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顾玖歌拿起身前放置的矿泉水，偏头看向正缓步坐进沙发里的练云瑾。

一时有些尴尬。

刚才，师尊所说的话，不知练姐姐有没有听到。

练姐姐本就误会她喜欢，现在听到师尊的随口一说，怕是会当真吧。

顾玖歌拧开瓶盖，抿了口清冽甘甜的矿泉水。

“练姐姐，这瓶矿泉水真甜。”顾玖歌尴尬了许久，只好随口找了个开场白。

她只想装作若无其事度过刚才的尴尬期。

然而，练云瑾和霍昭宁两人听到这话，眉梢齐齐一动。

练云瑾递过来的矿泉水，可没有“某某山泉，有点甜”的广告词。这瓶完全是无色无味的水，“真甜”这种形容词，毫无疑问不是在形容水。

这，分明是爱屋及乌！

因着爱着递水人，这才会觉得水甜！

练云瑾将垂在眼侧的发丝勾在脑后，紧张地捏了捏衣服的下摆，准备开始进入状态。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眸时，目光透着一丝冷意。

“这水，不甜。”练云瑾语气不善地道，“你不用故意这样想讨我欢心。”

“？？？”

顾玖歌放下矿泉水，眨了眨眼睛，有点懵。

霍昭宁勾起唇角，悠哉地打开可乐罐，准备看一出好戏。

“顾玖歌，我之前已经拒绝过你一次。现在，你为什么就不能退回到我们应该有的位置呢？”

“你这样，只会给我带来困扰。”

我干什么了？

我又做了什么事，让练姐姐误会了吗？

她现在是在又一次拒绝我的“示爱”？

我花都还没拿出来呢，我有“示爱”吗？

顾玖歌脑子蹦出N连疑问，挠了挠头，心底非常不解。

前几日她才在师尊面前承认暗恋，现在师尊在身边，她也无法解释其中的真相。

想来想去，顾玖歌选择直奔主题，打开霜寒冰花的封印盒。

伴随着封印盒打开，纤细笔直的茎叶首先映入眼帘，绽放着冰蓝色幽光的花朵散发着阵阵寒意，正一点点地蚕食着会客厅里温度。

“练姐姐，我今晚来这儿不是想给你带来什么困扰。”

“我是来给你送增加修为的冰花。这是我在修炼之地所得，特意给你留下的呢！师尊今晚过来，也是打算帮你护法。”

清幽的香味和精纯的灵气，使得练云瑾不由呼吸一滞。

听到“特意”两字，她心里流淌过十分温暖的东西，眸底刻意升起的冷意不由消失几分。

“顾玖歌说的没错，本座今晚特意过来为你护法。”

霍昭宁淡淡的声音传来，练云瑾顿时从温暖和感动的情绪里清醒过来。

“我不会收你的东西。”练云瑾藏起攥紧的手指，沉声道，“顾玖歌，你对我的感情是禁|忌的，不伦的，你趁早断了这份心思吧。”

顾玖歌又一次迷惑了。

练云瑾上次还说“尊重她的感情”，怎么现在就不伦啦？

不对，这不是重点！

“练姐姐，我送你冰花没有别的企图！”顾玖歌解释道，“我只是单纯希望你能强大起来！等你强大起来，你才能够反抗家人，自己追寻想要的幸福！”

练云瑾悄悄地再次紧了紧拳头。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冰冷地声音道：“顾玖歌！你醒醒吧！你做的所有一切，全是在感动你自己！我是你未来的嫂子！你别来恶心我了好吗？”

“我的喜欢恶心到你了吗？”

顾玖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她巴心巴肝地为练云瑾好，现在落得被练云瑾恶心，这种感受真的不好受。

“是的！”练云瑾闭了闭眼眸，深呼吸似乎再寻找着勇气，“刚才你们说的话，别以为我没听见！献身双修？”

她声调拔高几分说道：“我是你未来的嫂子，可你竟然有我们双修上|床这样的想法，你不觉得恶心吗？”

好吧，练云瑾说的没错。

YY嫂子这种事儿，确实恶心过分。

可是，她顾玖歌现在并没有啊！刚才师尊随口一说，也不过是看不惯她罢了。

顾玖歌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不过，她偏头想要让霍昭宁解释刚才事件时，她从霍昭宁表情里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

她忽然意识了什么。

师尊，一向看不惯她的暗恋。这回，突然主动找来练姐姐的房间号，又主动提出护法，实在是可疑。

练姐姐，现在又一反常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难道……这事儿是她们合谋？就为了让她断掉暗恋之情？

这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不过，顾玖歌还是感觉自己猜到了事实！

于是，她可怜巴巴地咬住下嘴唇，转过身，委屈巴巴地睁大眼睛看着练云瑾。

她“真情流露”地把眼睛故意揉红，带着哭腔，用近乎哀求的卑微语气道：“练姐姐，我……我是不该对你产生非分之想，我错了。”

练云瑾嘴唇微颤，心底有些不忍，可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顾玖歌，你既然知道错了，那你以后可以别再恶心我了吗？”

“练姐姐，我，我一定不再恶心你。”顾玖歌抽了抽鼻子，真硬生生逼出几滴眼泪来，“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求你接受我的好意，可以吗？”

她趁热打铁，递出霜寒冰花。

“练姐姐，霜寒冰花是我特意为你留的。”顾玖歌故作倔强地擦掉眼泪，楚楚可怜的脸蛋闪现着泪痕划过的光芒。

“只要你收下冰花，我就答应你，将来一定把这段感情断得干干净净！”

“以后，我真的真的，再也不会来恶心你了。”

这霜寒冰花的名头，练云瑾也曾听到过，这是对金丹期以下修真者有巨大裨益的药草。顾玖歌不但自己没用，反而还心心念念留着给她。

一想到，顾玖歌被心爱之人所伤，还一心一意为心爱之人所想，练云瑾是真的有些演不下去了。

她咬着唇，努力维持着视线冰冷的温度。

“这东西我可不敢收！”练云瑾故意用冷漠的语气道，“我刚对你说了这样的话，谁知道你会不会心生恶意！”

“练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顾玖歌眼泪哗哗地往下落，“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容于世，因此我从没想过要跟你在一起。”

“我只是想你幸福而已。”

“哪怕，你幸福的代价是嫌我恶心。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练云瑾心底一突，心底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眼眶，竟然有点湿润的迹象。

“别说了！”她低喝一声，快速眨了眨长而浓密的睫毛，将湿润逼退至眼底。

“顾玖歌，我答应你的要求！”练云瑾不想再折磨如此情深的人，“希望你说到做到！断掉这段不伦不类的感情！”

“好。”顾玖歌弱弱的应了一声，再次递过霜寒冰花。

练云瑾接过封印盒的手微颤。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理波动，练云瑾快速起身拿出一包面巾纸。

霍昭宁看着顾玖歌这番受情伤的可怜卑微的模样，似乎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她看戏的心思也淡了，不免有些心疼顾玖歌。

这时，练云瑾走回来重新坐回沙发。

“明明是你恶心我在先，现在这副哭成泪人儿的模样。”练云瑾冷冷地说着，抽出一张面巾纸递到顾玖歌的手中，“擦擦眼泪，免得你师尊以为我欺负你。”

霍昭宁手指微微用力，捏扁了可乐罐头，重重地放在桌面。

她冷淡地扫了练云瑾一眼。

看入戏了。

她现在特别想揍练云瑾，以此帮小徒弟出出气。

“谢谢练姐姐。”

顾玖歌含着哭腔说完，抬手接过面巾纸。

随后，她将面巾纸展开，放在面上。

不过，她并不是在擦泪痕，她是在用面巾纸掩饰她疯狂上扬的唇角。

不管这事儿是不是师尊和练姐姐安排，反正，这次她受“情伤”，不仅把霜寒冰花送出去，还成功解决了“暗恋”的问题！

接下来，她还能够装作失恋，名正言顺偷懒休息补觉。

妙啊！简直是一举N得！

唯一的缺点，就是下次需要重新跟练云瑾打好关系。

唔，看到师尊刚才幸灾乐祸的模样，顾玖歌还是觉得练姐姐只是陪师尊演了一场戏而已。

“练云瑾，别耽误时间，你就在这儿吸收吧。”霍昭宁冷嗤一声，开口道，“吸收完，本座就带小徒弟离开，免得你看她嫌恶心。”

练云瑾心情复杂，很想否认。

可是，这些话都是她自己说过的，根本无从否认。

她用余光扫过还在擦眼泪的顾玖歌，心情莫名低落苦涩，竟有些后悔答应了霍昭宁的要求。

在霍昭宁的注视下，练云瑾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些。

她决定接受顾玖歌的好意，服用霜寒冰花。

灵气在体内缓缓运转，她很快碰到筑基后期的瓶颈，并且突破瓶颈。

可是，她并没有多开心。

睁开双眸时，顾玖歌与霍昭宁离开了。

她隐隐间，还能听到顾玖歌的哭声。

心，莫名的隐隐作疼。

……

“本座早就告诉过你，她练云瑾就不值得你爱！你现在信了吧？”

霍昭宁看着顾玖歌埋头倒在床上，身子微微耸动，似还在抽泣，不由出声安慰。

“别哭了，练云瑾不要你，是她眼光不够好。”

霍昭宁坐在床边，轻轻地拍打顾玖歌的脊背，语调头一次这么温柔的说道：“她不要你，师尊要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