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元嘉：“……”

贺景曜：“……”

一个中年油腻男子哭泣的画面实在太美。沈元嘉忍不住撇过了头，不想去看。

嘉嘉小猫咪：辣眼睛.jpg

他想了想，又转过头去看身边的贺景曜，用来洗涤自己心灵的窗户。

贺景曜今天穿了件白色织金的天师外袍。外衣上偶尔有微光闪烁，一错眼却又看不见了。

宽大的袖口用金丝和红线勾勒出繁复华丽的图纹，衣摆绣着淡蓝的云纹和天师盟会的徽记。

高调、华美，跟贺景曜平时冷淡低调的气质截然不同。他身姿挺拔，华丽的法袍加身后愈显英俊贵气。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微光，宛如神祇。

“……”嘉嘉小猫咪捂住了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

察觉到沈元嘉的凝视，贺景曜转头看向他。那双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立即染上了温度，冷厉如刀锋般的眉眼也柔和下来：“嘉嘉，怎么了？”

“没事。”沈元嘉嘿嘿一笑，摇了摇头，朝贺景曜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容。

颜狗小猫咪被贺景曜这幅打扮迷得神魂颠倒，从贺景曜换上衣服后就黏他黏得紧。出门前，已经变回猫咪形态在贺景曜身上打了一通滚了。

假如天底下的铲屎官都长这个样，那么一定不会挨家养小猫咪的挠！

两人等了一会儿，陈老板还在哭唧唧。

贺景曜耐心告罄，神态冷淡至极道：“哭完了没有？”

“……！”陈老板泪眼朦胧。

他想要收一收哭腔，却被哽得一噎，只能压低声音噫呜噫呜的继续哭着，听起来像救护车鸣笛。

陈老板哭得一抽一抽的，“我、我家真的有鬼，不是像节目组说的那样压力太大产生幻觉——”

他的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淌，看起来非人生物的存在真的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创伤。

嘉嘉小猫咪欣赏完贺景曜的美貌以后心情很好，连带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陈老板也能入眼了。

他同情的看了陈老板一眼，唏嘘不已。

是啊。不仅说他压力大产生幻觉，最后还给他定了个梦游的结局。

“你不用讲了，我们都知道的。”沈元嘉安慰道。

他对电视上的陈老板十分好奇，贺景曜才改变主意接单、带他一起上门看看。

按照现在这情形，嘉嘉小猫咪也算是另类追星、跟电视上的人会面了。

“我看过你那上中下三集。还看了两遍呢。”沈元嘉露齿一笑，好心替陈老板吐槽起节目。

比如“有几个镜头都把藏起来的鬼拍到了”、“你们却一无所知从它身边经过”、“我都看见那只鬼披散的长头发了”云云。

……但是好像每一句都戳在了陈老板的恐惧点上，让这个中年秃顶的男人哭得更加伤心欲绝了。

贺景曜：“……”

贺景曜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画风清奇的雇主。

他就这样被晾在早晨九点半的太阳底下，轻风拂过他的脸颊。耳边是陈老板聒噪的悲鸣，还有嘉嘉小猫咪好心帮倒忙的安慰声。

啊。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半晌后，陈老板的悲伤和恐惧终于哭完出来。

他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抽抽噎噎的将贺景曜和沈元嘉请进别墅里去。

从大门进去后经过草坪庭院，进入正屋时要上两层台阶，沈元嘉正在左顾右盼打量这里的环境布置，就没正儿八经看过路。

“小心点。”贺景曜伸手扶了扶沈元嘉的肩膀，动作很温柔，提示他注意脚下。

“噢～”沈元嘉应了一声。

见状，侧身走在前面带路的陈老板忍不住睁着哭肿的眼睛多看了沈元嘉几眼。

开始他还以为这个漂亮的少年是贺天师的助手一类，如今看来，能被以性格冷漠著称的贺天师这么细心关照的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陈老板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重视起来。

由于陈老板今天特意请了贺景曜上门来看看家里闹鬼的情况，未免人多嘴杂，别墅里的几个佣人都放假打发了出去。

陈凡自己动手给贺景曜和沈元嘉上了茶，才歉意离开，说要去整理一下仪容再回来。

别说，捯饬完回来的陈老板还挺能入眼，无视地中海发型后，很有中年企业家的翩翩风度。

沈元嘉歪了歪头，观察着陈老板的面容。

陈老板察觉到沈元嘉的视线后对他和蔼的点了点头，他锃光瓦亮的秃脑门反射着明亮的光。

陈老板羞涩中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让两位见笑了，我情绪一上来就有点收不住。”

贺景曜微微颔首，并不放在心上。

“没关系。”沈元嘉亦是善解人意。

嘉嘉小猫咪摸了摸自己浓密的头发，忽然之间对秃顶的陈老板充满了怜爱与包容心。

沈元嘉又看了几眼陈老板的脸。

陈凡眼底青黑，周身缭绕着浓郁的阴气，整个人鬼气森森的。

沈元嘉好心提醒他道：“你看起来快被吸干了哦。”

陈老板没理解到沈元嘉的意思，闻言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叹气道：“是啊，我最近工作压力大，确实快被榨干了。”

“他的意思是你最近跟鬼接触太久，火气不够旺盛，损失了属于人的精气。”贺景曜淡淡的看了心大的雇主一眼。

陈老板一怔。正在摸头发的手颤抖得宛如得了帕金森。

他满脸惊恐，尖叫了一声，吓得花容失色：“——我被鬼吸干精气了？！”

“？”嘉嘉小朋友头上有很多问号。

他的小脸上写满了困惑，总感觉陈老板的语气有哪里不对劲。

“精气神的精气。”贺景曜冷冷道。

他生怕陈老板的肮脏思想带坏小猫咪，沉声道：“胡思乱想。”

陈老板长舒一口气，这才收起惊容，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

他搓了搓手，瞅了一眼，不敢跟冷淡的贺景曜攀谈，尝试去跟沈元嘉说话。

嘉嘉小猫咪猫美心善，果然跟陈老板相谈甚欢。

贺景曜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沈元嘉的聊天兴致很高，正在说节目上有鬼踪影的穿帮镜头。

陈老板一脸好奇想听却又十分害怕的样子，边听还边斜着眼睛打量自己的房子摆设，模样看起来很滑稽。

贺景曜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起身在别墅里四处查看了起来。

别墅的占地面积很大，一楼的各个角落都缭绕着淡淡的阴气。可见那只鬼在每个地方都活动过。

其中以厨房的冰箱及客厅的沙发电视阴气尤重，是鬼常去的地方。

贺景曜看完了一楼，没有什么收获。

二楼传来的阴气更浓郁一些，那只鬼大概率躲在二楼及以上的楼层。

他抬脚要上楼时，沈元嘉却结束了聊天、自告奋勇的冲过来，“我帮你去上面看看叭！”

嘉嘉小猫咪神采奕奕。

他好久没有见鬼了！

想念！

只要沈元嘉的眼珠子一转，贺景曜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那只鬼的道行不高。沈元嘉虽然是一只软萌小猫咪，但妖力已经比肩大妖的水平。即使刚刚苏醒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妖力，惩治一只小鬼也是区区小事，完全不在话下。

何况，多使用妖力，还能让嘉嘉小猫咪重新熟悉对妖力的掌控。

“那你记得小心。”贺景曜没有阻拦，点头答应了沈元嘉的提议。

他叮嘱道：“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叫我。不要硬来。”

沈元嘉点头如捣蒜，一叠声的答应着，兴冲冲的上了楼。

那兴兴头头的模样不像是去捉鬼，反倒是像小猫咪去追逐一只毛线球。

贺景曜看着沈元嘉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转身在沙发上坐定。

他没有说话，抓了一捧瓜子，慢条斯理的给沈元嘉剥起了瓜子仁。

气氛一时静谧。

陈老板时不时往楼梯口望一眼，心中忐忑。

他不安的扭了扭身体，即使连发三条微博也缓解不了心中的紧张。

陈老板出声道：“贺、贺天师……”

贺景曜看向他。

陈老板顶着贺景曜冷淡的视线，硬着头皮颤声发问：“贺天师，您给我一句准话吧。我家事情是不是非常难办？”

陈老板掩面而泣：“否则、否则不轻易出马的您，怎么都出手了！”

“……”贺景曜剥瓜子的动作一顿。

他将洁白的瓜子仁放进茶几上的玻璃小碟里，瓜子壳扔到一边。扫了陈凡一眼，神情平静：

“芝麻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