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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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傅夏省身夏大人,日常连名带姓地称呼那几个皇子。那是因为几个皇子都是他的学生, 师道尊严, 夏省身从不在意他们“学生”之外的身份。

但如今阮云晴在顺天府大堂上直呼三皇子的名讳,足见他心中痛恨, 与三皇子不共戴天。

“人证?”

太子已死,东平王府中人被发卖的发卖, 遣散的遣散, 又何来人证?

但是阮云晴神情严肃,抬头望着蔺言,点头重复道:“对,人证!”

他右边半张面孔毁损得厉害, 让人很难将他和当年那个排云班的台柱子,绝代佳人阮云晴联系起来。但是他眼里有一星火焰,似乎只要眼前这三皇子稍有不慎, 便能让他这个已经入主东宫的监国皇子身败名裂。

“说来听听!”顺天府尹蔺言这次没敢拍手中的惊堂木。

“当日小人重伤昏迷不醒, 还要多谢刑部的人为小人延请大夫,用药治伤。”阮云晴口中说是“多谢”, 言语里连一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估计是不忿刑部的人胡乱医治,让他一张脸毁损成这样。

“然而托各位的福,小人在刑部大牢里住了半年多,终于被放了出去。”

阮云晴话音刚落, 蔺言便“哦”了一声,刑部的人面露尴尬,三皇子则面上僵硬——

敢情阮云晴这样重要的证人, 就只在刑部养了半年的伤就被扔出去了?刑部的人难道就没想过要好好审他?

一时顺天府里坐着的大人们眼神都有点儿古怪,似乎觉得阮云晴今日一开场时那段血泪控诉,也未必便没有道理。

接着阮云晴又自诉:他从刑部大牢被释放后,先是去了南方,后来为了这桩旧案重回京城,找到了排云班的兄弟们。

这时的排云班因为被卷入太子遇刺一案,哪里还有半点生意?班子里那几个兄弟,肯暂时收容一下阮云晴已是仗义,他们被阮云晴连累,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负担得了他的余生?

于是阮云晴去街面上打起了零工,他身子骨弱,做不了苦力,但是仗着声音动听嘴头甜,也让他混到了一些搬运的差事,虽然钱不多,但总能让他一人吃饱。

谁知这之后不久,竟让阮云晴遇上了一桩“大生意”——三皇子搬家,将府内的物事从三皇子府搬去东宫。阮云晴被同伴们说成是“虽然生得丑,但是手脚干净,做事细巧”,竟也混进了三皇子府。

“在搬货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名叫伍达的皇子府家丁,他说他专事搬运外书房的物事。于是我就始终跟着他,看能有什么发现。”

阮云晴说这话的时候三皇子脸色难看,让人猜想这伍达应该真有其人。

“结果他拿出了两只匣子递给我,让我好生捧着,千万不能摔着,因为里面就是火铳。”

“我捧着那两只匣子,想想太子殿下的命,再想想我的脸,心里叫那一个恨。”阮云晴继续说,“但是我心知如果我直接带着这两只匣子冲进顺天府,恐怕在路上我就被人打死了……”

“等等!”贾代善突然打断,喝止了阮云晴,“你说你听那伍达说匣子里是火铳,但是你并没有打开来看,是也不是?”

阮云晴惨然一笑,道:“荣国公大人,小人只是街面上帮人跑腿打杂的,皇子府家丁就在身旁盯着,您觉得我会有机会打开匣子?”

贾代善当即道:“仅凭你此言,不能断定匣子里就是火铳。”

阮云晴伶牙俐齿,马上反驳:“因此小人才说那伍达是人证,没有说小人就是人证。”

贾代善一阵无语,瞥了一眼坐在堂上的三皇子,心想:这就真没办法……

当日三皇子领着刑部在京中大肆搜索火铳,还口口声声放出风去,说太子就是伤在火铳之下,甚至以此为由,差点儿冲进荣府拿住贾放问话。

但即便这样,三皇子最终也没能找到这对火铳的下落。

到如今,被人揭出来,这一对火铳其实就在三皇子府上,还大喇喇地就藏在外书房里?

贾代善在心头叹了一口气:但凡这三皇子真是个精明而实干的,就该一早追查出这火铳的下落。而不是手下人浮于事,终日做出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实际上却一无所获,一直拖到现在。

看起来这位监国以来确实有所进益,可惜却成长得太迟了。

“所以你说的人证,就是三殿下府中的家丁伍达?”蔺言继续问那阮云晴。

蔺言背后,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个伍达,本王记得他上个月酒后失足落水,人已经不在了。”

这下就更可疑了。

好不容易有个人证,在上回三皇子搬家的时候见过那对火铳,一转脸人就没了。这到底是意外还是被灭了口,有阮云晴指证,三皇子便是百口莫辩,有理也说不清。

三皇子不提起伍达可能还好些,一说这话,旁人都觉得,堂堂一个监国皇子,竟然连府里仆从落水之事也记得清楚。这下就更可疑了。

于是顺天府尹蔺言望着阮云晴道:“听三殿下所述,你提及的那名人证已经不在人世。你的证词眼下成了孤证,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阮云晴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望着蔺言大声道:“蔺大人,现在没有了人证,还有物证。”

“什么物证?”

“就是那对火铳!”阮云晴提高了声音,他本是旦角,声音尖细,提高了声音便如同一个受了惊的女子。只见他伸手指着三皇子道:“如今,那对害死了太子殿下的火铳,正藏在东宫之中。若是能搜出这对火铳,交予荣国公贾大人辨认,就能确认——”

“大人呐!——”

阮云晴“砰”的一声将脑门磕在面前的石板地面上。

顺天府尹蔺言坐在上首急得直搓手:

这阮云晴也太不像话,拔出萝卜带出泥,人证没了他还扯物证——还说这物证眼下在东宫,让他去东宫搜物证?

——他敢吗?

*

四皇子的格物学院,近日里收到了东宫送来的一批旧家具。

三皇子入住东宫,自然将家什全都清理了一遍,不用的都丢在了库房里。

但是三皇妃嫌库房也太挤,着丈夫赶紧找人来把昔日东宫的东西都处理了。三皇子便想起了他弟弟老四周德璋正在太学里兴办“格物学院”。而老四手头一向没钱,这学院办出来想必也寒碜得很。他就去向弟弟打了个招呼,命人将东宫清出的旧家具都给送到格物学院去。

“都是好东西!”三皇子丢下一句。

四皇子收到东西看了看,确实:桌子都是花梨木的,还有两张是金丝楠木的,壁桌都以大理石或者祁阳石镶边;椅子都是乌木镶大理石的。形制多精巧炫丽,或镶金镀银,或雕刻暗花,东西金贵到没了边儿。

因此这三皇子哪里是清理不用的旧家什,分明是嫌弃太子留下的家什不吉利,才送给旁人的。

除了家什,东宫还送出来好些器物,香炉香筒、笔洗笔床、画匣画轴之类,零零总总一大堆,总要四皇子自己清理,分门别类。

四皇子生性不喜多言,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自己收拾。

收着收着,他忽然发现了两枚长长的乌木匣子——这难道是盛放卷轴用的画匣?

但是画匣没有这么长这么大的。

于是四皇子打开了其中一枚,他盯着匣子里乌黑锃亮的铁器,顿时惊讶不已。

“这究竟……是什么?”

四皇子的一名亲随问:“要替您在东宫交过来的单子上核对一下吗?”

四皇子默默点了点头,将那枚铁器提出来,拎在手里随手把玩。

但是直到格物学院的人将所有送来的东宫旧物核对完,都一直没有找到这两只乌木匣子所对应的条目。

“您想要退回给东宫吗?”他的亲随随口一问。

四皇子却已经渐渐辨出了这枚铁器的门道。他将东西提在手里,那装着木柄的一头,顶在自己的肩窝上。

之后又该如何操作,他却又迷茫了。

于是这位四皇子开口道:“找画工来!”

他近日越来越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以前贾放在他面前提过一句:说只要他说短句,一句句说得短促有力,他便不会口舌发颤,旁人就听不出他的口吃。

那名亲随果断“是”了一声,赶紧去找画工去了。

四皇子右肩与右臂却已经有些酸软,慢慢将那铁器放了下来。

果然,只要他在说话的人对面树立权威,自己有了信心,说话也就渐渐流畅起来——只可惜,能让他树立权威的人,迄今为止还不是很多。

*

桃源寨,贾放从双文处接到了贾赦的来信,而水宪从任掌柜处接到了四皇子的信件,两人将京里的消息一拼,得出结论:“害,原来是这么回事!”

阮云晴敲响了顺天府的登闻鼓,将太子遇刺一案重新摆上了台面,并指三皇子嫌疑最大。

阮云晴的理由是:三皇子在太子遇刺之后,查案不利,始终没能查出杀害太子,重伤荣国公的那两柄火铳究竟去了哪里。并且要求顺天府搜查东宫,这顺天府尹当然不敢,双方自然僵在那里。

而四皇子则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从东宫送来的两柄火铳。

他写信向水宪确认,这两枚,是不是就是当日袭击水宪与贾放的那两枚,并附上图样。

贾放与水宪一眼就认出,当日在水宪的花园里穷追不舍,并且将“与谁同坐轩”中的鹅颈椅一把打散的火铳,就是图样上的这一枚。

“难道真是三皇子害了太子?”贾放问。

水宪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你还记得,你家老爹上回单独找你时,说的话吗?”

贾放晕了一阵才想明白:“……你说是皇上啊!”

上回皇帝陛下来时,曾经评价过一句三皇子:“老三是个蠢货。”

贾放与水宪都认为:三皇子确实才具平平,但真要说他蠢得没边,这倒也不至于。

要说三皇子真的有本事做这么大一个局,害了太子夫妇,那他为啥不早早就准备好一个替罪羊,将罪过都推旁人身上?何必要等到现如今,太子的旧爱指责到自己头上来,京中的百官与百姓都吃瓜看笑话?

贾放“嗯”了一声,看着信笺说:“我父亲……荣国府里那位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以为此事与三皇子无关。”

“而且我大哥在信上写了,我父亲认为,幕后做局的人,除了要置太子于死地之外,恐怕还与荣国府结有仇冤,因此故意引我父去寻太子,想要一并狙杀。再后来又……”

再后来又袭击了贾放与水宪,那次的主要目标恐怕也是贾放,而水宪是顺带的。

“有道理。”水宪评价。

“不过,你觉得真凶难道会为了嫁祸三皇子,就真的把他手中那两枚火铳都送到了四皇子那里?”

贾放点着头道:“这正是我担心的。”

“我认为,对方手中,现在应当已经不止两枚火铳了。”

当初贾放特地问过贾代善,确认袭击太子的刺客一人携带了两枚火铳,用完这枚用那枚,恐怕就是因为火铳填弹不易且格外耗时,因此才特地做这样的准备。

到后来刺客袭击贾放与水宪,是分派了两名刺客,每人都掌握了一枚火铳——这令水宪与贾放判断,当时对手手中,只有这两枚火铳。

可是现在对手大方到,为了给三皇子栽赃,竟直接将这两枚火铳送到了四皇子手中。

但这也正应了贾放的担忧:他现在越来越担心,对手那里已经不止两枚火铳。这样即便贾放这里发展出了相应的武器,也要同时考虑对手实力等级也在同样提升。

“四殿下信上如何说?”贾放问水宪,“他会将此事检举给顺天府知道吗?”

水宪摇了摇头,道:“你这位四哥,你应当知道他的脾气。他是个特别较真的人。他认为东宫送出来的这一批家具里混着火铳,并不能直接证明这火铳就是三皇子从东宫中送出来以避免搜查的。这事儿从逻辑上不成立。”

“确实如此!”贾放对四皇子的判断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从逻辑上,四皇子收到火铳,并不能直接推导出三皇子送出火铳。

难得四皇子如此清醒。

“但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要将这件事上报给你另一位老爹,他自己做不得主。”水宪看着信笺说。

贾放点点头:“我明白的。”

这事儿,若是放到寻常人家,可能也差不多。兄弟争产,三哥有害了二哥的嫌疑,四弟即便相信三哥,也得把发现的证据告诉老父,免得父亲觉得四弟与三哥勾结,替三哥掩饰。

在这个时空里,即便是皇族,也必须按照世间通行的规则行事。

但是如此一来,京中的情势又僵在那里:阮云晴为太子喊冤却没有证据,有构陷之嫌,被下入大狱——但也可能是顺天府尹蔺言见他可怜,想要保一保他。

三皇子依旧在东宫监国理政,但是为了避嫌他再也不能插手查问太子的那桩案子。整件案子交给了顺天府尹蔺言,以及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几处协办。

都察院御史邝韧山上书,称民间恐有人操控舆论——这也顺便落在了顺天府头上。

贾放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们几个之中,任何一人出面追缉杀害太子之人,都不合适。”

“你!”水宪言简意赅,似是想说其实贾放可以。

毕竟贾放名义上是外姓,在认祖归宗之前没有资格追逐那把椅子。再者他自己也受到了袭击,险死还生。如果不是水宪……他早已死了。

“不,”贾放摇摇头,“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京中一直有人传言他是皇上的心头肉,不让认祖归宗是因为怕他改回姓周是怕他受到伤害。人说立嫡立长立爱,他可能就算是“爱”的那一挂。

再说他在京郊和京里北静王府跟前遇袭,这事儿也圆不过去。毕竟旁人一旦问他是怎么逃脱的,他和水宪都不方便解释。到时候旁人自然可以说成是他自导自演,施的苦肉计来骗取天下人的信任。

虽然他此刻非常想查清太子遇害的真相,但是却不能由他出面。

“你父亲,你兄长!他们可以。”水宪稍许多解释了一句。

贾放立马明白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虽然不能出面,但是贾代善是名正言顺的苦主,贾赦则是苦主的长子。他们两人可在京里周旋,凭借宁荣二府的人脉,慢慢查访事情的真相。

“好,我这就写信。”贾放搓搓手,想到就做。

水宪却轻轻牵了他的手,温和地道:“先不忙。今日原本约好了要去——那两处的。”

贾放一想,确实如此,信的事,倒可以先放一放,反正从他这里送信到京中荣国府,不过是片刻功夫的事。今日送去的书信,贾代善他们一样是明早收到,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话说,我想这两处也确实应当想个代号,称呼一下,就像你那‘滴翠亭’似的。怎么样,有想法吗?”

水宪一面走一面问,当初他听说了“滴翠亭”在桃源寨实际并不真是一座亭的时候,就曾对此大加赞赏。

贾放想了想,道:“这简单,一个叫‘凹晶馆’,一个叫‘凸碧山庄’。”

水宪一听,便觉新奇:“‘凹凸’两个字,倒是极少入诗文……但你用来描述那两处的地形,倒也贴切。”

贾放被夸,悄悄地吐舌头,心想他这又是师她人之智,按《红楼》原书上所述,这两处大观园里的地名,是林妹妹想出来的才是,被他提前拿出来用了。

他又想这原本该是大观园里的两座建筑,却被他抢先一步,用来命名了水宪的小园附近两处特殊地点,甚至说是特殊机构。不知将来那卷轴将会怎样算。

但眼下却完全顾不得这些细节了,水宪已经拉着他,直接穿过“桃源——小园”的通道,来到小园工业园。

他先带贾放去了冲轧车间,查看上回答应大皇子的钢制盔甲。

这时冲轧铠甲的机械车床已经改进过了很多次,制成品出来也已经非常迅速。只要钢板能够跟上,一天轧出几十套铠甲绝对没有问题。

车间主任甚至还请贾放试了试他们新制出的铠甲。贾放试了试,发觉并不像欧洲中世纪那样套个全身的笨重铠甲,这甲只有几片,保护住要害部位。铠甲上事先预留了扣眼,将牛皮绳穿过,扎紧便是。

此外这铠甲完全模拟人体的形态制成,十分轻便,不影响行动。

水宪便问:“你觉得这种能够对抗火铳的威胁吗?”

贾放摇摇头:“我对此表示怀疑。”

他对这种薄钢板还是没多少信心。这种铠甲生产出来,对于冷兵器时代的箭呀,弩呀,刀枪之类,应当是绰绰有余,但是对于火铳中喷出的那些铁砂……甚至更先进的火|器造成的危害,贾放并不觉得特别乐观。

但他没有把话说死,而是说:“我们可以去尝试一下。”

水宪也知道他一向以实验结果为准,当下命人带上几套已经完成的铠甲,和他们一起前往刚刚被贾放命名为“凹晶馆”和“凸碧山庄”的两个地方。

前往那两处,水宪与贾放先上了一座“小园”的工人们平日里用来通勤的小火车。

小园的这种蒸汽小火车与“桃源——武元”的一样无差,只不过只有一种车厢。即便是水宪和贾放乘坐,也不会有什么“专座”,以示与工人们待遇无差。工人们都很吃这一套,见了水宪与贾放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然而水宪与贾放等一行人带着用毛毡包起来的好几套铠甲,在途中的一个极小的小站下了车。这里不通往任何生活区或是工厂,因此除了水宪一行人,没有旁人在这里停留。

水宪带着贾放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平坦的柏油大道上驶来了一驾马车,接上水宪和贾放,以及跟随他们的从人与铠甲,沿着道路往与轨道截然不同的方向驶去。

大约驶了有一个时辰的功夫,贾放好奇,问:“这是快要到了吗?”

水宪抿嘴微微一笑,随手揭开了马车车身上遮着的帘子。

贾放登时见到车帘外,是一片深蓝色的海岸。而马车正沿着海岸边上凸起的一座高崖,迅速向崖顶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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