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蓝鲨与水母

陆辰舟见姚尧捂着鼻子, 以为他又不舒服，腰腹压住吧台，上半身探过来, 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靠得近, 身上有种淡淡的酒精味，让人微醺, 姚尧改为捂脸，摇摇头。

旁边的调酒师一副了然的样子，说：“没事, 他就是犯花痴, 来我们这的客人看见你经常这样。”

姚尧放下手, 瞪了调酒师一眼。

原来陆辰舟在这里不是打工, 而是卖艺。

调酒师笑着对陆辰舟说：“你不在这些天, 好多客人过来问你的去向, 连我们的营业额都下降了。”

讲真, 陆辰舟穿制服的样子真好看，换做是他，他也愿意花钱过来喝酒，姚尧瞅着陆辰舟，一边觉得很帅，一边又有点酸溜溜。

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陆辰舟的光彩。

陆辰舟换上制服后, 立刻就有人看到他, 几个熟客纷纷围到吧台前面跟他打招呼。

“小陆你最近到哪里去了？”

“小陆不在，连酒都不好喝了。”一位美艳的大姐姐扬着红唇，调笑着说。

姚尧听了撇撇嘴，心想那才有鬼，小陆又不是迷魂汤。

“我知道我知道, 小陆进入娱乐圈了，夏天的时候他拍的广告天天在电视上放呢，我还在视频网站上看见他唱歌。”

“哇，那我要提前要个签名，等他以后红了卖钱。”

陆辰舟对待客人还算客气，矜持地跟他们搭话。

姚尧望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陆辰舟，见他难得神色和缓，整个人慵懒放松，支着下巴喝着柠檬水。

换了个环境，陆辰舟的黑化度都减少很多，说明这里真的是他的避风塘。

可是在原书里，当盛璞言知道陆辰舟经常出入黑帮酒吧后，气得不让他出门。

姚尧又想，为什么陆辰舟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呢，这个地方对于陆辰舟来说是个小天地，总觉得坐在这里有种被邀请的感觉。

姚尧撑着脑袋胡思乱想，陆辰舟婉拒客人们的点单，再次凑过来，问：“想喝点什么？”

客人们这才看见旁边还坐着一个少年，少年唇红齿白，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温柔而亲切。

陆辰舟看起来跟他很熟的样子，说话的时候都不自觉压低音量，语气不再像平时那么冷冰冰。

刚才那位美艳大姐姐转向姚尧，说道：“哟，这边还有一位美少年，长得真可爱，好想抱在怀里揉揉脑袋。”

陆辰舟不动声色地隔开姚尧，投过来寒冰一样的目光。

吃醋了，更可爱了。

大姐姐露出了然的微笑。

姚尧想了想，问：“有什么推荐的么？”

酒吧里论推荐只有酒，陆辰舟不再理会客人的调笑，对姚尧说：“等一下。”

于是姚尧坐在吧台前，乖乖地等着。

陆辰舟拿出调酒的工具，将龙舌兰与蓝橙酒倒入shaker，握在手里摇晃起来。

姚尧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怪不得很多人会特意来酒吧喝酒，一是喝个气氛，二是看调酒师调酒实在太赏心悦目了。

谁能抵抗白衬衫黑马甲呢，特别是面前的调酒师抿着嘴唇，下颌线好看得过分，拿着shaker的手修长有力，眼神还时不时飘过来，姚尧觉得酒吧里的空气里可能含有酒精，为什么只是望着陆辰舟调酒都快醉了。

陆辰舟将混合好的酒倒进晶莹剔透的酒杯里，然后徒手捏了一个橙子进去，然后将酒顺着吧台光滑的台面推到姚尧面前。

姚尧好奇地盯着面前的酒，这杯酒幽蓝幽蓝的，像蓝色的大海，橙子的果油在蓝色的酒液里沉浮，好像鱼在游动。

“这是什么？”姚尧抬头问陆辰舟。

陆辰舟回答：“蓝鲨。”

姚尧笑起来，说：“好漂亮。”

调酒师在一旁看呆了，陆辰舟之前经常调这种酒，调好后也不喝，也不许别人碰，就放在吧台上，原来酒的正主在这里。

调酒师重新打量姚尧，少年温柔而甜蜜地笑着，然后他再看看陆辰舟，突然间懂了什么，吓得赶紧躲到一边。

现在的小朋友不得了。

姚尧指指这杯叫做“蓝鲨”的酒，问：“可以喝吗？”

谁知陆辰舟阻拦他：“不可以，不好喝。”

姚尧无辜地说：“可是很漂亮。”

“漂亮但味道不好。”陆辰舟说着，一边从后面的酒架上拿来一瓶百利甜，用滴管取了一管酒液。

百利甜是奶油酒，浓稠的时候泛黄，颜色像太妃糖，陆辰舟滴了一滴百利甜到蓝鲨里，液体撞进蓝色的酒里，缓慢地蔓延开，变成白色。

因为密度不同，白色在蓝鲨酒中慢慢扩散，仿佛像蓝色海洋里漂浮的裙带，又像……徜徉的水母。

果然，陆辰舟垂下眼睛，告诉姚尧：“这样就从蓝鲨变成了孤独的水母。”

姚尧笑出来，问：“为什么水母是孤独的？”

陆辰舟也说不上来，只是说道：“这种酒就叫这个名字。”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角落，那里装着蓝色的海洋，海洋里飘游的生物，不论是大如蓝鲨还是小如水母，都是孤独的精灵。

姚尧指着酒杯，目光温柔缱绻：“蓝鲨和水母生活在同一片海域里，水母就不孤独了。”

每一只蓝鲨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水母，这样海洋就不再寂寞冰冷。

陆辰舟看着他的笑容，突然动手扶住他的肩膀，隔着吧台把他从外面抓到靠里的位置来。

姚尧愣了愣，想起他之前也有类似的举动，无奈地说：“我不会跑，不用把我藏起来。”

陆辰舟挡在他面前，隔绝旁人的目光，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姚尧笑。

姚尧在椅子上弹弹腿，说：“可是这样很无聊，我可以喝酒的，你给我调杯好喝的酒吧。”

陆辰舟想了想，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把盒子里的冰块倒了几块在杯子里。

冰块的颜色是纯白的，不是普通的水，姚尧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陆辰舟告诉他：“梨子汁冻成的冰。”

陆辰舟取出朗姆酒倒进杯子里，酒液浸泡着梨子冰块，最后他用汤力水灌满杯子，梨子冰便开始在气泡中跳舞。

陆辰舟把酒推到姚尧面前。

姚尧狐疑地看着冒着气泡的液体，说：“怎么看起来像果汁？”

调酒师在一边一直观察他们，终于忍不住，告诉姚尧：“确实是水果特调，甜甜的，口感很清爽，女孩子很喜欢喝。”

为什么给他这么弱的酒啊。

姚尧不满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真的如同调酒师说的那样，口感清甜，梨子的香气里带着淡淡的酒味，非常好喝。

姚尧舔舔嘴角，夸赞道：“还不错。”他真心实意地说，“小陆，你好厉害！”

陆辰舟望着他水润的嘴唇，眸光暗了暗。

因为姚尧一直没吃饭，陆辰舟又到后厨给他做了简餐，姚尧吃着三明治配着小甜水，一口气喝了好多。

其实姚尧本身真会喝酒，以前课题组聚餐没少被师兄师姐劝酒，他的酒量虽然不能说千杯不醉，喝一点是没问题的。

可是坏就坏在原主的酒量并不好。

姚尧感觉脸颊发热，这才察觉酒精上了头，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原主就是因为醉酒才被车撞到挂掉的。

他扶着脑袋，懊恼地自言自语：“不是吧，喝这点就醉了？”

陆辰舟也有点惊讶，这酒在他眼里约等于果汁，他还故意少加了酒，多放了几块梨子冰。

他问姚尧：“还好吧。”

姚尧笑嘻嘻地说：“还好还好，嘻嘻，我是一颗梨子，梨子是不会醉的。”

陆辰舟：“……”

看来已经醉了。

今天陆辰舟的客人只有姚尧一个，他干脆扔下手里的事，专心地坐在姚尧身边，给姚尧重新换上柠檬水。

姚尧的脸颊一片绯红，眼睛里含着雾气，迷迷瞪瞪地看着陆辰舟，比平时看起来更加乖巧。

有人喝醉发酒疯，另一些喝醉了会越来越老实。

姚尧显然就是后一种，这样的姚尧同学，让陆辰舟喉口发紧，陆辰舟靠着他坐着，直勾勾地盯着他。

姚尧嘿嘿地笑，说：“你怎么总这么看我，不要以为我没发现。”

陆辰舟垂下眼睛，说：“那我不看了。”

姚尧嘟囔着说：“你才不会这么老实。”他摸摸自己的头，“我好像有点头晕。”

陆辰舟立刻扶住他的脑袋，问：“还疼吗？”

姚尧傻乎乎地说：“不疼，晕。”

陆辰舟：“……那是喝醉了。”

“头好重。”姚尧眼皮子耷拉下来，陆辰舟将他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搁在自己的肩上，让他休息。

姚尧靠着陆辰舟，因为姿势的原因温热的呼吸吹在陆辰舟的脖子上，然后小陆同学又僵硬了。

“小陆也喝酒了吗，两个人的脸一样红，好可爱。”

不明所以的客人远远望着两个少年，感慨着：“年轻真好。”

只有调酒师同事发现陆辰舟看着姚尧的眼神，简直像下一口要把姚尧吞掉一样。

他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冷静点啊，小兄弟。

姚尧已经迷迷糊糊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尽管陆辰舟非常不想放他走，可是中途姚尧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姚尧傻笑着跟姚太太说自己在外面玩，吓得姚太太以为他又回到了以前鬼混的日子，连忙问他在哪里。

姚尧对电话里的母亲说：“我没问题，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放心吧，么么哒。”

姚太太：“……”还挺受用。

姚尧挂了电话，继续赖在陆辰舟的肩膀上。

陆辰舟微微偏头，低声对他说：“我送你回去。”

虽然舍不得，但不能让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在家里着急。

姚尧听了，抬起头，贴着陆辰舟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回去要走夜路，不可以喝醉了走夜路，会被车撞。”

这句话让陆辰舟猛地清醒，脸上的热度退去，再度恢复成纸一般的白色。

他转头，深深看着姚尧，目光阴沉沉。

喝醉的姚尧没有察觉，还在用一种认真的语气告诫陆辰舟：“这是经验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