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神明？（完）

“我们走吧。”

戚安将手上的这棵灵植放进了系统空间, 他不准备将其送给恶魔了, 既然无法实现承诺, 那就都不要实现了, 这样才会显得公平一点。

不过戚安也没有用其跟系统空间兑换积分, 只是将它随便放在了一处。

现在的戚安完全没有想到未来的自己竟然会用到它, 他用这个东西安抚住了快要发狂的恶魔。

哈里斯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但他难得没有那么闹腾了，而是变得沉默认真了很多。

那个后悔就是指的这个吗？

他会为自己刚刚关于杰尔的事欺骗了戚安而后悔？

神明的眉头罕见地皱了皱。

这种还可以弥补的后悔吗？不对，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才对，不然他当时也不会心悸那么久, 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迟迟不选择自己的神官了。

可是——

哈里斯在跟着戚安离开的时候, 视线忽地投在了一处, 那是杰尔所在的地方。

确实都会有一个比较好的发展。

只要他成功复活，他就可以立马帮戚安补齐这份本源。

而杰尔也并没有误会戚安，他在诅咒生效之前现出的灵体已经看清了一切真相, 单看杰尔当时的表现, 杰尔是一定会好好对待戚安的。

戚安在以后会过得很好才对。

但——

哈里斯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他的心为什么会慌得这么厉害，就像是一切事情都会朝着他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抬眸看着戚安的身影, 哈里斯深吸了一口气。

不会的，应该只是他预感出错了。

少年性格那么好, 帮助了那么多人，世界都很喜欢他，少年怎么可能会遭遇什么糟糕的事情。

而且他和杰尔都是无所不能的神, 有他们在戚安的身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很快地就解决掉的。

哈里斯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变好的。

——

经过这件事后，戚安进度比之前加快了很多。

不过是短短六个月，他便踏遍了整个达曼大陆。

戚安开始传播信仰的这段时间是达曼大陆上最和平的日子，也是大陆上所有人都认为最幸福的一段时间，那些个高高在上的权贵们都开始为了能给神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变得特别亲切，原本争锋相对的六大种族也开始和平共处了。

而且不会有什么天灾。

天灾刚一出现神就会驱散。

因为神在大陆上游走着，大家都格外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每个人都开始变得特别温和。

甚至于如果幸运一点的话，有不少人能够亲眼见到神，然后和他挨得很近很近，并且得到他的赐福。

这是达曼大陆上所有人公认的有史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在这六个月里，戚安一边顶替着神.的.名义传播他的信仰，一边收集着哈里斯流落在世界各处的意识。

因为知道珀加无法在这一年内成长到他以为的高度，戚安在游走的时候便顺便拿走了一些还没有主人的天材地宝，不过他也没有多拿，而是在还清了自己欠下的积分后就收手了。

在此期间，戚安去看了杰尔几次。

他没有直接出现在杰尔的面前，而是远远地看了看对方。

戚安现在在达曼大陆上的声望很高，正是因为如此，杰尔面临的危机越来越大了。

谁都希望希望帮神灵解决掉这个祸患，他们的手段越来越狠辣，追杀杰尔的计划也越来越天.衣无缝。就算有着戚安的大祝福术和传承之力加持着，杰尔依旧险些丢掉性命数次，杰尔现在完全就是一个丧家之犬，哪里都不欢迎他，无论是谁都想杀掉他。

和戚安曾经料想得差不多，身为神的杰尔开始对大陆上的人都厌烦了起来。

虽然杰尔没有记忆，但这件事不论放在谁身上，谁都会厌恶和憎恨这个世界。

更何况在杰尔的潜意识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神，而这些给他带来这么大麻烦甚至可以让他丢掉性命的人不过是一些蝼蚁罢了。

让蝼蚁曾经骑在自己的身上，等到杰尔恢复了记忆，变成了世人都知道的神祇。

就算大陆上的其他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惊天的逆转，即使所有人都在忏悔，杰尔也不会留着这些看过他狼狈一面的蝼蚁存在着。

而这就是戚安想要的。

“这是你最后的一缕意识了。”戚安一边朝着他最后的目的地走去，一边轻声说道，“将它拿到手之后，你就可以复活了，一切也就要结束了。”

戚安已经踏遍了达曼大陆，他们现在要去的就是最后一个藏有哈里斯神识的地方。

“嗯。”哈里斯轻轻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淡了很多，“一切都要结束了。”

即使戚安会因为杰尔而留在他身边一段时间，但在戚安心里，他还是杰尔的神官。

戚安最终还是要回到杰尔身边的。

“戚安，明明我才是你的神官，为什么你就不能向对待杰尔那样对待我……”哈里斯一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最后的一缕神识上，一边用难得认真的语气说道。

亲切温暖的感觉在身体内不断涌动，之前积攒着的所有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无数的光点在疯狂地涌入哈里斯的身体，他身上的气息开始越来越强大了起来。

这是哈里斯即将复活的前奏。

但哈里斯却没有在意这种感觉，他现在想的还是刚刚的那件事。

“如果最先遇到你的人是我……”

但哈里斯并没有说完，在他成功复活、在他的话说到半中央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再往他的身体内涌入。

有什么东西来拉扯束缚着他，在将他脱离这个空间。

这是——

哈里斯瞳孔微张地看着他脚下突然出现的一个阵法。

那是用六族最纯粹的血脉所构建的阵法，可以帮他让新生的身体恢复到全盛时期的五成状态！

但是也会将他拉入一个封闭的空间封印住他的所有，只有等他将血脉之力全部吸收完后，他才能摆脱住这种束缚！

“停下——”

哈里斯试图阻止戚安，但他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这是戚安在决定答应和哈里斯达成那个交易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的，戚安的目的就是限制住哈里斯的所有举动，好让对方完全无法影响到他的任务。

哈里斯想要赶紧补足戚安的本源，但他的神力已经被封印了，根本无法调动体内的任何神力！

无论哈里斯如何想要突破这个封印，无论他如何调动体内的神力，他都只能被慢慢地拉入那个空间。

透明的禁制出现在了哈里斯的周围，哈里斯用拳头像前面砸着，空气似乎被撕扯地发出来了哀鸣，但毫无用处！

刚刚复活的哈里斯太弱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戚安的身影渐渐消失，旋即满脸慌乱地看着已经变得洁白一片的周围。

他已经被拉进去了，并且和外界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强大澎湃的力量不断地朝着哈里斯的身体涌入，但这位对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的神明面上却无措极了。

明明他无所不能、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任何事物，明明他曾经拥有过所有，但现在，他却像是一无所有的孩童。

甚至于，神明的声音都在发颤，“我还没来得及……”

补齐他的本源。

那个本质很温柔的少年就剩下六个月的寿命了啊！

他还没来得及救他。

“不够，不够，六个月是不够我出去的。”哈里斯喃喃地道，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周围，但他清楚自己无法强行出去，所以只能强迫着自己赶紧吸收这股力量。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赶回去的。”哈里斯只能这样告诉自己，但现在已经不管是他的声音在发颤了，他的身体同样在颤抖。

——

戚安那边就要好很多了。

在哈里斯忙着出来的时候，杰尔的诅咒因为哈里斯的复活而解除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力出现在了大陆上的某一处，在哈里斯刚拖入那个空间之后，杰尔就出现在了戚安的面前。

现在的杰尔和戚安在神界中看到的那位神祇变得一样了起来。

对方的眼睛里面的厌烦和无趣已经被平静重新替代了，但只要观察得足够仔细，还是能够发现对方眼睛里面的些许黑暗的。

杰尔会这么快出现在戚安面前让戚安微怔了下。

对方怎么刚恢复记忆就来找他了？

一般来讲，正常人在恢复记忆后不应该先去做对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吗？

“神？”戚安装出来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不过好像也算正常，毕竟他背叛杰尔背叛得太狠了。

对方肯定厌恶极了他，应该是迫不及待地就想来教训他这个叛徒。

就在戚安眼底酝酿着黑暗和嫉恨之色的时候，戚安发现杰尔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抬起来了他的双手。

估计是要教训他了吧。

这个念头刚在戚安脑海里闪过，戚安便怔住了，因为杰尔竟然抱住了他。

很温柔，也很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对待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我回来了。”神明在他耳边轻轻地喟叹着。

“？”

戚安微怔了下，事情的发展怎么和他想象得有些不太一样。

“神？”戚安再一次轻声问了句。

“嗯。”杰尔轻轻地点了点头，但他没有立刻松开戚安，而是在抱了戚安很久之后才勉强松开了。

杰尔已经恢复了他所有的记忆。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论是成为灵体时看到的那些，还是在他成为杰尔后经历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神朝着为他默默付出了那么多的神官轻声道了一句。

戚安没有说话，但却没有在继续伪装了。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我帮你……”杰尔拉起了戚安的手，但就在他准备为戚安补足本源之力的时候，却发现他和戚安的羁绊不见了。

杰尔当即是皱了下眉头，他这样的反应同样被戚安看到了。

戚安眼眸微垂，说了谎，“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不是我真正的身体吧，他只是我为了能在大陆上游走所附身的随便一具身体罢了。”

杰尔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是因为这个吗？”

“嗯。”戚安点了点头，没有解释什么。

他还在想着自己任务的事情，戚安并不知道是什么引起杰尔的这种变化的，他在思考着这种变化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任务。

“那我们先回神界？”杰尔对待戚安的态度变得特别好，语气中本该拥有的命令全部变成了征求意见。

戚安摇了摇头。

“那我们现在达曼大陆上逛一逛？”

“嗯。”

戚安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任务，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用太过担心。

杰尔对他的态度变得不一样了，但对达曼大陆上的其他人却和他想象中的态度一模一样。

尤其是当一个小女孩扑在他的怀里，然后特别灿烂地冲他笑了笑后。

“神！我好喜欢你！”

在小女孩说出这句话之后，杰尔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女孩身边的大人很快就将小女孩拉走了，然后赶紧跟戚安道歉，但他们看着戚安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眼神里的仰慕和虔诚更是快要溢出来了。

不过在看向杰尔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杰尔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脸上遍布着的胎记也不见了，在场的人都没有认出来他，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用一种嫉妒和不满的眼神看着杰尔。

戚安看到了这一幕，他很快地就离开了这里。

“安，我们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出来吧。”在过了一段时间后，杰尔用一种略显微妙的语气柔声道。

“一个我和你喜欢并且期待着的世界，我们共同创造出来的世界。”

现在的这个世界已经脏了。

不光是因为大陆上的所有人曾经那样对待过他，他们曾经看到过他格外狼狈的一面。还因为——

这些人在抢走他的神官。

所有人都在朝他的神官表示自己的仰慕和虔诚，而他的神官眼睛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了，他会很温柔地对待大陆上的所有人。

杰尔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晦色。

明明，他的神官只是他一个人的，对方心里和眼中只有他就够了。

戚安微怔了下。

杰尔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着戚安的反应。

他其实有点儿害怕他这样说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冷酷，但很快，杰尔心中的那份忐忑就消失了。

戚安朝他弯了弯眉眼，竟是点了点头，“好。”

——

哈里斯一直都很焦躁。

他想要离开这个空间，他拼命地吸收着血脉之力，为了能够尽量出去，他都已经不惜破坏他的根基了。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事情可能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糕。

杰尔说不定能够发现戚安的异常，只要杰尔发现了戚安现在的神官是他，对方一定会想办法再和戚安建立神官羁绊的。

只要戚安同意，杰尔重新和戚安建立起羁绊，杰尔就一定会保住戚安的命。

“会没事的，杰尔才是戚安心中的神，他一定会特别愿意成为杰尔的神官的。”

哈里斯无数次地这样告诉自己，但他吸收血脉之力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了起来。

少年那么不待见他，成为他的神官只是因为一场交易。

对方肯定会愿意再次回到杰尔身边的！

但哈里斯却越来越慌了，他的脑海里全是那句预言。

是到了时候，他才隐隐间明白了这个预言究竟指的是什么。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以身上都是后遗症的代价下，哈里斯终于只花了四个月提前吸收完了这股力量。

轻轻松了一口气，就在哈里斯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的瞳孔再一次缩聚了起来。

因为一股澎湃的信仰之力开始涌入他的身体，这股庞大的信仰之力不断地恢复着他的身体，他体内的神力不断升高。

五成、七成、九成，十成！

他现在的状态甚至都超过了他曾经的全盛状态！

哈里斯的表情变了。

因为他知道这股信仰之力是戚安的，是对方传播信仰所得到的！

是整个达曼大陆上所有生灵的信仰！

“我要走了。”

哈里斯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因为他发现他和戚安的神官羁绊消失了！

不是被替换的那种消失！

而是——

对方陨落而导致的自然消失！

“为什么？”哈里斯的声音在剧烈地颤抖着，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戚安用他仅有的所有生命和他全部的信仰之力来帮他铺完了最后的路。

哈里斯离开了空间，他看到了正在崩塌着的世界，看到了惶恐而慌乱的人，他看到明显怔住了的杰尔。

哈里斯的眼神变得格外茫然，他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空空洞洞的。

世界已经在毁灭了，就连他也无法阻止了。

哈里斯发呆了好一会儿，是世界即将泯灭的时候，他才忽然回过神然后用神力护住了里面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赫然就是诺一、珀加、恩修依旧恶魔的那位君主。

他想到戚安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他的一些承诺可能完成不了了。

“你那么温柔，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哈里斯喃喃道，“你不会放任你许过的这些承诺不实现的，对吧？”

“你一定会回来兑现你的承诺的。”

哈里斯想到了戚安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问他为什么那样做，那个少年似乎被问住了，是好半天才给了他一个回答。

——因为，我是你的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