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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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阳雨收紧手,嘴唇嗫嚅,欲言又止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瞳孔颤抖着,无措又惊恐。

“是苟新白,我撞死的人是苟新白!”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的确撞死了苟新白,他的身材和你很像,我没有产生幻觉,我是真的撞死了人。”孟阳雨慌乱不知所措,迷茫地自言自语,“可是他怎么会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婚宴上?他当时是真的断了气。”

他猛地抬起头,抓紧谢涯的手臂,“既然他被我撞死过一次后还能安然无恙,会不会这次也一样?他第一个死,谁知道他有没有复活,在暗地里看我们互相猜忌,捅刀子。”

孟阳雨的一番话,让一直处于迷雾中的谢涯豁然开朗。

没有多出一个人,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在,可是苟新白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这么做?

“你说新白没有死?!”肚子破开一个大洞,往外淌着血水的俞静蕾骤然听到这话,声音尖锐地质问道。

孟阳雨下意识回头,看清楚俞静蕾的现状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谢涯伸手扶住他,将他放到还在瑟瑟发抖的俞剑英身旁。

“学……学长,我姐她怎么样了?”俞剑英缓过神,结结巴巴地询问道。

谢涯摇摇头,俞静蕾的情况很诡异,照理来说她应该很虚弱,可她现在神思清明,还能大吼大叫,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季灵渠都说她死到临头,那基本上等于没救了。

俞剑英全身僵住,瞳孔瞬间失去焦距,“怎……这么会这样……”

就在两人说话的档口,一股邪恶的气息如同暗箭一般,向谢涯二人射过来。

谢涯眸光一闪,迅速将俞剑英按倒在地,两人堪堪躲过突如其来的袭击。

“什……什么东西?”俞剑英惊魂未定,他看不见那道黑影,只能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风从他头顶刮过,求生的本能让他意识到危险。

“你因果已了,休再执迷不悟。”季灵渠长眉低沉,眉间透出凛冽摄人的威压。

他随手一挥,一道风刃飞出去,重重地击中什么东西,只听见一声闷哼,黑色的浓雾从墙壁上滑落到地面,凭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谢涯能够看见黑雾包裹中着一个人影,他捂住胸口,收敛身上的黑雾,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这个男人谢涯没有见过,却无端觉得眼熟。

“你是谁?”谢涯扶起俞剑英,出声问道。

男人目色沉沉地凝视着俞剑英,俞剑英被他盯得害怕,抓住谢涯的袖子,躲到他身后。

“我是苟新白,也是幸运。”男人迈步走进屋子里,在俞静蕾惊恐的注视下,拿起她胸口趴着的小狗崽,硬生生将脐带扯断。

“啊——”俞静蕾冷汗直流,疼得脸色苍白,嗓子已经被她喊哑,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疼死,可她别说死,她甚至不会晕过去,只能意识清楚地感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

“主人,还记得我吗?”男人温柔地抚摸着俞静蕾汗湿的额发。

俞静蕾不停地痉挛颤抖,摇着头哭着说自己不认识他,她想要躲开这个男人的抚摸,可她刚升起要躲开的念头,男人便狠狠地扯住她的头发,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手心。

“我好伤心,主人你居然已经把我忘了。”他虽然说着伤心,但语调毫无波澜,“你忘记你是如何一次次把我抛弃,又如何将我送到狗肉摊上,亲眼看着我被缢死,被开膛破肚,然后与你的父母一起将我吃掉的吗?”

“你……你……不可能!不可能!你别装神弄鬼!”俞静蕾惊恐地甩开他的手,努力想要往床的另一边爬,她的肚子破了个大洞,血水和内脏一同倒了出来。

“那如果是这样呢?这样你还记得我吗?”他说着在俞静蕾面前,从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变成一条黑色的大狗。

黑碌碌的眼睛,一如从前那般执着地凝视着她。

“啊啊啊啊!!!”俞静蕾连滚带爬从床上滚落在地板上,被单全被她的鲜血濡湿,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她的内脏从肚子里漏出来,贴在地面上,在地板上滑过一道道血痕。

“幸……幸运……”即便关于幸运的记忆只停留在八岁,但俞剑英依旧清晰地记得幸运的模样,黑色的大狗,胸口有一撮白色的毛发,它的眼睛永远干净明亮,好似能够洞察你内心所有的情绪,给予你最温柔的安慰。

每次俞剑英心情不好,幸运都会凑到他身边,用脑袋拱他,很快就能将他逗乐。

可现在的幸运,眼睛里黑漆漆,只余下一片死寂。

幸运不是丢了吗?而且幸运走丢的时候就已经是只老狗,十年过去,一条狗的寿命怎么可能有那么长。

作为无神论者的俞剑英彻底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苟新白就是幸运,也就是俞家从前养的那条狗,难怪墙上会挂着和狗相关的画,难怪最后一幅画上出现了一条小狗,那是俞静蕾生下的孩子。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有了答案,如果谢涯没有猜错的话,那六幅画与死的那六个人都和幸运当年的死有关系。

“这座岛叫蒙特克里斯托岛,蒙特克里斯托岛也称基督教岛,因《基督山伯爵》而闻名,难怪取这个名字,原来一开始答案就摆在了我们面前,他是来复仇的。”谢涯托着下巴,掀起眼皮去看床边的幸运。

他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这可能就是灯下黑吧。

听到谢涯的话,俞剑英浑身一震,难以理解,幸运为什么要这么做。

俞剑英的视线与幸运漆黑的眼睛撞上,幸运低头将小狗崽身上的血水舔干净,再去看蜷缩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俞静蕾,“我一开始的确很幸运,侥幸开了灵智,被俞家买回家,他们很喜欢我,对我也不错,我投桃报李,阻止他们一家三口发生车祸。”

“一切原本都很好,俞静蕾念高中的时候,我已经是条老狗了,我很爱她,把她当做自己的崽子一样守护她,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丝伤害,我甚至为了她,为了俞家放弃修炼,甘愿当一条普通的狗,在十几年后寿终正寝。”

“可她变了,她和丁盛文谈恋爱时,丁盛文对她动手动脚被我看见,我咬了他一口,我只是想威慑他,根本没有用力,但因为这件事,俞静蕾第一次打了我,晚上又抱着我说对不起,我没有怪她,哪怕后来她听信丁盛文的话,认定我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偷偷将我丢掉,我也没有怪她。”

丁盛文因为被幸运咬过一次,心有余悸,那段时间都不敢太亲近俞静蕾,不过没过多久,他又故态复萌,可是十次里有八次,幸运都会突然窜出来凶他,次数一多,丁盛文就有些烦。

他故意对俞静蕾说:“我觉得你家那狗看你的眼神不对劲,那是狗看主人的眼神吗?你可要小心呀,我之前看新闻有条狗和它的主人一起长大,趁着它的主人洗澡的时候,进去将人上了。”

俞静蕾骂他胡说八道,可种子一旦埋进心里,总有生根发芽的一天,丁盛文隔三差五就会提一句,久而久之,俞静蕾心里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怕自己是被丁盛文影响了,于是找自己的闺蜜钟苒偷偷问她,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钟苒听了后,面露嫌恶地说:“好恶心,我早就觉得你家幸运不是普通的狗,就算它护主,可你爸妈你弟弟也是它的主人,怎么没有看它那么粘着他们呢?而且要不是幸运,你初中的时候和校草,中考暑假和那个地下乐队队长,还有高一时追你的学长早成了。”

“它对你肯定有不一样的占有欲,咦——我要吐了,一条狗诶。”

听了钟苒的话后,俞静蕾也感觉恶心得要命,晚上回家时,幸运照例在门口热情地迎接她,上来蹭她手,被俞静蕾一脚踹开,慌慌张张跑回房间。

三五不时,钟苒还会问她,要不要把幸运送人,留着这么个隐患在身边,万一哪天发起疯来,真对她做点什么怎么办。

俞静蕾越想越恐慌,终于她还是没忍住,将幸运带出去偷偷丢掉,幸运已经是条老狗,没有人会要一条老狗,送人根本送不掉,她只能选择丢掉。

可她没想到的是,幸运早就开了灵智,记得路线,自己跑了回去,她一次次丢掉幸运,可它每次都能自己找回来,俞静蕾被它弄得精神失常,越发恨它。

裴晓蓉察觉到俞静蕾的动静,开口问她是怎么回事,俞静蕾向她哭诉自己内心的害怕,裴晓蓉听了事情的原委后,不由皱眉,她也觉得幸运对俞静蕾太好了,就算只是俞静蕾的同学多想,可这已经影响到自己女儿的名声,反正幸运已经是条老狗,即便当初对他们一家有救命之恩,可他们好吃好喝养了幸运这么多年,也足够了。

她默许了俞静蕾的动作,在一个周末,俞静蕾再一次牵着幸运出去,这次她打算走远点,将幸运丢掉,不过经过邢洪滨的肉摊时,看见几个人正围着邢洪滨,看他杀狗,买新鲜的狗肉。

俞静蕾心念一动,无论把它带到多远去丢掉,它都能自己跑回来,阴魂不散,像一个噩梦一样不肯放过自己,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了,她牵着幸运走向邢洪滨。

“邢叔叔,可以帮我杀一下狗吗?”

她亲眼看着邢洪滨将陪她一起长大的幸运缢死,开膛破肚,幸运的眼睛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她,如同人一样的眼睛,令她头皮发麻,她拿到狗肉后,留给邢洪滨一部分,代替杀狗的费用。

晚上裴晓蓉煮了一锅喷香的狗肉汤,八岁的俞剑英住在外婆家,没有回来,俞博飞对于家里少了条狗漠不关心,他工作那么忙,一条老狗哪里值得他耗费精力去过问,只夸了裴晓蓉一句:“今晚的狗肉汤做得不错。”

因为怨恨,幸运吸引来灵渠山的邪秽,它们互相吞噬,互相融合,它最终化作妖邪,下山去找俞家复仇。

好巧不巧,他下山时,刚好发生了一起车祸,车里的男性刚死,正好便宜了他占据肉身,而这具肉身的主人正好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她的眼睛和俞静蕾长得很像。

于是在新婚之夜,他吸食了新娘的脑髓,比起坟地里那些死人的脑髓,可以称得上极品美味。

他换了四具身体,每一具都经过他精心挑选,最好是家中无人,没有亲朋好友的,他的力量日益增强,拥有金钱地位,轻松追求到了俞静蕾,直到最近,他已经能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伪装成普通人。

沉浸在恋爱中的俞静蕾并不知道,她热恋中的爱人就是她厌恶至极的家犬。

……

黑狗化作人形,一步一步走到俞静蕾面前,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生下一条狗的孩子,感觉怎么样?”

“啊啊啊!!!”俞静蕾的瞳孔扩散,不停地尖叫着,她似乎是难以承受这一切,用头去撞旁边的墙壁,她沾满血的手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掌印。

为什么她还没有死?她明明已经流了这么多血,她真的好痛,宁愿赶紧死去也不想再活着受折磨。

“姐!”俞剑英想要上前去帮俞静蕾,可他看着守在俞静蕾身边的男人,不禁浑身发抖,难以动弹,他根本救不了俞静蕾。

“学长!求求你救救我姐吧!”俞剑英看得出谢涯和他旁边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他们说不定能救他姐一命。

谢涯虽然于心不忍,但他的确爱莫能助,“季灵渠,学姐她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

“强行吊着她一口气罢了,救不了,给她一个痛快倒是可以。”季灵渠神情淡漠,垂下眼睫去看谢涯。

谢涯做不了主,毕竟自己只是俞静蕾的学弟,俞剑英这个亲弟弟还在这儿,“你想吗?”

俞剑英整个人都木了,僵在原地,他望向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姐姐浑身是血,声音嘶哑,不停地用脑袋去撞墙,显然已经精神不正常。

他攥紧拳头,沉默不语,就在谢涯以为他下不了决定的时候,俞剑英抬起通红的眼睛,对谢涯二人说:“结束她的痛苦吧,谢谢你们。”

话音刚落,俞剑英的眼泪便从眼眶中滚落,季灵渠两指并拢,一道蓝色的火焰化作箭矢出现在他指间,随着他的动作,急速射出去,守在俞静蕾身旁,冷漠地注视着她的男人眼中寒光一闪,瞬间聚集起黑色的屏障,挡住季灵渠扔出去的箭矢。

蓝色的箭矢与黑色的屏障相撞,直到屏障开裂,男人察觉到情况不妙,他没有料想到看不出气息的季灵渠,竟然来头这么大。

他吞噬了无数邪秽,不断吸食脑髓,从坟地里的死尸到活人,再到新婚之夜的新娘,好不容易才修炼出现在的力量,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妖管局的那些小妖怪根本不足为惧。

却不想马前失蹄,栽在了这里。

箭矢击碎屏障,擦着男人的头顶飞过,他抱起俞静蕾,破开窗户跳了出去。

季灵渠浓黑如墨的眼瞳中闪过一抹金光,“执迷不悟。”

他正要跟着从窗户跳出去,谢涯猛地抓住他的手,“带上我。”

谢涯琥珀色的眼瞳,闪烁着透亮的光,季灵渠揽过他的腰,在谢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抱起,纵身从窗户飞跃出去。

疾风刮过脸颊,有些凉,有些疼。

季灵渠的动作来得太快太突然,谢涯只能凭着本能环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往下一看,谢涯觉得自己有点晕,不由收紧双臂,将脸紧贴上季灵渠的胸膛。

“季灵渠……”谢涯的声音有点闷。

季灵渠垂眸去看他,谢涯仰起脸,眼睛里荡开一圈笑意,“你的心跳好快。”

脂玉似的耳朵,不受控制的变得通红,犹如上等的红宝石,季灵渠移开视线,沉默不语。

“在这儿!”

“格老子的龟孙儿,栽到老子手头了嘛!”

陆地上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谢涯歪了歪头,“嗯?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彤姐的声音?”

现在天色已黑,谢涯被季灵渠抱着在空中飞,根本看不清地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季灵渠和他不同,垂眸看向地面,“是他们。”

“彤姐他们来了?”谢涯面露诧异,扭头问季灵渠,“你真的给他们送了消息?”

“没有,来找你之前和他们提过一句你在岛上。”季灵渠抱着谢涯平稳着陆,谢涯从他怀里跳下去,双脚踩在地面上,还有点虚,像是踩在棉花上。

月色下,俞静蕾躺在草地上,那条小狗崽趴在她的脖颈间,男人站在旁边,正被梅疏彤三人围攻。

梅疏彤手里拿着一把红色的铁扇,随着她舞动,剧烈的暴风向男人袭去,紧跟着马速化作一道残影冲上前,他的拳脚功夫快准狠,可苟新白也不是吃素的,他生生挨了马速一脚,一把抓住马速的脚踝,黑色的雾如同一条巨蟒,缠住马速的小腿,飞速窜向他的脖颈,好似下一秒就要将马速的脖子扭断。

电光火石间,一条柔软的触手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缠住马速的腰,将他拽了出去,堪堪躲过一劫,等苟新白回过神,无数条触手将他缠绕,扎进他的皮肤里,毒液瞬间在他体内扩散。

他猛地回头,这才注意到黑夜笼罩下,一个瘦弱没有存在感的身影,穿着连帽卫衣,帽子因为动作幅度颇大掉落在颈后,露出一张人畜无害,清秀的脸来,可他的眼睛却透出异于常人的冷静。

如果他是有实体的妖,这样强大的毒液,足以让他当场暴毙,可苟新白不是,他是由怨气和邪秽滋生出的妖邪,他没有实体,只要还残存着一丝意念就能够东山再起。

被触手紧紧捆绑住的男人,眨眼间化作一团黑雾,四分五裂开,分别袭向梅疏彤三人,苟新白的动作太过突然,只有水墨勉强躲开,但手臂还是被击中,留下一团黑气。

至于梅疏彤和马速则是直接被击倒,吐出血来。

“好强……”梅疏彤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么强的对手,上一次还是在她是新人,跟着前辈实习时,那会儿本就动荡不安,到处都是不受管教的凶兽妖邪,和现在不同,长久的安宁使他们忘记了危险,连爪牙都开始退化。

“轰隆轰——”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响起阵阵雷声。

“铮”的一声,所有人齐齐看向声源处。

夜幕暗沉,几点星子阑珊,一人着月白色衣衫,乌发纷飞,手抚瑶琴,琴声气吞山河,巍峨磅礴。

紫色的电光破开天际,轰隆而下。

苟新白瞳孔张大,如同疾风一般飞速逃窜,可即便他使劲浑身解数也是无济于事,闪电的速度并非他能够轻易躲避,数道天雷连续不断落下,电光将黑夜照亮,宛如白昼。

季灵渠站在高处,无悲无喜,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

电光中,一点白光飞出去,落到小狗崽身上,迅速融进去。

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将大地浇湿,谢涯怔怔地站在季灵渠身后,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与季灵渠之间隔着天堑,季灵渠就在他眼前,却距离他很远,遥远到他永远也抓不到。

他望着季灵渠的背影,心脏又酸又涩,好似生了锈。

“过来。”季灵渠忽然侧过头,对他伸出素白的手。

谢涯的心脏又活了过来,他被大雨淋湿,周身却充满暖意,见他怔愣着没有动弹,季灵渠眉心微蹙,拉过他的手,将人拽到自己身旁。

大雨被隔绝在外面,就连他浑身的雨水都被季灵渠一个响指弄干。

谢涯和季灵渠并肩而立,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烦躁的心绪逐渐安定。

雷光散去,地上只剩下一片焦黑,已然没有苟新白的身影。

马速吞咽一口唾沫,嗓子眼儿发紧,“这……这是劈到灰飞烟灭啊!”

他不由看向旁边的梅疏彤,梅疏彤捂住受伤的胸口,瞪他一眼,“看什么看?妖管局的雷符哪有这么强威力。”

要是妖管局的雷符像这样,她何止是黑一条尾巴的事情,命早就没了。

能够降下天雷,手抚瑶琴,掌管布雨。

梅疏彤小心翼翼地偷瞄季灵渠,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只有那位大人能够办到。

回忆起自己之前竟然敢那么针对季灵渠,梅疏彤突然想要抱紧自己的狐狸尾巴,滚回老窝。

难怪高深莫测,难怪上面让他们好好伺候着,难怪人家想来就来,梅疏彤现在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雨过天晴,整座岛上污浊的气息变得清新,就连路边的野草也精神了不少。

谢涯走到俞静蕾身旁,俞静蕾死不瞑目,眼睛瞪得硕大,那只小狗崽奄奄一息地趴在她胸口,就在他想问季灵渠这只小的该怎么办时,小狗崽突然在他眼前变成了一个人类的婴孩儿,只是他的头顶有两只毛茸茸的小狗耳朵,身后还有小尾巴。

“这是怎么回事?”马速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看见这一幕,惊得张口结舌。

水墨和梅疏彤也围了过来,水墨倏然睁大眼睛,“啊!这是只半妖。”

最后还是季灵渠开口为他们答疑解惑:“那只狗死前把自己最后的力量留给了这只小崽子,将他催化成半妖,大概是想让他活命吧。”

谢涯以为苟新白应该很讨厌这个孩子,毕竟他那么恨忘恩负义的俞家人,更恨俞静蕾。

现在想来,或许苟新白对俞静蕾是爱恨交织吧。

“半妖啊,不好处理呀。”马速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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