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谢卓电话打过来已经过了十二点, 许野洗完澡出来，电话刚好自动挂断。

许野打回去，电话刚响一声, 谢卓就接起电话抱怨, “干嘛不接电话, 担心我就不能认真点吗, 你这样很没有诚意。”

许野坐在床上, 一边擦头发一边说：“那要不我挂了, 你再打一次？”

谢卓嘁一声，“你是怕花电话费吧，小气鬼。”

许野承认自己小气, 但这次真不是，“你还好吗？”

电话里响起呼呼啦啦的声音, 谢卓找茬，“为什么这么问, 听起来好像不盼我好似的。”

“没有, 就是觉得你走的时候表情不太对。”

电话里咔咔两声, 这次许野听清了, 应该是开门声。

谢卓说：“还没睡吧, 我现在过去找你, 陪我吃点东西。”

“不是刚吃过吗？”

谢卓已经出门, “刚才吃的那叫晚饭, 现在叫夜宵, 别废话，我请, 你穿好衣服等我。”

…

谢卓打车到了酒店，一下车就看见许野顶着一头卷毛, 低着头站在酒店大门口，脚在地上乱蹭。

本来心情不是太好的谢卓看到许野那憨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手痒，想扒拉他脑袋。

谢卓穿着一件黑色连帽卫衣黑色工装裤，还带着顶黑帽子，两手揣在卫衣横兜里，等不及绕一圈走过去，直接跳过花坛。

脚一落地，许野被他的一身黑吓了一跳，看清了是谁才摘下无线耳机。

“你来了。”

谢卓看了一眼他揣兜里的无线耳机，“怎么站在这？”

许野说：“等你。”

谢卓撇了撇嘴，眼睛瞄着他的裤兜，“这么晚了跟谁打电话呢？”

电话是直播平台打来的，但他不能说，许野随便扯了句：“听广播”

傻子才信他说的。

谢卓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我没有。”许野岔开话题，“去哪吃？”

这附近有不少做夜宵的排挡，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坐在门口就着路灯点了几个菜。

天气这么热，谢卓回趟家换了个长袖出来，没一会就坐不住了，撸了撸袖子。

许野一抬眼就看见他胳膊上一条血淋淋的道子，他站起来，“你等我一下。”

谢卓喊：“你去哪？”

“去买点东西。”

上菜的时候许野刚好回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正大药房的小药袋子。

“给你。”许野把东西放在桌上。

谢卓笑了下，也懒得藏了，撸了撸袖子把胳膊递过去，“这么有眼力见就帮忙把药一块上了呗。”

许野没说话，拿出里面的双氧水和棉签帮他消毒。

排挡的光线不怎么好，许野头低的很低，谢卓一歪头就看见他一个脑袋顶。

谢卓手欠的呼撸了一把，“你就不问问我是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

谢卓不痛不痒的笑了笑，“你猜。”

许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妈猜到你下次考不成第一，打你了。”

谢卓笑的停不下来，“我拿不到第一，你想让谁拿？童默浩？”

就说这人欠不欠吧。

许野懒得跟他斗嘴，继续低头上药，“那还是周文俊吧。”

谢卓支着头看他，“哟，这是又看上周文俊了？”

许野手里的棉签用力往他伤口上一按——

谢卓嘶了一声，伸手就去兜他下巴，抬起他的脸，“欠揍？”

听他惨叫许野突然想笑，也没忍着，眼睛一弯就笑出了声。

他推开谢卓兜在他下巴上的手，“你才欠，嘴欠。”

一道口子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划得，很长，但是不深，许野只是帮他消了个毒，上了点紫药水，没包，就那么晾着。

大晚上的紫药水就像是一条长虫似的趴在他胳膊上，谢卓嫌弃的看着自己的胳膊，“你确定你不是为了把我这伤跟你的凑成一对才下的毒手？”

许野说：“你不觉得你的比我的好看吗？”

“好看个屁，一点审美都没有。”

菜上来了，都是辣的，许野说：“你有伤不能吃辣，我给你点了碗面，你凑合吃吧。”

谢卓一听，牙根都磨出响了，“是人吗？你在这大鱼大肉的，你让我吃面？”

许野看他，想了想，“那再来盘炒土豆丝，清炒？”

谢卓被他气笑了，挥了挥手，“行行行，你吃，我看着你吃行了吧，别整土豆丝气我了。”

谢卓往裤子口袋里摸了一下，看了许野一眼，又把手拿了回来。

“抽吧。”许野说。

谢卓看他，“什么？”

许野一边剥小龙虾一边说：“你不是想抽烟吗，抽吧，我没关系的。”

谢卓笑，“你怎么知道我抽烟？”

“你的事我都知道。”

谢卓确实想抽烟了，他从刚才摸过的口袋里拿出盒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抽了一口之后把烟头拿远，“说说，还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

一大盘子麻辣小龙虾，不闷头吃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去，许野边吃边说：“你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抽烟。”

谢卓笑了笑，“还有呢？”

“你讨厌我。”

谢卓扬眉，“还有吗？”

“你爸经常不在家。”

谢卓点头，“嗯，继续。”

许野想了想，“你喜欢沈希。”

谢卓刚要点头，及时止住，一愣，“啥？”

许野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沈希。”

“……”谢卓一口脏话卡在嗓子眼，最后还是没憋住，“放屁！”

到嘴的小龙虾被谢卓一扒拉飞了出去，谢卓抓着他问：“谁他妈跟你说我喜欢沈希的？这帮孙子造完你的谣又盯上我了是吧？你告诉我谁说的，看我不把沈希塞他嘴里！”

好好的，说说话怎么还要吃人呢？

许野好奇的问：“那你喜欢谁？”

谢卓到了嘴边的话一拐，气的烟都掐折了，“我他妈喜欢狗！”

许野哦了一声，拿起筷子，“我比较喜欢猫。”

谢卓瞪他，“我看你像个猫！”

谢卓气死了。

他跟沈希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喜欢个鬼啊，脑袋是被粪勾芡了吧，胡他妈乱说！-

回到酒店，谢卓躺床上就不起，举着手机在那按。

许野刚吃了一桌子辣，吃的浑身是汗，冲了澡出来看见谢卓躺在床上，自己从床上抱了个枕头去睡沙发。

谢卓举着手机没看他，“我还能吃了你怎么的？”

许野不理他，抱着枕头躺在沙发上，“你今天看直播了吗？”

谢卓叹了口气，“没有。”

“我看了。”

谢卓偏头看许野，“你看了？看的谁？”

许野说：“就你们天天说的那个，会做题的。”

谢卓坐起来，“行啊许小野，挺上道啊，我才给你补课几天你就知道自己找题做了，不过他做的那些不太适合你，对你来说太难了，你还是做我给你出的吧。”

许野没好意思说你出的那些题做的我想睡觉。

许野说：“他今天出了一道题，我抄下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谢卓连忙从床上翻下来，“看看看！”

许野把他写了那道题的草稿纸拿给谢卓，谢卓随口夸了一句，“你这几个字写得还挺好，你是怕我看不清你那狗扒的字故意好好写的？”

“……”

脑回路清奇啊。

许野还在想，如果谢卓能认出他的笔迹的话就告诉他自己就是缺氧，现在看来，不说也不会被发现。

许野随便应了一声，躺在沙发上。

都快两点了，他早就困了。

谢卓本来只是想先看看，看一看就想找笔，他的书包带回家没拿出来，他拍了拍许野的腿，“笔呢？”

许野抱着枕头翻了个身，“书包里，自己拿。”

谢卓去许野的书包里找笔，笔没找到，倒是翻出一只袖套。

还是童默浩给他的那只！

谢卓回头踹了脚沙发，“你就那么稀罕别人给你的东西？”

许野一点反应都没有，脸埋在枕头上，眼睛合成一条线，睫毛盖在眼睑，蜷着身子就像一只睡着的乖猫。

谢卓想叫他，又没叫。

袖套扔在地上踩了两脚，“破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

谢卓盯着脚底下的袖套看了半天，又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许野，他弯腰凑到许野耳边小声问：“许小野，我把你袖套扔了，明天哥再给你买一个行不？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谢卓说完捡起袖套扔进垃圾桶，想了想又从垃圾桶里捡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把袖套扔去了酒店走廊的垃圾桶里。

回屋门一关，爽！

谢卓回到茶几前对着沙发坐在地上，拿起笔和那张写着题的草稿纸开开心心的做题，写一会看一眼许野。

睡得可真香-

第二天许野被电话铃声吵醒，身边有人踹了他两下，“吵死了。”

手机在沙发上嗡嗡的响，许野迷迷糊糊的下床，脚步定了定，回头看了一眼睡在另一头的谢卓。

谢卓昨天晚上做那道题快到四点才睡，这会儿困得不行，电话铃声吵的他心烦，他皱着眉头看杵在床边的许野，“你站在这干嘛呢，去接电话。”

许野刚睡醒有点懵，“我怎么睡在这？”

谢卓眼一闭，躺下装死，“你问我我问谁？”

许野从沙发上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是王平的名字。

“王老师。”

“许野，你今天能不能来学校一趟，张老师的事警察说已经查清楚了，要你过来听一下。”

许野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他十点还要去奶茶店打工，“现在吗？”

王平说：“可以晚一点，十点左右。”

“知道了。”

挂断电话，许野坐在沙发上算了算时间，请两个小时的假应该够了。

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正打算给店长发个信息请假，谢卓突然在他身后问：“怎么了？”

许野回头看了一眼带着银框眼镜眯着眼一脸没睡醒的谢卓，“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谢卓抻了个懒腰，“快四点了吧，疯子出题跟他妈变态似的。”

疯子本人：“……”

谢卓绕过来坐在他旁边，看了一眼他还没打好字的信息，“为什么请假？你有事？”

“王老师让我十点去学校一趟，张欣的事已经有结果了，我十点要去奶茶店上班，错不开身。”

谢卓歪着身子靠在沙发扶手上，一边打哈欠一边说：“用不着请假，反正打张欣的人又不是你，你去不去有什么关系，我替你去学校，你去打工。”

许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注意，问他，“你今天没事吗？”

谢卓懒洋洋的半眯着眼看他，“有啊，接你下班。”

许野看了他一会。

接下班什么的会不会有点太诡异了？

“你是不是又想喝奶茶了？”

谢卓斜眼晲着他，嗤了一声，“不舍得？”

许野摇头，“我现在买奶茶不花钱。”

“啊！”谢卓扬着头有气无力的说，“我忘了，我们的许小野同学凭着这张帅气又可爱的脸给你们店拉了不少生意，你们店里的小姑娘也都很喜欢你，你不用花钱都有人请你喝。”

许野憨憨的点头应了一声，“嗯，店长说以后不用别人请，我想喝自己做就行，不要我钱。”

谢卓斜眼看他，“你店长男的女的？”

“男的。”

谢卓放心的点了下头，突然又觉得不对劲，蓦地看向许野，“男的对你那么好干什么？”

许野仿佛闻到一股他要找事儿的味道，看了他一会，站起来走去洗手间。

谢卓不死心的跟上去，“他该不会也是个——”

“他女儿今年两岁半，他老婆是我们店里的另一个店员。”许野不急不慌的在牙刷上挤了点牙膏，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扒在门口的谢卓，“你刚刚想说他是什么？”

谢卓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还能是什么，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看上你了呢。”

“你为什么要吓一跳？”

谢卓隔着眼镜片看他半天，舌尖在后牙槽上舔了舔，为了掩饰心虚，凶道：“因为你傻，怕你被人骗。”

镜子里，许野看着身后的谢卓，微尖的唇角轻轻一扯。

谢卓头皮一麻，脸唰的一下红了，“我操，你他妈笑个屁？”

许野转身把门一关，“我要上厕所。”

谢卓看着关上的门，心脏哐哐的跳。

他按了按胸口，这他妈是要得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