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Appointment

运输机的货舱内。

“别过来！再过来就给我陪葬吧！”这次的目标——炸.弹商亚拉穆塔站在一人高的金属黑箱面前, 表情狰狞地亮出手里的信号引爆遥控器。

“这个数量，我大概会一瞬间人间蒸发吧~似乎不错，”太宰治身体摇摇晃晃地往前倾，在亚拉穆塔紧张慌乱的眼神中抬起了脚, 却在即将要踏出的那一秒, 身子又摇摆了回去, 向后退了一步, “但——我拒绝和一个臭熏熏的丑陋男人一起上路, 那样的话就算是我也不会瞑目的。”

亚拉穆塔见此松了口气, 接着面色嚣张道：“废话少说, 你的同伴呢？快让他出来！不然——呃啊！”

看不见的角度, 射来一个飞镖, 削断了他的手指。

信号引爆器随之坠落，然后被钩爪钳住，“嗖”地缩回了斜上方。

“不然？”低沉危险地声音突然响起。

遮着红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蒙面人, 不知何时蹲在了黑箱上面，然后他跳了下来, 站在了倒地的亚拉穆塔面前。

“啊啊——”亚拉穆塔捂住流血的伤口，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坐倒在地上拼命地往后蠕动, “饶、饶命啊……你们想要什么？金、金钱？还是武器？我——噗咳咳……”

战术靴踩中了亚拉穆塔的胸.口, 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颈动脉上，吓得他直接禁了声。

“那些玩意还是省省吧, 我只要一样——把你的顾客名单信息全部交代出来。”

……

伴随着最后一声咽在嗓子里的惨叫, 太宰治站起身偏头问道, “怎样，还有其他同伙吗？”

杰森在太宰治身后看着他脚边痛苦呻.吟的亚拉穆塔, 对其惨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又去搜了两遍，没有其他人。”

没想到亚拉穆塔看起来怂，人却意外的嘴硬，出于运输机上万一还流窜着这个人不止一个同伙的原因，杰森将审讯部分交给了太宰治，他去搜查这架运输机上有无漏网之鱼。

不久前。

杰森一个个地把这些昏迷的雇佣兵们翻看了一遍，这些人有的戴着坏掉的面具，有的遮着防尘巾，结果直到检查到最后一个，都没有找到有任何一个人的脸上，是带有伪装的痕迹。

那个时候两人同时意识到了——这个运输机有连机长都不知道的隐藏空间，也是在驾驶室的操作系统里不会显示出来的密室。

怪不得亚拉穆塔会选择这架“平平无奇”的运输机，估计他早就备好了各种逃离方式，这架被改装过的佣兵运输机就是选项之一。

后来，在亚拉穆塔和其同伙即将要上运输机底部的小型飞机逃离时，杰森和太宰治分别堵在了两头，这架飞机也早被杰森他们破坏了系统。

同伙直接弃亚拉穆塔而去，靠着熟悉这架大型运输机的构造溜掉了。

太宰治则留下来与亚拉穆塔周旋，防止他狗急跳墙，杰森在追踪到另一个人并解决了对方之后，回来一并解决了亚拉穆塔。

之后就是太宰的自告奋勇，撬开亚拉穆塔的嘴。

杰森离开货舱去再次确认情况，回来前还处理了那帮昏迷的雇佣兵——给他们装配上降落伞，做了个延迟开启的小机关，接着就把他们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踹了下去。

至于他们会落到哪里，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杰森已经尽量克制自己，没去选择最简单的方式。

参与这种战场的佣兵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但因为他们只不过是拿钱办事，所以也不值当拿他们撒气。

接下来，就是要驾驶这架运输机消失在这片空域，去别的地方销毁它和那些炸.弹。

……

“呜哇~终于可以休息了，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洗洗澡吧，”太宰治伸了个懒腰，“在这鬼地方呆了那么久，我都快发臭了。”

“Ok，那你先在这休息会，我去开飞机。”

杰森独自一人来到了驾驶室，刚一坐定在主驾驶座上，操作台上突然迸发出电流的火花，接着“嘭”地一声，从夹缝里蹿出了缕缕的黑烟。

“呜——”整架运输机的空间各处突然响起了警报。

紧接着，运输机自动开始加速，微调方向冲着附近的城镇飞了过去，机身身位也越飞越低。

“什么？！”杰森试图挽救一般地拨弄着各处按钮——毫无反应，显然这架运输机失控了，“怎么可能？”

“恐怕是地面上接应亚拉穆塔的人发现了，通过信号基站远程控制了这架运输机。”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盯着亚拉穆塔伤口里，夹藏在皮肉中的探测起搏器，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人的本质一目了然——很怕死，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竟能突然狠下心，咬破了嘴里的毒.药……

“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太宰治一边按着耳麦一边看着手中的引爆器，在那个人死去的同一时刻，它也报废了，而巨大黑箱里也紧接着隐隐地传出了嘀嗒声，太宰撬开箱门查看——炸.弹上的倒计时数字开始动了，“亚拉穆塔制作的特殊炸.弹即将爆炸，我想我们该撤了。”

“不行……”杰森脸色难看地看着远处地面上，由一个小点慢慢放大的城镇，“如果在低空爆炸……”

耳麦里太宰治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

“那这里可能会被爆炸破坏，被浇不灭的大火吞没，最后……变成中东的‘庞贝之城’哦。”

“……”

无声的沉默凝滞在通讯线路里，只有微微的呼吸声显示着对方并没有下线。

“咣——”

运输机整体突然下沉了几米，紧接着窗外的景色由越来越近的城镇，转变为另一边的沙漠。

“呲啦——”两人的耳麦中响起上线的讯号声。

接着，张扬粗鲁、略带烟嗓的声音响起。

“看来，哪里都缺少不了需要重力的场合，你说是吧，大红？”

“呜哇——这个声音……别是我想的那样……”耳麦里太宰治的声音难以维持住平静，可以想见他现在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中也，你来的刚好。”杰森脸上的乌云散去，抿直的嘴角放松了下来，挂上了轻松的笑意。

“哈，没想到你也有不得不被我救场的一天，”耳麦里传来中也得意的声音，“现在你脸上所出现的，必定是胜过价值百亿名画的景色，是不是啊，太宰？”*

“啊啊，大红，我中暑了，耳朵出现幻听了，不然我怎么听到蛞蝓的声音？！”太宰治呕吐了一声，声音都变得恹恹的，“这是不可能的吧，蛞蝓出现在沙漠里就会变成蛞蝓干，幻觉……一定是幻觉！”

“混蛋青花鱼，我看你需要被我踹下去，在半空中吹吹风、好好醒醒脑！”中原中也在频道里咬牙切齿道。

“我已经在自己的战机里了，”杰森在小队频道里短暂下线后又再次出现，直接出声打断他们，然后分别向两人快速地下达了指令，“太宰，你直接从货舱的舱门跳下来。中也，这里就交给你了。”

“既然大红这么说了，这次就先放过你，太宰。”中原中也语调冷漠地结束了争执，接着对杰森轻快直爽道，“你就放心好了，大红，不像那个没用的家伙，这里就包在我身上。”

听到机舱内的落地声，杰森关上了舱门，将小型战机升到一定高度掠过了运输机上方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隔着战机前窗与杰森点头示意，便操控着运输机向沙漠那边飞驰而去。

“中也，时间还有10秒。”杰森看着远处半空中也所在位置的小点，按着耳麦隐含担忧地提醒道。

杰森在太宰治提及倒计时读秒时，就已经点开了计时器同步计时。

“足够了。”中原中也自信地沉稳道。

中原中也踩在运输机顶，降落在了沙地上，耳麦里杰森的读秒声还在继续，接着他周身红光大盛，和运输机一起急速下沉到深深的沙海之中。

“三——”

中原中也从深不见底的沙坑中冲了出来。

“二——”

坑洞远处的沙子亮起红光，迅速汇聚了到中央，巨型沙坑眨眼间消失，恢复到了刚刚沙漠平地的模样。

“一——”

巨大的威力从地底爆发，方圆几里都随之震了几震。

中原中也按着帽子飘在高空中，看着脚下填埋地点的沙子鼓成了一个巨大的沙丘，几秒后又急速下陷成了一个沙坑，坑顶周围的沙子缓缓向里滚落。

不多久，这里便恢复了平静。

“没受伤吧，中也？”耳麦里响起杰森的关切声。

“好的不能再好了，大红。”中原中也的嘴角扬起了肆意的笑容。

“那么，欢迎归队，法外者重力使。”

中原中也脸上刚浮现出了温暖的表情，耳麦里冷不丁地传来了一个煞风景的声音。

“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能见到‘沙炒蛞蝓干’呢。”

频道中另外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闭嘴。”、“Shut up.”

……

小型战机里。

某种对峙的氛围，充斥在机舱中。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坐在后排的两个座位，分别把头转向了身侧墙壁那边。

“杰鸟……我快难以呼吸了，”太宰治软绵绵地瘫在座位里，精神颓丧道，“这里的氧气两个人时还比较清新，多了一个生物就黏稠起来了，唔哈——头好晕，需要小杰鸟的抱抱才能好起来。”

“呵，”杰森的声音从前座传过来，他懒洋洋道，“想都别想。”

“啧，你一直在这阴阳怪气的叽叽歪歪，烦不烦啊！”中原中也眉毛倒竖，暴躁道，“我已经很克制没收拾你，直接把你丢出万米高空，所以，别挑战我的忍耐力！”

“杰鸟，我以为这是我俩的出国‘蜜月’，为什么有个第三者！”太宰治无视了中也捏拳恐吓的动作，扑到杰森的驾驶座靠背上，趴在上沿露出一双眼睛，幽怨地看着杰森的后脑勺。

“什么第三者，话说回来，我和杰伊先认识的，所以你才是多余的那个！”中原中也蹭地站起身，火气满满地想把太宰治从杰森的座位后背上拽下去，“下来，别打扰他休息。”

“不要，”太宰治死死地扒住椅背，“这几天我都和杰鸟同吃同睡，我在他身边不会打扰到他啦。”

确实，像他们这样的人，警惕性非常高，哪怕睡着了都会留有一定的警觉性，一旦有陌生气息靠近，就会条件反射般地醒来。

“那是杰伊脾气好，谁像你一样不要脸。”中原中也皱着眉嫌弃道。

“我以为你知道？”杰森把压得低低的红色鸭舌帽上移，转头抬眼看到身后两人小学鸡一样的表现，噗嗤笑出了声，“你们俩在一起时，还是那么有活力。”

“我那是被他气的！”中原中也触电般地放开了太宰治的后衣领，嫌恶地甩了甩手。

太宰治则是一脸怨妇一样的小表情，“这几天我为你付出的‘活力’还不够吗？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

杰森挑眉不作任何反应，继续看太宰的作妖。

接着，太宰治双手垂了下去，只用下巴做支撑磕在椅背上，他丧丧地叹了口气道：“我是知道中也在意大利出差，离这里不远啦……但是，那也不近啊！！！虽然这几天有这个预感，但我真希望是自己预感错了……结果，呜哇——噩梦成真了。”

“嘁，谁跟你一样啊，整天慢吞吞的。”中原中也鄙夷地看着太宰治，然后他撇开头手插在口袋里，望着窗外的天空轻描淡写道，“你们来之前，杰伊就说了，如果信号断了，就让我来看看情况。之前你们的队内信号突然异常下线，接着没多久中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所有的信息都传不出来，我就猜到是你们，所以我直接过来了。”

中原中也得到这个消息没多久，紧赶慢赶地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连忙安排了一架飞机，过了边界直接使用异能力赶了过来。

“没错，就是这样。结果你也看见了，中也很可靠。”杰森点头肯定道，笑容舒缓道，“所以，中也是团队里不可或缺的一员，法外者出击，怎么少得了他。”

“咳……”中原中也假装继续看风景，用不在意的语气道，“出差之余找找消遣也不错，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

“中也，谢谢你来救我们。”杰森真诚道。

“谁要他救啊。”太宰治小声咕哝道。

“谢来谢去的干啥啊，”中原中也啧了一声，偏过头无奈地看了杰森一眼，“我还欠了你不少人情，这种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中原中也又往太宰治那里转了个角度，瞪了太宰一眼，“以及，我不是来救你的，别自作多情。”

“好吧，”杰森耸了耸肩，表示不再多提，然后他问起了别的事，“那么，一起回去？”

“啊……”中原中也卡了壳，几缕翘起的橘色卷发都耷拉了下去，“我这边谈判还没有结束……还有……这里的据点还得再镇守一段时间，彻底压服那几股势力，等他们不再反扑才能回去。”

“噗哈哈哈……”太宰治从椅背上支棱了起来，欢快道，“我要回去告诉森先生，中也翘班了！等首领知道后，一定要让中也加班~”

“我提前处理完阶段性工作，没有翘掉正事！”

“万一有人知道中也你没有坐镇的消息，选在今天进攻据点了呢？”

“我……”

“我替中也打过招呼了，因为这次是秘密行动，估计你向森鸥外远程通讯时，他会告诉你不用打报告，等你日后回总部述职，再当面具体汇报吧。”杰森在说话的同时眯起了眼，让太宰把话吞了回去。

这里就不用让中也知道，他和森鸥外的谈判——万一需要中也出动，就不是像带走太宰这样“免费”了。

太宰治虽然隐含不满，但还是闭上了嘴。

‘蛞蝓这个傻子，有什么可回护的。’

再说，中也的内心才没那么脆弱，他当了这么久黑手党，还能不知道港口Mafia是多么冰冷且充满算计的组织吗？

“……别的我也不多说，”中原中也有些不自在地压了下帽檐，“等回去，我请你喝酒。”

“那就这么定了。”杰森说着便点开了操作屏幕，“你们回去坐好，系好安全带，先送中也去意大利。”

“谢了。”中原中也没跟杰森太客气，干脆地回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我呢我呢，你和他做了约定，不管我了吗？我也想和你一起喝酒。”太宰治噘起嘴闹了点小情绪。

“封印。”杰森抬手把帽子卡到太宰治的头上，过于用力导致太宰的刘海都被压塌，让他眼前一黑，“你给我安静会，转身、坐下，别让我多嘴。”

太宰治连忙把帽檐往上抬了抬，鼓起脸嗔了杰森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太宰治现在还能保持精神已经让杰森很诧异了，太宰又不像他一样，常年保持体术的训练，不间断地磨练意志。这么些天跟着他在风沙里奔波，也难为太宰了。

中原中也同理，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光赶来的路上都消耗了不少体力，还有处理运输机和炸.弹时，消耗了大量的异能力，精神大概也极度疲乏了吧。

怎么都跟小孩子似的，就算耗光了精力，但非得等“大人”催，才会去好好休息。

不消一会，身后的两道呼吸声，均匀了起来。

杰森点开控制界面，把机舱内的空调调高了几度，然后靠回了椅背，右手肘撑着扶手，支着脸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最后一个法外者，也跟着进入了休息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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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横滨市。

“唔哈——终于回来了。”太宰治伸了个懒腰走下了小型战机，慵懒不过一秒他就兴冲冲地邀请杰森，“走吧，都这个点了，我们一起去喝酒~”

天边泛起了昏黄的颜色，横滨即将进入黑手党的时间。

“我还要……”杰森显然还是记挂着苍王的事。

“今晚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啦，我们刚解决完那个炸.弹狂魔，苍王再想找新的武器来源，还要过个一阵子呢。”太宰治扑上杰森的背，挂在他脖子上怂恿道，“走嘛，我都陪你去那个鸟不拉屎、没甚娱乐项目的地方，你也来陪陪我啦。”

“……你手劲这几天倒是大了不少，”杰森差点没被太宰勒了个够呛，还好太宰不重……不，是未免也太轻了，杰森颠了颠背上的重量，皱眉道，“喝什么喝，你该多吃点饭了，走，我请——”

“铃——”手机铃声响起。

两人同时一顿。

铃声又响了一声，太宰治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杰森，掏出了手机。

他看到手机的显示屏，表情瞬间冷淡了下来，变成了那名令敌人和内部成员都惧怕的——黑手党中的黑手党。

“森先生？”……“嗯，回来了。”……“是，我明白了。”……

太宰治挂断了电话，秒速撤去了冷淡的表情，嗒丧着脸将下巴磕在杰森肩上道：“怎么一回来又有新工作啊，森先生也太会使唤人了，简直像剥削下人的奴隶主！我想跑路了，我真的想跑路了。”

杰森按着太宰的头顶，揉了揉他细软的棕黑头发，“跑呗，我这里不缺你一口饭。”

“唔……还是算了。”太宰治虽然很意动，如果是他一个人还好，但……现在就这么一走了之，肯定会给杰森添麻烦的，再说织田作还在……

说着，太宰治握拳举起了手上下挥舞，表达着抗议不满的情绪，“不过，我早晚会辞职，谁也别想让我当一辈子社畜！”

“抱怨够了？”杰森伸出一根食指，戳上了太宰的脑门，将他顶开了一点，接着杰森将自己的肩膀挪了出来，“既然你有事，那我先撤了。”

“你不送送我？”太宰治歪头眨了下眼，“你都送中也去他的工作地点了。”

“滚吧，”杰森提脚就踹，“就这点路，娇气。”

对太宰治嘴里叨叨着“粗暴、过分”之类的话语置若罔闻，杰森直接转身，背对着太宰扬手道：“太宰，see ya.”

目送着杰森走进了舱门，不久后，小型战机消失在了半空中。

太宰治收回了视线，表情厌倦地眺望着昏黄的天际边，如同散布着恐惧的黑兽般、高高耸立的五座大楼。

晚风吹拂过太宰治的头发，几缕头发轻扫着光洁的脸颊，那双冷清的鸢色眼睛暗沉了下去。

“现在还有组织敢碰港口Mafia的走.私货？”

——‘还真是……大胆到不要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