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那五年

写给花熠：

小熠，还是想这样叫你。

今天是我们分手之后的第八天，一中开学了，我也又去上班了。

早上的校门口还是一样拥挤又吵闹，小熠，今天中午你还会来医务室找我吃饭吗，我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那家盖浇饭。

小熠，今天在那家卖盖浇饭的小饭馆里，我碰到了每天都来跟你一起蹭饭的那对小情侣，你的发小唐昀告诉我，你出国了。

原来这就是真相吗？

我从始至终，是不是就没在你的计划里，是不是就只是一个，玩腻了就可以被随手丢掉的床-伴？

小熠，我喝了很多很多酒，多到我看自己的手指都变成了重影。

我好累，走不动了，小熠，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回家？

小熠，你还总低血糖吗，有没有记得随身装着巧克力？

小熠，我想这份工作我可能做不长了，这个房子，我大概也住不下去了。

以前桃子他们失恋的时候总是说，转身的人都无情，被留在原地的才是最伤心。

明明生活还在继续，明明身边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就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可那个人，却是整个世界啊。

我以前总嘲讽他们矫情，直到我终于变成那个留在原地的人，才发现我大概比他们更矫情。

五月的校园很好，阳光很好，窗边的树叶很好，篮球场上的少年很好，房间里你随手买回来的多肉很好，留下的短袖T恤也很好。

什么都很好，只是你不在。

小熠，我辞职了，决定去圆我少年时的梦想，做个真正的，纯粹的歌手。

我和家里已经彻底闹翻了，说不难过是骗人的，我想给你打电话，我想如果听见你的声音，哪怕你什么安慰的话都不说，只是叫我一声“阿曜”，我都会觉得开心很多。

可我没有打，我可以偷偷想你，可以偷偷难过，但一定不可以让你知道。

小熠，我会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发一条微博。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是不是总有一天，你会看一看我，也想一想我？

小熠，我的第一张专辑发行了，很成功。

可我为什么不太开心？

专辑里的每一首歌，都为你而作。

我却不知 道你有没有听过哪怕一句。

小熠，我今天没忍住，一个人又偷偷跑回了我们以前住的那个房子。

想去楼下那家你最爱吃的甜品店买块小蛋糕，才发现它已经关门了很久。

小熠，我发现你开了新的微博。

我关注你了，用一个小号，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小熠，我在微博上看见了你的照片，是D国媒体流进来的，晚宴图。

你看起来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头发梳上去，穿西装打领带，端着酒杯侧头与人谈笑风生的模样，比起以前成熟了太多。

可唇角翘起的弧度，分明又和当年一模一样。

小熠，我现在空闲时间做的最熟练的两件事情。

一件是抽烟，还有一件，是用餐巾纸折川崎玫瑰。

小熠，我开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演唱会。

场馆里有六万个座位，五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张票都卖出去了，但我留下了一个空位。

是最好的位置，第一排正中间。

以后的每一场演唱会，我都会把这个位置留出来。

即便知道，你可能永远不会来。

小熠，我想变得厉害一点，再厉害一点。

这样就能多接到世界品牌的代言，尤其是，D国的。

还想再厉害一点，能挑我喜欢的代言接，比如，你最爱拼的乐高。

小熠，我工作越来越忙，或者说，是我故意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忙。

只有没日没夜忙起来，才不会时时刻刻想你。

小熠，我真的接到乐高的代言了。

乐高还出了一个全球限量款，是我的Q版造型，只有一百个。

开售三秒钟，那一百个就都售罄了。

我的经纪人周哥跟我开玩笑，说是不是我的哪个土豪粉丝一口气买的。

我却在毫不切实际地幻想，会不会有那么百分之0.01的希望，你就是那个土豪粉丝。

小熠，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们都分开这么多年了，你身边人大概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可我还囿于原地，怎么也出不去。

小熠，看到你主演的短片获奖了。

你很棒，真的很棒。

你的未来一定会像你的名字一样，熠熠生辉。

而我，就一直偷偷在你看不到的角落，望着你就好。

小熠，我悄悄来了D国 ，想来看你的毕业典礼。

可这里人太多，我又赶时间，我没有看到你。

但还是，祝你毕业快乐，还有，生日快乐。

小熠，我今天见到你了。

时隔四年半，竟然真的就这么见到你了。

我坐在楼上休息区，你在楼下球场上篮，扣篮，恣意跑动。

小熠，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时间倒流了。

小熠，我大概真的疯了。

我以前从没想过要演戏，可这次还是冲动接下了韩导的新戏，《陷阱》。

只因为另一个主角，是你。

写给沈曜：

阿曜。

这个名字在我心尖在我嘴边转了千千万万遍，我还是决定写下来。

以前他们都说，人失恋以后，就会变诗人。

小爷我以前不信，还嗤之以鼻。

可我现在却深信不疑。

不然我怎么会一口气连用两个成语？

以前如果有人告诉我，我会像现在这样这么这么喜欢一个人，小爷我一定骂死他，说他胡说八道。

可现在我信了。

我真的喜欢你喜欢到亲眼看见你和别的姑娘那么亲密，喜欢到已经被你彻彻底底扔进泥里，还他妈的想你想到疯掉。

阿曜，D国的饭好难吃，我自己更懒得做，好希望我只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醒来，发现自己还坐在一中的教室里，翘着腿等最后五分钟的下课铃，就能冲去医务室找你，吃你排队买给我的那家盖浇饭。

阿曜，出国这个决定，一定是小爷我十八年人生里做的最没出息的一个。

面对你，我从来都没有过真正的自信。

这一次也同样，还是当了一个无用的逃兵。

阿曜，我开始很频繁地失眠了。

睡前脑袋里是你，梦里还是你。

全都是你。

可睡醒了，为什么就他妈没有你了？

阿曜，黑咖啡真的好难喝。

好苦，好涩。

可我现在每天都喝它。

阿曜，那天我跟尤老板一起坐在公寓的楼顶上看月亮。

小爷我喝了不少酒，晕晕乎乎地觉得你就在身边。

我转头想亲你，可却只亲到了一地月光。

阿曜，我昨天在party上又喝醉了。

见到一个长得很像你的男生。

我真的喝得很醉很醉，只差那么一点，差那么一点，我就要把他 当成你，抱住他了。

可我还是认出来了，他不是你。

幸好认出来了。

不然小爷我会一辈子内疚。

即便你早已经单方面丢掉我，可我还是无法背叛你。

阿曜，他们都说离开的人没有心，留下的人才痛苦。

可我觉得这话不对。

你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我而已。

可我却被整个世界丢掉，一无所有。

阿曜，我去纹身了。

就在你最喜欢亲吻的左耳耳后。

但我没有纹玫瑰花，而是纹了一朵昙花。

昙花一现的是你对我的爱意，可一瞬即永恒的，是我爱你。

阿曜，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你新微博的第一个粉丝，是我。

你的每一条动态，我都至少会看十遍。

阿曜，恭喜你，出了第一张专辑。

很好听，可是很难过。

难过小爷我再也不能把你按在桌边弄你，也难过自己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觉得你的歌词里，有那么一句是为了我而写。

觉得也有那么一个瞬间，你是真的在想我。

阿曜，我抢到了你专辑的签名版。

你的字还是那么好看。

小爷我开始模仿你的签名了。

少有的这种时候，我竟觉得你不在身边也不错。

不然你一定会嘲笑我的字丑。

也不是，比起你不在身边，其实我宁愿被你嘲笑。

阿曜，我现在住的公寓楼下，有家私人定制服装。

很符合你的风格。

我今天在那家店的橱窗门口，站了整整两个小时。

在脑子里幻想那些衣服穿在你身上的样子，更幻想我亲手给你一件件扒掉时的样子。

阿曜，我昨晚去参加了一场晚宴。

这还是小爷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穿西装。

他们都夸我帅。

可我还是最想听你夸。

阿曜，你真厉害，开巡回演唱会了。

小爷我第一时间想进去抢票，可很可惜，小爷我手速都这么快了，还是没抢到第一排的正中间。

又想了想，好像也不太可惜。

毕竟我是胆小鬼，根本不敢出现在你台下。

阿曜，你真的越来越耀眼了。

接到越来越多的代言。

小爷我每天都在诚心感谢，你接的代言绝大部分在D国都能抢到。

阿 曜，我昨天又被尤老板拖着去看医生了。

我失眠一直没好，甚至越来越严重。

医生又给我加了安眠药的剂量，可好像还是没什么用。

其实小爷我在想，要是能见到你，抱着你睡一觉。

我什么失眠症，就都好了。

阿曜，只有你才是我的药。

阿曜，你竟然接了乐高的代言！

怎么办，我又开始做不着调的梦了。

我竟然自欺欺人地想，你是为了我，才接的这个代言，是不是很可笑？

可我还是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我抢到了那100个Q版的你。

就好像你还是我的一样。

阿曜，我主演的第一部 短片获奖了！

我原本很开心的，开心到想发个朋友圈得瑟一下。

可一想到，你再也不会看到我的朋友圈，不会给我点赞不会给我评论，更不会抱我亲我。

我就又不想发了。

好没劲。

阿曜，小爷我终于毕业了。

我没参加毕业典礼，我现在只想回国，立刻马上回国。

即便知道回国了，也见不到你。

阿曜，在回国前再说最后一句。

小爷我对D国唯一的留恋，是学校里那一片槲寄生。

我四年前来这里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就想——

如果能在那里亲你，能在那里向你求婚，就好了。

阿曜，我回来了，回到有你的城市了。

阿曜，唐昀扯着我去打篮球。

我也不知道他妈的抽了什么疯，竟然妄想着你还会像当年那样坐在楼上偷偷看我。

唐昀说我是魔怔了。

小爷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阿曜，尤老板说你的真心就是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求不得。

但我还是想求。

不是渴求，是奢求。

阿曜，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疯了？

又或者你只是真的不在意，无所谓。

不然，你怎么会明知道《陷阱》的另一个主角是我，还要接这部戏呢？

但是阿曜，这一次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这一次，我可能不会再放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