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发泄似的说完这句话，季落马上后悔了

按照以往的套路，季凌大变态肯定又要做好几回！

还，还给他看‘别人对自己好，哄自己’？

妈呀！

他缩缩脖子，小屁股又往后挪了挪。

而男人的目光也彰显着他的想法，欲|火与怒火交织，将黑曜石般的眼眸染得猩红。

视线向下，他瞥眼看见屏幕里的榜单，瞧见了A。

……

深吸几口气用力平复心情，简凌稳着声线说：“就给你打了几千、几万、几十万的钱，平时跟你说几句话，你就觉得他们好吗？”

季落又一缩，但强行答：“……有，有不止几十万的好吗？”

简凌抿着唇线：“这点钱够你干什么？”

顿了顿，他又是一声冷笑。

“我以前给你多少钱，你花的钱都是谁赚的，心里有数么？”

有点理亏，但季落必须继续犟嘴：“你——那是我的钱！”

“哦，跟我也没关系。”

男人忽然笑了，笑的让季落心慌不已，同时他的音色越来越低。

“那你什么意思，就这个……A，给你200多万，你就觉得很好？”

看到我觉得不好。

隔着网线觉得好。

你玩谁？

季落干巴巴地说：“……好……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他们不会烦我ok？”

简凌定定地凝视着季落，神色阴晴不定。

——你的意思，就是看见我就烦？

毫无缘由的背后发紧，有什么东西从尾椎骨嗖嗖爬到头顶，季落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疾风骤雨。

突然，房间门被敲响。

外面传来女仆的声音，“简少爷，季总请您去书房一趟。”

季落一惊，小心翼翼地抬头。

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

简凌抬高一些音量，“知道了，马上过去。”

话音一落，他转身就去穿衣服，没有再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熨烫妥帖的正装上身，勾勒出男人挺拔又禁欲的身型。

季落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下。

但，直到房门‘砰’得一声关闭，他也没再给季落任何眼神。

……

今天，季柏池vs季落走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再到学校，季落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学生们分成了两个阵营。

就像以前宗巍然说的，是世家派系vs新贵派系。

而季柏池这样，有高彼安等人做后盾支援，再又是乡下土鸡突然成了世家子弟的凤凰男，毫无疑问成为了某些人群的崇拜对象。

谁不想有朝一日金手指砸脸，被失散多年的首富父母寻回，走上枝头变身人生赢家？

新贵派系的此项特征尤为明显。

而季落作为典型的出生就站在巅峰的世家少爷，得到‘血统’一派的鼎力支持。

再加上昨天的party成功收买许多摇摆人士，一时间，淮青之星评选排名也蹭蹭上涨。

两方对立，杠时论点不同。

支持季落的，一般都说季少爷家世好人品好三观正，长得好看还努力学习，出类拔萃，一看就是真的少爷啊你们野鸡滚出去。

吐槽季柏池的理由，当然是‘一看就是小三图谋家产’‘长得那么丑学习也不行一口智障英语单词也秃噜不清楚’‘当个校霸一点也没品’等等。

反观季柏池的站队同学，杠季落的理由反倒清奇。

他们对网上爆出来的季柏池欺负人，抽烟，违反校规，横行霸道不管不顾，觉得那是他有本事就可以随便做的事情。

反正都是小事。

但他们阴谋论季落。

【什么世家这种东西就是自私自利的资本，吃人血馒头吃得爽极了。为什么网上全是季柏池的黑料照片，一点季落的黑历史都没有？明显是他控制言论故意为之！】

【我觉得也是。】

【季落这种装得像是个遗世独立的莲花，我看就是个又当又立的白莲花好吧。】

【用钱拉拢同学投票，作为最有钱的人，还在直播平台去吸观众的血，真是烂透了！】

……

……

季落恹恹地趴在课桌上，觉得今天应该是一个打雷的阴雨天。

眼前放着沉寂一上午，不声不响的手机。

好烦啊。

宫祺安看见季落头顶有乌云，便靠了过来揶揄他。

“怎么啦，被骂的受不了了？”

“滚。”季落没好气道。

宫祺安：“啧，没看出来你这么不禁骂。”

“谁在乎网暴了，以为我会给一点眼神吗？想都别想。”

“那你这副厌世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看来看去，最近也就DNA和今天的舆论能让你烦？”

“……”

季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手机。

心想，弱智宫祺安，单身不是没有道理。

宫祺安懂了：“——哦，是简凌哥没找你？”

季落：“……滚蛋。”

“哈哈哈哈。”宫祺安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当代福尔摩斯，“好了，那我没啥可说的了，我去玩了你自己待着吧！”

“……”季落给他甩出一个眼刀。

可是看到宫祺安没心没肺的德行，还有走掉以后空荡荡的教室，他就更烦了，干脆撑着桌面站起来喊：“宫祺安你干嘛去啊 ？”

“我去练琴。”宫祺安纳闷地回头，“干嘛？”

季落强忍着双腿的酸痛跟上去，“琴房我还没去过，无聊，去看看。”

宫祺安：“……？”

……

听音乐有助平复焦躁的心情。

季落靠在音乐室的沙发上，半阖着眼睛听宫祺安弹钢琴。

没想到，这小子弹了一首好琴。

挑剔如季落也不免在内心竖起大拇指。

但还是觉得不爽。

所以，看着一直黑屏的手机 ，干脆主动去找一个会说话的聊天。

落落耶：老板忙嘛。

以往A回信息都很快，可是今天等待好久他才回过来。

A：还好。

冷冷淡淡两个字，让季落手指不由自主地顿住。

落落耶：……哦~

他有点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他也没想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还是A主动开口。

A：昨天跟你说不开心找我。

A：所以找我，是不高兴了？

落落耶：……啊。

A：舆论的事情？

落落耶：唔，有一点吧。

一如既往的，A说的话说到了季落的心坎里。

A：嗯，我看到了。

A：大部分应该是带节奏的水军。

落落耶：……是吗，我还没查。

A：嗯，查过了，你不用担心。

A：反观说季柏池的，大多数到都是真网友，所以按照目前的形势看，季柏池逆袭上位的概念只是泡影，毕竟校内抽烟，成绩单，言语粗鲁辱骂欺凌，还有瑞爱的事情都是石锤。

A：【温家网红引流粉丝做医美手术！粉丝术后后遗症久治不愈 ，上诉无门，微博曝光！】[链接]

落落耶：哦哦这是什么！我看看。

A：今天爆出来很多消息，你都没看？

落落耶：……

落落耶：还没来得及。

A：这种事都不关心？

落落耶：……嗨~没来得及嘛！

A：那你今天在关心什么？

关心什么……

桃花眼前浮现出季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季落又有点烦了。

落落耶：没什么，谢谢你！

落落耶：我待会就去看一下。

落落耶：那现在我要趁热打铁了，做个直播吧，没事的话你来看！

说完，他开启了直播间。

强行逼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是季落逃避烦恼的常用手段。

更何况，既然从A那知道大家对于自己现在的形象还蛮认可的，那就要抓紧巩固，把自己的乖乖形象冲上去。

LLL直播间的今日主题是：烦躁时听听歌。

架好手机，季落走到一边去拿起乐器架上的一把小提琴，趁着宫祺安弹完一首曲子的功夫，和观众们打招呼。

宫祺安冷不丁地被拉入一场直播中，“你还会拉琴？”

季落调试着琴弦，垂着眼眸说：“我还会弹钢琴呢，要不是……”

要不是本少爷屁股疼，有你什么事。

他停顿片刻，转头对直播间笑：“来给大家做公益一场音乐会！”

宫祺安：“……我仿佛是个工具人。”

季落：“那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宫家的二少爷宫祺安，人帅学习好，各种技能强，钢琴弹的也特别溜……”

“行了。”宫祺安就那么一说，“那来吧，你会什么？要合奏吗？”

“合奏很难啊，第一次配合不会翻车吧？但也可以试试，找些简单的谱子。”

……

午后的阳光穿过厚实树叶的缝隙闯入乳白色调的欧式琴房。

贵族学校的装潢设计无可挑剔，直播间的画面里，两位穿着挺括制服的小少爷分别坐、站在钢琴旁。

黑白琴键，木质提琴。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古典，流行，动漫主题曲……磨合一会儿之后，两人凭借着出色的技术很快配合着完成一首又一首好听的合奏曲目。

饶是琴谱难度不高，可简单的音乐更能打动人的心灵。

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过去。

直播间观众疯狂增长，看来是钟戈歌趁机又宣传了一波！

世家少爷的午后音乐会，有的人，就是又好看又有钱又有才！

几首曲子拉完，心情好多了。

季落放下手腕，回头的时候和宫祺安一起看到后面趴窗台的小傻子。

小孩白白嫩嫩，完全是上帝遗落人间的小天使。

就是这么个好看的小家伙，却有着生理上的严重缺陷。

直播间里一片夸赞，都在说音乐好听。

可是当小傻子出现的时候，有好多网友炸了。

【我曹又是这个傻逼】

【上次把季少爷的画都毁掉了！】

【？？？什么情况？谁呀？】

【看着多可爱的小朋友，萌萌哒】

【他趴在窗台好久了，好像在听歌呢，看着好可爱】

【可爱个屁，他是个智障儿！也就主播脾气好，上次还替他说话。】

【哎哟我觉得替他说话也是炒作啦，毕竟要维持荧幕前形象啊。但你们看，现在主播目性很强，毕竟为了排名嘛……唔，看看这次要是表演被打断，他生不生气？】

【我靠仇富红眼病又来了】

【季少爷明明看着没事还在对小傻子笑呢！】

季落瞥了眼弹幕，果不其然看到有人又在diss小傻子。

他皱起眉头，让管理员把这些人禁言，之后再次强调有关自闭症的症状，并要求大家注意言行。

可是仍旧有人不在意。

甚至还说，‘你一个主播也就这么点粉丝，装逼给谁看，人设立的不要太清高吧！’

勾着翘尾的桃花眼慢慢失去笑意。

季落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麦，就看到一个清冷的身影走到琴房外面，站到小傻子身边。

“邢不离？”

薄雪般的声音漫开，初夏扰人的热度因他的声线而降至沁人的清凉。

拥有金扣和淮青之星徽章的蓝眸混血顶流淡淡开口问：“怎么跑到这里来玩？”

季落和宫祺安一起看着他们。

季落：“你认识他啊？他叫邢不离？”

易铂这才转头看到琴房里的人。

“……嗯。”他小幅度点点头，“自闭症，总受欺负。”

顿了顿，他继续说：“刚才还在想是谁在琴房合奏，原来是你们。很好听。”

邢不离傻兮兮笑两声。

“你知道自闭症？”

季落来了兴趣。

易铂：“知道一些。”

“很好。”季落十分欣赏，指指一旁的手机，“我在直播，快给你的粉丝们科普一下自闭症，教他们做个人。啧，不听话的观众们，还说我只是个几百万粉丝的小主播，来啊，让他们看看粉丝过亿的大v是怎么说的！”

易铂：“……噗。”

宫祺安：“哈哈哈，你打不过找帮手？”

少年‘哼’了声，“笑什么笑，自己打不过当然要搬救兵了——当然，也不是我打不过，只是这样扩大影响力嘛。来，大明星，要不要收费？我给通告钱。”

“不用。”

易铂双手撑上窗沿，用力撑起身体干净利索地翻进琴房。

季落面色顿住，不确定道：“我开着直播，你就跳窗户？”

“无所谓，动作帅就不崩人设。”

易铂说。

宫祺安：“……”

季落：“……”

易铂：“我正好有首歌，但是是公益性质的，而且曲风也和现在的风格不同。根据和经纪公司的合同，这首歌并不能直接发布。所以，今天正好从你的渠道走。”

小混血的影响力果然牛，这才出现几分钟，LLL的直播间又飘红上热搜第一！

铂金王子又做客LLL直播间啦！

LLL直播间全网首发铂金王子即兴作曲！

铂金王子X季少爷X宫少爷公益直播！

……

简凌忙完一天，切回LLL直播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排练完的成品。

金色的日落余晖弥漫在空气里。

三位风格不同，但长相精致又矜贵的少年们分别而立。

钢琴声和小提琴声交织，古典又轻缓。

拥有深海蓝眸的漂亮爱豆轻轻吟唱，一首曲风清新，但又有丝丝温暖的歌曲在明亮的空间中展开。

他们微微闭着眼，将一首关于病症、宽容、理解的温暖歌曲录制完成。

画面的最后面，还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小朋友。

邢不离两个胳膊肘撑在窗台上，傻兮兮的听他们唱歌。

眼眸间一片清澈纯真……

即使正常人和他不能流畅交流。

但是，通过音乐和绘画，不同次元的他们得以同出于同一片空间。

……

这首歌名为《理解》

为自闭症及数以百万计的残障人士，说出了内心的渴望。

录制完成，微博爆炸。

简凌眸光明明暗暗，看着直播间里三个男孩聊天开玩笑吵闹，许多苦苦涩涩的感觉从心底溢出。

为什么他总能和别人笑的开心。

却总说自己烦。

……

可是看着小朋友那么开心那么闪耀，他只能叹一口气。

就算季落这样……

他还能怎么办？

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键盘，发出一串指令。

……

下一刻，吃瓜网友继续爆料：

【瑞爱医美吃人血！】

【客户做完手术后维权无门，跟广告所说的‘靠谱，高技术，顶尖科技’完全不搭！】

【那些做手术的医生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仔细想想，收费那么便宜，可是顶级专家的费用那么高，怎么算都不对！】

【嗨，别提了，什么高端技术？我后来查资料，发现瑞爱推出的一个新材料，是在国内还没有获批上市呢！】

【什么？没经过临床检验的产品？】

【天哪，违规啊！】

【什么公司？！这是要坐牢的！】

……

舆论战争中，各种爆料充斥网络。

以【季家原油事业出现重大问题，季家黑心敛财无视员工性命】为首，彻底扒开了一系列商业黑幕。

【季家的瑞爱医美已被数百名患者告上维权法庭】

【瑞爱医美到底是高家还是季家的？】

【瑞爱医美违规在客人身上使用未上市材料，上市材料是简氏生物的哦，别忘记这个重点！】

【还有还有，推荐去医美家的还有那个网红，可是温氏传媒的呢！】

没过一小时，惊天巨瓜已经震惊千万网友。

季家要完啊！

还有，听说这个跟瑞爱医疗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季柏池才是真少爷？

妈呀！

一个敛财吃人血，一个公益科普病症，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说实话，要是我是季俊德总裁的话，我就选公益的那个当儿子。

此条微博，得到百万次吃瓜赞。

但是底下有一个声音却说：听说季柏池才是真少爷，你们别做梦了！

这条回复被好多人骂，没一会儿就自己删掉消失了。

……

淮青之星排名瞬间发生巨大变化。

季落的排名一飞冲天！

为了庆祝今天的大成功，季落邀请宫祺安和易铂，三个人一起去吃晚饭。

席间，宫祺安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个网友说‘听说季柏池才是真少爷’，他听谁说的啊？”

季落：“胡说八道的吧。”

易铂：“不像。”

清冷的少年说话很笃定，季落心大但被吸引了注意力。

易铂：“根据我的经验，水军的话题都是有半真半假倾向性的，但时间长，看得多以后，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个账号到底是吃瓜群众还是煽动舆论的人。”

季落：“哈？”

宫祺安：“还有这样？”

易铂：“比如，如果是煽动的话，他们一般会装作路人，展现自己的不知情，然后再拉踩。而不像这个人，直截了当地说‘季柏池才是真的’……如果是带节奏的号，这样会被单方面喷死，而制造不出掐架，没有意义。”

季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宫祺安想了想，好奇地问：“这么说的话……季落，难道报告显示真的是季柏池亲权99？”

季落脸一黑。

宫祺安：“……我靠。”

易铂：“……啊？你不是亲生的吗？”

季落：“……”

宫祺安脸色一言难尽：“我以后要和季柏池打交道了吗？”

“……别操心了。”季落干掉一杯酒，“你哥都放话说高家有问题，你想的还挺多。有没有脑子？”

宫祺安松了口气：“那还好。不过，你还有空嘲我？自身难保了吧你。”

“也没有。”季落撇撇嘴。

宫祺安：“可是你不是说，你爸没给任何人看报告吗？”

“啊，就我看到了一眼……”

易铂：“没给别人看的话，那是谁泄露风声的？”

季落：“报告只有我爸有，不是他说的，就是高家说的。但高家还跟我爸忽悠说没人知道检测结果吗？这个时候主动出击，高行山还不是打自己的脸，等着我爸收拾他？”

……

说完，季落灵光一闪。

“我爸自己放出的风声？”

*

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几天，讨伐瑞爱医美的声音愈演愈烈。

季落优哉游哉地拿到高彼安的血样以后，眼睁睁地看着舆论里，凡是带‘瑞爱’两个字的医疗企业都被打成负面形象。

一时间，本来在八卦季氏集团原油、教育、医美等产业黑料的水军们画风突变，全部将矛头指向高氏、简氏、还有温氏！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盘。

任凭高家如何击打水花，总有更强的黑浪在前面将它死死压制住。

关于高家等企业的爆料层出不穷。

很短的时间内，很多与高家有关的服务商纷纷与高家停止合作解约。

连带着简家花重金推出的新材料，因为瑞爱黑幕的原因，也被停业调查！

不知从什么时候器，风头正劲的高、简两家突然成了落水狗。

上门维权的用户堵门又砸门。

警察一波波上门调解，也抵不住法院传票一打打送抵。

因为各种解约，未来的用户跑路。

瑞爱就直面资金短缺的严重问题。

现金流是企业最重要的生命源泉，一旦断掉，企业将直接面临破产死亡！

高行山急的如同火烧的蚂蚱，也不管什么股份不股份的了，要求立刻撤出投入到季氏原油事业部的巨额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