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穹发现他站在门口，顿时气急败坏。

“你怎么都不敲门的！没礼貌！”

小破孩这是恼羞成怒了？

原濯拎着饭盒走进来，顺便关上门，一边说。

“我敲了，是你说话太专注了，没人理我我总不可能站在门口吧？当爹的难道连进来坐坐的资格都没有吗？”

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放，原濯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你该不会忘记了，原氏现在还不属于你吧？五百万挣到了吗？”

被掐住了死穴，原穹张张嘴想生气，但是又觉得他爸没说错。

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才嘟囔了两句，“谁知道你来得这么快……”

原濯假装没听见。

小破孩嘛，嘴硬之前就看出来了。

而且这一次好歹是没有被人骗走钱，虽然还是有点蠢，但是也不算是无药可救了。

他打开饭盒，这次是寿司，他用的是装寿司专用的盒子，日式风格，黑红绿三色调乍一看有点土气，但是却又和寿司相得益彰。

“听说你最近总不按时吃饭？”

他把饭盒推了推，示意原穹过来吃饭。

原穹站起来踌躇了一下，挑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听他这么说，他就忍不住吐槽。

“我就知道助理肯定是站在你那边的，难怪今天一直不肯听我的。”

嗯？

看样子，他和助理起了争执？

原濯可不打算背这口锅。

“他只是负责告诉我一点你的生活状况而已，其他的，从专业方面来说，他都是最专业的。”

人家是专业的，至于为什么不肯听小破孩的，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

“话都让你说完了，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原穹嘴上不饶人，肚子却悄悄在打鼓。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寿司，都很好吃的亚子！

“先吃饭吧。”

原濯看了他一眼，也不拆穿他。

小破孩要教育随时都行，没必要让人饿着肚子。

他怜爱地看了一眼原穹，又推了推寿司盒。

毕竟，毕竟脑子就不太好，再饿下去，万一把人给饿傻了可要怎么办？

原穹是真的饿了，他最近确实挺拼命。

原濯在助理那边也听说了，小破孩这几天为了能够找一个能赚五百万以上的项目，把这两年来原氏能赚超过这个数的项目都抽空看了一遍。

除此之外，也总算是知道要向别人虚心学习了。

虽然从刚才的话听起来，好像他和助理请教学习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原穹见他又推了一下寿司盒，心里默默地想。

他爸都亲自送饭过来了！

还推了两次，要是再拒绝，老头岂不是会很伤心？

到时候要是他哭起来怎么办？他可不会哄老头子。

这么想着，他立即伸出手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尝了一个寿司。

一送进口，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个寿司，太好吃了！

比他想象中要好吃很多。

而且这些寿司，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原穹眼睛发亮，一口一个，像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寿司一样。

尤其是吃到天妇罗的时候，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

原濯看了一会儿，起身去茶水室给小破孩接了杯温水。

果然还是小孩子，喜欢吃炸物啊。

他把水递给原穹，原穹下意识接过还说了声谢谢，显然全副心神都被寿司吸引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对着原濯的样子有多乖巧。

原濯坐在沙发上静静看他，忽然有点想笑。

小破孩还真是个小孩，吃东西跟仓鼠似的，这边嘟起来那边嘟起来。

他的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

看样子，养小动物果然是会让人心情愉快。

养这个便宜儿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好。

原穹很快就美滋滋地吃掉了最后一个。

喝了一口水，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忽然顿住。

他的表情渐渐凝固。

他居然吃完了？就这么吃完了？

吃完了老头带过来的寿司？

而且，老头为什么做寿司会这么好吃！

哟，小孩回过神来了。

原濯在心里偷笑，开口转移话题。

“味道不错吧？来吧，你和助理哪个问题产生了冲突？和我说说。”

郝白那边的问题，他有的是手段让小破孩看清楚真相。

现在问题的重点是，要尽快让小破孩掌控原氏。

他一开口，原穹愣了。

“和你说？”

原濯挑眉。

“怎么，我还不够资格教你了？”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他爹，但是原濯有自信能教人！

因为他脑子里有原来的原濯的那些知识啊！

原穹抿抿唇，“我也没说没资格……”

只是，不是说好让他自己赚钱的吗，忽然又说来教他。

还有送饭也是，以前明明都不会做的事情，为什么忽然就对他这么好起来了？

原穹一瞬间，有些迷茫。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还傻着？你不打算赶紧赚钱，好给你的郝白送钱了？”

原濯见他不动，把收拾的饭盒放到一边去，站过来伸手试了试小破孩脑门的温度。

还行啊。

不烫！

那怎么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难道是一直本质就这么呆？

那可比较麻烦了。

啧。

原穹觉得额头上一烫，连忙往后仰了一下。

他脸上有点发热，急促地说，“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

天地良心，爸爸明明只动手了好吗！

原濯渐渐丧失耐性，“免费的师傅掉在你旁边，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不然我走了。”

“要！”

原穹脱口而出。

他说完，更坚定了。

哼！他要把老头子的手段都学过来！

以后就可以有第二个原氏！

第三个原氏！

他把桌面上的草稿整理了一下，然后掏出他和助理有争议的文件，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思路来。

“……，简单来说，我目前和助理最大的分歧点就在于，我觉得那一个百分点我们完全可以省下来，但是他坚持觉得要给出去。我觉得以我们原氏的实力和各方面的能力，对方都应该会选择和我们合作，这一个百分点，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给出去。”

说完，他眼睛里莫名含着期待地看着原濯。

这次他可是做足了功课的！

原濯摸了摸下巴。

小破孩，学习能力还可以啊。

不过……

他敲了敲桌面。

“你有没有问过助理，为什么要把这一个百分点让出去？”

原穹没等到他的夸奖，反而得到他的提问，有点不开心，但还是诚实地摇头。

“没有，我们刚才刚讨论到这里。”

原来如此。

原濯看了他写满不甘心的小脸一眼，表情严肃了些。

“那你看过之前我们和这家公司的合作吗？这家公司是老牌公司了，和原氏也有过好几次合作了。”

原穹微窘，“我还没来得及看……”

他最近在翻这两年原氏合作金额比较大的项目，但是没看到这个公司的啊。

那难怪不知道了。

原濯理清了一下脑子里的思路，给他简单地讲解了一下。

“他们公司比较特殊，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是老总的亲舅子。那个人比较势利，不过办事能力不差，我们原氏一开始能和他合作，就是因为，我们让给了他一个百分点。”

原穹不明白，眼神充满了疑惑。

原濯掰碎给他，“就是给他一个百分点的回扣，懂吗？”

原穹微微张大嘴，“一个百分点的回扣？”

那可是，一大笔钱！

“可是，”他急促地说道，“那是以前啊，以前原氏在发展中，给一点回扣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原氏已经做大，应该是他们公司巴着求着我们才对吧？就算不选择他们，我们也有更好更多的选择不是吗？为什么还要给他这一个百分点？”

原濯微微扬眉，哦豁，还是有点经商脑子的，就是差了点别的。

“这一个百分点钱虽然多，但是这家公司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和我们原氏的交易从来没出过岔子，可以保证整个交易上最大程度不出现其他的问题。另一个就是时间，原氏虽然如今有很多选择，但是没有必要细细筛选，和熟悉可靠的公司合作，会更加省时省力，甚至能省出来第二份合同签订的时间。”

原穹微微拧起眉头，仔细琢磨他说的话。

原濯看他这么认真，又补了一句，“而且，从我们上位者的角度来说，你还要考虑另外一件事。”

原穹带着思考的眼神看他。

原濯点了点桌子，“那就是人脉。原氏能够做大到今天，是因为和我们交好的人比交恶的人要多很多。虽然原氏如今做大了，但是商场上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能用钱拉拢的人脉，何乐而不为？就为了一个百分点，万一得罪了这样一家实力不弱的公司，只要他分心搞点小动作给我们添点堵，我们原氏就要耗费不少精力去应付这件事情。一去一来，你觉得这其中，我们原氏会损失多少时间和金钱？”

原穹渐渐懂他的意思了。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他却有点朦朦胧胧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不能单看钱，要从多个角度去计算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聪明。”

原濯露出一个赞赏的目光来。

还算是孺子可教啊！

这一点，看样子还是亲生的。

原穹有点不甘心，但是眼底却隐隐约约藏着一丝崇拜和敬仰。

哼，老头子也就挣钱这一方面厉害点了。

他扭扭捏捏地说道，“行了，我懂了，那你回去吧，我要自己去处理这件事。”

原濯：……？

用完了就扔？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饭盒，默默走出门。

出了门，关上门。

他看了一眼身后。

渣男！he-tui！

门里，原穹飞快把思路写下来，本来还绷着的小表情不知不觉间，漾开了大大的微笑。

哼哼，臭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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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原氏出来没多久，原濯就收到了文导演的电话。

他的基本班子已经都打好招呼了，文宴是来问他，选角色要不要参一脚。

“不至于参一脚这么难听吧？”

原濯无语。

上次他就发现了，文宴这老头说话，那真的是丝毫不客气的。

“哈哈哈哈哈，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就对了，你别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文宴哈哈大笑，然后问，“那你是来还是不来？还有那个墨蔺，我打算给他一个试镜机会，你怎么看？”

刚打算拒绝这种麻烦事，原濯一听到墨蔺这个名字，迟疑了一下。

那个乖小孩啊……

他思索了一下。

“那也行，我去看看吧，主要还是以你的意思来办吧。”

一个剧组里做决策的人，还是要有主次之分的，这他还是懂的。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

文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这老头可真是个急性子。

不过，倒不是什么坏事。

原濯想了想，笑了笑。

这样一来，他这个剧本回报估计也不会太晚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应该再找点别的事情做做了。

五百万说花就花掉了，接下来还得考虑再弄点本钱了。

小破出租屋。

“你房租没交？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你那房东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堆旁边的臭水沟。”

列文农刚走进来就忍不住问墨蔺。

那眼神，他还真的是第一次感受到。

绝了！

墨蔺：“啊？我交了啊。”

就是卡着交房租的最后一天才交而已，但是他买的那七天的理财还不错！

真的挣了一杯奶茶钱呢！

“是吗？那就是你房东有问题。”

列文农很快就忘记了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兴奋起来。

“先不说那个，你猜猜，今天我过来，有什么好消息要给你？”

墨蔺一听到好消息三个字，立马站起身来。

“有戏拍了吗？”

列文农撇撇嘴，“你倒是想得美，这么想拍戏，上次让你接马导演的男二，你怎么不接？”

墨蔺哼唧了两声，“列哥，说好了不提这茬的了。”

“行行行，不提就不提，嘿嘿嘿，我跟你说，我给你接到了一个广告！”

列文农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来，兴奋地说道。

“惊喜不惊喜！”

这可是他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才找来的广告啊！

可不容易了！

不过说起来，还是和墨蔺有点关系。

他不要那个男二，结果被敌对公司的郝白给拿走了。

听说那边马导演要郝白立即进组拍戏，所以这个广告就没接成。

只能说，冥冥中，它就自有注定！

墨蔺没要成那个男二就算了，这个广告来钱更快一点。

他想的很好，墨蔺看了一眼文件，却摇摇头。

“哥，这个广告，我不能接。”

列文农脸上的笑容僵硬在原地。

“为什么？”

他有点急了，“前面的男二你不要，广告你也不要，你这样怎么有曝光？你难道想一辈子靠体力吃饭吗？你不是想拍戏吗？接了广告有曝光了，别的导演才能看中你啊！”

墨蔺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他有点伤心，这可是他很认真地争取来的。

墨蔺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哥先别急。”

他把文件转过来，指了指上面的一条条款。

“你看这里，它这里的意思，是说代言人，不是说普通的广告。而且这条、这条、还有这条。”

他又指出了好几个地方，提醒列文农，“这些条款的意思是，我只有第一次拍广告能拿到他们的钱，之后就是他们的固定代言人了，每一次新代言都要配合他们不说，还不能拿钱。而且，最后这里还有个霸王条款，意思是，我代言了他们家的产品之后，以后就不能代言同类型的产品了。”

列文农有点萎了，他喃喃道。

“前面我看出来有问题了，可最后这里，不是很正常的吗？”

墨蔺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哥，这是健身器材啊！健身器材那么多，怎么可能真的就代言这一个就死在这棵树上了？”

“你说得有道理……”

列文农拿起合同来仔细看了又看，他不懂的地方还百度了一下，才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怪不得呢，我就说这么五十万的广告费怎么会落在我们的头上，难怪郝白那边不要这个广告了……”

此时，刚进了剧组的郝白一边让助理给全剧组送奶茶，心里暗自算计了一下。

按照时间来看，那个蠢货经纪人应该已经把合同拿去给墨蔺了吧？

呵，只要墨蔺签字了，以后这就是他洗不掉的黑历史了！这样一来，墨蔺的成功他就可以完美的复制过来，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墨蔺了。

这边，列文农想通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赚到了，没想到，是差点挖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这么一想，他顿时羞愧不已。

“对不起，哥刚才还冲你发脾气，还觉得你不懂事。是哥业务能力不行，连合同都没看清。”

还怪到墨蔺身上。

要是真的让墨蔺签了字，他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墨蔺摇摇头，笑着露出嘴角的梨涡。

“没事的哥，我以前不懂的时候，不也是你一点一点教我的吗？我们说好了，要相互扶持得嘛。”

列文农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倒是很想和墨蔺继续相互扶持下去，但是他心里明白，墨蔺是块好玉，放他手里是糟蹋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好一会儿，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列文农下意识去找自己的手机，墨蔺反而有点惊奇地抓起了自己没什么人联系的手机。

“哥，是我电话。”

列文农哦了一声。

墨蔺也没怎么注意，接起电话。

下一秒，他忽然猛地磕巴了起来，“文、文、文宴导演？！！！”

咚——！

一声巨响，列文农平底摔了个大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