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幻之第七人100%（九） 不甘。

今天是升入国三的第一天, 现在也是篮球队的第一次训练。

在正选和一军的训练告一段落的时候，飞鸟正站在场外喝水。

和往常一样，即便是经历了严苛的训练，但是他身上就是要比满头大汗的其他人要清爽很多。

一军的成员们忍不住地用羡慕的眼神看向飞鸟, 但是一想到对方是能和正选正面刚, 并且以碾压的优势取胜的存在, 他们的羡慕心就完全消散了。

没有办法, 就像十年难遇的奇迹的世代一样, 有些人就是老天赏饭吃, 他们这些普通人有空羡慕还是多花点时间训练比较好。

在飞鸟举着瓶子的时候, 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飞鸟转过头去, 看到是赤司，嘴角就下意识地弯了弯。

因为相处的时间比较久，所以看到好友就露出微笑已经成了飞鸟的习惯性的动作了。

赤司在看到飞鸟的笑容, 也露出了笑容，但是比起飞鸟的淡淡的笑容, 他的笑容有了一种由内到外的强势味道。

他看着飞鸟，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飞鸟,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已经是高中生了, 你现在有没有想好将来上什么高中？我因为家族关系所以明年要在京都洛山上学,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洛山？洛山的话，会给优秀的学生提供丰厚的奖学金, 所以你不用担心在外租房子的租金问题。”

飞鸟在对好友微笑完, 就立刻把瓶子放在嘴边继续喝水, 谁知道赤司会在接下来给他抛出这样一长串话来。

因为训练完，所以有些神游, 面对赤司的这么一长串话有点接不住，差点咳了出来，在顿了一秒后，他在脑海里重复着赤司刚才的话，然后终于反应过来了。

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话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话语中的信息量很多，一听就知道赤司已经将这段话准备了很久。

不仅问了飞鸟在高中的择校打算，还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并且还对飞鸟做出了邀请，顺便还为飞鸟设想到了最重要的经济方面的问题。

这样面面俱到滴水不露，只能说不愧是赤司。

因为赤司把各方面都考虑到了，所以飞鸟只要回答“愿不愿意”就可以了。

但是从赤司的语气来看，似乎很希望飞鸟和他一起上洛山高中，然后像现在一样继续做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虽然已经变成了第二人格的赤司远没有原著表现得那么偏执，但是到底和原本的俺赤有些区别。

如果是谦和得体的俺赤的话，应该会先询问飞鸟有没有自己的选择，然后再循序渐进的让飞鸟接受和他一起上洛山的邀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然是问句，但是多少还是会有点强势的意味。

飞鸟回答道：“抱歉，阿征，我决定还是继续上东京的高中。”

就像赤司在刚升上国三的时候，就开始考虑上高中的情况一样，飞鸟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帝光本身就只有国中部，所以一旦升入高中就意味着分别。

奇迹的世代里的几个也早就做好了大家分别上不同的学校，方便日后一较高下的计划，所以他就想着他和赤司会不会也在高中面临分别。

如果赤司上的是东京的高中，那么作为好友的他也会跟着上同一所高中。

毕竟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个陌生的世界，他和这个世界的祖父和父亲都感情不深，唯一称得上有感情的就只有相处了两年多的赤司了。

所以对于跟着和赤司上同一间东京高中的情况，他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但是上东京以外的高中就另当别论了，虽然对和赤司分开这件事非常的舍不得，但是他毕竟是身上有着100亿债务的人。

虽然现在债主的身份还比较神秘，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债主还是比较宽厚的，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暴力催债的事情。

在祖父去世以及父亲跑路的情况下，如果他再一声不响地跑到京都去，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且他现在已经在考虑在这个世界打另一份工还债的计划了，东京是全日本经济政治中心，所以赚钱的机会也会比其他城市多一点，所以基于这几点，他没有挪地方的打算。

再说了，他也不是那种过于黏人的性格，他的处世哲学就是顺其自然，而且他的心里对于他和赤司的友情发展还比较乐观。

虽然他们因为上不同地方的高中而分开三年，但是赤司未来考虑大学的话，在日本境内也只会有东大一个选项。

到时候他也是在东京上大学，那样他们不是又能聚在一起了。

当然，前提是赤司不会在本科的时候就决定留学海外，按照赤司本人和赤司家族的高标准严要求，这一点也极有可能。

不过就算赤司留学海外了，到底家族企业还在东京，所以他们成年后也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不过赤司成年后应该已经成为了赤司家族的下一代接班人，到那时候赤司估计是全球飞，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就更少了。

飞鸟在心里头畅想了一下未来，却发现未来也并不乐观，将来大概再不会像现在这样长久地在一起相处了。

而且不仅是赤司的未来比较未知，他这头也有不确定因素，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呆多久。

说不定突然有一天，甚至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还完100亿的情况下，他就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之中。

毕竟他不像所谓的穿越影视剧和穿越小说一样，主人公在原世界已经身死。

他只是非常普通的一个走神，就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长相也变成了十几岁的模样。

想到这里，飞鸟的心情沉了沉，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计划追随赤司去洛山的意思。

赤司听了飞鸟的话，心情立刻变得阴郁起来，但是他不会让他的好友看到他现在这样难堪的表情。

他在飞鸟面前应该永远是那个无懈可击的赤司征十郎，永远不会被打倒，永远不会有内心软弱的时候。

这也是他之前和奇迹的世代的其他人会出现矛盾的原因，因为他们的无所顾忌，所以令他差点在飞鸟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因为赤司不想让飞鸟看到他这个样子，所以他将脸转向了正前方，看着正在场内进行着魔鬼训练的新入社的队员们的身上。

新学期一开始，帝光各大社团已经开始招新，因为帝光篮球队是全国第一的队伍，所以招新并不是件困难的事，第一天就迎来了很多新的成员。

虽然想要入社只要填一张入社申请书就是可以了，但是想要最终留下来还是要经历一下帝光的名产——来自白金教练和经理桃井联合制定的魔鬼训练套餐。

只有顺利地完成魔鬼套餐后才有资格留下来，但是留下来也不一定有机会上场比赛，毕竟帝光篮球队最不缺的就是替补。

而且奇迹的世代完全是国中篮球手的实力天花板，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们几乎不会被换下来。

就算是实力强劲的一军也是常年坐在冷板凳上，现在奇迹的世代升入了三年级，所以一二年级的新生们和替补们就把希望放在明年的比赛上。

但是前提是他们不会被魔鬼训练给刷下来。

而现在正在跑步中的某个一年级生在气喘吁吁的间隙，感觉到场外有着一道非常凌厉的视线，他忍不住地转过头去。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就先是看到对方一双金红异瞳，目光中的冰冷温度差不多可以冻死人。

那位开小差的新人在下一秒就认出目光的主人是帝光篮球队的队长——赤司征十郎。

他在给帝光篮球队递出入社申请书的时候曾经见过赤司一面，在他对赤司的第一印象看来，赤司的身体条件在全是人高马大身材的队员中并不突出，长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比起篮球，更像是棋类或者是书法类社团的社长。

所以他即便在入社之前就知道有关赤司曾经将紫原打得一分没得的事迹，在看到真人后却觉得没有什么实感。

对比一下个人特色鲜明的青峰、紫原、黄濑等人更是显得单薄，虽然他不敢当面表示他的怀疑，但是心里面还是对这个比他矮一个多头的队长赤司犯嘀咕。

但是他现在在看到赤司的眼神后，这些杂乱的念头全都抛诸脑后了，只觉得心头一震，本就使用过度的双腿一个踉跄，“哐当”一声，他跌坐在地上。

原本身上因为运动所以产生的大量热汗瞬间变冷，整个身体都变得凉飕飕的，心脏也在瞬间变得冰凉。

现在的他大概意识到了赤司的可怕之处了，在看到他倒下，站在场外负责记录数据的老师立马在新队员名单上划掉了他的名字。

因为刚把火气撒在了一个实力很弱的新生上，所以赤司觉得他现在的心情变得平和了不少，他重新看想了飞鸟，说道：“那飞鸟决定了高中上什么学校了吗？”

飞鸟完全没有感受到赤司一连串的心理转变，说道：“帝丹高中。”

赤司在心里思索着，他在选择高中的时候，已经看过了国内所有的篮球名校，但是上面并没有帝丹的名字。

也就是说，在篮球上有着超出奇迹的世代的才华的飞鸟选择了一所篮球弱校。

赤司语气淡淡地说道：“为什么？”

飞鸟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离家近啊，我住在米花町，刚好离帝丹高中没有多少路程，非常的方便。”

听到“米花町”三个字，赤司倒是想起了什么，说道：“那个全国死亡率最高的地方？”

除了去年圣诞节去飞鸟的家做客，赤司很少会踏进这个地区，但是这个地区的消息还是会时不时地出现在电视上。

而原因就是这个地区高居不下的死亡率，所以他即便对帝丹没有什么印象，也不得不对这个地区有些印象。

飞鸟的嘴角有些抽搐，当自家祖父和父亲当初帮他挑中了米花町的公寓的时候，他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是因为房子已经买好了，所以他就没有机会提出反对意见，就一直在米花町住着。

不过很神奇的是，虽然米花町一年会发生几百起人为伤害杀害事件，但是他一件都没有遇上过。

明明米花町就那么点地方，因为这个原因，飞鸟对于住在米花町的情况也不是很排斥。

听到飞鸟的回答，赤司的嘴唇的颜色一下子变白，他清楚飞鸟不打算改变意向的事实，所以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狼狈起来。

但是赤司还是努力地让他的语气变得镇定起来，说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似乎没有什么更改的可能了，不过一个京都一个东京离得有点远，看来我们在上高中以后见面的机会会变得很少了。”

飞鸟说道：“看来以后要多联系了，我也想要去关西玩一玩，到时候我去京都玩的时候，就拜托阿征你招待一下我了。”

在飞鸟看不见的角落里，赤司修长的手指攥紧了外套袖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低年级训练，但是眼睛再次变得锋锐起来。

虽然赤司面对一年后的离别表现得非常平静，看起来还是那个在人前很有风度的学生会长兼篮球队队长，但是没人知道他心中的不甘。

他是最清楚飞鸟这个人过于洒脱的性格，但也因此感到怨愤，他们之间的友情看似平等，彼此都为维系这段友情而有所付出。

但是这段感情，因为他的放不下，而飞鸟的太过能放下所以变得不平等。

不管是谁，一旦喜欢上了某个人，感情上有了依赖，就恨不得像是藤蔓一样缠绕在对方身上。

他从来都不觉得感情是什么纯粹干净的东西，不管爱情还是友情，都是排外的、自私的。

而他身为赤司征十郎，就更不可能是什么友爱无私的人。

他只要一想到在他不在的时候，飞鸟有了其他朋友甚至是有了亲密恋人，他就觉得无法忍受，感觉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在逆流。

说得再阴暗直白点，他根本就不希望飞鸟有除他以外的朋友，他在帝光的时候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利用学生会会长的职务之便隔离掉喜欢飞鸟的女生，在他忙于训练而没有办法呆在飞鸟身边的时候，他将飞鸟安排进了篮球队，目的就是为了让飞鸟没有机会交到别的朋友。

作为篮球队队长，他本该在放学后和奇迹的世代一起走，在体育馆之外联络一下队友们的感情。

但是他却选择了飞鸟，不断地在飞鸟面前强调他们是唯一的朋友，而奇迹的世代对于他来说只是因为实力相当，所以恰好出现在一个队里的同伴而已。

面对他的步步为营，飞鸟看似很上套地跟着他的计划走，对方在帝光的两年里果然只有他一个朋友，即便奇迹的世代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所以有意和对方拉近距离。

但是飞鸟也没有过于和那些发光的少年们交好，而是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赤司想要的明明就已经得到了，但是他却觉得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再过一年，他就要在京都洛山上学，到那时候，他不得不和飞鸟分别。

即便他谋划了三年，才让飞鸟的目光和身边的位置属于自己，但是一旦分开，前面的几乎全都作废，他们的友情会随着时间和距离的变化而产生变化。

一想到会出现另外一个人取代自己呆在飞鸟身边，他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押在了飞鸟的身上，并且因为分离而感到痛楚。

但是飞鸟却不是如此，对方的心情只有遗憾，为友情不能延续而感到遗憾。

但是遗憾中也带着释然，觉得赤司因为要去京都上学而离开自己的事实是个令人难过但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太了解赤司的无奈，所以会自己先学着释怀，目光明亮而落落大方，不管是内心还是眼神都没有一丝阴霾。

不像赤司，虽然外表正常，但是眼神和心灵却深不见底，飞鸟表现得太包容了，太纯粹了，也太让人觉得心头冒火了。

赤司突然觉得他之前的那些小小的谋划都只是小孩子胡闹而已，他苦心经营的所谓的真挚的友情就像是鹅毛一样，太轻飘飘了太没有分量了。

他因为要在飞鸟面前维持着纯粹的友情，所以就算针对那个合唱部的女生，针对奇迹的世代，也只是做了点不痛不痒的小事。

就算飞鸟发现了，也不会为此感到生气，因为对方觉得没必要为这点小事生气。

他应该做得更多一点，更绝一点，想要让对方不得不把视线全部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他这样追着对方。

但是现在的他还做不到这一点，现在的他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而飞鸟虽然也是十几岁的少年，但是有时候却表现出了比他成熟得多的为人处事。

他虽然有着显赫的家世，有着比常人优秀得多的内在和外在，但是在面对飞鸟的时候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飞鸟这个人一贯表现得很稳很坚定，尤其是胸膛里的某块地方，绝对比金刚石还要硬。

他这么努力地想要潜移默化耳濡目染地改变对方，但是也没见对方有多少改变。

而赤司忍不住地觉得，如果有一天他没有力气攀爬这座神秘的飞鸟山了，对方是不是就彻底地藏在了迷雾之中，他再也没有没有能够看清对方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