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C大论坛被黑了。

之前有关许野的那些照片全都不见了,就连那些有关微博都一下子消失了。

车站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许野一眼就看见了谢卓。

走过去，还没想好说什么,谢卓就把手机伸了过来。

“你干的？”谢卓指着之前准备观察敌情存下来的论坛页面问他。

许野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看了眼他的手机,点了点头,“花了点钱,老客户了，给我插了个队。”

谢卓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这简单粗暴的方式,的确“野”性化。

看不出谢卓还生不生气，许野站在他一步之遥,看着他问,“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谢卓一愣。

“可以吗？”许野又问了一遍。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了，每次主动的活都是谢卓来干，哪怕是抱抱,更别说在这大庭广众,他还问出来。

谢卓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把人一捞，按在怀里，“谁说你不会哄人的,嗯？心都让你给撩化了。”

车站人来人往，很多送别的人不乏都会做这样的动作，但许野并不是因为有别人的衬托才敢这么做，而是真的突然，很想,特别想抱抱他。

他昨天才发现，自己感情缺乏的程度令自己都感到堪忧。

吵架了一句好听的都不会说，心里难受也说不出口，害怕谢卓跟他分手，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在他过去的人生当中，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任何事，就连责任也只是他机器一般的生活的一部分，那么多年的顺其自然，哪怕曾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他都没有感觉到这么无助过。

许野脸埋在他的肩上，紧紧的抱着谢卓，“对不起，是我考虑的不够多，我改。”

两个半大小子在车站这人挤人的地方抱住就不撒手实在是有点惹眼。

可许野难得撒一回娇，谢卓又不舍得把他推开，他把许野外套上的帽子给他带上，在帽子底下咬了一口他的耳朵。

谢卓问：“怎么改？要跟我一起上大学了？”

许野缩了缩脖子，摇头，“不上。”

“啧。”

谢卓已经想明白了，许野不是犟，而是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他做的每件事，每个决定，都没跟失败挂过勾，谢卓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确实有这个实力。

他不需要说对不起，也不需要改变什么，因为他本身就是正确的典范。

许野抬起头，一宿没睡觉，再加上刚才突然有点想哭但没哭出来，浅色的眼憋得通红。

“是不是我不跟你一起上大学你就还要生气？”

谢卓被他吓了一跳，“我操，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

甩过的锅又甩了一次，“周颂，昨天晚上念叨，我没睡好。”

谢卓心疼坏了，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假，“他他妈念叨啥，有毛病吧，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以后别让他再来了。”

谢卓捧着他的脸检查了一下眼睛，不确定是不是只是不睡觉才这么红，“行了，你都要在我大学门口买房子了，我肯定不跟你生气了，也是我不好，我昨天可能是被那教育局的气着了，一时没缓过来就朝你发火了，你上不上学都不重要，你这么厉害，让你去上大学也是浪费你的时间。”

许野坦坦荡荡的点头，“确实浪费时间。”

“我就爱听你装逼，”谢卓笑着揉他的头，“怎么办？”

许野一本正经，“我没装逼，教授我都不愿意当。”

谢卓：“……”

这还不是装逼？

行吧，装吧，能这么一脸严肃的说这样的话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

许野要陪谢卓回学校，谢卓却把他送回了阁楼让他睡觉。

“学校那边还好吧？”许野躺下后才想起来今天他这么一走，等于把事都推给了谢卓。

谢卓说：“没事，顶多是咱班门口水泄不通，前门后门全都堵死，熊智和迟良说了，明天你去了之后他俩一人搬把凳子前后门一坐，卖票，谁想看你，五块钱一张。”

许野笑起来，“我又不是猴。”

“你是猫。”谢卓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拿走了桌上的钥匙，“你睡你的，晚上我过来就不敲门了。”

许野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回家陪阿姨了？”

谢卓啧了一声，“找抽是吧？”

许野一骨碌钻进被子里，咯咯咯的笑了几声，谢卓走到门口，许野突然把被子一掀，坐起来，“对了，你舅舅——”

谢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回头说：“放心吧，他恨不得把你当他亲外甥，跟我妈一顿夸，还说我肯定是惹你生气了，给我一通教训。”

谢卓指了指他，“躺下，快睡，现在不睡晚上就不让你睡了。”

说完，俩人突然想到同一件事。

好像，还有一件严重的事他们没有谈妥。

大白天的想这个，谢卓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什么，你生日快到了，你师姐……不是，现在该叫小姨了，她说给你安排生日，我跟迟良他们说了，你看看你还想请谁。”

许野认识的人实在没几个，让他请太难为他了，“你看着办吧。”

谢卓很享受许野的这种托付，“那我就看着办了啊，你快睡。”

-

许野第二天专门挑了个上课时间去的学校，结果还是遭受围观了。

教学楼的走廊和窗口上的挤着的无数脑袋密密麻麻，跟那即将迸发的丧尸似的，吓的许野连忙停下了脚步，要不是被教导主任逮个正着，他差点拔腿往回跑。

李霸大嗓门嚷嚷着，指着教学楼上的一排人头，“都干什么呢？上课时间你们在这装什么鬼，你们想吓死谁？！都给我回去，又不是没见过，人在咱们二中还能跑了不成？”

楼上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学生喊，“主任，您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把手松开啊，他不跑你抓着人家书包干什么？”

话音一落，满楼的哈哈声。

许野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李主任手抓着他的书包带，摆明一副怕他撒丫子的准备。

李主任笑了笑，松开手，“我没有，我就是看看你书包沉不沉。”

许野：“……”

你猜我信不信？

李主任帮忙开路，路过一个班吓走一排人，让许野安全的到达了二班后门。

这节刚好是王平的课，看到许野进来，王平拍了拍黑板，“来，大家重新认识一下我们班的许野同学，我相信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他的隐藏身份了，那么你们也应该知道自己跟他的差距有多大，从今天开始，大家要团结一致知不知道，守护咱班‘班宝’。”

许野：“……”

迟良在前面笑的嘎嘎的，一边拍桌子一边说：“老班，有你这样教育学生的吗？野哥好好一校霸被你说的这么不霸气，还班宝！”

全班一片哈哈哈。

楚新鹏和熊智回头看着许野笑，楚新鹏说：“没事，咱们班的动乱已经被我们摆平了，现在就差别的班了。”

谢卓勾着许野的手指，“老班到底还是疯了，听说一会大课间还要请您上台演讲呢。”

许野眼角一抽，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我不去。”

“去吧，”谢卓笑嘻嘻的不正经，“上去出个柜，反正你现在不管说什么学校这边都捧着。”

“……”

许野觉得他也疯了。

许野问：“别人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出柜？”

谢卓不当人，还在怂恿：“他们知道是他们的事啊，咱们不得给他们证明一下吗，这叫坐实身份。”

许野想了想，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有必要。

谢卓的话三句里头有两句都不正经，他得挑着听。

大课间，做了一节课心理建设的许野准备豁出去了，结果上台讲话的环节取消了。

原因是场面太大，许野都没用上台，全校学生就闹腾起来了。

回到教室，谢卓惋惜，“真可惜。”

“可惜什么？”迟良欠欠的问。

谢卓要笑不笑的瞄着许野说：“可惜我男朋友要上台跟我表白，结果却取消了这个环节。”

“……”许野茫然的看他，“表白？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仔细一想，他要是真说了，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许野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扭头趴在桌子上看小说去了。

-

一个礼拜后，学校里有关许野的话题仍旧热闹，时不时的还有男生女生趴门口来看。

许野的无视令人称绝，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小说。

他最近看了一本新的小说，特别上头，每次看都会自己傻乐。

两天了，他不直播也不画画，晚上也不捧着他那奇怪的精神学书看了，就看手机。

直到那天物理课的时候笑出声，物理老师把他教育了一顿，谢卓终于忍不下去了。

“你上课的时候傻笑什么呢？”

许野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不理谢卓，盯着手机屏幕说：“好帅。”

谢卓皱眉，拉开他揉眼睛的手：“谁好帅？”

许野指了指手机，“他，男主角。”

许野的审美很高，这一点谢卓一直都知道，因为他除了说过他帅之外从没把这个字用在过别的人身上，凭什么现在一个手机里的家伙要跟他平摊这个字？

谢卓不爽的一把拿过手机，“拿来我看看，他哪帅了？”

谢卓从来不看这些，许野也从没给他安利过，但现在是他主动要看，许野还是很愿意跟他分享的。

他往回翻了几页，“这，你看。”

谢卓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个啥，不过就是一排排过分夸张的形容词，“你从这就能看出他帅？”

“嗯。”许野把手机拿回来，“能。”

看他又盯着手机去了，谢卓龇了龇牙，“那你跟我说说，他长什么样？”

许野笼统的介绍，“个子很高，鼻子很挺，眉眼很深，还有一头短发，扎手那么短，还在耳朵上面的地方剪了女主的名字。”

“……”

谢卓听的眼皮直跳，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谢卓问他，“在头皮上刻名字？该不会是个傻逼吧？”

许野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了，“你不懂。”

谢卓嗤了一声，一脸不爽，“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在头皮上写名字吗，傻了吧唧的，肯定是那女的名字笔画少，你让他写个复杂的我看看。”

许野莫名其妙的看他，“你干嘛要找麻烦？”

谢卓翻了个白眼，“谁让你说别人帅。”

许野发现谢卓越来越小心眼了，他就说了句小说里的男主角帅，这人就不理他了，晚上的晚自习也不上了，说要回娘家。

许野特别无奈，“我陪你一块回娘家吧。”

谢卓拒绝，“不行，今儿我自己回，你去找你的帅哥吧，反正有他陪你你也用不着我。”

看着谢卓真的就这么走了，许野有点懵。

这人，越来越小气了。

“野哥你多少天没直播了你自己算算，我都准备好勤奋好学了，结果你撂挑子了。”

第一次谢卓走了许野还在，迟良跑到谢卓的座位上跟许野叭叭叭。

许野收拾东西准备走，“我直播又不是补课，你这种程度看直播没用，还是让楚新鹏陪你勤奋吧。”

被点名的楚新鹏回头，“怎么又有我事？”

迟良一脸嫌弃，“老楚不行，境界不够。”

楚新鹏骂他，“滚你的。”

许野拍了拍迟良的肩膀，老神在在的说：“去吧，找你鹏哥去，他配你正好。”

楚新鹏：“……”

他开始了，他又开始了！

楚新鹏最害怕许野这样了，“野哥，你以后还是少看点小说吧。”

许野挑眉看他，“我分析的不对？”

楚新鹏：“……”

楚新鹏被问的说不出来话，迟良还跟个二百五似的傻笑，“野哥这是把我跟老楚配成一对了是吗？都说腐眼看人基，原来是真的呀哈哈哈，你这是哪来的错觉啊，我这么笔直的一个型男，怎么就非得跟老楚凑合，我找个姑娘不香吗？！”

楚新鹏看了迟良一眼，“你找个屁姑娘，哪个姑娘眼瞎了能看上你？”

楚新鹏说完转过身去，不理迟良了。

迟良骂骂咧咧的拽着楚新鹏，非逼他把这话收回去，嚷嚷着，“老子怎么就不能找姑娘了？妈的你还想让我打一辈子光棍？你怎么这么恶毒，我以后要是找不到对象就是被你诅咒的，你他妈得对我负责。”

许野挺心疼迟良的。

没办法，他是真傻。

-

谢卓这次生气没有像上次一样真的不理许野，晚上吃饭的时候还给他发了照片，他跟沈文静出去吃的。

“我妈问我为什么没带你回来。”

手机开着视频，许野没办法看小说，其实可以用另一个手机看的，但是他怕自己一边视频一边看小说谢卓会气的一个礼拜不理他。

许野问：“你怎么说的？”

谢卓哼了一声，“我说你惹我生气了，不给饭吃。”

许野拿起另一个手机按了几下。

谢卓立马就问：“你干嘛呢？”

谢卓给他发的照片是一份水煮鱼和几个小菜，许野说：“叫外卖，水煮鱼，大份的。”

谢卓看了眼时间，都八点多了，“都这个点了你还没吃饭？”

“吃了。”许野说，“夜宵。”

“……”

两人聊了一会，谢卓突然问他生日的事。

许野沉默了。

他从来没过过生日，他只知道生日是要吹蜡烛吃蛋糕，别的，他不了解。

许野含糊的说：“吃蛋糕吧。”

谢卓说：“蛋糕肯定有啊，保证不给你蛋黄派和大红蜡烛，我妈说蛋糕她定，哦对了，许诺是不是生气了，那天你跑了那天，我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我不是故意的。”

许野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但许诺好几天没来找他倒是真的，“你干嘛推她？”

“我那天心情不好，在睡觉，她突然跑进来扒拉我，我当时睡蒙了，真不是故意的。”

谢卓有点起床气许野是知道的，他哦了一声，“没事，她不会记仇的。”

谢卓想说她就算记仇他也不怕，又不跟她过。

第二天，许野照常早自习之后才来学校，不过来了他才知道谢卓居然也没来上早自习。

第一节 课过去了，谢卓还没来。

许野打电话给他，电话很快就接了，“干嘛，想我了？”

“你去哪了？”

谢卓在电话那头扯皮，“想我了就直说，老公还能不给你想吗，你说句想我了，我就告诉你我在哪。”

“你……”

“我的天！”

秦文文坐在前排刷手机，突然惊叫一声，蓦地回头看许野。

见多了她满脸姨母笑，许野还是不太能适应，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惊到这位神仙了。

电话里，谢卓还在催他，“说不说啊，不说我今天就不去学校了。”

许野最近学着说软话，谢卓似乎尝到了甜头，动不动就逼他说一句。

他嗯了一声，声音很轻，“想你了，你在哪？”

谢卓心情大好，笑了几声，“马上就到学校了，等我啊。”

许野挂断电话想问秦文文又咋呼啥，可是没等问就上课了。

秦文文两眼放光的一个劲回头看着许野笑，许野被她笑的莫名其妙。

“报告。”

谢卓拎着书包出现在教室门口。

前排的人同时惊呼。

新来的英语老师看了他一眼，“哟，发型挺帅的。”

“谢谢老师。”

靠门的这一排，尤其是后排，看不到门口的情况，直到谢卓走进来，迟良他们几个开始拍桌子嗷嗷的叫。

许野愣怔的看着勾着嘴角朝着自己走来的人，整个人都傻了。

——谢卓把头发给剪了。

明明昨天晚上视频的时候还是原来的头发。

现在……

谢卓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摸了一把头上的青茬，耳根处剃着一个小小的X。

“你，你的头发呢？”许野仰头看着谢卓。

谢卓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椅背，在一片起哄中弯腰凑近，嘴角一勾，露出那颗虎牙，“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