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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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困扰的蹙起眉头, 解开围裙丢到一边，软趴趴的将下颌埋在胳膊里，昏黄的灯光暖洋洋的照在耀眼的橘发。中也盯着旁边空置的高脚杯, 百无聊耐的捏着杯脚晃了晃。

“真是, 不来也不知道先打一个电话的吗？很过分啊！”

不对。

这件事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有问题吧！中原中也蹙着眉头坐起来，手上下意识的开始摸索起手机，没想到摸了一个空。

中原中也这才想起之前他在卧室里包扎, 现在手机应该还躺在床上。中也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回眸看了一眼再橘光灯照耀下熠熠生辉的菜肴, 转回了视线。

是错觉吗。

他总有一种这是最后晚餐的不祥感觉。

中原中也的直觉一向很准，但这想法未免也过于没有由来了……中原中也才刚如此想着, 眼前闪过太宰治穿着淡色的风衣，抱着一束花出现在他面前的画面一闪而过。

当时的太宰治已经从港黑离开，换下了代表黑暗的黑色西装，有了新的朋友，褪去了阴霾，自己将自己黑暗的过去亲手打破, 但是他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自己这个旧人的面前？

很矛盾不是吗。

中原中也蹙起眉头仔细的回想, 熟悉的剧痛感觉重新出现在脑袋里, 好似硬生生的要将他的脑袋撕裂开来一般。

“痛死了，该死的……”

中原中也艰难的扶着墙壁思考着, 因为剧痛眼前的景物已经是一片模糊, 中也依稀可以分辨出眼前是他的卧室，于是蹒跚着脚步进入, 坚持走到自己柔软的床边才倒了下去。

脱力的感觉和脑袋的剧痛同步进行，中原中也伸着手在冰冷柔软的床单上摸索着，指尖好不容易摸索到了硬邦邦的物体, 眼前忽然闪过穿着淡色衣衫的太宰治抱着花朵倾身上前的动作。

中原中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束花朵是黑色的。今天太宰治语气含着暧昧的话重新出现在耳边。

-中也知道黑色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中原中也睁大了冰蓝色的眼瞳，眼前的这一幕刺激着本来就钝疼的脑袋更是尖锐的疼痛起来。

很快，中也便陷入一片黑色当中。

中原中也能够感觉到自己在梦里有着一整片宽阔的黑色，无边无际，但是周围有说话的声音不断的传递过来。

是温柔的，狡黠的，属于22岁的太宰治的声音。

“啊啦，没有想到小小的蛞蝓也会得花吐症呢。传言这是因为心里有一个永远都无法表达爱意的人，而得到的不治之症吧？唯一的解决方法只有被喜欢的人亲吻。”

中原中也站在黑暗里，听着声音蹙起了眉头。眼前确实出现了太宰治轻佻浅笑的画面，周围是他的公寓和布置。

太宰治笑容笃定，且游刃有余。

“中也喜欢的人是我吧？”

…………

花吐症？我……喜欢太宰治？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眼前的太宰治和公寓的景象却在此刻淡化，一个触感清晰的怀抱将中也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像是沉溺在海底的人在即将翻开沉入海底的宝藏，被人临时打住拖了回去，保护住了即将翻开的潘多拉盒子。

“中也。”

是冬日啊。

中原中也被浓重的离别与悲伤气氛止住了睁眼的动作。他不喜欢离别，更不会安慰人。所以最后中原中也选择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沉睡。

“中也，我要走了。”冬日仿佛是没有觉察一般抱了抱中也，“其实中也应该早就发现了，我早就死了吧。”

“………………”

中原中也第一次正面意识到自己的迟钝，如果不是由齐木楠雄亲口说出来，他可能不会觉察到冬日和周防尊一样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冥体。

现在是冬日意识到他的时间到了，所以来做最后道别吗。

“中也一直那么善良，所以将周防尊的死归咎在你的身上。没关系的，我和周防尊一样，能够在死后的世界遇到中也感觉到很幸运。”

他真的很不会应付这种场面啊，所以，冬日不要哭了。

中原中也叹息着睁开眼睛，“冬日，别哭了。不是答应过我要变勇敢和坚强吗？”

那双淡色的瞳孔流转着氤氲的水珠，脸蛋可爱娇弱，仓鼠耳朵软塌塌的耷拉着，委屈又可爱。好似眼前的人还和纸钱一样，空长了瘦瘦高高的身形，骨子里还是胆小只能依附别人的爱哭鬼。

现在红了眼眶，还能忍住眼泪维持着微笑跟他告别的模样，的确像是长大了。

“中也，”冬日捏着自己的衣角，鼓足了勇气道。“我很喜欢中也。”

“啊？”中原中也不明所以。“我也很喜欢你啊。”

不，不是的。我们的喜欢不一样啊。

冬日是想这样告诉中也的，可是，临死前的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周防尊当初和中也的关系那么好，差一步就可以表白了。

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中也，所以不想借着死前的告白让他永远记住自己。

而且……

已经没关系了，因为他死后可以来到有中也在的世界，已经足够了。

“我啊。”冬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么点遗憾和伤感咽下，扬起灿烂的笑容：“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可以在死后来到有你的世界！”

中原中也看着穿着白色狩衣，长着仓鼠毛茸茸耳朵的少年站在微光中对他浅浅的笑。

身形逐渐透明化。

中原中也张了张唇，最后低低的道：“抱歉，一直没有想起你。也没有在八岁的时候救出你……”

“是我自己的懦弱害了我。如果自己不站起来别人不能永远保护我的。”冬日温柔的摇了摇头：“可惜我死了才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在这个世界一直贪念着中也的温柔给你拖后腿了。”

中原中也一时无话，眼睁睁看着冬日身形渐渐透明，像是薄薄的影像那般。

“要走了吗？”

“嗯。”冬日轻轻的回答：“我的时间到了，如果能够遇到周防尊，我会替你告诉他‘中也一直没有忘记你。’这句话的。”

周防尊……

中原中也闭了闭眼睛。

“谢谢。”

*****

走了吗。

中原中也等到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后睁开眼，房间里还是一样的陈列与物件，不同的是主人的心态不一样了。

“先是尊说时间到了、再是奈落、现在是冬日了吗。”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反正死后也不会去她在的世界，所以也没关系了。

-我的时间到了，如果能够遇到周防尊，我会替你告诉他‘中也一直没有忘记你。’这句话的。

中原中也回想到他们说过的话，浑身一凉：

夏日可以在这个世界和他原有的世界自由穿梭，齐木楠雄是超能力者可以自由穿梭。但奈落、无惨、周防尊都不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周防尊不但如此，甚至还失去了记忆。与他的情况一样。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难道我？”中原中也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便如置冰窖。

此刻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紧紧抱住，仿佛是贪念他身体的温度，也是惧怕。温柔的低语道：

“不要胡思乱想啊，笨蛋。”

太宰治？

中原中也不得不暂时放下脑中的疑惑，冰冷的拍开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只膝盖跪在床上的少年穿着黑色的西装，长风衣按照惯例披在肩头。细碎柔软的发丝和灿烂乖巧的笑眼结合在一起，像是一个天真孩童。软软的撒娇一般靠在洒满橘色碎发的肩头，蹭了蹭。

“唔？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啊啊，是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太宰治如果想要谁的消息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中原中也于是换了一个问题继续问道：“港黑的人是你搞的鬼？”

问话干脆，单刀直入。不愧是做事雷厉风行的中也呢。

“是呀。”太宰治爽快的承认了。“如果中也消失的话，芥川，立原，尾井，红叶大姐，森先生都得死。对了对了，还有三花猪和夏目哦。”

……你这混蛋求表扬的欢快语气是闹哪样啊！

“你抓他们做什么？”中原中也顺手揪住身边的枕头砸在太宰头上。“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有呀。”太宰治煞有介事的鼓了鼓腮帮，孩子气得可爱。“因为中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他们呀~所以中也不想他们死，中也把他们当做朋友对不对，所以中也要活着看着我，监督我。”

如果说一开始中也还被太宰治又黑又带着撒娇的话弄的哭笑不得，越是听到后面，在听到少年轻柔嗓音配着违和的黑得深沉的眼睛，一股冰凉的惊悚油然而生。

中原中也怔了怔：“你疯了？”

疯了？

他早就疯了。

太宰治的指尖冷得出奇带着一点潮湿感，点在中也的肌肤上激起一串冰凉的颤动，修长的指头钻进中也脖子上戴着的黑色chock，指头一勾便被他抓着起身。

“没错。我喜欢中也，喜欢得快要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