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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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尧在老师办公室里大放厥词,把在场的所有老师都镇住了,一时之间,办公室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其中一位坐在角落的老师开口,用含着笑意的声音对老肖说:“肖老师,你班上的学生真是不得了啊。”

也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奉承,但让老肖很想打姚尧的屁股,他瞪着姚尧说:“谁想看你扭秧歌。”

再放姚尧在这里胡说,班主任感觉脸都要丢光了,教育了几句,便放他回去。

就像姚尧自己说的,吹牛又不犯法,一切都等到期末考试后再处理。

经过教师办公室一役,姚尧的名声大振,他的事迹立刻传遍整个年级。

其他班的学生抱着看笑话的心理,把姚尧当马戏团的,还有人有板有眼地传谣言,说姚尧的爸爸买通出卷老师,所以姚尧才这么自信。

姚尧本班的同学刚开始也是看热闹,可后来事情越传越开,他们渐渐心情复杂。

普通班和实验班之间本来就有差距,这件事一出,实验班的那些学霸跟看猴戏似的,觉得他们普通班闹出这种事很可笑,让普通班的学生很不爽。

怎么啦,普通班就没资格学习?

所以有人开始希望姚尧能成为黑马,让那些学霸们看看他们普通班的学生同样牛逼。

唯一难受的是原来排名第一的同学,在他眼里,姚尧甚至没有第二名对他的威胁大,但消息传出去了,他不得不应战,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在心里翻白眼。

只有姚尧本人跟往常一样淡定,该干嘛干嘛,一有时间就趴在课桌上做题,这件事反而给了他完美的借口,以前那些狐朋狗友来找,他就推脱说要学习。

姚尧再次拒绝了父母为他请家教的提议,自己归纳总结知识点。

重点中学的学生几乎都会在周末上补习班,姚尧也思考过这个问题,遇到好的老师确实能事半功倍,但他和普通的学生不一样,应付老师反而麻烦。

幸亏穿越过来是高一,内容还没那么多,到高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姚尧抱着课本,找了个A4纸大小的本子,在上面画思维导图,一点一点地构建每一门课的知识框架。

他几乎要把自己埋进纸张里,哪怕下课了四周开始吵闹也充耳不闻。

姚尧专心致志的样子落进旁人的眼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致。大眼睛的少年低着头,又长又黑的眼睫毛随着他视线的漂移颤动,像小刷子刷在人的心尖上。

专注的人最让人心生好感。

旁边的同学见姚尧这样子,慢慢地安静下来,都不敢多说话,怕惊扰了认真学习的少年。

姚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这种专注被打破,有人在看他,他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抬起头来。

他侧过头,看见了隔壁的陆辰舟。

陆辰舟却并没有正对他,在座位上好好地坐着。

姚尧抿抿嘴唇,再次埋下头。

上次跟张子谦那么一折腾,在期末之前,应该没人会找陆辰舟的麻烦了吧。

再推算原书的时间线,真假少爷掉马应该在高一下的那个暑假里,到时候陆辰舟直接变成盛家的大少爷,也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这么想着,姚尧松口气。

接下来原书的家庭狗血剧他就不掺和了,告辞,他要好好学习。

重新回到书本上的姚尧精神有点涣散,座位在原书大魔王的隔壁,实在不是一件愉悦的事。

陆辰舟的身边空气都冰冷几分,似乎太阳都照不到这里。

陆辰舟这时候应该是个被家暴阴影和校园霸凌笼罩的可怜中学生,为什么身旁的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更为复杂。

他的这种深沉与冷漠,仿佛千帆阅尽后,对一切的藐视与不屑。

也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熟吧,与之相反,像姚太太那种就是典型的因为家境优渥而晚熟。

姚尧趴在桌上胡思乱想,难得在学习的时候分心,表现出来就是盯着本子发呆,纸张上的公式一会大一会小,渐渐地看不分明。

突然那张蜘蛛网一样的思维导图中间落下一个东西,啪嗒一声,刚好停在一堆式子的中间,嫩绿嫩绿的,像一颗水晶。

姚尧一愣,这才回过神来,一看居然是糖果。

有人丢了一颗糖过来。

他下意识去看陆辰舟,陆辰舟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不过手从课桌下方拿上来,随意地放在桌面上。

姚尧攥着糖,问:“给我的么?”

陆辰舟不说话,姚尧当他默认了,说:“谢谢。”

“回礼。”陆辰舟冷淡地开口。

姚尧明白过来这是那支药膏的回礼,不禁打量起陆辰舟来。

随着气温越来越高,学生也穿得越来越少,陆辰舟还是一套校服,只不过没有再穿外套,直接一件T恤在身上,露出修长的胳臂与颈项。

那些受伤的痕迹虽然还有,似乎淡化不少,浅浅地印在苍白的皮肤上,像绽开的花。

姚尧做出判断,陆辰舟的伤口没有增加。他这才拿起那颗嫩绿的糖,剥开糖纸,将中间透明的糖果放进嘴里。

陆辰舟侧目,眼睛的余光看见那颗糖先是在姚尧白皙的指尖滚动半圈,然后滑进水润的嘴唇里。

旁边的小孩甚至舔了舔嘴唇,粉红的舌尖顽皮地冒出来又缩回去。

姚尧转过头,冲陆辰舟微笑:“很甜。”

薄荷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清新又提神,混合着柠檬的酸甜,这糖挺好吃。

陆辰舟还是那个姿势,没有跟姚尧搭话。

姚尧也不介意,体会着陆辰舟这个举动的意义。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两清了?陆辰舟似乎没有那么介意原主曾经的所作所为,意思是他可以安心吃瓜,不用像原剧情一样和黑化大魔王硬刚了?

姚尧本能地知道没有这么简单,但好歹有希望了,于是重新集中注意力,把精力全部放在书本上。

姚尧趴在课桌上学了一整天,等到放学,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继续努力。

结果放学后的小王子盛烨又来了。

盛烨这次径直走进普通班的教室,来到姚尧面前,微微弯腰,双手“啪”地一下搁在桌面上,直直地盯着姚尧。

姚尧莫名有点心虚,名义上他和盛烨还是朋友,却几次三番地躲他,他一定是听说“考第一和扭秧歌”的事,过来兴师问罪了。

盛烨盯着姚尧,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嘴唇带着天然的弧度,显得温柔平和,突然那道弧度加大,王子笑起来。

“可以啊,你这个小子,终于想好好学习了。”

等等,你的重点居然是这?不问问打赌和扭秧歌?

盛烨看起来很开心,整个人愈发生动鲜活,漂亮得如同真的王子,他拉过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大叠习题册往姚尧面前摆,不一会就堆成一座小山。

“不就是考全班第一吗?我帮你。”盛烨认真地说,不像在开玩笑。

姚尧夸下海口,人人都当笑话看,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不相信,盛烨是第一个把姚尧的话当真的人。

姚尧顿时心情复杂。

“我知道你很聪明,想学习的话很快就能赶上来。”盛烨这么说着,“而且期末考试后会重新分班,如果你考了全班第一,下学期就可以转进重点班了。”

盛烨越说越高兴:“到时候我们就是同班了。”

姚尧这次本来还想躲开他,但见他这样反而有点不忍心,他低头看桌上的习题集,本本都崭新,应该是专门为他买的,里面还有盛烨整理的笔记,厚厚几本,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全是知识要点。

姚尧心软了,认命地把那些书本往自己书包里塞,说:“这些我收下了,谢谢你。”

等姚尧把东西装好,盛烨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走。”

姚尧一愣:“去哪儿?”

“去我家学习啊。”盛烨理所当然地说,“我来辅导你。”

姚尧无奈地往后退,说:“不去,我自己能行。”

他不想去盛家,不想去见在书里有重要戏份的盛家父母与那位妹妹。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盛烨温言细语地劝:“行吧,不去就不去,那我们找个餐厅吃完饭自习好不好?”

姚尧看着盛烨温润的眼睛,终于投降了,被盛烨拉着走出教室,两个人背着书包一起出去。

在经过走廊的时候,两个人与独自回家的陆辰舟擦肩而过。

陆辰舟这次没有撞盛烨,而是用眼睛扫视了一眼他们。

姚尧在心里幽幽叹气。

得,一夜回到解放前。在陆辰舟的眼里,他和盛烨的友谊无比坚固,到时候陆辰舟和盛烨对峙,首先要除掉的,就是盛烨身边的自己。

盛烨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爽朗地笑着,催促姚尧快点走。

姚尧摸摸鼻尖,随着盛烨一起越过陆辰舟,大步走到前面。

两个人肩并肩一起走出学校,姚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备,然后坐上盛家的车。

盛家的车不比姚尧每天坐的差,盛烨推着姚尧上车,姚尧忍不住说:“这么急干嘛,感觉像绑架。”

盛烨扬着嘴唇,说:“就是怕你跑了,请你一次比登天还难。”

两人乘坐的车辆从学校旁边驶离,姚尧没看到在不远处,一群少年正观察着他们。

“老大跟盛烨在一起,肯定去念书了。”张子谦烦躁地用脚狠狠踢了踢地面,嘴上啐了一口。

旁边的小年轻听见“念书”两个字笑起来。

那些人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个个站没站相,吊儿郎当地站在马路旁边,有的叼着烟,有的嚼着口香糖,嚼完就往路面上吐。

一看就不是一群好人。

这些都是附近社会上的一些年轻混子,很多没有上正经高中,整天在外游荡。以前原主出手大方,给了张子谦不少钱,张子谦就在外面养这么一群人,有事的时候随叫随到,拿来耀武扬威充门面。

“我说,你别认那个小白脸当老大了。”其中一个对张子谦说,“白白嫩嫩长得跟娘们一样,当个屁老大。”

张子谦瞪了那人一眼,说:“别瞎说,再说撕烂你的嘴,老大家钱多得能用人民币砸死你。”

“知道,就是那个卖汽水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又笑了。

这些混混年纪不大,不知道天高地厚,甚至对打架的欲望大于对金钱的渴望,富豪的世界离他们太远。他们只知道只要聚集起来,这条街上的人都要绕着他们走,就觉得自己能无法无天。

姚家的饮料在市场上份额很大,几乎每个人都喝过,这些混混知道姚尧家是卖汽水的,却不一定懂姚家的市值。

张子谦懒得跟这群没见识的计较,又咽不下这口气,烦闷地在路边跺脚。

“你不就是想教训那个小子吗,那小子姓什么来着?”后面的人推推张子谦的肩膀。

张子谦甩开碰到他的爪子,说:“姓陆,但是老大不让我碰他。”

他身后的人再次笑起来:“不让你碰,那我们可以碰呗。”

那些人邪笑着,给张子谦出主意:“你把那个姓陆的弄出来,我们替你收拾他。”

张子谦回过头,看向伸手东倒西歪的一群人,沉吟片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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