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Brother

“……是我。”杰森微怔了一下就回过神, 试探性地回应了中也并摘掉了破损的只剩下半边的面具和眼罩。

然后，他像是正面对着大自然的荒野中危险的肉食动物，以尽量不刺激对方的速度慢慢地站了起来。

“呵啊你……杰……红……？”中原中也眼底蓝色的点出现在了眼白中，额头、耳下、嘴角等地方开始溢出鲜血, “呃啊啊啊……”

这时, 杰森忽然才注意到, 中原中也浑身多出溢血, 最明显的是七窍处的鲜血汩汩地流出。

‘中也是……坚持不住了吗？’

中原中也的这种状态让杰森觉得有些不妙, 中也全身布满的不明红色斑痕是封印解除还是……？

看来中也实力暴涨的狂化状态, 代价怕是不止是会失去理智, 也许……会无法控制得耗尽力量直到身体承受不住而死……

那么, 直到那时, 到底是以中也的死为结束，还是……会释放出他体内真正的怪物？

“中也，”杰森看到中也眼中蓝色的点逐渐扩散接近人类的瞳孔, 向他迈近了几步步，“你——”

“咳、咳、呵啊——”中原中也咳吐出一大口鲜血, 手指间抽搐颤抖，黑红色的粒子忽聚忽散, “啊……啊啊……走——！”

“如果你能听到的话, 不要动！坚持住, 相信我。”杰森侧着头躲过了一记足球大小的黑红色光弹，尽管还是被攻击了, 但这种程度相比于之前已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尽管杰森听不清中原中也含糊的呓语, 但他模糊感觉中也或许并不是理智全无, 也许……像中了魔法的氪星人一样，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 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许意识一直在与失控的自己在做努力地对抗。

不然以超人的能力敞开了打，估计地球早就被打穿了，同理中也也极有可能……

所以，杰森并没有后撤，而且，他也不能后撤。

不管是横滨还是眼前的朋友，他都要……

“不啊……别……”中原中也像只小兽一样蹒跚着后退，手中的重力因子不受控制地汇聚在一起，有些像肥皂泡一样“啪”地消失，有些则向着眼前唯一的活物攻击了过去。

杰森以一定速度走近仅是后退的中原中也，忽略那些他可以轻易避开的光弹，他装填了抑制器改装的橡皮子.弹，试着攻击了几下。

然而，中原中也虽然没有闪躲地挨了几下，但周身的气场也再次开始浮动。

在杰森接近中原中也到一定距离，注意到了中也的眼白中不明显的蓝色瞳孔收缩时，杰森高度集中的精神绷紧到了极致。

“呵呵呵哈哈……”中原中也眼中的蓝点逐渐涣散消失，身体开始摇晃着东倒西歪，手里也在乱丢重力子.弹，表情也渐渐趋于癫狂地哼笑了起来。

此时的杰森离中原中也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迅速用子.弹打散了几颗挡路的光弹，同时把身上所有异能抑制装置开启后扑了上去。

“咿呀哈哈哈——呃，”中原中也感到身上一轻，不断加重自身的重力密度也紧跟着一停，但——“唔啊！”

所有开启状态的抑制装置承受不住能量碎裂了，中也身上的气场屏障发出隐隐的推力，杰森在这一瞬间让母盒强制调成最大功率。

“唔，别动，”杰森在能量抽空的瞬间，技巧性地绊了中也一脚，使他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这个姿势刚好方便杰森用肢体锁住他，“唔咳……中也，你这可比C-4还够劲……”

杰森勉力忍下了极端能量带来的气血上涌，在中也的身体中又要重新汇聚出能量前，他摸出了身上最后一个抑制环扣在了中也脖子上。

‘但愿，这玩意……管用。’

在原生世界里，这个东西是政.府用来控制变种人的“枷锁”，若是经军.火库的手，以他天才般的天赋想法，成品绝对保质保量。这只原装货被他调整为抑制异能力，不过他在武器技术改装方面只能算普通水平……

这东西他也只在一两个异能者身上实验过，而中也这种程度的能量，接近于变种人的Alpha级。

“……大红？”

这时，杰森耳边响起迟疑的声音，这无疑是属于人类清醒时的话语。

杰森撑着手臂抬起了上半身微微侧头，深邃的绿眸对上了中原中也清澈的蓝眸……杰森心弦一松，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他放任自己身体的重量沉了个结实，下巴也随之磕在了中也的颈窝处，然后他头也不抬地用手轻捂住中也的嘴。

“嘘……别说话，让我睡一会。”

没等中原中也作何反应，杰森顺手摸上了中也脖颈后的睡穴，手法娴熟地摁压了下去。

“呃——呼……”

在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时，杰森终于完全放下了最后的心防，把他的最终方案——那把木仓，悄悄地合上了保险栓，然后松开了力竭的手任它掉落到了地上，放任自己进入了意识深处的精神世界中。

‘不过，没想到中也看起来挺瘦却蛮有料呢……’

接下来……他要努力平复自己体内“不乖”的负面因子，用Jay教导的方法平息负面影响，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去“劝和”那些沸腾失衡的能量。

‘现在还不能离开……’

‘龙之介和小银，还有……横滨……’

况且以目前暴动不稳的状况，也许他会不受控制地掉落未知世界，或是有可能直接跑到大气层外的糟糕情况也说不定。

至少……也要等到芥川他们成年……

#

“吱——嘭！”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急刹声，紧接着是撞到障碍物的声音。

车头冒烟的汽车驾驶门“啪”地弹开，太宰治从里面冲了出来奔向海边。

海岸上是醒目得缕缕黑烟，在机体残骸不远处，两个人形小点静止不动地倒在岸边的泥土砂石上。

‘！’

太宰治踉跄了一下，下一秒又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以更快的速度跑过去。

他身上本就缠的不紧的绷带松开滑落，掠过了指尖在他身后飘起飞舞着，领带也随着剧烈的跑动和海风的作用下，歪斜地圈在脖子间并飞挂到了右肩上。

海浪绵延起伏的岸边，奔跑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脸上挂着的是寻常孩子对在意之人所表现出的担忧的普通神色。

远处的小点逐渐清晰，不详的画面映入了太宰治的眼帘——红头罩头朝下让人看不到具体状况，不省人事地半趴在中原中也左半边身上，以及……中也满脸挂血地躺在地上。

中原中也的模样让太宰治心底一沉，这几乎是中也极限时的出血量，那么不难推测出红头罩面对“污浊”状态的中也有多久……

怕是凶多吉少。

太宰治的心底忽然浮现了一直徘徊在脑海中的话语——‘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

在太宰治还差几步就要来到中原中也和杰森面前时，杰森的身体开始像电视花了屏一样，身型的线条都开始模糊跳动，整个人都如信号接收不良的图像一般忽闪着。

鸢色的瞳孔紧缩。

——‘但至少不能是现在！’

杰森的身体趋于透明，他身下的中原中也本该无法被看见的部分逐渐清晰，太宰治疾步跪扑在砂石上，一把握住了杰森的胳膊。

‘你还没告诉我活下去的——’

太宰治眼中的世界凝固在了此刻。

恍惚间，红色的背影重合在了驼色的身影中，即将犹如抓不住的空气消失溃散在指间……

“罗宾！”

——所幸。

在太宰治触碰到红头罩的那一刻，杰森的身型稳定了下来，没有丝毫异常，仿佛是太宰刚刚看花了眼。

时间的刻针再次开始转动。

“呼……”太宰治轻舒了一口气，把杰森从中也身上拽起来揽在腿上，然后粗鲁地蹬开了中也。

不过，太宰治低头看到了红头罩没有被面具遮挡的面容，微怔着沉默了下来。

“什么罗宾……唔，”中原中也捂着发疼的头部撑坐了起来，他转身看向声音来源处，“太宰？我就知道你这混……嗯？你怎么了？”

虽然有些疑惑他明明在城市里用处污浊，现在却出现在海边，但应该是——

“嗯哎？”中原中也感觉到脖子上有些不舒服，他摸到脖子上稍微使了点劲一掰，那玩意就发出清脆的响声，中也疑惑地看着手中碎成了渣看不出原型的东西，“这是什么……”

金属制品？这么脆？唔……刚刚箍着的感觉有点像铁环？

不过若是平时的话，一般这个时候，太宰治都会语气欠扁地开嘲讽——项圈啊、狗啊、主人啊什么的，怎么现在——？

察觉到了太宰治的异于往常的静默，中原中也的注意力离开了手中的残损零件，转移到了太宰治脸上，看到他一副哀悼悲痛的表情，中也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随着太宰治的视线慢慢下移——

“这是——大红？不……有点面熟……不等等，他怎么了？”中原中也看到红头罩的脸颊上，有几道混合着血液灰尘的脏污，乍一看好像与什么人重合在了一起，但又恍惚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对方的生命状况！

“你的污浊是他解决的。”太宰治带着沉痛意味的语气低沉道。

“什么？！他？！……所以，他现在是……”中原中也难以置信道。

“是的。”太宰治肯定了中也的想法。

“不会吧……”中原中也话只说了一半就哽住了，心里只剩下——

‘我……搞死了同伴？’

此刻的中原中也眼神呆滞地褪了色，无暇细思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完全陷入了另一个灰白世界的次元中。

“唔哼……”杰森在太宰治来时就察觉到了，但……太宰碰到他时消弭了外溢的能量场，他觉得可以趁有人“辅助”时趁热打铁，所以仍旧让自己的意识沉在深处去□□精神层面，不过也没过太久，他感觉差不多了就醒了过来。

杰森借着太宰治的胳膊撑起了身，太宰不言不语地扶了他一把后，默默地放开了他。

旁边两人的动静惊醒了中原中也。

“你没事！大——”中原中也身上被重新绘制上了颜色，活过来了，但在与红头罩的绿眸对视上时，中也停顿了一下，迟疑道，“你是……杰——”

杰森没有意外，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他刚想点头应是——

——“杰森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