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哦？你是说，我家孩子给你打电话叫你不要和郝白计较，但是那个郝白并没有打电话和你说过那五百万的事情？”

原濯慢条斯理地给老朋友倒了一杯茶，才淡淡开口。

老朋友，也就是导演马生点点头，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才品了品。

“好茶。可不是吗？我接到小穹的电话的时候，我就纳闷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投资五百万就给男二号这个说法的，再说了，区区五百万就想拿下一个男二号，想得有点太理所当然了。”

他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野鸡导演，这次的电视剧总投资也是超过一个亿的，一个五百万算得上什么？

说起这个，马导演忍不住拿眼神去瞥原濯。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原老弟啊，这有句话呢，按理说是轮不到哥哥说的。但是作为认识这么久的老朋友，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你这么个养孩子法，可不太好啊。那个郝白，我觉得他不太适合和小穹做朋友啊。”

他后头可还接了郝白的电话，话里话外可都是原穹擅作主张和他无干的意思。

原穹虽然说话做事不恰当，但好歹也是为了郝白吧？

结果呢？

郝白那边可是顺势把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的！

爸爸也知道这个爸爸爸爸当得困难。

原濯忍不住套娃。

“我懂你意思，我已经在改了。”

原濯又给他倒了杯茶。

马导演一听，顿时安心了。

“那就好。”

这老弟还是能听得老哥哥的话的嘛。

“对了，说起郝白，正好我打算和你说说男二这个事。”

原濯说着掏出了一本打印好的剧本，“男二原本的设定上我觉得有些偏差，现在稍微改了一下，你看看新剧本？”

“这……”

却不想，马导演有些迟疑了。

原濯：“怎么？”

马导演苦笑一声，“其实我今天约你来这，就是为了这个事。”

原濯：“？你说。”

马导演有点尴尬，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投资商那边，说是想要换掉编剧。”

“换编剧？怎么，他们不打算拍这个戏了？”

原濯惊了。

马导演更加难堪了。

“……，他们的意思是，想和你买了这部剧的版权，让其他的编剧改一改。”

原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们都是这个意思？”

马导演：“至少投资最多那两位，都是这个意思。我今天早上才接到的电话，他们说新编剧都已经找好了……”

他说着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也直白和你说吧，他们的意思是，你一个经商的，出个点子还行，编剧他们觉得你水平不够。所以就想买了这个剧的版权，然后让笔锋改编。”

他说着这话，脸上都觉得臊得慌。

这是人干事？这基本等于用完了人就扔！

原濯是什么性子，他能接受得了这个？只怕是这话说出口，他们多年老朋友的情谊都要消耗大半了！

他不敢去看原濯，却耳边听见原濯轻笑一声。

“就这？”

马导演抬头，原濯脸上不怒反而挂着笑容，和他想象中拍案而起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他有点惊讶，“老弟，你怕不是气糊涂了？”

开始说糊话了？

原濯摆摆手，顺便把剧本给收了回来。

“我没事，既然他们要买版权，那他们开价多少？”

正好他缺钱得很！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矫情，但是他很清楚，他从原来的原濯那里真正继承的，是这具和他契合度很高的身体。

至于其他的，那些房子车子钱，其实都是原主打算留给原穹的。

他自己当然是越快能有一笔资金来运转越好了。

“这个……”

马导演有点迟疑，他试探地说。

“这个他们倒是没说，但是我觉得我可以给你争取一下。老弟，你这是，缺钱花了？”

之前掏出这个剧本的时候，原濯老弟不是说，拍一部自己写的剧本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吗？

“也算吧，你也知道，我之前就把所有东西交给那个小兔崽子了。”

原濯笑得轻松，“现在我可是打算靠这笔钱，自己再创一个新事业。”

“当真？”

马导演这么问，心里却已经相信了。

毕竟，这可是原濯。

“当然。那就麻烦老哥你帮我和那边多掰扯点，这可是我白手起家的第一笔资金了。”

原濯知道马生也难做，能让他拉下脸来找自己，想来投资商施压不小。

马导演连忙应道，“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说千万，百万还是能给你抠出来的，你放心吧。”

那也可以了，足够他拿来做一笔投资本钱了。

原濯点点头，又给他倒了杯茶，“那就，敬老哥哥一杯，也希望你的这部剧能够顺顺利利。”

马导演有些感动，连忙举杯。

“还要谢谢老弟成全！”

马导演的动作很快，晚上就给原濯打了电话。

他在投资商那边装模作样卖惨，最后成功给原濯啃了个五百万下来。

原本自然是没有这个数的，但是架不住马导演拿原濯的身份说事。

投资商那边也有点担心把人给得罪狠了，又觉得马导演说得对，对原濯来说，五百万根本不算什么，就还是决定掏五百万把人给打发了。

毕竟认真说来，剧组请男一就用了快四千万，五百万？那还真的不算多。

第二天一早，原濯就收到了这笔钱。

“倒是有够迫不及待的。”

他给自己办了一张全新的卡，把这笔钱转了进去，顿时心里有底气多了。

想没一会儿，他忽然接到了马导演的电话。

“我说老弟啊，你这就办事不厚道了吧？”

原濯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马导演又说道。

“我好歹也是帮你认真争取了，你怎么、怎么能把我看中的男二号给带走了呢！”

原濯：……？？？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

好在马导演憋不住，原濯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个看起来乖乖的小孩墨蔺，一听说编剧要换人了，居然说他不要这个角色了？

原濯有点惊到了。

“他真的不要男二这个角色？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他说你是个好人，连他喜欢的口味都能记下，写出来的剧本肯定是很温暖人心的剧本。你说说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人家给骗走的？”

喜欢的口味？

原濯怔住了，是说，那杯双份糖的奶茶吗？

“行了，其实我知道也不怪你。现在上面投资商事儿多，我听到点风声，他们可能要塞一个男二号进来，所以我才这么着急。既然那个小孩看好你的剧本，我也没办法了，只能选那个郝白了。他的演技虽然缺点火候，但是也勉强过得去，我就是先和你打个招呼。”

老狐狸。

原濯在心里暗自吐槽。

感情是先给个枣儿再亮巴掌呢。

“我明白你也有你的难处，不过这事儿我也是真的没想到，男二的事情，我既然已经不是编剧了，版权也卖出去了，你就自己安排就行了，公事公办嘛。”

原濯把这口锅又扔了回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一阵子，他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原濯坐在纯黑色的沙发上思索了一会儿。

墨蔺啊，他居然会说出那种话？

难道，他真的不稀罕那个男二号吗？

“你不稀罕我稀罕啊！”

列文农都快要疯了！这祖宗！这祖宗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在小小的出租屋里面来回踱步，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扭头去看正举着哑铃玩似的的墨蔺，还是没忍住。

“我说祖宗诶，下次这么大的事情，你能先和我说一声吗？那可是马导演的男二号啊！上亿的投资啊！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这剧铁火啊！你到时候就算是个男二，你肯定也少不了要跟着火的啊！涨粉它不香吗，啊？赚钱换个更好的出租屋它不香吗，啊？”

他真的是快要气到心肌梗塞了！

“97、98、99、100，呼~”

放下哑铃，墨蔺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经纪人哥哥，这个事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原来如果是原先生做编剧，我觉得男二很好，我当然是要的。但是现在编剧换成了笔锋，你也知道他改编是什么风格的。而且，我知道赚钱涨粉很香，我也想要换一个更好更大的出租屋，但是，我们做人要有原则。”

“……。”

列文农看他一脸认真地和自己解释，服了。

“知道你有原则了，行了行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破旧的沙发上试探着坐了一下，还行，没有松动的铁丝蹦出来。

坐实了些，他又忍不住叹口气。

“有原则挺好的，但是有些时候，真的没饭吃了，原则这个东西就狗屁不是了。这下我是没办法给你找一个更好的资源了，你还欠着房东三个月房租吧？你打算怎么办？”

墨蔺露齿一笑。

“没关系，我已经打听到了，最近有家物流公司要卸几批大货，我一个人应该一个星期就能搞定。一批货他们出价五千，到时候起码能挣几万块钱呢。”

这样给了房租，还有多呢！

列文农彻底无语了。

“行行行，那你到时候多吃点菠菜补补吧，你这个大力水手。”

天知道墨蔺明明长了这么可爱又嫩生生的一张脸，这一身的怪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