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块鱼肉将近半斤重，纪遥只吃了一块就饱了，黑龙仍旧把剩下的全包了。

解决了填饱肚子这个最大的难题后，山谷里的日子就不难过了，甚至变得充满郊游野营的乐趣起来。

今天天气很好，天清气朗，夜幕降临后黑丝绒般的苍穹缀满了大大小小的星子，钻石一样闪闪发亮，犹如天神肩头披覆的一袭华裳。

纪遥抬头看得出神，不知道那漫天的星辰中，是否有一颗名叫地球。

穿越以前纪遥所在的城市雾霾比较严重，无论白天夜里天上都是昏黄一片。穿越之后纪遥忙这忙那，也没有好好看过头顶的天空。现在困在山谷里不用再操心生计的问题，终于可以悠闲地欣赏夜景了。

纪遥仰着头看半天，脖子都酸了，躺在地上后脑勺又硌得慌。

黑龙则卧在地上，对头顶的美景无动于衷，眼睛半睁半闭地假寐，庞大的身躯在暗夜里就像一道起伏的山峦。

纪遥突发奇想，上前摸了摸黑龙湿润的鼻头，问道：“大家伙，我可不可以爬到你背上看星星啊？”

黑龙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喷得纪遥手上湿乎乎的，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的表示。

“那我就当你默许啦！”纪遥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站到黑龙的一只前爪上，一只手抓着它额头上的角，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黑龙的鳞片滑不留手，比山要难爬多了。纪遥费了一番功夫才爬上去，摊开手脚躺在黑龙宽阔的脊背中间呼呼喘气。

黑龙一动不动，由着他在那里折腾。

跟昨天差点葬身龙口相比，纪遥的待遇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隐隐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躺在龙背上很舒服，龙躯柔韧又有弹性，随着黑龙的呼吸微微起伏，就像充气城堡一样。

纪遥起了玩心，故意用力地上下颠了颠，然后如愿以偿地被弹了起来。

“哈哈，真好玩儿，大黑龙，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黑龙：“……”

他觉得个鬼，幼稚。

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动动身体，把那个幼稚的少年从背上抖下去。

玩了半天，纪遥终于安分下来，双手枕在脑袋底下，静静地仰望星空，这样感觉离天近了许多，自己仿佛就躺在星河里一样。

一颗星星忽然拖着长长的尾线飞过苍穹，纪遥又惊又喜：“快看，有流星！”

都说在流星下许愿特别灵，纪遥立即坐起身来，双手在胸前交握，嘴里念念有词：“流星流星，我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能够在阿尔法星球上平安顺利地过完这一辈子。”

许完后又拍拍身下的黑龙，问它：“你许了愿吗？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这种习俗。”

话音刚落，又有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纪遥马上道：“我替你许一个吧，但愿你的伤能够快点痊愈，早日重新翱翔于天空。”

紧接着，奇妙的一幕发生了，越来越多的流星划过天际，十颗，百颗，千颗，乃至无数，如同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盛放，在纪遥和黑龙的瞳孔上留下道道残影，蔚为壮观。

过了许久，一切终于沉寂下来，纪遥这才呼出一口气，情不自禁道：“真是太美了，咱们一起见证了这场流星雨，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黑龙忍不住把尾巴弯折过来，用尾巴梢在少年柔嫩干净的脸颊上轻轻戳了戳。

纪遥痒得直笑，随后握住那根尾巴梢，煞有其事地上下摇了摇。

……

日光星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一晃就过了三四天。

一人一龙的相处日益默契，只要这头巨兽翻翻眼皮或者张张嘴，纪遥就知道它是不高兴了还是饿了想吃东西了。

纪遥现在相当放肆，问都不问一声就在黑龙身上翻来滚去，爬上爬下。

黑龙也懒得计较，对这个渺小而脆弱的人类十分纵容，白天任由纪遥把自己的身躯当场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

到了夜里纪遥就钻到黑龙的翅膀底下，一人一龙互相依偎着睡觉。

纪遥每天都给黑龙换药，或许是因为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也或许是那晚对着流星许的愿成真了，黑龙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过了三天伤口基本上就全部愈合了。新生的鳞片覆盖了之前可怕的血洞，只是还比较薄，色泽比黑龙身体其他部位的要稍微浅一点。

纪遥轻轻摸了摸新鳞片，高兴地说：“你现在是不是可以重新飞起来了？要不要试试看？”

黑龙习惯性的战栗了一下，随后懒洋洋地晃了下尾巴，似乎对纪遥的提议不怎么感兴趣。

纪遥以为它伤口还疼，就不再勉强它，片刻后又想到一件事，兴致勃勃地说：“喂，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以后也好叫一点。”

“你全身黑漆漆的，叫你小黑怎么样？”

黑龙金瞳一竖，不爽地瞪着他。

“哦，你这么大，叫小黑不合适，那叫大黑？”

黑龙朝纪遥喷了一口气，吹得他东倒西歪。

“不喜欢啊，那叫黑蛋吧，多可爱。”纪遥笑眯眯的，存心逗它。

黑龙真有点不高兴了，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吼声，伸出一扇翅膀来扒拉纪遥。

纪遥站立不稳，倒在草地上，被黑龙的翅膀压着像面团一样揉来揉去，翼膜上细软的绒毛蹭到他的脖子，翅膀尖还在他肋下和腰间扫来扫去，痒得他直笑：“哈哈好痒啊……快停下来，我不给你乱起名字了……”

“救命啊，我要受不了了哈哈哈哈……”

纪遥禁不住讨饶，他笑得脸都红了，眼睛里汪着水，T恤下摆掀了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细韧的腰。

黑龙终于放过了他，也不知是气到了还是怎么的，喘气有些粗重，金色的龙瞳隐隐泛出一抹血色。

像是忍耐着什么一样，黑龙收回翅膀，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纪遥。

纪遥从地上爬起来，讨好地挠了挠黑龙的下巴，哄道：“乖，别生气了，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以后就叫你阿龙好不好，你可以叫我阿遥。”

“阿龙？”

过了一会儿，黑龙慢吞吞地把脑袋转回来，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他一脸口水，像是默认了。

纪遥笑盈盈地抹了把脸，阿龙虽然有脾气，脾气还不小，但只要顺鳞摸的话还是很好哄的。

他喂养照顾过不少小动物，可因为条件有限，上学住集体宿舍没有个人空间，所以一直没能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阿龙算是填补了这一空白。

有句古语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那天如果不是从悬崖上摔下来，只怕也遇不到这头聪明而又有灵性的巨兽了。

如果不是担心爱玛奶奶和村民们会着急，纪遥简直觉得就这么呆在山谷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是出去了，自己还能继续和阿龙在一起吗？

不知道在阿尔法星上龙这种生物是否属于野生保护动物，个人能不能申请认养，需不需要办理什么手续，等离开这里了他就去咨询一下。

刚才在地上滚了半天都是灰，头发上还沾了不少草叶，纪遥就跑到水塘边脱光衣服泡了个澡，然后把衣服裤子都洗了一遍。

洗完后纪遥把衣裤晾在树枝上，在山谷里赤、条条地走来走去，尽情晒着日光浴。

反正这里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人了，用不着顾忌什么。

灿烂的日光为少年清瘦单薄却匀称修长的身体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肌肤细滑如脂，莹润如玉，仿佛是这山林里天生地养的一只精灵。

黑龙在不远处一瞬不瞬地盯着，身体深处涌出难以抑制的躁、动与饥、渴，那是多少红掌菌和银鱼也填不满的。

好饿，想吃……

入夜，纪遥依旧躺在黑龙旁边，盖着它的翅膀睡觉。

等身侧的少年发出匀长的熟睡声，原本阖着双目的黑龙睁开发红的眼睛，呼出一口滚烫的龙息。

它难耐地挪动庞大的身躯，腹部裂开一道缝，一股散发着腥甜香气的液体流了出来，滴在纪遥脸上，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那些液体似乎具有某种奇异的作用，睡梦中的纪遥头脑昏沉，浑身燥热，莹白的身体泛出一抹不正常的粉晕，不由自主地抱住身畔的黑龙，在它凉滑的鳞片上磨蹭。

“阿龙，我好热……”

“好难受，呜……”

黑龙再也忍耐不住，在浓重的夜色中倏然化形，变成一个高大强健的男人，翻身将少年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