。

如果真地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毕竟那个不知生死的科研人员能不能被找到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有C.C.在总部里接应的话她的位置也会更好……

“不，是出问题了。”

脑海中，或者说意识中，又或者神经束……啧……

那家伙的语气还是那种不咸不淡的样子，真想看看那家伙惊慌失措的模样。

不对……

好像已经看过了……

飞快地吐槽着，鲁鲁修也不忘着重“想着”自己想说的话。

“什么问题？”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看样子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交流了。”

“嗯？”

“先说好，是时之政府的关系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远在另一个时空的某个地方，绿发金眸的魔女躺在——或者说被束缚在手术床上，语气平淡，近乎机械，罕有感情，即使有，也多是尖刻的嘲讽。

鲁鲁修靠在了椅背上，“既然你说有足够的时间的话就从头到尾解释一遍……真是的，这种被困在无知中的情况太让人讨厌了！”

“从头到尾？”魔女的声音里终于包含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也就是嘲讽，“你说得还真轻松啊……你还记得管理者说的有关Code的事吧？”

鲁鲁修早就在C.C.说时之政府试图夺去Code的时候就把有关这两种力量的所有回忆都重刷了一遍，闻言淡淡道：“啊，原来你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啊。都记得，所以呢？”

“在我们的世界里，根源之涡，或者称其为集体无意识，是凡人的诞生之所和回归之所，所以查尔斯和V.V.他们把那片象征着根源的海称作神，并打算弑神。让凡人不再回归根源，转而互相溶合，终结轮回，把时间停滞在过去，永远地。”

鲁鲁修不想听到皇帝的名字。

“我说的解释是指我不知道的事，你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这正是你我出现在此的原因。”

“什么意思？”

就算是神的意志作用，针对的对象也不该是他和C.C.吧？他们可是站在……

“Code是被根源之涡拒绝的那滴水所持有的不死的方程式，而Geass则是让分化后的凡人获得与他人溶合之力的方程式。另外，Code和Geass并不是相互独立的，这两者的根源和凡人的根源一样，都是根源之涡，也就是“神”。”

“根源之涡为什么要在生出了人类之后再创造出这两种力量，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虽然有些猜想，但是……Code的真正使用方式，没错，这才是关键之处。”

“你是说，切断轮回，把Geass导致的愿望达成的那一瞬间固定为永恒……真正意义上、完全意义上地实现Geass能力者的愿望这个？不是说从来没有人做到过吗？”

“没错，从来没有人做到过，以后也不会有人做到了。”

鲁鲁修不想对C.C.的这句话发表任何看法。

现在，世界上……准确来说，所有世界里，有且仅有一个的Code就在C.C.身上，这句话中几乎叫人绝望的孤独感和对“抱有希望”这件事的无力感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如果开口的话，一定无法说出自己的真心，可是本质上他同样也拒绝说出自己的真意，所以鲁鲁修什么都不想说，只是保持着沉默。

所幸C.C.也没有让他接话的意愿，自顾自地说道：“根源作为“神”的一种表现形式，创造了分化的人类之后又创造了Code和Geass，这就是总结。然后我们跳到时之政府的世界这里。”

不知为何，在听到C.C.的最后一句话时，鲁鲁修心里极快地掠过了一片象征着不详的阴影。

“时之政府所在的世界，“神”创造了人类之后又创造了凡人称之为神明的……唔，精怪之类的，刀剑付丧神就是其中一类。刀剑付丧神与人类——选择了他们本体的人，他们选择的人，他们与这些人签订契约，为其征战杀戮。”

“反正最后时之政府的世界被他们那个世界的人玩坏了，就像如果没有你阻止的话查尔斯也会玩坏一样……”

“好了我不是好学的小学生你没必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知道的内容，”鲁鲁修不悦地怼了一句，“所以呢？既然森山说时之政府盯上了他们的世界，那么时之政府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这个世界的“神”，说起来你居然也会用这种说法啊，神什么的……这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是怎么落到他们手里的？我又是……”

“关系的话我刚才已经说了吧？”C.C.的声音低沉了一个八度，“那个时之政府想要的东西，他们的目的，不是已经被你毁掉了吗？”

鲁鲁修微微一震，猛地抬起头，“你是说？！”

“没错，Code要有两个才算完整，查……另一个Code已经被你用你的Geass摧毁了，剩下一个就在我这里。时之政府确实来过我们世界，不过他们对世界本身没有兴趣，他们真正想要的是“神”创造出的他们称之为“器”的东西，用其他世界的“器”来做研究，寻找重构自己世界的方法。这就是时之政府的真正目的。”

“……所以他们抓走了你。”

“对。”

“你刚才说我出现在这里和……”

“啊，我关注的主播要直播了！”C.C.的语气突然变得欢悦，“鲁鲁修待会儿再说啊我要看花丸主播的刀子精卖萌！”

鲁鲁修瞪大了眼睛，“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什么主播什么刀子精，你现在不是应该……”

“Balabala～”意识海中，魔女混不吝地说：“时之政府想拿我做研究总要给我点好处啊～好哒！今天就说到这里！我挂了么么哒！”

鲁鲁修反应大到直接站起了身，手撑着桌面用尽全力想（吼）着（道）：“喂！你给我等等！C.C.！听得到吗？C.C.？喂！披萨女！你这家伙！现在是可以让你悠闲看直播的场合吗你给我回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该死你这辈子都别想吃……C.C.！”

鲁鲁修想把所有拿得动的东西都扔到那个可恶的家伙脸上。

最好把她埋在山下面永远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好！气！

“那、那个，打扰了，Zero大人，药研刚刚回来了，任务已经完成……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

鲁鲁修回过神，俊秀的脸还因为怒意而扭曲着，但是声音却平静了下来，“现在就回去，稍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是。”

鲁鲁修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来，然后再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他想把不久前以为C.C.正在遭受难以忍受的苦难的自己扔到马桶里再狠狠按下冲水键。

这家伙！

直播！

啊？！

直播？！

好！气！

没错按她说的他们的世界没事的话当然没有必要争分夺秒，没错！就是这样！反正他之所以这么急切也不过是为了让她赶紧从时之政府那里出来罢了，既然当事人都不急的话他才懒得赶时间！

她干脆在那里长长久久地待着过整天看直播的美好生活算了！

真是对不起啊擅自急着把你救出来！

好！气！

…………

好的，说了三遍了。

呼出肺部的空气，鲁鲁修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弯腰收拾桌上的信件，嘴唇无声地开合着。

如果有人会读唇语的话——

“不是粉饰太平的话你就真地惨了，我绝对会把你剃成光头……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