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Redemption

时间, 龙头抗争第74天，夜。位置，关押着太宰治的那幢大楼的顶层。

一座彩色琉璃质感的华丽房屋伫立在顶层大厅中，与周围破败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为什么……还不出现呢……”涩泽龙彦恹恹地把手中的珠宝一丢, 四散的宝石与地面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它们不再弹起后慢慢滚到了一堆尸体旁。

“同样的颜色反而是更好的保护色, 更容易隐形透明呢……”戴着暖融融的哥萨克帽的少年靠在彩色墙壁上, 低垂的眼睛在说话时睁开, 亮起了神秘的葡萄紫色的眼眸。

“……是费奥多尔啊, ”涩泽龙彦辨认出来了龙彦之间外的声音, 稍稍打起了精神问道, “你的意思是……”

“你被表象蒙蔽了双眼, 以你染血的目光去寻找的话，最终会一无所获哦。”

回应他的是一名黑发少年，名为费奥多尔·D, 是贩卖情报的组织——死屋之鼠的首领，也是一直作为老熟人为涩泽龙彦提供情报的好心的俄罗斯少年。

“神创造了只有粗糙物的世界, 让我仅能看见……由无趣机器组成的行走肉块们吗……”涩泽龙彦叹息着，为这无趣乏味的世界和没人理解自己的孤独。

“是哟, 神就是这么的无情, 不会轻易让凡人看到他的天使。”费奥多尔的语气中带着肯定, 就像他能和神明感同身受一般……

“我也是凡俗吗？”涩泽龙彦对这点有点不赞同，他略有不满道, “给了我这样的眼睛却是为了保护天使么……”

不过他转而一想, 大概恶魔是被神所厌弃的对立面吧。

涩泽龙彦不禁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神明的天使呢？”

“世间万物神都不会放在眼里, ”费奥多尔从墙后走出来，神一样无情的紫眸对上恶魔一样充满毁灭欲的红眸, 少年又像是引诱人偷吃禁果的……他吐着蛇信低语道，“唯有灭世之灾，才有可能引来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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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等等，我可以解释！”刚刚被施以刑罚时，太宰治连个害怕的反应都懒得给，现在面对一步步逼近他的“好人”，他心底却有些发虚，背后也开始冒着冷汗。

同时，太宰治对不知道在哪里的中原中也非常不爽。

‘明明这么早就提示笨蛋蛞蝓了，让我多挨了几鞭子不说，还被……小红帽抢了先？！’

“你的话我可不敢听，”杰森一个跨步上去，卡住太宰治想往侧边挪走的方向，左手臂顶在太宰的脸旁右侧锁住了他的退路，然后他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用食指抵上他的唇，“中也说过，太宰的嘴，骗人的鬼，你还是禁言吧。”

‘多嘴的蛞蝓！所以上次也是他害我风评的吧？！！！’

“不唔——小矮子的话——”太宰治摇着头试图晃开在唇上的“封条”，挣扎着想要解释，这时他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绿眸中漾开的兴味，“你唔……想做什……”

“怎么，不如用用你聪明的小脑袋瓜试着‘预言’一下？”杰森缓缓移开了右手，做了个起手式。

“不，你要——”太宰治意识到了对方要做什么，鸢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急急地想要说些什么，却……

“乖乖别怕哦，我保证不会很痛的。”杰森没给太宰治太多反应时间，扬起手刀直接落下——

“等等！外——”太宰治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砍在脖颈的手刃止住了话语，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了空白，在失去意识前——

‘傻.逼蛞蝓！！！’

被强行静音的太宰治向一旁缓缓歪倒，落在了杰森卡在墙上的左臂臂弯里。

杰森看着“瞬间去世”的太宰治，促狭低语道：“论物理睡眠，我可是专业的，天然无副作用，比你那劳什子药剂好用多了。”

“我的人情可不是这么好欠的，还你咯，好好休息……”杰森左臂下滑到太宰治背部揽住，右臂穿过太宰的腿弯，没费多大劲就把他抱了起来，他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这么轻，营养不良是会长不高的。”

杰森这么干脆利落得让太宰治闭麦，一方面确实是警惕这家伙在语言上的天赋，另一方面是太宰治也受了不少伤，刑讯过程肯定是又痛苦又不会让受刑对象休息。

为表示他的心胸宽广，杰森当然是选择用相同方式互示友好咯。

所以接下来，他得先把太宰治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不然一会这里干起架来，指不定要塌陷成什么样子呢。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强制退场这点……不得不说颇有当年老头子的风范……呵，回敬你了，好好享受场外休息的‘美好’时光吧。’

“还是得先快点离开这里。”杰森让球球在内置语音内伪装敌方人员，也不知道能瞒过去多久，还是快些安置太宰治再回来，免得又被白麒麟溜了。

在杰森刚行动起来时。

“啪嗒。”金属与地面的碰撞声。

——是太宰治手腕上的镣铐自动脱落了下来。

“搞什么啊。”杰森皱起了眉，猜测太宰这家伙可能有什么计划才没跑，不过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没时间再等他细想了。

很快，暗室里陷入了死寂。

冰冷的地面上只剩下了几个趴着的刑讯成员、一副锁链断掉的手铐，以及挂着断裂锁链的墙脚下堆叠的染着灰尘与血渍的黑色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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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段时间的前不久……

港黑据点。

“啧，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吗？”中原中也再次询问了一遍广津柳浪，而对方两次搜寻归来后的回复都没甚差别，但他还是企图从中剥离出有没有他没注意到的信息。

虽然距离太宰治失踪还不超过一天，但他的同伴们……以及大红可是失踪了将近一天啊！

他们可没混蛋太宰那样小强一般顽强的生命力，时间每过去一秒，大红他们的存活率就会下降一截！

“没有新的迹象，中原大人。”广津柳浪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回复了中也。

同样的汇报也多次被首领询问提及，但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毕竟现在是非常时刻，所有人都在急上火，只是中原大人是最不擅长掩饰自己的那一个。

“广津，关于白麒麟……”森鸥外放弃了“闭目养神”，半睁着一只眼询问道。

“现在依旧只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是涩泽龙彦，其他任何资料一概不详，”广津柳浪朝首领的方向躬身道，“属下根据浅层的情报汇总，透过那些里世界的流言，倒是印证了红头罩提供情报的真实性——

“白麒麟的异能力确实是有吞噬和增值作用，这大概是为什么所有面对他的异能者都会绝望自尽的原因，明白自己最终不过是白麒麟的养料……”

……

关于涩泽龙彦异能力这一点，杰森并没有把自己获悉的情报全部交付出去。

港口黑手党终归是反派组织，与这类组织合作杰森可不敢尽信，得时刻防止他们反咬一口。

谁知道港黑在得知了白麒麟异能力的全貌后，他们会不会退缩？亦或是悉知其能力后觉得有利可图，反而和对方凑做一堆同流合污了呢？

杰森防的尤其是后者，不然到那时他面对的就不止是双倍的阻力，而是几何增长的难度了。

再者……就算杰森提供了详细情报，港黑还不一定尽信呢，所以杰森把情报模糊化交涉了出去，作为合作的彩头。

之后，港黑自然会自己去验证情报的真实与否，而由自己推理确认的情报才是最可信的不是吗。

……

“凭太宰的诡计多端，他一定留下过什么线索，”中原中也蹙着眉头绞尽脑汁，不自觉地又再次问了一遍，“真的没什么新发现吗？”

“……”广津柳浪脸上泛起了隐隐纠结的神情。

“别吞吞吐吐的，你要是发现了什么赶紧说。”中原中也急躁地催促着，显然他捕捉到了广津柳浪的犹豫神态。

“太宰大人在衣帽间里放了新购置的显微镜……”广津柳浪还记得显微镜上盖着一个和中原大人款式差不多的帽子，他总觉得这是太宰大人的一种恶作剧，之前没提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拱火。

“什么？！这家伙……在那时已经有想法了吗？”中原中也对前不久太宰对他智商的嘲讽记忆犹新，想到这里他急忙让属下带他去太宰的房间。

看到帽子的时候中原中也眉角跳起了青筋，但他把怒气忍了下去，冷静地找出了藏在其中的信号接收器。

“早说不行吗？非要兜圈子！”中原中也暗骂太宰喜欢绕弯子浪费时间的臭德行，拿上摩托车钥匙就要走出据点。

“等等，你要去——”

“没错！”

“你无疑是强大的异能者，但对上白麒麟这恰恰是劣势……”

“我知道！”

中原中也跨上了紫粉色的摩托车，动作粗鲁地拧着把手发动它，在广津柳浪还要说什么前打断了他。

“我会直接用出‘那个’。”启动机车的中原中也“嗖地”开了出去，话的尾音很快就随着他的疾驰而去消散在了风中。

白麒麟的异能力可以吞噬和增值？

那就让他来看看，当面对他的异能力的最终形态时，是白麒麟吞噬掉他，还是对方吞不下去直接被他撑爆！

#

“港黑来了一个强大的异能者？”涩泽龙彦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意外，怎么说他都抓了对方一个准干部。

有人又在通讯器里对涩泽龙彦说了什么。

“杀死这个异能者我的能力会成倍提升？……这样吗，很好。”

涩泽龙彦打算“守株待兔”，按老熟人提供的情报，这个异能者会为他带来质的提升……若是得到对方的异能结晶后他足以毁灭横滨的话，也许……

……

中原中也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灭掉了所有挡路的敌人后赶到了定位器所显示大楼。

在中原中也正要循着定位器找到太宰所在楼层时，他注意到了不明雾气正慢慢溢散升起，当它快要到他脚边时，他利用重力急速后撤了一段距离。

雾的中心走出了一身白装的涩泽龙彦。

“远道而来的客人，是港黑的‘重力使’吗？”

“你就是白麒麟吗。”中原中也陈述道，显然不是在提问。

逃回的部下已经说了对方的特点，而异能力发动时会有雾气这点，也让他心里差不多认定了眼前的人就是把抗争变成战争的幕后黑手！

“哎，都说了我叫涩泽龙彦。”涩泽百无聊赖道，慢慢加大了雾气范围。

“我管你叫什么！他们呢？！”

“他们？”

涩泽龙彦以为中原中也说的是太宰治和港黑的部下，那么他只能遗憾地说抱歉了。

异能者们的尸体堆在龙彦之间里，他也分不清哪几个是属于港黑的，至于太宰治……

他看出来太宰治并不打算说出来，也清楚地知道这个小虫子抱有什么其他歪心思，所以派去了没什么水平但手段残酷的手下去招待他。

能得到什么情报最好，不过这么长时间手下都没有来汇报，怕是已经成为一摊烂肉了吧。

“我让他们回归了本真——一堆碳水化合物，混在一起我也区分不出来呢。”

“混蛋……”

若是说太宰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么他的同伴，还有……大红……

“不过是些无聊的肉块组成的无聊之人罢了，”涩泽龙彦对他犯下的罪孽无感，像是在提起什么路边的垃圾，他猛然加大了雾气的浓度和范围，紧接着张开双臂道，“来吧，成为我的一部分，见证宏大的毁灭！迎接美丽的天使！”

中原中也低下头，帽檐遮住了他全部的表情。

‘为何我会觉得与……认识了很久……为何如此……熟悉……’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黑红色的不详斑痕在手腕间蜿蜒而上，黑色手套随之碎裂成沫。

‘也罢……这些问题……大概没有机会……’

“……勿复吾之觉醒！”不明的斑纹从脖子蔓延到了脸颊，巨大的能量爆发出来崩解了衣袖。

‘就让敌人的鲜血来祭拜同伴与……的亡魂吧！’

“什么？！雾气——？！”涩泽龙彦因为无聊而一直半阖着的眼眸倏地睁大，惊诧地看到对面的港黑成员明明被雾气全部笼罩，那个重力使却不仅没有被分离出异能力，对方的异能力强度还陡然暴涨了！

超出他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费奥多尔君的情报上没说——

“呵……啊啊……啊啊啊！”不似人类的吼叫响起。

伴随着叫声的是楼屋的瞬间崩塌，坚固的楼屋结构顷刻间支离破碎。

容不得涩泽龙彦多想了，他只能急忙在下坠时用异能力稳住自己，勉强安全落地。

紧接着。

“欸啊啊啊——！”

大楼的钢筋混凝土和各种残渣结构浮起，凝聚成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型球体。

涩泽龙彦刚把周围起伏不平的废墟清扫开，巨物掩盖住了紫红色天空中明亮的蓝月亮，无边无际的阴影覆盖在了他的上方。

“咦呀啊啊啊！”橘发没了帽子的遮挡，在空中凌乱的飞舞。

巨物轰然坠落，在原来楼房的地基处砸出一个巨坑，很难想象有谁能在这种境地存活下来……

“咳咳……”球形废墟的底部边缘，破开了一个口子。

涩泽龙彦披散着乱糟糟的白色长发，额头溢出的鲜血汩汩流出，经过他红色的眼眸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视线被血液浸染的有些模糊，眼里的异物导致他只能半睁着眼睛。

涩泽龙彦扶着建筑物撑着身子，抬起另一只手抹去了额头和眼旁的血污后恢复了视线，然后他神经质得低低地哼笑起来。

“呵哈哈……还远远不够……单纯的力量是无法打败——”

“Bang！”一声木仓响。

涩泽龙彦的眉心出现了黑洞，下一秒，红色的雨喷涌而出，他的视线再次被血色覆盖。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涩泽龙彦在缓缓倒下间转向木仓响的方向。

血染的世界中，远处隐隐约约的身影放下了端着武器的手臂，仿佛全身都浸泡在了红色的幕布中，而那道身影胸前的蝙蝠映入了涩泽的眼眸中……

鸽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耳边响起了自己的一声叹息。

‘红色……是这样啊……’

‘原来……不是被背叛隐藏……’

‘而是……由代表正义的天平……升华蜕变为审判……’

死亡的瞬间化作永恒，涩泽龙彦耳边回荡起老熟人语焉不详的话语——

“世界万物神都不会放在眼里，除非是灭世之灾，才有可能引来神的……”

——‘天罚！’

他真正……全明白了……

‘之前的怪物也不过是神明释放的灾兽……’

‘而赐予我死亡救赎的审判天使……就在眼前啊……’

血色的眼眸逐渐失去神采。

‘是来……接我了吗……’

恍惚间，他来到了白芒的彼岸，岸上有一棵生机勃勃的树，树枝上一只红色的知更鸟正在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真……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