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顾玖歌几乎没有经过考虑，便掷地有声地道：“我选择救她！她为我才变成这样，若我不选择救她，那我跟霍均然这样的无耻之徒有什么区别。”

酒店房间暖意融融的灯光下，霍昭宁抿起明艳的红|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她微微侧着身子，看向倒在墙角动弹不得的霍均然，声音含着几分冷意道：“霍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本座在这里将你逐出霍家，并且取消你的参赛资格。你可有意见？”

霍均然捂着流动着鲜血的断臂，隐藏着眼底一闪而逝的怨毒和嗜血之意，闷闷地开口道：“均然没有意见。”

“滚吧。”　霍昭宁伸出食指，指着碎裂的窗户。

霍均然觉察到四肢有了些许的力气，不敢有丝毫的停顿，立刻运起灵气，按照霍昭宁的意思灰溜溜地往窗边跑去。

然而，他的脚刚离开窗户，一片木质碎片割入他的咽喉。

这碎片迅疾的速度，根本让他避无可避。

临死前，他死死地瞪着站在房间里翩然而立的霍昭宁，道：“前辈，不是答应让我走吗？”

刚刚捡起地面木质碎片时，不小心在指尖沾染了些许的灰尘，此刻霍昭宁正轻轻捻了捻手指，轻轻吹拂着手指尖的灰尘。

她神色淡淡地道：“本座看到了你流露的不屈不甘之意，为避免麻烦，只好选择除斩草除根。”

话音刚落下，窗外传出重物坠地的巨大响声，想来应该是霍均然的尸体落到了地面。

亲眼目睹一切的顾玖歌脸色略微发白。

见霍昭宁欲转身潇洒离去，顾玖歌收起纷杂的情绪。

她快步上前，站在霍昭宁身前，努力放低姿态道：“霍前辈，我刚才的选择是想救她。您离开之前，能否高抬贵手先救救她？”

霍昭宁回眸，扫过她着急的神色，玩味地笑道：“本座只是让你做出选择，未曾承诺你要救她吧。”

顾玖歌蓦然抬头，眸色里露出难以置信的色彩。

“你怎么能这样……人命关天，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吗？”顾玖歌着急的口不择言，心底升起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她怎么就忘了呢？

霍昭宁行事全凭喜怒，刚才的选择之言，说不定只是心血来潮逗弄她而已。

眼下能救练云瑾的只有霍昭宁，想让霍昭宁帮忙，就必定不能得罪她。

顾玖歌咬了咬牙，急忙补救道：“霍前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人美心善……”

没等她话说完，霍昭宁便轻挑眉眼，打断她的话道：“本座向来不是个良善的人，心狠手辣这样的词语倒是更符合本座一些。霍均然的死，就能证明这一点。”

“霍均然那是死有余辜，您杀他是惩恶扬善，不能称之为心狠手辣。”

“如果您日行一善，再顺手救了练姐姐，那您就是名副其实的人美心善了……”

霍昭宁转过身来，盯着她的不断开合的嘴唇，轻嗤道：“小小年纪，净说些歪理拍马屁。”

“我这不是拍马屁，是事实！”顾玖歌再接再厉说道，“霍前辈，您这么善良的人，肯定不忍心看到她死在你眼皮子底下吧。您就发发善心，帮帮练姐姐吧。”

霍昭宁不置可否轻嗤一声，眼睛微眯道：“今晚本座心情还不错，就顺手指点你一下吧。”

指点？

现在重要的是救人啊！指点什么的，之后再进行不行吗？

顾玖歌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要继续说歪理辩驳时，霍昭宁抬起葱白的手指在虚空轻轻一点。

紧跟着，顾玖歌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任由如此多精纯灵气四溢，实在是暴殄天物。本座在此教你将这些灵气纳为己用之法。”

“闭眼！”

霍昭宁淡淡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灵气，顾玖歌顿时心神一震，不由自主地听从她的吩咐闭上了双眼。

各种感官被迫关闭时，顾玖歌的精神识海陷入一种犹如棉花般的温床。

她还来不及享受那极为舒适温润的感觉，识海内就响起霍昭宁严肃的声音，随后一道外来的灵识冲撞进来，引领着顾玖歌精纯的灵气朝她体内游弋。

不久后，霍昭宁虚空一点，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她汇聚的灵气超脱了经脉与肉|体能承受的极限，因此才会陷入现在这样昏迷不醒的状态。”

“你按照本座所教的吐纳疏导之法，运用自身精纯灵气帮其滋养肉|体经脉。不出三日，她自会清醒。”

霍昭宁离开前，途径顾玖歌身侧，靠近她的脖颈间再次轻嗅了口精纯的灵气。

脖颈间温润的呼吸，传来酥麻的感觉，顾玖歌意识到关闭的感官已经恢复了知觉。

她缓缓睁开双眼，周身弥漫着的压抑威压消失不见了，霍昭宁那独立于世间的婀娜身形也不知去向。

与此同时，双人间的房门被撞开。

顾成泽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顾玖歌身边，探查着她的情况。

见她仅仅头发有些微的凌乱，顾成泽稍稍松了一口气。

“玖歌，你没事吧？”顾成泽询问道，“我发现周遭灵气波动异常，就立刻想来保护你。可是，你们房间的门窗都出现一道灵气屏障，我根本无法进入。然后，我又听见酒店工作人员提起霍均然死亡的消息……”

“灵气屏障，应当是霍昭宁霍前辈所为。”顾玖歌蹲在练云瑾身侧，“确实是霍均然意图不轨，练姐姐还被他打伤了。我和练姐姐能留下一条命，也全靠霍前辈出手相助。”

听顾玖歌解释完前因后果，顾成泽垂下头去查看练云瑾的情况，两道浓眉紧紧拧起。

他自语道：“不应该啊，练云瑾不该现在受伤啊……”

“哥？”顾玖歌见他久久不动，不由出声。

“哦。”顾成泽回过神来，“我的意思是她现在受伤，那之后的比赛只能弃权了，实在可惜。对了，她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霍前辈有告诉你怎么救她吗？”

“霍前辈教导了一些我驱使灵气的方法，她说用这个方法驱动灵气滋养练姐姐的经脉，就能让练姐姐逐渐好起来。”

闻言，顾成泽非但没露出放心之色，反倒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顾玖歌疑惑之际，顾成泽很快收起所有不该有的情绪。

这时，酒店工作人员也匆匆前来，他们并未特意询问事情前因后果，直接派医护人员将练云瑾送入这座山里唯一的医院进行救治。

“霍前辈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呆在这儿也没什么用。明天还要比赛，我就先回去休息了。”顾成泽站在医院大厅里，向顾玖歌告别。

直到顾成泽离去，顾玖歌也未曾从他眼睛里看到担忧之意。

顾成泽这个未婚夫，根本不及格。

感觉还没她关心练云瑾呢……

顾玖歌坐在急救室外，看着亮起的红灯，暗暗祈祷着练云瑾能安然无恙。

约莫到了凌晨，急救室外的红灯熄灭，练云瑾被转到了加护病房。

“霍前辈打过招呼，疗养费用你们不用承担。”一名医生走到顾玖歌身侧道，“她的外伤已经处理完毕。经脉修复的问题，我们无能为力。”

“谢谢您。”顾玖歌感激地说道。

没想到霍昭宁竟然悄悄安排了这么多。

她性格是古怪别扭了些，可归根究底也能算是个好人。

送走医生后，顾玖歌站在静寂无声的病房里，慢慢走到练云瑾的病床边坐下。

掖了掖练云瑾的被角后，顾玖歌抬起练云瑾的手，将身体内的精纯灵气通过掌心相贴的方式滋养练云瑾的经脉。

……

照着霍昭宁的方式度过了四天，练云瑾的气息确实比最初的时候悠长了不少。

可惜，度过了霍昭宁所说的三日之期，练云瑾依旧没有醒来的征兆的迹象。

顾玖歌有些着急。

她来到比赛的高台下找寻霍昭宁，想要寻求解决的方式。

霍昭宁听到问题后，瞟了她一眼道：“寻常疏导灵气是借用手掌相贴的方式，这样少的接触面积，确实可能导致输送灵气的效率不够高。”

“那怎么能提高效率呢？”顾玖歌忙焦急地询问。

“你是浑身都蕴含精纯灵气的顶级炉鼎，自然可以采用不同寻常的输送灵气的方式。比如加大输送灵气的接触面积……”

顾玖歌顺着她的话深想，脑中突然有灵光一闪即逝。

“谢谢您。我知道怎么做了！”

霍昭宁见她立刻要拔腿离开，出声道：“你当本座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问答题本吗？”

这位霍前辈……还真是不肯吃亏的性子。

顾玖歌耐着性子道：“霍前辈，您想让晚辈做些什么呢？晚辈一定竭尽所能。”

眼前人如此识相，倒是让随口一说的霍昭宁犯了难。

这小姑娘空有一身灵气却又未曾修炼，真要开口让她做什么，依照她目前的能力肯定也完成不了。

“听说最近有几部大热的电视剧是由小说和漫画改编，正巧山脚有家书店，你去帮本座买一些回来打发时间。”霍昭宁说道，“买完后，直接送到酒店顶层来。”

此处海拔高达三千多米，就算有高空缆车这样的交通工具，依照顾玖歌的脚程，来回山脚一趟也要花费一两个小时，够她累的了。

提完要求，瞥着顾玖歌犯难的神情，霍昭宁满意地转身离去。

霍昭宁并未看见，当她离去后，顾玖歌犯难的神色消失不见。

她眼尾悄悄弯起月牙的弧度，明亮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霍昭宁只让她买小说漫画，也没让她亲自去买呀！

于是，顾玖歌直接花钱雇了个人，将霍昭宁的要求告知了他。

“具体买那些小说和漫画啊？”那人问道。

“随便吧，热门一点都买下来。”顾玖歌也知霍昭宁不过是随口一说，才这样回复。

顾玖歌打完一部分款项，顿了顿，继续道：“小说和漫画各买两份吧，记住了一定要热门的。”

最近几天，她都在医院里照顾练云瑾，确实无聊乏味。

她穿书前最爱的就是看小说，现在有机会买小说，她就有些心痒痒。

因此，她才会提出买两份小说漫画的要求。

“没问题。”

交代好付尾款的事宜，留下联系方式后，顾玖歌三步并作两步，心情急切地回到练云瑾的病房，想要试一试霍昭宁所说的方式。

为了安全起见，顾玖歌提前关闭并反锁病房门。

随后，她来到练云瑾的病床边，掀开练云瑾的被子，解开她身上的病号服扣子。

“练姐姐，你为了我昏迷这么多天，我实在过意不去。”

“咳咳，今天呢，我没有得到你同意就这么做，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练姐姐，你快点醒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