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病毒

中央星。

科学研究院。

“丁院长, 今年的联邦科学大会方案已经策划好了, 就是举办地点还未确定。”气质优雅的女子道。

“有合适的举办地吗？”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说话斯文儒雅, 让人极具好感。

“我们有对大会成员做过意向调查，反馈中呼声最高的是华夏星、紫南星和阿尔若云星。”

“华夏星？”

女下属以为向来沉迷研究, 鲜少抛头露面的丁院长不知道这颗一年来频繁占据热度榜榜首的星球。

毕竟紫南星是出了名的科研大星, 星球上有上百家排得上名的实验室。阿尔若云星则是举办环境、交通便捷度、科研氛围综合度最好的星球, 也是往年大会举办频率最高的星球。而从不曾出现在备选名单的华夏星一下压了这两颗星球, 显得很是突兀。

女下属耐心解释道：“是这样的, 丁院长，华夏星是第四星域一颗小星球, 这两年热度很高，以神迹和人文山水别具一格著称，承办过几场大型会议, 包括联邦外交谈判。我想大家应该是对华夏星神迹感兴趣，图新奇。”

“哦？是吗？那你感兴趣吗？”中年男子温和问道。

女下属蓦地心跳加速, 丁院长虽有些年纪，但保养极好，平易近人又睿智体贴, 院里不少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偷偷爱慕着。女下属也有过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打算，可明示暗示了几次, 对方皆无动于衷，女下属只当丁院长全心沉醉科研，不问风月。此刻又这般提问，女下属顿时心猿意马。

“我都听院长的, 院长说哪好就定哪。”

“那就华夏星吧，我也挺有兴趣的，想看看有趣的人。”丁加鸣笑着说道，眼中像装满醇酒，让人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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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星，西湖边。

清晨的西湖含羞带怯，远山似女子玲珑的曲线，近处的湖面波光粼粼，偶有鱼群探出头，好奇的凝视亭中喝茶的人。

“白老板，如今意见箱最多的问题，就是因为门票限量，许多人无法成功预定，你看现如今明显供不应求，是不是应该放开门票求购的门槛？”灰布隆咚拿着新季度的财报问道。

自从四浪综艺后，灰布隆咚明显感觉到华夏星游客量的猛增，而白老板开始直播、大富豪的婚礼、联邦国际谈判等事项，每次都让游客量更上一个台阶，营业额也跟着水涨船高。

灰布隆咚其实挺好奇，从不曾看白老板在采买、建设上花太多心思，景点却一个个增加，建筑建设完整，连配套的工作人员和服务型机器人也完善充足。

或许真的是神迹吧。

白廷捻着桂花糕，就着西湖龙井，看着手中一季度内星球游客分段统计，笑着摇头。

游客量的猛增，惊喜之余难免有愁虑。

喜的自然是业绩增长，收入突飞猛进，华夏全部解锁指日可待；愁的是游客急剧增多，当游客人数大过于景区的适宜承载量后，游客的体验感会急剧下滑。

或许比起经营者，白廷作为一名游客的岁月更长，更能感同身受。

在白廷看来，这旅游体验，两分取决于景色，两分取决于天气，两分取决于同行之人，剩下四分，都取决于游客密度。

白廷旅游出行三要素，不要节假日，不要大热天，宁愿单身也不要和谈不来的人同行。

这三要素的重中之重，就是绝对不在节假日出行。

白廷有一年曾经想不开，在庆祝祖国母亲生日的日子，去了一个热门旅游城市。

看到景区门口人头涌动的旅行团时，白廷就感觉菊花一紧，虎躯一震，忍不住吟诗一首“哀愁是一张薄薄的门票，我排在在这头，景点在那头。”

到了景点内，白廷凭借身高优势，还是能成功看到一片头发海，至于儿童和娇小妹子，基本是举目皆屁股的悲凉。

至于拍照胜地处，白廷只能吼一曲“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到了吃饭地，运气好的话钱包多瘦身一点积攒人品，运气不好遇到青岛大虾和新疆切糕，就准备冷冷冰雨在钱包胡乱的拍。

自那之后，白廷就把节假日出行划了个大叉。

每当假期看到朋友圈内抱怨某某景点名不副实，体验感极差，白廷都会摇头感叹。每个城市都有不一样的人间烟火，就看你到来的时机和心境如何。过于拥挤的密度，绝对是“不开心旅行”的罪魁祸首。

“当前每个景点每日游客接待量上限都是经过测算的，再往上对游客体验不好。”白廷道。

灰布隆咚点头，心道白廷真是一朵奇葩。所有旅游星球主恨不得最大限度接纳游客，哪像白廷，还往外推。不过不得承认，因为限流，前来游客的体验都不错，星球旅游评分上，哪怕被泼了一次又一次脏水，华夏星的评分依然一骑绝尘。

白廷手中的认证器响了两声，瞅了一眼：“刚收到联邦科学大会组委会发来邮件，想要让华夏星承办这届大会，价码不错，提的要求也合理，我转发给你。”

“科学大会！”灰布隆咚眼前一亮。

这大会在专业领域声望极大，许多影响深远的科技成果，都是在大会上提出构建的。能承办这类大会，对星球逼格的提升大有影响。

灰布隆咚喜气洋洋的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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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楼集团，休息室。

程智冲了杯咖啡，看着坐在窗边看星空的楼开墨。这位平日里冷到让人望而生畏的男人，只要认证器一响起，眼睛就光耀过窗外明星。

‘恋爱的酸臭味挡不住。’程智心底虽腹诽，却真心替发小开心。喝完所有苦楚艰涩，终于等到那碗白瓷梅子汤。

手中的认证器响了几声，程智无精打采点开。

同样是认证器响，对方是嘘寒问暖的可人儿，自己这又不知是什么业务上的烦心事。

看了一眼发信人，程智的脸色沉了下来。

楼开墨和白廷互相分享完一日经历后，想起被自己冷落的发小。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程智是在各方面都对自己要求严谨的人，衣服一定要平整如新，绝不能有折痕。而此刻，程智却半缩在沙发中，衣衫凌乱，裤腿上精致的刺绣揉成一团，看不清图案。双眉压得极低，眉心几乎连成一块。

“烦什么？”楼开墨问道。

“恐怕要出大事了。”程智道。

楼开墨诧异，以程智天塌下来也要先把芥末面包啃完的性子，能有什么事情称为大事。

“我父亲和我说，联邦要启动新一次人口普查。”程智道。

程家除了程智之外，往上三代都为联邦政府效力。程智的父亲就在中央星政府担任要职。

楼开墨：“人口普查？这离上一次，才十多年吧？”

联邦的人口普查每三十年左右一次，在各星域 、各星球常规的出生人口登记、异能人口统计等基础上，对联邦所有人口进行全方位的数据收集、统计整理，为研究人口政策提供依据。

程智：“对，当前联邦人口数据登记从出生、开学、就业至死亡都十分严密，尤其是异能者，人口数据很容易汇总，按理说，人口普查的时间间距应该拉长，而不是缩短。这种反常举动的背后，绝对有大事。”

楼开墨：“或许只是上面喜欢兴师动众，想增加底下的工作量。”

程智无语：“老大，你和白廷在一起后，冷笑话水平突飞猛进。”

楼开墨止不住再次露出单边酒窝，坐到程智对面的沙发上。“不开玩笑，我大概知道原因。前日我和我哥通话，他告诉我总军部收到第七星域呈报件，第七军有人莫名身亡，尸体检测后发现体内含有不明病毒。经过检测，暂时无法判断该病毒是否为人工合成，但发现了存在传染的可能。”

“第七军的军人？那基本是异能者了，能让异能者死亡的病毒？”

“对，该病毒前所未见，潜伏期很长，且在初期和中期都无明显症状，后期会忽然爆发，致人死亡，连异能者超强的身体素质都难以抵御。”

“天啊，那岂不是天下大乱。”程智难得惶恐。

楼开墨淡然地递过冲泡好的西湖龙井：“天下大乱不至于，经过科学院检测，该病毒虽有传染力，但力度有限且条件苛刻，否则以军部的密度，不会只有两三名死亡者，不用太过恐慌。”

“所以这回人口普查的目的，是因为这病毒？”

“应该是。”楼开墨点头，指肚摩擦着茶杯，“出现该病毒后，第七星域政府和第七军部联合，调阅了当月该星域所有异能者测试时留下的血样，竟然也发现了病毒的存在。密度虽低，辐射区域却极广，年龄跨度甚大。”

程智一股脑喝掉手中的西湖龙井，不明白楼开墨为何喜欢这般寡淡的饮料。只不过热茶下肚，思绪也活络不少。“所以 ，联邦政府想通过普查的方式，确认当下病毒感染者的人数？”

“不仅是人数，通过普查，也能探测病毒起源地，是否存在变异等情况。病毒之事若传播出去，容易民心震荡，经济不稳，故而采用普查方式。”楼开墨说完 ，又没头没尾接了一句，“好喝吗？”

程智对突如其来的问句一脸问号，看到楼开墨的期待神情后，瞬间懂了，这哪里是询问茶好喝 ？这是要旁人对其“甜蜜坚贞”的爱情表达肯定。

“好喝，特别好喝，白老板的好茶加上你的好手艺，冲出来的茶水简直世间无双，堪称爱情之茶。所饮者皆为茶水中感天撼地的爱情落泪。”程智没好气道。

楼开墨对这般敷衍的恭维依旧受用，继续道：“以这病毒的传播率，这小半年整不出什么大幺蛾子。即便出现变异等情况，到时候疫苗、抗体也都研发完毕，无须担心。”

程智点头，赞同楼开墨的判断：“就是这病毒来得蹊跷。”

“这世间的蹊跷事还少吗？”

“也对。”

程智看了眼窗外繁星闪耀，也不知平静的夜色下有多少暗流涌动。

“我去，大半夜的你们两人能别这么敬业吗？圣楼集团的加班风气就是被你两带起来的。”

古冠玉推门而入，洪亮且不喘气的嚷嚷，一下将沉重的气氛驱赶得无影无踪。

程智扶了下眼镜：“毕竟智障是没有烦恼的。”

古冠玉不搭理他的冷嘲热讽，看着楼开墨：“老大，程智这种孤家寡人爱加班也罢，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再这样加班，外面又把白老板跟别人凑一起了。”

“凑一起了？”楼开墨蹙眉。

“对啊，你看天际论坛首页。”

楼开墨登录天际论坛。

首页热门贴里，一个标题格外显眼。

《我发现了白青在一起的关键证据！》

楼开墨硬阴沉着脸点入。

此处的白自然是白老板，青并非是曾经在论坛颇有讨论度的青龙君，而是在星球美人大赛上极有热度的小青姑娘。

楼主：=

话不多说 ，直接上图，看完谁敢说白青不是真的！

图一：白廷在西湖边遛乌龟。

图二：小青坐在西湖边逗乌龟。

图三：图一图二中乌龟的放大图、细节对比图。

1L=

没看懂，怎么就是真的了？

2L楼主

你们是不是傻？这是不是同一只乌龟？共同养育一只小宠物，孕育小生命，这是什么流于世俗却又感天动地的小情侣举动！

3L=

断网太久，我还以为是青白CP，想怎么忽然逆了？这个白青的青又是谁？

4L=

冷知识科普：青白是青龙君X白廷，白青是白廷X小青。华夏星自产 CP都好甜！他们是糖，甜到忧伤！

5L=

类似的证据，我能从白老板的99对CP中举出例子。

6L=

实话实说，共同养乌龟这点，我觉得是真情侣了。毕竟那龟那么丑，我不相信有两个人审美爱好奇葩得志同道合，只能是一方养了，另一方迁就，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美好爱情。

7L=

那肯定是小青养的，白老板迁就。白老板审美向来不错，小青就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

8L=

认同！当初看四浪综艺花絮，还有平日采访，就觉得白青CP很真。白老板对小青非常迁就，小青也对白廷看护得紧。

9L=

我迷茫了，白老板的每对CP都好真。

10L楼主

只有这两张照片，我还发不出白青是真的的感叹。问题的关键是，这两张照片是一年前拍的！而就在上周，我去华夏星时，依然看到了小青和白廷溜乌龟的场景！一年了啊兄弟姐妹们！你说这不是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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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开墨看着帖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平，最后成了下弦月。

事实的真相和帖子描述天差地别。

被拍的相片中，乌龟的确是同一只乌龟，小逆天。

至于白廷在西湖边遛乌龟，完全是个误会。白廷有每两个月大扫除的习惯，每每大扫除，都会将别墅内能够晾晒的物品拖出去晾晒消毒，自然也包括小逆天居住的鱼缸。

要清理鱼缸，居住者小逆天自然要挪窝，故而白廷次次都将其带到西湖边，期望其回归西湖。可惜小逆天已经“咬定白廷不放松”，每每都能扑腾着小短腿爬回别墅，白廷索性认命，最后干脆主动到西湖与别墅中间，接回爬到一半的小逆天。

而所谓小青坐在西湖边逗乌龟，则是拍照者十级脑补的产物。

事实真相是——小青对逆天爱恨交加。爱是因为逆天来自西湖，而且开了灵智，也算她的手下；恨自然是因为其出身，被小黑挑中后送给白廷，小青担心白廷睹物思人。

所谓的逗乌龟，其实是小青向逆天传授功法，训导开化，传道受业过程中又有几许意难平，偶尔戏耍一下，让其感受龟生疾苦。

可惜，广大网友并不知道事实真相，只对着图片发出CP脑的感叹：“好甜！”

对于真相一知半解的楼开墨，愧疚中又有几分心塞，心情像做炸虾天妇罗，裹好面衣调好蛋液，丢到锅中才发现忘了热油，十分憋屈。

那丑乌龟是他养的！

虽然当初本意是想养大给白廷炖个王八汤！

现如今竟然成为别人的“爱情见证。”

楼开墨有种想广而告之“那乌龟是我抓的，是我塞给白廷，就算是宠物也是我和白廷的宠物，没有第三人什么事。”

可为这事发个状态，就显得特别愚蠢。

无动于衷，楼开墨又有些意难平。

最终，楼开墨想起了认证器内的储存相片。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相片中，楼开墨还真找到了一张需要的照片。点开个人平台，发送，顺道配了一行字。

十分钟后。

天际论坛首页“新晋热帖”——《卧槽你们看楼开墨发了什么》

0L楼主

震撼我全家，要不是知晓楼总没那么无聊，我都怀疑他的最新状态是在对应我们论坛首页热帖《我发现了白青在一起的关键证据！》

1L=

我刚想发帖，就被楼主抢先了。楼开墨别偷窥论坛了，快上线敞开心扉。

2L=

发了啥？求搬运？

3L楼主

楼开墨的个人账号更新了一条状态。

天气很好，适合散步。

4L=

？？？

这有什么吗？

不就是很正常一条日常更新？

唯一不正常就是楼总的性格会发如此没营养的句子吧。

5L 楼主

文字是挺正常，主要是楼总还配了一张插图。

插图：乌龟散步图

6L=

这也没什么啊，你想说楼总用乌龟代指自己？楼总莫非不是憨憨。

7L楼主

楼上你这观察力、领悟力、逻辑推理、关联思考、通过表面看本质的各项能力都不太行啊。

8L=

我发现了！

这乌龟！

不就是隔壁帖里面青白同款乌龟吗？这纹理，这花色，这头型，一模一样。

9L=

技术版已经出了细节对比图，确定和白青定情物是同一只龟。

10L=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11L=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1

12L=

想象一下高冷的、鲜少更新个人账号的楼开墨，忽然发了一条小网红特别喜欢的废话状态，配图却是今日讨论度极高的定情信物，你品，你细品！

13L 我是憨憨

楼总是暗戳戳宣誓主权！暗示白青是假的！

14L 楼主

楼上终于开窍了。

15L 我是憨憨

所以这乌龟是楼总和小青养的，是楼青的定情信物，白廷只是作为星球主顺带帮忙照看，对吗？

16L 楼主

。。。。。。

最终，网友得出了白青是假的，墨青是真的的结论。

全程跟帖，渴望网友恍然大悟的楼开墨：……

这届网友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