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鹤原本是想和陆旭调换位置的，毕竟平台高度不低，而那条通道又实在是狭小，怎么看都是走全程的人更危险一些。

只是沈鹤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他一个大部分时间蜗居在家从不锻炼的设计师，细胳膊细腿的，没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尤其是看到陆旭手臂上清晰明显的肌肉线条时。

沈鹤从容接受了这个安排。

夏咪和沈鹤一起坐在平台上，神情很激动：“呜呜呜太幸福了，作为粉丝，我没想到居然能看到应戚通过窄道走向我的画面，我感觉我自己现在是个落难的公主，应戚是我的天神……这一幕我回去一定要画出来。”

她感叹了一阵，看到摄像在拍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扭头试图引发沈鹤的共鸣：“沈鹤哥，你觉得是不是啊？”

沈鹤定定望向站在面对楼梯间正在安装防护威亚的陆旭，虽然站在没有光线的角落里，但就是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的确很赏心悦目。

但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从刚才的那杯奶茶开始堵在他心头的怪异依然没有散去，所以他只是敷衍地回了一句：“是吧。”

夏咪只当沈鹤是男孩子，不好意思像女粉丝一样吹彩虹屁，只自己高举双手，元气满满地向应戚喊“应戚加油！你是最棒的！”

应戚有些冰山的脸上微微笑了一下，夏咪欢呼得更加起劲。

陆旭已经率先装好了威亚，站在楼梯口向下看这条逼仄仅能容纳一人的通道，刚站在其上踏出第一步，听到夏咪的声音后，忽然停下抬头看沈鹤。

沈鹤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了顿也开口温声道：“我在这里等你。”

陆旭如愿以偿听到来自同伴的呼唤，戴着手套握住头上的钢索，一步步向前移动。

由于要保持身材，陆旭平时是有请私教的，所以核心力量不俗，走起路来十分稳健，粗略一算这里离地应该有三层楼的高度，但陆旭一点都不发憷，到了钢板中间最颤颤巍巍的位置时反而还快走了几步。

不过几分钟，陆旭便来到了稍显宽敞的平台上，站在了沈鹤面前，把他从地上拉起，脱下右手的那只粗织手套塞给沈鹤：“戴上这个抓钢索，不会蹭破皮，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你。”

而沈鹤因为脑子里想法有些混乱，又站在高空，没有精力再去思考，便全程一言不发，只听从陆旭的摆布命令。

抓着头上钢索一点点挪动，沈鹤走到中间时不免有些脚软，以至于慢下了脚步卡在中间。

其实这种地方应该像陆旭刚刚做的那样走得快一些才好，越是慢，抖得越是厉害，进程便越难继续向前，陆旭因为沈鹤也被卡着没法移动，又不能伸手去推他，就只能握着沈鹤的手臂算是给他借力：“前面剩下的距离如果大步走只剩五步，不用担心会摔，我拉着你。”

沈鹤回：“我不是怕摔。”

是今天开局就不好，节目组设置的都是些什么破游戏，让他心烦意乱的。

但沈鹤还是把话听了进去，深呼吸一口往前大步流星，五步之后成功和陆旭一起站上了终点楼梯口，拿到下一关任务卡。

下一关任务也是最后一关，搭档两人组会得到一张迷宫地图，根据地图找迷宫出口。对于沈鹤这样空间感强大灵敏的人来说十分容易，三转四绕地走了二十分钟成功摸到出口，他和陆旭成为长沙站第一组到达的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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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沙回到家里后，沈鹤一直处在自我反省的状态。

他对节目的参与流程和体验都已经记不太清了，脑中最鲜明闪亮的记忆停留在奶茶为止，再之后节目如何结束、其他队伍的排序、他是如何与陆旭道别上了飞机，都变得模模糊糊，藏在记忆的迷雾之下不甚清楚。

现在他结束长沙录制到家已有四天，但依旧是一副混沌的模样，仿佛在攻克一个什么不得了的难题，头秃程度堪比大四那年的毕业设计。

恰巧这时沈莺拿着手机进门：“哥，喝奶茶吗？”

沈鹤反应激烈：“不喝！”

沈莺：“……不喝就不喝，嚷嚷什么。”

沈鹤默默心说，你不懂，奶茶害人。

害得他神情恍惚甚至都推了一个找上门来的设计。

不过那家电子产品公司的修改他依旧在进行，在长沙提交了二次修改后，客户期间又提出来第三次修改意见，沈鹤昨天刚刚发了邮件过去，现在在等回音。

手机提示音响了两声，巧得很，像是知道占据了他脑子的是哪两件事一样，一条消息来自陆旭，一条消息来自电子公司产品部和他对接的经理助理。

沈鹤迟疑了一下，手指转了一圈，先点开了经理助理的消息——

“这次收到的设计稿ok的，只有两个地方需要再改一下，我已经把要求发你邮件了，麻烦查收，谢谢。”

还是要修改，不过这是常态。

沈鹤回：“好的。”

公事公办，莫得感情。

然后退出界面查看陆旭的——

陆旭：你这两天有时间吗？

其实是有的，但沈鹤想了想还是回复：没有，要改设计。

不是想要避开陆旭，只是他觉得现在自己还没搞清楚这个状态是怎么回事，想在下周《最佳搭档》的开播发布会之前先自己心里捋捋。

陆旭那边停了一下，然后才再次输入：上次杀青宴那天的那幅设计图很好看，你说会有成品，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

沈鹤拍了拍头，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他突然有一些些慌张，像自己是个忘了履行承诺的渣男，急匆匆退出界面把这项条款和经理助理提了一下。

得到的回复是下周二就可以，正好他们要先用通过的几张设计图做几个样品。

沈鹤安心了一些，回复陆旭：发布会直播那天我给你带来，甲方说给做成手机壳，你的手机什么型号？

沈鹤夹在中间，进行了两个来回的传话，描述完成品的大小和细节后才算完。

对话陷入暂停状态，大约是陆旭也找不到其他话题，又或者他以为沈鹤在忙没有打扰。

沈鹤扔了手机躺在床上，有些半死不活。

沈莺听见门铃响去取奶茶，经过沈鹤房间时看他这样，觉得莫名其妙：“你这……干嘛呢？”

沈鹤：“我在思考。”

于是沈莺拿着奶茶进屋了：“是设计又被打回来了？”

沈鹤：“嗯……但这回和设计没关系。”

沈莺：“那你在长沙玩游戏输了？”

沈鹤：“没有，这次是第一。”

沈莺困惑了，她联想到沈鹤从大理回来的第二天，好像也有点表情不正常：“你不会和别人表白被拒了吧？”

沈鹤：“什么？不是不是……突然和我说什么表白。”

能和谁表白啊。

沈莺原本认定沈鹤看上综艺里哪个小姐姐了，但看他否认得这么爽快，就知道自己大约是猜错了，鼓着嘴咬了咬吸管，哪想被沈鹤看到，又是一阵烦躁：“带着你的奶茶和吸管出去喝，让我一个人反省一下。”

沈莺看了眼无辜的吸管，耸肩出门。

沈鹤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点击几个常用APP，然后戳进了微博。

陆旭的几个经常蹲守他微博的粉丝都知道长沙站已经录制完成，在求他发照片。

这次倒真没拍，他哪有心思。

刚想回复他们不用等照片，沈鹤手指一划戳进了陆旭的超话，超话里第一条微博就是长沙站奶茶任务点的路透照。

沈鹤：“……”

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微博评论里都在“嗷嗷”夸陆旭，当然也有几条微博带上了他，正如樱桃所说，陆旭女友粉众多，沈鹤作为男生参与节目丝毫不会被排斥，反而跟着鸡犬升天得到不少赞美。

他看了看那些提到他的评论，除了用“小哥哥”称呼他以外，还有一个烙在他身上的标签是“男粉”。

沈鹤的视线停在这两个字上，在一片杂乱中抓到了一丝线索，由此展开对自己的反省，当心里的微妙理出一些头绪的时候，沈鹤瘫在床上的身体渐渐坐直。

这好像已经不是粉丝的范畴可以解释的了，他之前在片场想的那些“兄弟粉”什么的也都是狗屁。

沈鹤想，他怀疑自己喜欢陆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