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故事新编55

岛灵颤抖着伸出手指, 想要触碰却却又不敢:“这是怎么回事？”

他听得懂叶离说的每一个字，却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叶离手里的蓝色数据条像平静的小溪一样一直在缓慢流动着。数据条很小的时候，看着就像一个普通的蓝色小格子。

叶离再次把数据条放大, 这次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内部结构。他手中数据条包含着数不清的蓝色数字“0”跟“1”。这两个数字紧密排列组合到一起，最后形成了蓝色数据流。

这些蓝格是洛早早死后身体分解成的碎片，怎么会由数字“0”跟“1”组成？

岛灵回想叶离刚才说过的话, 迷茫吐出两个字:“代码……”

“这不是普通的数字0跟1。”

叶离握起手, 看着数据流从他的指缝中流走，最后掉进地上消失不见。熟悉的场景，在刚才已经发生一遍了，叶离眯起了眼，“这是计算机语言。在计算机里，0跟1是最基本的算符，所有数据最后都将转化为这两个算符二进制后表示的数据代码, 进行存储跟传输……”

顿了下，叶离看着岛灵更加迷茫的眼神，睫毛颤了下, 抿着嘴接着道:“洛早早死后，身体化成无数个数据条消失在空中。人死后, 会回归最本质的状态，你又说自杀者的灵魂不会被禁锢，所以，我怀疑0跟1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岛灵瞳孔一缩，眼皮颤了颤。恍惚间, 他听明白了。

“像素风跟二次元动漫风，都只是表面表现的形式。一直以来，这两种画风的本质，都是由数据语言0跟1组成。”

叶离一字一句说岛灵:“我们实际生活的世界其实是由电脑代码数据组成的世界。”

岛灵整个人似乎僵住了，半晌，他艰难转了转眼珠，低声喃喃道:“那我跟他这么多年的较量……我们之间接到的任务侵略对方的画风？”

叶离低声说出真相:“你们都是由数据组成，自己肯定不能侵略自己。”

所以根本不能侵略对方。

从一开始，他们这对情侣，就接到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目标。

他们不可能赢。

……如果左右都是一个死局，那他们这么多年经历的折磨跟痛苦，算什么呢？

岛灵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踉跄一步，脸色惨白的跟鬼一样。

他的右手渐渐收紧，食指的指甲盖深深的挖着柔软的手心。

“我以为我跟他之间，一定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爱情就像花朵……等到时间越来越久，总有一天我跟他的花会枯萎……到时候谁先不爱了……谁就自由了……”

岛灵的眼眸里逐渐燃起压抑的恨意:“可我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我们被骗的那么惨。从第一开始，系统就用谎言把我跟爱人困在了这里，就算我跟他的爱情花枯萎了，我们还是要被困在这里……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啊！！！”

这么多年，他活成了傻逼。

岛灵仰天吼了一声，气闷到极点，竟然弯腰吐出一口血来。

叶离知道岛灵受到的打击太大，要发泄，他沉默地站在一旁，没说话，给岛灵发泄的时间。

这个秘密，他也是洛早早死之后才发现。

他心里把洛早早当做朋友，虽然自杀是洛早早自己做的选择，他作为旁观者，只能选择接受。但当他看见死亡的画面时，他还是有些受不了。

洛早早的身体变成的蓝色小格，飞到他手掌心上后，他想到这是洛早早身体的一部分，就觉得特别荒谬，甚至不愿意接受——正是因为他不愿意接受，才阴差阳错，驱动信息素，发现了蓝色小格的本质是“0”跟“1”。

他脑子里快速想到所有可能，想到这两个世界融合之后竟然没有一点违和感，忍不住将岛灵找了出来。

系统比他曾经认为的还要卑劣。

他不想，再按照系统给的步调走了。

他要快速结束这个令他恶心的比赛世界。

“我要做什么？”半晌，岛灵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红着眼睛看着叶离。

他带着恨意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来找我，心里肯定已经有计划了，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不愿再当系统手里的跳梁小丑！”

叶离心里确实有个计划萌芽。

他想了想，让岛灵凑过来，轻声跟他说了些什么。岛灵的呼吸声越来越兴奋，最后他看着叶离的眼神，发着光。

……

“暂且就这些了。”

叶离撤掉信息素的前一秒，踌躇一下，跟岛灵说:“你先回去，我在外面看一会雨。”

他的声音很软，神情有一些脆弱，似乎还沉浸在认识的人死去的悲伤中。

虽然岛灵认为洛早早的死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情，用不着悲伤，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等叶离撤掉信息素后，沉着脸往一个偏僻的方向飘走。

刚才接收到的信息太大了，他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消化一会，不然，岛灵怀疑自己要被活活气死。

岛灵转身没走几步，看见站立在不远处的盛君庭时，愣了一下。

盛君庭在这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没有凹造型，只是笔直地站着，岛灵却有一种，他虽然只是普通地站着，但如果天塌下来，他却可以轻松的支撑天地的感觉。

什么问题，到他这里似乎都不是问题。他总能有办法解决。

岛灵眼神有一瞬间迷茫。盛君庭跟他的爱人的气质好像，身上都有一种成熟男人沉稳靠谱的气质。

不过，盛君庭的气质更高级一些，长得也比他的爱人帅，还有，不像他的爱人，是个面瘫。

男人看见了他，但只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把他当空气，视线继续放在叶离身上。

岛灵知道男人为什么这样。因为喜欢。

他经历过，所以懂。

只是，岛灵想到他是为什么才沦落到现在这样人不人不鬼的样子，眼眸闪了闪。

盛君庭抬起脚，朝叶离走去。

岛灵站在原地，看着盛君庭越来越靠近 。等盛君庭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喊出了盛君庭。

“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因为没有叶离的信息素遮掩，岛灵不敢开门见山地直说，只能低声婉转的提示:“有的节目，禁止恋爱。”

“触发规则，会有惩罚。……人活着，如果只攥着爱情，太累了，早晚有一天会崩溃。”

岛灵说出最后一句话，只觉得全身都是痛的。

他没有后悔爱上记不起名字的爱人，也没有后悔一直想让爱人的灵魂自由。

他只是知道真相后，心有些累了。他的爱情原本是美好的，却在系统地干扰下，变得非常沉重。

沉甸甸的爱情要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岛灵肯定，早晚有一天，他会崩溃的。

爱情太沉重……反而会变成累赘。

岛灵说的这些话，不知道前提的情况下，只会觉得莫名奇妙。

盛君庭黑眸微沉，虽然不知道岛灵为什么突然要对他说这些，却能猜出来跟叶离有关。

他继续抬起脚步，只淡声回了岛灵的一句话。

“我会守护我爱的人。”

盛君庭的语气太过自信，岛灵看着他高挺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耳钉，浑浊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对不起。”岛灵眺望远方，低声对着空气，仿佛眼前站着另一座岛上被困的爱人道:“倒是我魔怔了……你我都没错。”

他们听从心的指引相爱了。

这怎么是错呢？爱情原本就是最奇妙、最不讲理的情感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系统禁止恋爱，但随着时间发展，就算它手中握着的玩具由《超能力》变成了《主角与反派的战争》，还是会有选手相爱。

看来，就算是神，也不能掌握人类的爱情。岛灵想到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异想天开的滑稽想法。

系统这样对待他跟他的爱人，对待相爱的人们，是不是因为……它嫉妒他们呢？

毕竟，永远不会有人喜欢系统。

系统永远也得不到爱情。

四周不知何时刮起了冷风，细雨被吹斜了，羞羞答答亲吻叶离的脸颊。

叶离的视线冲进雨里，软软的眨了眨眼睛。

他的头有些微晕，脸颊有红晕，正是醉奶的状态。

害怕系统偷听他跟岛灵的讲话，叶离消耗了很多信息素，浑身都是奶味，仿佛刚泡完了牛奶浴。

叶离看了一会雨，明知道现在醉奶情况有些严重，还是跟随自己心情，打开刚关闭的信息素，伸出一只手，去接雨水。

雨水在距离他手掌还有十几厘米的时候，被叶离施了魔法，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六角形雪花。

叶离期待地盯着雪花，等着这一朵雪花慢慢地飘到他的掌心里。

谁知，雪花正要落在他掌心的时候，一阵妖风突然一吹，把雪花吹歪了，像左手方向飘去。

叶离愣了下，回神要伸手抓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握着他的手，接住了这篇雪花。

背后，男人的胸膛贴了上来。

叶离闻到熟悉的气息，一点也不惊讶。他用语言描述不出来这种气息，却知道这是属于盛君庭的味道。

握着他手的人是盛君庭。

“喜欢雪？”盛君庭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