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试试

事情发生之时，晏绍一切都是由条件反射所做出的反应，他的小脑袋瓜子像是生了锈的机械零件，耳边回荡着喻敛低哑且情绪饱满的嗓音，重复的说着——

“我喜欢你……”

“只喜欢你……”

静谧的黑夜，窗外繁星点缀，晏绍躺在他的单人床上，眼帘微微瞌着，他手心放在心脏的位置，心跳已经平缓。

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洗澡了吗？

晏绍摸到自己的衣服。

哦，洗了的。

晏绍睁开眼睛，轻轻地翻了一个身，他摸上自己的唇上，他应该也刷牙了。

可是，好像还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薄荷味，还残留在唇上。

晏绍轻轻抿了抿薄唇，指腹无意识的在唇上蹂躏，直到唇上逐渐发麻，他才停止，晏绍的唇上带着一抹艳色，双眼落在眼前某处，没有聚焦点。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不说，也会从眼睛、动作里流露出来，晏绍相信喻敛说的话，从前某些时候他所感觉到的怪异，似乎都有了显而易见的理由。

喻敛又亲他了。

这次不是轻轻一碰，是碰了很多次。

但是他好像不讨厌，还……很喜欢。

那时房间没有开灯，喻敛第一下落在了他的鼻尖，晏绍能躲开第二下的，然而当时他的肢体仿佛僵硬了一般，耳边一切声音都慢了下来，喻敛一点点的靠近——他没有躲开。

他想到自己因为喻敛而调动的情绪，在喻敛对他说出“我喜欢你”时，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篮球赛前，看到女生给喻敛送水，心里隐隐约约的烦躁，默许喻敛某些时候表现出来的亲昵，因为他一条消息而想要琢磨，自己心底不寻常的占有欲……以及，被告白时的无措。

时不时冒出酸酸甜甜的心情，这种怪异的情绪不该属于他的，他没有体会过，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这种心情，但他现在好像知道了。

——他喜欢喻敛。

是喜欢的。

窗外夜色很沉，时间渐渐流逝，天边黎明来临，不知过了多久，光线缓缓从窗户投进来，窗外有鸟儿站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晏绍翻了个身平躺着，惊觉半边身体都麻了，他昨夜半

梦半醒的睡着，中途竟还做了梦，光怪陆离的梦境他已然记不清，只记得自己宛如在海中浮浮沉沉的那般踩不到底的感觉，后来似乎抱住了海上的浮木。

他躺在床上等待身体缓过来，几分钟后，晏绍从床上坐起，肩膀的酸痛袭来，脖子也有些僵硬的酸。

一切彰显著他昨晚睡得很差。

隔壁床的喻敛还没醒，他腹部盖着薄薄的一层被子，侧对着墙，留给外面一个修长的背影。

晏绍起身去洗漱。

“咔哒”。

轻轻一声响，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卫生间内，晏绍拿毛巾擦了擦脸，他看着镜中的人，眼底留有一圈乌青，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显眼——他明明有睡过的，虽然睡得不好。

他洗漱完出来，喻敛还在躺着，晏绍看了眼时间，拿着钥匙出了门。

该吃早餐了。

又是一声细响，房门关上，房间归于安静。

床上，喻敛紧绷的背脊一松，暗暗的想着自己应该装得挺像的。

他不想给晏绍太大的压力，也不想表现出着急兴奋，让他不自在，像往常一样就好。

楼下早餐摊早已摆好，晏绍站在包子铺门口，想了想，要了四个奶黄包，两笼蒸饺，还有两杯豆奶，晏绍提着两人份的早餐回去。

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晏绍提着热乎的早餐，心不在焉的上着楼，楼下包子铺的蒸饺料很足，他见喻敛买过几次，他应该是喜欢的。

奶黄包不大，一口可以一个，今早的早餐不算多，不知道能不能填饱喻敛的肚子，如果不能的话……那他少吃点吧。

不知不觉晏绍就走到了门口，他拿出钥匙开门，晏绍推开门，听到卫生间传出水声，再一看空荡荡的床铺，知道喻敛已经醒了。

他把早餐放在桌上。

没两分钟，喻敛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他脸上还挂着水柱，从容不迫的和晏绍打了个招呼：“早。”

“早。”晏绍指了指桌上，“我买了点早餐，一起吃吧。”

喻敛目光微顿，他扯了扯嘴角：“好。”

他眼神漂移不定，先喝了口水，还没吞下去，就听晏绍道：“我考虑好了。”

喻敛抬眼。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晏绍似乎在组织言语

，停顿了两秒，“早恋。”

他的计划中没有谈恋爱，可是他愿意为喻敛打破计划。

如果是以前按班就部的晏绍，他不会允许自己计划偏离，但当失去过没来得及守护的东西，晏绍不想再给自己留下遗憾，亦不想以后回想起这段日子，被后悔的情绪填满。

在该勇往直前的年纪，晏绍不想瞻前顾后，他从来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喻敛是他偏离轨道的意外，可是他喜欢这个意外。

喻敛故作淡定的表情裂开。

他迟迟没有说话。

晏绍抿了抿唇，带了稍许的紧张：“你觉得，可以吗？如果你同意的话，你就是我的初恋。”

你就是我的初恋……

我的初恋……

初恋……

操！

喻敛满脑子无限循环这句话。

他想过晏绍拒绝他，也想过晏绍同意之后他该怎么做，然而此时此刻，那些理智仿佛都被抛之脑后。

喻敛做了件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他狠狠的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让晏绍看不见他那张红透了的脸——太矫情了。

喻敛：“那、我们现在是交往的关系了。”

晏绍下意识绷着的身体刻意放松，抵在胸前的手放下，他想了一下，改为搂住喻敛的背，却不敢用力。

他说：“嗯。”

……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半响。

喻敛低哑着声音道：“我很开心。”

“嗯。”晏绍想着自己态度会不会太过敷衍，于是他又加了句，“我也是。”

片刻后，喻敛松开手，脸上温度降下，不似之前那血一般的红，却还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红，他手搭在脖子上，勉强维持着霸气的形象，他轻咳一声。

“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晏绍抬眸，半垂下眼帘，盖住眼里的情绪，嗓音清越道：“这些话，你不用问我……”

话音未落。

下一刻，喻敛的身影俯下，带着浓浓的侵略性，晏绍仰着下巴，被他撞退好几步，晏绍的腰顶在了桌边，他双手撑着桌子的边缘，上半身后倾。

喻敛的气息是杂乱的，吻也是毫无章法的。

他一手搂着晏绍的腰，一手在晏绍手边撑着桌子。

晏绍微瞌着眼，不躲不避，承受着属于喻敛气息的侵入

。

慢慢的，喻敛的动作变得温柔了起来，他轻吻着晏绍的唇角，晏绍感到有些痒，微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喻敛却抓住契机，长驱直入。

青涩而又缠绵的吻，不再是简单的触碰，晏绍选择了放任。

窗外初升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桌前的两人身上，犹如度了一层光。

——

分开时晏绍轻喘着气，面上附着一层薄红，他抬起一只手抵在喻敛胸口，别过头，掩盖眼中羞赧，淡声道：“早餐要凉了。”

说话尾音细颤。

喻敛拉开稍许距离，视线内晏绍的脖子到耳朵一览无余，他的耳朵微红，衬得耳垂上的痣都似带了几分风情，喻敛垂头，轻轻在他耳垂一碰，低哑的嗓音带着笑意。

“再亲亲，好不好？”

晏绍的耳朵仿佛被震麻，他推了推喻敛的胸口，喻敛后退了些，晏绍转过头，唇上的颜色比平日要深。

他目光微闪：“先吃早餐，我等会还要去上班。”

喻敛缠着他：“第一天交往，你就要把男朋友一个人丢下？”

喻敛对新身份适应得很快。

晏绍：“……”

喻敛再接再厉：“不去好不好？男朋友养你。”

晏绍脸上终于泄出了些许情绪，他无奈道：“别闹。”

喻敛最后也没能软化晏绍对于工作的态度，他哀叹一声，又听晏绍说：“你今天好好跟肖甫白去玩吧，他今天不是要回去了吗？”

喻敛：“……”

哦，他忘了。

晏绍答应和他在一起这件事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处于活跃状态，以至于他忘了肖甫白还在这边。

喻敛下巴搭在晏绍肩上。

晏绍动了动，嗓音清淡：“喻敛，你别戳我。”

＊

无情的晏绍继续上班赚钱去了，他离开后，喻敛的兴奋劲维持着，八点肖甫白给他打了电话，肖甫白定了下午两点回程的车票。

这天他们没去哪儿玩，就叫上池军打打篮球，聊聊天。

喻敛球场势如破竹，勇猛不已，池军球再次被他夺去，他不免吐槽道：“操，你今天吃了兴奋剂了？”

“那倒没有。”喻敛悠悠道。

“啧啧。”肖甫白捡起球，在手头上抛了抛，“这满面春光的，看着都——

嘶。”

他笑着撞了撞喻敛的肩膀，“有情况啊？”

喻敛笑着，也没否认。

他谈个恋爱，要不是怕影响到晏绍，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我靠！”肖甫白本是随意一说，见他这状态，道，“你还真有情况了？”

喻敛轻哼：“嗯。”

“什么情况啊？”池军在一旁听着，也插了句嘴。

“行了，还打不打？”喻敛道。

池军：“我操，你们还搞孤立了是不是！？”

肖甫白大笑着捞过池军的肩膀拍了拍，“没，我都自己猜的，有些事吧，要靠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知道吧？”

……

喻敛和池军一起送肖甫白去的车站，分别时依依不舍的两人成了池军和肖甫白。

池军：“下次有空再来啊！”

肖甫白：“得嘞，走了。”

“嗯，拜拜。”喻敛摆手，“路上小心，回去后好好学习。”

肖甫白：“……”

这话说的。

肖甫白背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下午阳光正烈，晏绍收到了喻敛数条消息，他以前工作时没有看手机的习惯，但今天总忍不住看。

如同有个勾子在心中勾着他，让他有些分心。

他看到喻敛说送走了肖甫白，大多时候，喻敛发的都是一些没有意义毫无营养的话，晏绍的只能抽空回一两句。

【喻敛：今天好热，多喝水，今天早上你的嘴有点干。】

晏绍本没感觉有多热，但看到这条消息，脸上霎时间就热了起来。

好像……的确挺热的。

【喻敛：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

【喻敛：下午闲着无聊，我帮你把被子洗了。】

【喻敛：晚上和我睡吧，好不好？】

【喻敛：我不会做什么的。】

晏绍：“……”

【喻敛：你在哪呢？要不我来找你吧。】

【喻敛：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隔着屏幕，光是打字，摸不清对方的语气口吻，也无从探知对方的情绪，晏绍看到这条消息，不禁想如果他亲口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是什么样的语气。

他简单的看完了喻敛给他发的消息，快速的打了几个字：等我下班，还有三个小时。

接着，他把手机放进了口袋，刚放进去，

他就感到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晏绍按耐着想拿出来看消息的。

他知道，只要拿出来回了消息，能聊上很久，可是他还要发传单。

于是，他想起了上午喻敛说的——

“第一天交往，你就要把男朋友一个人丢下？”

晏绍看着手中的传单。

再等等，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