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泽和敖琅当然不是贪官。

能出村的人，和被困在妖怪村这一亩三分地的村民们，所拥有的机遇完全不一样。

这样一对比，被困在这小小的村庄内，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这里的村民们就显得更可怜了。青言叹气。

他感觉到了肩上担子的重量。这时候不是他恋爱脑的时候。他得尽快撸起袖子干活！

青言决定先写一个SWOT分析。

SWOT分析法即优劣势分析法。通过对企业strengths（优势）、weaknesses（劣势）、opportunities（机会）、threats（威胁）的分析，寻找企业“能够做的”和“可能做的”之间有机组合。

在扶贫中，SWOT分析法是最常用的工具。

妖怪村的优势和机会很明显，妖怪村迥异于其他地方的风俗人情，村民们的勤劳聪慧，以及那些小法术，都可以为妖怪村的发展添砖加瓦。

妖怪村现在最大的劣势，就是基础设施薄弱。几乎所有扶贫手段，都必须等磁场稳定，能够通电通网通路之后，才能实现。

而妖怪村的威胁，主要来自于妖怪村本身的秘密。

青言拿着笔勾来勾去，他把笔一丢，使劲揉头发。他总觉得这其中少一条主要的线索，把所有项目串联起来。

“我了解的讯息还不够。”青言自言自语。他收起纸笔，找到正在布置研究室的敖琅，将自己分析出的内容递给敖琅，希望从敖琅那里得到启发。

敖琅翻了翻青言写的东西之后，问道：“如果电路和网络搭建起来之后，你要如何带领妖怪村扶贫致富？我们还是没有可往外卖的东西，也不能放太多人进来旅游。村民们不能出去打工，在妖怪村内开办工厂也不太可行。”

“通网之后就简单了。”青言道，“我们可以网络直播啊。”

“直播？”敖琅疑惑，“直播什么？”

青言好奇反问：“学长不上直播网站吗？”

敖琅摇头。他沉迷研究，不经常上网娱乐。

“现在全民直播很红火。什么直播做饭、直播干活、直播跳舞……只要有流量，就有打赏、有广告。虽然直播行业竞争很激烈，但我们村情况特殊，要在众多主播中脱颖而出很容易。”青言掰着手指头数。

“比如村民们的半妖形态，可以说是在cosplay。”

“狐妖和花妖不但长得好看，还会跳舞。”

“鲛人们甚至可以玩花样游泳。”

“甚至我们可以申请个野外自然保护区，让大小熊猫们用原型吃播，观看人数绝对不会少。”

“前期通过简单的直播，筛选出一批厉害的主播先富起来。之后先富带后富，培养其他幕后人员，组建主播团队，让不擅长上镜的村民也有工作。”

“等有了知名度之后，咱们就可以拍网剧。网剧需要许多后台人员和群众演员，几乎可以惠及全村村民。”

“我经过走访，发现很多村民们都有很高的传统文化天赋，比如绘画、对弈、音乐、话本。以后很多工作都能村民们自己完成，不用请外援。”

“等咱们的网播网剧事业红火起来之后，隙村肯定也出名了。咱们在桥上设卡，网上限量卖票，限制人数进村游玩，既能进一步增加村子和外界的沟通，还能尽可能的保守妖怪村的秘密。”

……

青言将自己这几日设想的立足于妖怪村现状的扶贫计划一一道来。

敖琅仔细思索青言所说的话。他对网播行业不了解，但青言描述的情况似乎非常靠谱。以妖怪村的情况，隔着一层网络赚钱，的确是最安全的方式。而且，如果网播有了人气，也能解决他现在烦恼的一个问题。

“如果将来能拍网剧，多拍些和我们村妖怪相关的内容。”敖琅赞同了青言对未来的设想，“这样也能补充阵法所需要的信仰值能量。”

“信仰值能量？”青言听见一个陌生的词。

敖琅向青言解释灵子研究所研制的稳定妖怪村磁场的机器的原理，什么量子物理什么灵能化学什么超维通讯……

青言完全没听懂。

青言不好意思打断侃侃而谈的敖琅：“那个学长……原理就算了，直接说结果好吗？”

敖琅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青言。

青言理直气壮：“隔行如隔山，我听不懂才正常！”

敖琅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青言的额头，道：“好。我简单说。我曾经和你说过，隙村依托两界而生，村民都是经常出现在人界传说中的小妖怪。也就是说，要稳定隙村的现状和村民们的状态，需要加固人类对于妖怪村村民原型的印象。这就和传说中一些小神灵需要人类的信仰才能生存一样。”

“这个机器和阵法增加两界的联系，安抚混乱磁场，用的就是信仰的力量。”敖琅道，“文学娱乐作品中关于妖怪的创作，大多依托于海外文化。虽然近些年多了一些描绘传统妖怪的文娱作品，但多集中在《山海经》中的大妖怪和神兽，和村民没关系。”

“我们需要类似于《聊斋志异》这种专门描述各种小妖怪的文学作品，来增加信仰能量。上面本来打算弄一个大型电视连续剧，但或许通过网络传播的方式，也能积攒不少能量。”

青言眉头紧皱。他好似抓到了什么灵感。

信仰值……信仰值……信仰值……对了！信仰值！他终于找到了串联所有计划的那条线！

东敲一下西敲一下的零散计划是不能支撑一个村庄可持续扶贫致富的，必须要连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才能让妖怪村一直从中获利。

敖琅提起如何赚取信仰值之后，终于让青言找到了一条清晰的思路。

妖怪村的特色，不就是“妖怪村”吗！把整个妖怪村打造成一个“妖怪文化村”，无论是直播还是网剧，都围绕着这个主题来。将品牌打造出来之后，特产也有了——咱们可以卖特色工艺品和周边！

至于妖怪村的秘密，他们越是高调的打造“妖怪文化村”，人们肯定就越不相信这里的村民是真妖怪！

敖琅看着青言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好像是没有月亮的黑夜中一闪一闪的星星。

青言拿出纸笔，在纸上迅速写写画画，把之前零散的构想，全部勾连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妖怪村”打造计划。

敖琅手肘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倾向青言，靠着青言的肩膀，看着青言写计划书：“妖怪村……打造一个妖怪村？我们不就是……你的意思是，对外宣称我们是被人为打造的妖怪主题文化旅游村？”

青言使劲点头，笑容灿烂：“如何？这样既能利用我们最大的特色赚钱，还不会泄露秘密？”

敖琅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然后点头：“可以。你好好写一个报告，我帮你交上去。”

青言放下笔，遗憾道：“其实除了网播，还有个方式可以迅速在年轻人中赚取信仰值，那就是游戏。现在手游|行业很红火，所需要的工作量也不大。比如现在二次元现象级游戏痒痒鼠，最初主创团队才九个人。以后咱们有钱了，可以委托别人开发游戏。”

“手游？这个我们现在就可以做，不用委托别人开发。”敖琅道，“我跟你介绍的灵能机的工作原理和作用你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灵能机可以充当处理器和服务器，然后通过卫星将讯息传递在灵能研究所的超级计算机中，再分发到普通网络。”

“国家新研发的游戏编辑器很智能，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程序制作。至于图画、音乐、剧本，都可以委托村民制作。我炼制一个让他们直接将素材上传的灵器，代替手绘板等道具。”

“以后工作量大了，可以对村民们进行培训。游戏编辑器这么智能，游戏开发最需要的只是创意、素材和剧本，其他工作经过短期培训就能上手。”

敖琅问道：“要做吗？网播需要全村通电通网之后才能进行。以现在灵能机收集的信仰值，除了能够进行数据处理和交换，还能提供一台电脑运行所需要的电量。我现在就可以工作。”

青言“唰”的一下站起来，扑上去抱住敖琅，激动道：“那还等什么！立刻开始工作啊！学长你不是说现在灵能机运转的最大问题就是信仰值不够？等手游开发之后，灵能机信仰值供能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我们现在立刻召开村民大会！”

敖琅先僵硬了一下，然后伸手回抱住青言，轻轻拍了拍青言的背。

青言猛地把温柔抱着他的敖琅推开，卷起纸笔，转身往外跑：“我去告诉村长！”

敖琅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怀抱，无奈笑了一声。

青言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和四年前完全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