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简宁直白的示爱来得太突然, 让宋时熠有些猝不及防。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今天情绪太糟糕，所以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觉, 但怀里人的体温太过真实，太过温暖。

他缓缓抬手, 紧紧搂住。

简宁也收紧手臂，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手心贴在他后背上，说：“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

宋时熠：“你说。”

“我男朋友学习很好，打篮球也很帅，打架也能一挑十，最重要的是长得帅，虽然哪样都比我差一点, 但已经很优秀了是不是？”

少年说话的时候, 腔调里带着笑意, 还不要脸地自夸了一下。

听到“男朋友”那三个字, 宋时熠扯了下唇角：“嗯。”

“所以呢，就算有人不喜欢你对你说过很过分的话，那也不是你的错。”简宁从他怀里往外直起上半身, 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一些, 伸手按了按他眉心，“你很好, 很优秀，所以不要不开心, 也不想再去想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了。”

宋时熠微怔了一下，唇角的笑意更大：“我知道了。”

简宁眼里也染上笑意，打着包票：“或者你和我说也行, 我替你狠狠谴责他们！”

他说话时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春张扬，和不怕天不怕地的莽气。

宋时熠笑了一下，没说话，把简宁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把人搂得更紧。

今天一开始他本来也只是调笑似的打趣，但没想到少年热诚和认真的告白，让他心跳完全失速了。

他闭了闭眼，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略微有些失控的样子。

简宁靠在Alpha宽厚的肩膀上，一开始还有些紧张，虽然他们抱也抱过很多次了，甚至关系还没确定的时候都亲过了，但当真正互通心意恋爱后再经历这一切，还是感觉和原来心照不宣的时候哪里都不太一样。

但那一阵兴奋和上头过去后，简宁反应过来还是有点害羞，他试探地问了一句：“朋友，你就这么抱着啦？”

宋时熠知道他大概有些后知后觉的不自在，心里觉得好笑更加不想松手：“我抱我的男朋友，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吧。”简宁故作正经道，忍不住提醒，“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宋时熠终于松了手，但没彻底放开他，转而牵着他的手腕，慢条斯理地问：“忘了什么？”

当着男生的面，简宁又清了清嗓子：“我刚才夸了你那么多，你也不夸回来，商业互夸懂不懂？”

“商业互夸？”宋时熠道，“不是真情实感地夸吗？”

简宁用空着的那只手比了个姿势，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大概只隔了一根针的距离，他道：“大概有那么一点的真情实感吧。”

宋时熠轻笑了一下：“那我努力让你多一点真情实感吧。”

说着他另一只也牵住简宁比姿势的手，微微弯腰凑到少年唇边，简宁意识到他要干嘛，羞耻心驱使着想要逃离，可双手都被抓着，想跑也跑不掉。

少年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睛。

宋时熠松开握在他手腕的那只手，转而搭上他脖子，刚要贴上去，楼下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上楼的声音。

简宁瞬间一个激灵，一把推开面前的人，转身背过去。

姜嘉佳刚在下一层的平台上转弯，就意外地看到简宁和宋时熠两个人站在楼道里，气氛十分诡异。

“哥，出来了啊？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没接啊，我还以为你没睡醒，想来喊你呢！”她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晃了晃，“宁总怎么也在啊？”

宋时熠冷着脸没说话。

简宁偷看他一眼，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压了压嘴角：“我刚好买完早饭上来，你们要去哪里啊？”

姜嘉佳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宋时熠的意见，才道：“是这样的……”

五分钟后，简宁也跟着他们俩一起下楼上了姜家的车，副驾驶上坐着姜妈妈。

刚谈恋爱的第一天就要被迫见家长，简宁心虚地和姜妈妈打了招呼，坐在了后排中间的位置。

姜妈妈见到简宁，还有很意外的，她知道两个小朋友互相有好感，但也不清楚他们具体进展到哪一步了，宋时熠因为之前的经历，相当独立，虽然每周都会来她家吃饭，但很少会提他自己的事，所以她完全没想到宋时熠居然今天把简宁也带上了。

简宁也有些尴尬，在姜嘉佳说完他们每年的今天都会给杨瑜上坟后，他本来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去的。

和宋时熠眼神交流了一下，对方似乎想让他一起，于是简宁也就跟了上来，没想到车里居然还有一位长辈。

姜妈妈温柔地笑着：“宁宁周末也起这么早吗？吃早饭了吗？”

之前姜妈妈在杨思的事上帮过忙，简宁也亲自去道过谢，所以两人说起话也不算太过生疏。

简宁乖巧地点头：“阿姨，我吃过了。”

见宋时熠上车，他局促地看过去想要寻求帮助。

宋时熠收到他的仿徨无措，将手搭在少年放在膝盖上不安的手上，坦白道：“姨妈，我和简宁在一起了。”

坐在另一个门边，靠在窗户上玩手机的姜嘉佳立刻坐直身子，瞪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过来。

简宁一惊，慌忙抽出手拍了宋时熠一巴掌。

姜妈妈见状笑了，点了点头似乎挺满意的：“挺好的，挺好的。”

见人都到齐了，姜妈妈让司机开了车，也没多问，给足两个小辈舒适的隐私空间。

今天是杨瑜的忌日，姜妈妈每年都会去送花烧纸看看她。

杨瑜死后的一段时间，宋时熠没去看过，姜妈妈也从来没有强求过，毕竟宋时熠那些年吃的苦，至少有一大半都是杨瑜亲手造成的。

但前两年的时候，宋时熠突然来问她杨瑜下葬的地方，也是那年的今天，姜妈妈第一次和宋时熠一起去祭拜杨瑜。

从那一年开始，宋时熠每一年都会和姜妈妈一起去扫墓。

简宁靠在椅背上，不好直接和宋时熠说话，只好在微信上质问。

【Champion】：你怎么不告诉阿姨也在车上啊！

【Eleven】：比我聪明一点的团团同学没想到吗？

对方的调侃让简宁有点羞耻，想了想不知道回什么好，他只好转移话题。

【Champion】：我刚才是不是很没担当啊

【Eleven】：？

【Champion】：就是我都没敢承认我们的关系，还拍了你一巴掌……

【Champion】：被阿姨看到了吧，她不会生气吧？

【Eleven】：别乱想，她很喜欢你

简宁见状松了口气，随后手机又震了两下。

【Eleven】：但你在楼道里的时候推了我一下，我还挺生气的

【Eleven】：哄哄我吧，男朋友

简宁一下把手机屏幕熄灭了，偷偷瞄了一眼宋时熠，恰好撞上对方含笑的眼睛。

简宁：“……”

他咬咬牙，又打开手机。

【Champion】：不是我的错，是姜嘉佳突然上楼

【Eleven】：嗯，所以我已经给她预定了高二全科的五三

在一旁斜靠在窗户上玩手机的姜嘉佳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姜妈妈见状叮嘱她：“快到冬天了，你衣服穿厚一点，要感冒了吧？”

姜嘉佳扯着高领毛衣埋怨：“我已经穿得够厚了，都快热死我了。”

可能是始作俑者之一的简宁耸了耸脖子，心虚地敲着手机键盘，消息还没发出去，手机上就收到了新消息。

【Eleven】：想好怎么哄我了吗？

【Champion】：那你也买一套五三给我做好了

【Eleven】：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奖励吗？

一路上两人在车上坐得端正，一句话没说，微信上的聊天记录却没停过，俨然一副背着家长偷偷谈恋爱的模样。

到了西山公墓，姜嘉佳和司机坐在车上没下车，只有姜妈妈和宋时熠、简宁进去，姜妈妈在门口买了一束花，简宁刚想跟着买一束，却被宋时熠拦下，自己找小摊贩买了一束后递给他。

简宁抱着花跟在宋时熠身边，小声地问：“你不买？”

宋时熠摇头。

他对杨瑜这个生母的感情一直很奇怪，赵月音没出现之前，杨瑜虽然严厉，但也存着一点母爱，他对她又爱又怕。

那个时候，宋时熠也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虽然大部分时候杨瑜对他都不满意，但偶尔的一点温柔就是他努力的目标。

后来杨瑜越来越偏执，宋时熠对她除了恨还有同情和怜悯。

这些南辕北辙的情绪压在他心里，让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一方面觉得杨瑜是他的生母，他应该去替她扫个墓，可童年的阴影又让他迈不出这步。

直到近几年心智渐渐成熟，宋时熠才总算明白，人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个体，他恨她，不代表他不可以同情她，不代表他不可以给她扫墓。

他来给杨瑜扫墓，也并不是就这么原谅了她那些年的行为。

姜妈妈走在最前面找到一会才找到杨瑜的墓碑，随后和宋时熠一块进了那一排，简宁抱着花站在外面，还是没走进去。

又等了一会，姜妈妈独自一个人走出来，拍了拍简宁的肩膀：“进去陪陪他吧，这些年他心里应该一直都很纠结，虽然每回都会跟着我过来，但每次脸色都很差，难得看到他今天这样，好歹看上去心里平静很多。”

简宁点点头：“我知道了，姜阿姨。”

姜妈妈慈爱地笑了一下，拎着包先出去了。

简宁这才走到宋时熠身边，高大的Alpha看了他一眼，又扭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墓碑。

好半天，宋时熠才动起来，捏了捏身旁小朋友的手心：“走了。”

简宁有些诧异：“这就走了？”

“我本来也没什么好跟她说的，哪怕是她最想的听的事，我以后也不会过来告诉她。”宋时熠眉眼都很冷淡。

简宁回握住他的手：“你已经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所以没必要苛求自己。”

手里里的温度暖和，宋时熠顺势张开五指，和简宁十指相扣。

宋时熠：“走了。”

简宁：“好。”

两人走出墓园，简宁才发现姜妈妈的车已经开走了。

宋时熠贴心地解释：“我和姨妈说我们想要独处，所以就让她和嘉佳先回去了。”

简宁气得想打人，但最后还是任由宋时熠牵着坐上了回市区的公交车，趁着在车上漫长的时间，两人顺便选了一下要在校庆上表演的四手联弹。

他们只有一周的时间排练，下周五就要学校筛选，周末统一彩排，接下来的那个周三正式表演。

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已经快要入冬的十月底居然下起瓢泼的大雨，冷风夹杂着冬雨，让人骨头都开始发冷。

简宁和宋时熠在车站的广告灯牌下等了一会，眼见着雨越来越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两人商量了一下，干脆直接跑回家算了，反正也就是过一条马路的事，小区里的环境还不错，树木葱茏也能挡不少雨。

跑上楼后，两人浑身湿透，简宁抹了把脸刚要开自家的门，就被宋时熠拦了一下。

“来我家弄干再回去吧，只弄脏我家总比我们两家一起脏了的好。”

简宁想了想，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于是跟着宋时熠一起进了家门。

跑了一壶姜茶，宋时熠知道他不吃姜，于是只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随后从卧房里找到了简宁上次发酒疯时留下来的睡衣，递给他让他去洗澡。

趁着简宁洗澡的功夫，宋时熠把玄关处衣服鞋子滴下来的水清理干净。

等他出来后，宋时熠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吹风机：“记得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简宁拿着大毛巾擦头发。

宋时熠：“我喝了姜茶。”

简宁立马嫌弃地皱鼻子：“等会别靠近我！”

宋时熠笑了下，进了浴室洗澡。

简宁坐到沙发上吹头发，余光瞥到放在茶几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几个男生都很陌生，但仔细辨认了一下，他才发现其中一个棕黄色头发的人就是年轻了几岁的宋时熠。

男生初二的时候轮廓还有些稚嫩，再加上染了一头黄头发，表情又是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想认出来确实不太容易。

他还记得之前夏芝说的话，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又想起什么，脸色突然不太好起来。

等到宋时熠出来，坐到他身边把头发吹干，简宁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宋时熠在他脸上捏了一下，简宁才缓缓回神。

见他脸色不好，宋时熠问：“又感冒了？”

男生试图起身去找药，却被简宁一把扯会了沙发上。

简宁犹豫了一会，指着放在茶几角落的照片：“这是你以前的照片啊？”

“嗯。”宋时熠点了下头，照片是之前和陈洋出去吃饭的时候拿来的。

他一瞬间以为简宁不能接受他的过去，心里烦躁起来，毕竟听别人说和直面照片是两码事。

简宁抿了下唇，问：“那你不会……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吧？”

宋时熠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他想问的是这个问题，但还是实话实说：“那时候只有该死的胜负心。”

简宁笑了，像是放心了：“那就好。”

“好什么？”

简宁抬眼，看向他的眼睛：“我就是觉得，要是那个时候你就喜欢上我了，连名字班级学校都不知道，就那样暗无天日的喜欢上一个人，也太惨了。”

宋时熠被说得心底发烫，他低喃着：“如果是你的话，也不惨。”

“你……”

他目光太过灼热，简宁呼吸都放慢了一些。

“不讨厌吗？”宋时熠问，“我的过去。”简宁从诧异转为坦然：“我不早就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了吗？那又怎么样？我说了我喜欢你，那就是连你的过去一起喜欢啊。”

少年直白的坦承成为宋时熠心底的熨帖。

他侧身靠过去，含住了简宁的唇。

少年一开始有些呆滞，大脑瞬间空白，很快眼睫颤抖着垂了下去，闭上眼。

宋时熠的亲吻很轻柔，像是怕吓到人似的，起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少年的唇，在明显察觉到少年已经害羞地开始缩脖子的时候，他伸手搭上了简宁的后颈，力道不重只是阻止少年逃跑。

简宁只能挺直腰板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心跳已经要爆表了，这一次和前几次的嘴唇相贴都不一样，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宋时熠在吻他。

他不知所措地把眼睛闭得更紧，在蹭到对方的鼻子后就连呼吸都不敢了。

然而宋时熠并不满足浅尝辄止的亲吻，在简宁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就地燃烧的时候，他听到对方低哑的声音说：“团团，张嘴。”

他伸手紧紧抓住宋时熠的肩膀，睫毛颤抖着，听话地任由宋时熠引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时熠的舌头撤离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的唇，眼见对方似乎意犹未尽动作又跃跃欲试起来，简宁长舒一口气，伸手推了他一下。

宋时熠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还带着沙哑：“刚才咬到你了？”

“不是，你喝了姜茶！”简宁躲着他的眼神。

宋时熠笑了声，又凑上去啄了一口：“没事，你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