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只猫猫

【江鹤：……】

他拿着手机, 愣在原地。

这个世界疯了。

白珩还在持续输出二次伤害：

【白珩：哦。慈澜应该有, 你问问她。】

【白珩：算了, 我自己问她。】

江鹤病中垂死惊坐起，赶着白珩给慈澜发消息前阻止：

【江鹤：别！！我有！我给你！！】

江鹤都能想象到, 一旦白珩真的问慈澜要了文，慈澜转眼就能在自己面前鸡叫：

【啊啊啊啊啊白珩找我要你俩的同人文你知道吗？？！我磕到真的了！！】

……

诸如此类。

不胜枚举。

丧心病狂,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江鹤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调出了自己和慈澜的聊天记录，按关键词搜索，居然真的搜到了乔择写过的白鹤cp同人文合集。

他满怀希望点开, 却发现——

“该文件超过7天未被接收，已被清理。”

江鹤：……

他深吸一口气，心道还是主动出击吧。

他找上慈澜，截了图问她合集还在不在。

等回复的时候，江鹤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忙给白珩说：

【江鹤：对了，我告诉你件事儿, 可巧了。】

【江鹤：就是那个叫“择木”的写手, 上次写了篇文, 里面写你生日送我礼物，送的是耳机，型号是HifiHE2000。】

【江鹤：你说巧不巧！你给我从国外带回来的生日礼物、耳机、型号，全都对上了！】

【江鹤：然后我去问那个博主，他说纯属误会, 还说是他家猫误打误撞选出来的。】

【江鹤：真的太神奇了。】

白珩翻着微博的手一顿，笑了下，打字：

【白珩：巧。】

【白珩：我打算养只猫。】

江鹤：？？？

不是，这位不是最讨厌猫的吗，怎么病了一趟连兴趣爱好都跟变了个人一样。

【白珩：你帮我留意一下，白色的布偶猫，有合适的帮我买下来。】

江鹤嘶了一声，百思不得其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叮咚——”一声，慈澜发消息过来。

【宝贝：[择木-白鹤cp同人文合集]】

【宝贝：里面有免费文，整理成的文档，但大部分文只有链接，需要付费观看。】

【宝贝：请支持正版，支持太太，抵制盗文。】

江鹤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把这个转发给白珩时，对面“叮咚”，又发来几条消息。

【“宝贝”邀请你加入群聊“白鹤cp官方第一粉丝群”】

【“宝贝”邀请你加入群聊“耽美文学交流中心一群”】

江鹤：……

他愤怒敲字：

【江鹤：我，直男。】

【江鹤：谢谢。】

慈澜表示理解：

【宝贝：了解/OK。】

【宝贝：但我还是想多问一句，磕自己的cp什么感受？】

江鹤身中数枪，挣扎着用最后一份力气，给白珩转发了文档，扔开了手机。

*

片场。

乔择到试戏地点到得比较早，等了一会儿白珩和徐导才到。

那天乔择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才看见白珩给他发的消息。

他立马高兴的给白珩说了猫猫最近的状态。

猫猫好久都不愿意和他睡觉了，昨天晚上终于钻到了自己被窝里，实在是可歌可泣。

乔择发出去之后，过了许久，对面才简洁的回了一句：

【哦。】

乔择丝毫没发现这句精简得有点不太对劲。

做好了基本准备之后，乔择开始试戏。

比起医生的角色，有性别认知障碍的患者这个角色更有挑战性。

开始徐导本是想要让白珩饰演这个角色，开始白珩也答应了，说好可以，但以此为条件，乔择必须来试戏。

但等到定好乔择试戏之后，白珩突然改主意，说自己要接医生这个角色。

这样一来，事情完全变了样。

说是双男主，但医生这个角色的人设很明显就是辅助患者、突显主题而存在。

原本徐导想的是既然白珩把患者这个重点角色定下来了，那医生这个次要的角色，找个稍微差点的人来演也没问题。

但现在白珩中途变卦，点明不演了，很明显重中之重的角色就落到了乔择这个他完全不知道底细、不知道水平的新人演员身上。

而乔择试这个角色已经成了定局。

徐导连夜气到跳脚，连打了四五个电话、发了十几条消息问质问白珩为什么。

白珩给出的答案很简单：

他不想女装。

徐导愤怒心想，扯淡。

白珩演戏什么没演过，京戏戏子、土匪流氓、犯罪头头，还怕女装？？

白珩这番操作，就赤|裸|裸的明摆着告诉徐导——

你要让乔择演这个角色。

徐导被气疯了，心道小崽子我还斗不过你。

他打定主意，见面的时候，就以“对角色的理解不够，还需努力”这个理由，直接把人推掉。

但等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徐导却犹豫了。

那天第一次见面，他和乔择具体谈了谈这个角色。

乔择第一次看剧本，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但对角色和故事本身的通透程度，不亚于研究了几个月的演员。

结束后，徐导一改往日的态度，悄悄给白珩说：

“居然还行。”

白珩带着淡淡的警告，看他一眼：“还行？”

徐导斟酌试探着开口：

“那……优秀？”

白珩收回眼神，抿了一口茶：

“恩，我知道。”

徐导：“……”

徐导为了加大难度，特地挑了一个名场面——

主角在夜场里，身着女装和长发，被众人骂，医生过来救他，用衣服把人揽住带回家的场面。

白珩外面穿着一件风衣，里面随意搭着一件白色衬衣，看起来慵懒简单。

而乔择——

试衣间。

乔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黑色波浪长发，红色长裙，10cm高跟鞋。

他拽了拽自己胸前的蕾丝蝴蝶结，把它拽正。

胸前沉甸甸的，不太习惯。

不过倒是意外的合适。

乔择理了理长发，打开门走了出去。

高跟鞋特有的清脆“咔哒”声，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轻轻叩着人的心弦。

声音越来越清晰。

众人停下手中的事，纷纷看向试衣间的方向。

白珩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缠绕着金丝的眼镜，饶有兴味的微微眯眼。

精致的脚踝往上，是修长的曲线。

腿部带着独属于男生的劲瘦肌肉，红色的裙摆若隐若现显出白皙的腿。

卷发往下垂落在肩膀上，露出锁骨。

在往上，是一双桃花眼。

乔择的眼天生就带着一种张扬明媚的美感，添上黑色眼线和微卷的睫毛，更多了一份夺人眼目的惊艳。

而此刻，这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几丝缱绻，红唇微启，发出清脆干净的男孩子声音：

“开始吗？”乔择状态很好，当众女装也没什么羞涩的，神色自若，举止自然。

加上这个夜店装，气场简直像是女王归来。

还挺好看。

他暗戳戳想。

没有人搭话。

周围人早已看呆了，目光黏着乔择身上扒不下来，从上往下打量，然后停在那双腿上，一动不动。

摄影师的第一反应是：

好美。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这尼玛是男的锕。

站在白珩旁边的采光师也一样，微张着嘴，盯着乔择移不开双眼。

白珩眼神微微黯下来，从椅子上起身，脱下衣服，朝乔择走去。

“呼啦——”

乔择看着身上突然披上的、还沾着白珩香水味的风衣外套，犹豫开口道：

“那个，谢谢白老师，我不——”

冷。

乔择说到一半就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他发现白珩此刻的脸色很不好看，散发这不愉快的危险气息。

白珩把衣服拉了拉，给他扣上了两颗扣子，保证差不多都遮住。

然后，乔择手腕猝不及防被一把往后拉。

白珩把人往自己身后一带，挡住众人的视线道：

“徐导，开始吧。”

徐导这才“噢噢噢”了几声，从见到乔择女装的震惊回过神来，点头道：“行行行，各部门准备，开始。”

La fille de的淡淡橘粉味萦绕在乔择身边，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乔择有些出神。

白珩微微低下头，凑到他耳边，气息酥酥痒痒的拍打在他耳畔：

“想什么呢？”

乔择微微一愣，盯着白珩道：

“你和我家猫的品味好像，它也用这个牌子的香水。”

拿着散粉给乔择补妆的化妆师听到这话手一抖。

白珩轻笑：“真有缘。”

……

化妆师手又抖了一下。

乔择转头盯着化妆师的手：“你上散粉还是筛面粉呢？”

化妆师：……

这个对话实在是太诡异了，她一边给乔择补妆，一边消化刚才的话。

先不说猫猫用香水这个事情的诡异之处，但就说“你和我家猫品味像”，真的不会对白影帝不尊敬吗。

就在化妆师想着白珩是会冷眼警告还是直接走人时，白珩居然说：

真有缘。

真……有……缘……

她三观炸裂了。这话从白珩口里说出来也太违和了吧？！

白珩的人设不是高冷禁欲冷淡话少吗？

而且这种浓浓的哄女朋友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居然有点甜……

化妆师内心复杂，补完妆整个人不在状态的飘走了。

准备好之后，就开始试戏。

*

乔择饰演的患者名叫容致。

酒吧。

灯红酒绿，嘈杂的音乐声贯穿耳膜。

容致站在舞池中央，耳边传来底下人的欢呼和尖叫。

容致勾唇轻笑，轻轻挑眉，一时风情万种。

突然，一阵骚乱涌动。

几个男生走进来，一跃跳上台，拽住容致的头发往下拖。

容致眼神里闪现一抹慌乱，刚想大吼，意识到自己不能说话。

男生一边骂死人妖一边扯着他的衣服。

容致慌忙蹲下身，眼眶泛红，死死捂住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一改刚才站在台上风情万种的女王模样，惊恐无措的抱住自己，用众人听不见的声音低语求饶：

“不要……求求你们……”

“刺啦——”

红色的裙摆被扯开了半边，头发摇摇欲坠，最终“啪嗒”一声，长发从脑袋上掉了下来。

容致尖叫了一声，抱住自己的脑袋，惊恐的想要爬到幕后。

只有男生才会有的低哑声音传遍了整个舞厅。

台下人听到声音炸了，人声沸鼎，场面混乱不堪。

“操怎么是个男的。”

“我他妈，被一个人妖骗了？”

“好恶心啊。”

医生，郑彻之站在台下，皱着眉头看向台上，薄薄镜片下的眼睛透出一丝担忧。

男人一把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拽回来：“装女人好玩吗？”

容致慌张摇头，双眼噙着几滴眼泪。

男人气炸了：“要不是有人告诉你你他妈是个男的，我怕要被你玩死。”

容致眨了下眼，一滴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被晕脏的睫毛膏和眼线滴落。

身上的裙子被撕成破烂的几截，容致小心翼翼的颤抖着把撕碎的布料拼凑起来围住自己，埋着头努力不让大家看到自己的脸：

“不要……”

郑彻之挽了挽袖子，站起身，迈开脚步朝台上走去。

同事大惊，拽住他：“你干嘛去？”

郑彻之淡淡一句：

“救人。”

男人越想越气，一想到自己这几个月的钱都打水漂在这个人妖身上，把自己当傻子耍，他就想骂街。

男生索性一把拽起容致的头发，指着容致的鼻子狠狠道：“老.子今天把你打到爬回家。”

容致痛苦睁大，双手被人箍住，颤抖着摇头，一巴掌凌空朝他挥来，他“啊——”了一声，偏过头闭上双眼。

空气突然静止。

没有预料之中的清脆巴掌声。

郑彻之清冷的站在容致面前，男人的手悬在半空被他挣住，他憋红了脸，发现面前这人力气奇大，他怒骂道：

“哪儿来的杂种？滚！！”

郑彻之轻轻一推，男人往后倒退了半步。

他转身，脱下风衣，把人包裹住，放缓了声音问：“能走吗？”

容致眼角还挂着泪，愣住，缓缓摇头，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没……可以……”

“卡！”

徐导满意的点点头：“去换了衣服休息会儿吧。”

周围工作人员早已看呆了，心道这完全不怎么需要后期处理啊。

就这表演的张力，直接去演舞台剧，不借助任何道具和剪辑，绝对秒杀现在的大多数剧。

徐导点点头。

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这场戏的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

乔择扮演的容致，有血有肉，站在台上的时候风情万种，姿态自如，仿佛真的是一个歌女，不需要借助灯光的掩饰，丝毫看不出是男孩子。

而他的无缝切换也让人惊叹。在被人拆穿的时候秒变柔弱，低声抽泣的样子就是个无助、找不到落脚点的落魄女孩。

无论是前期的张扬，还是后期的惊慌，都始终在状态里，切换也只是女孩子不同情绪的切换而已，不会让人出戏。

开始徐导还担心乔择驾驭不了这种角色，无法一下子就进入女生的状态中，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

乔择走过去，把风衣还给白珩。

白珩接过风衣，开口：“演得不错。”

过来给两人卸妆的化妆师：……

不是吧……？

白珩夸人？影帝夸人？

化妆师拿着卸妆棉，轻轻擦着乔择的脸，觉得世界玄幻了。

先是撞见影帝说“有缘”，又是撞见他说“你演得不错”。

……

fine.震惊到无法呼吸。

乔择笑了笑，回应道：“你演得也不错。”

也……不……错……？

这个也字就很有灵性。

化妆师看向乔择的眼神微微颤抖。

你一个跑了几年龙套的新人说影帝演技……也不错？

这得被白珩当场从化妆间扔出去吧？

白珩笑笑：“是吗？”

乔择点头。

白珩看向化妆师，伸出手道：“给我吧，你出去休息。”

拿着化妆棉给乔择卸妆的化妆师：“……”

乔择意外的啊了一声，正准备说我自己来吧，一把被白珩摁在椅子上。

“坐好，别动。”

白珩从她手中接过化妆棉，坐在乔择前面，慢慢给乔择擦着脸。

化妆师恍惚的飘着出去了。

柔软的卸妆棉轻轻在脸上滑动。

化妆间内很安静，针落有声，近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乔择有些许震惊。

吃饭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白珩并不像外界传言那样可怕，但是……他从未想过身家过亿的影帝居然会给自己卸妆擦脸？？！

这影帝也太亲民了吧！

白珩的脸放大呈现在乔择面前。

细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微微掩住专注细致的眼神。

乔择在心中暗暗赞叹。

这脸放娱乐圈都能吊打所有人。

看看这优越的下颌线，精致的锁骨，高挺的鼻梁。

乔择求知若渴的盯着白珩，努力抓住机会记住他的面部特征，免得在写他同人文描述他外貌的时候词穷。

擦完眼妆，白珩放下化妆棉，抬眼，对上乔择的一脸孜孜不倦的看着自己，挑了下眉：“在想什么？”

乔择咳了声，收回神，忙从他手里接下化妆棉，面带不好意思道：“那个，谢谢白老师……”

他现在是真信了娱乐圈传闻大多不可信这事儿。

网传白影帝高冷禁欲且不近人情，还有什么有洁癖，从来不让身边人碰他，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行。

扯淡。

他不仅不是这样，恰恰相反，还如春风般和睦，对待像自己这样的娱乐圈新人，给自己表演的机会，还亲自给自己卸妆。

天哪，这是什么绝世好前辈。

只是乔择在心中为白珩的温柔所感动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珩拿着化妆棉给自己擦脸时，手指轻轻划过了自己脸庞时轻轻滚动的喉结。

乔择在心中暗暗决定，自己要无偿写一篇白鹤cp文，把白珩塑造成温柔阳光攻。

他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只能用这样独特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谢意。

白珩收回手，摩挲了下触碰过乔择脸庞的食指：“不用谢。”

乔择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干净的脸，心道擦得好细致。

他突然想起件事，转头问白珩：“白老师最近应该很忙吧，暗风剧组那边还没拍完，又要跑来和我试戏。”

白珩抽出湿巾擦了擦手：“不会，那边快完工了。”

出车祸那段时间这个剧就已经快收尾了，眼下复工最多两个周就能完成拍摄。

到时候就能完全投入这边。

乔择点头：“白老师要注意身体，才从国外回来，先把状态调整回来。”

乔择边说，边把手链和项链拆下来，又把高跟鞋脱下来，舒了一口气。

这高跟鞋10cm，穿得他快窒息了，刚回来差点崴到脚。

女生真是不容易啊，乔择暗戳戳想。

白珩除了多一个金丝框眼镜，在服装上和平时没有多大差别，也没什么要换的衣服。

他静静倚在门边，眼神随意落在乔择身上。

乔择一边拽着自己身上繁重的红裙，一边叨叨：“这玩意儿怎么脱下来啊，这怎么卡住了？？”

乔择已经拽下了一边袖子，露出白皙的蝴蝶骨。

白珩眸色微深，眼神落在他背上，声音低沉道：“你确定要在这儿换？”

乔择拽着裙子，点头：“对啊，这里面就我俩，也没女生。”

就我俩。

白珩回味着这三个字，眸色渐深。

乔择拽了半天，越拽越乱，提着裙子准备出门去找服装师，被白珩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手腕：“你去哪儿？”

乔择老实道：“去找服装师，看看这衣服怎么脱下来。”

白珩抓着乔择的手逐渐用力：“你要现在这个样子出去？”

乔择一脸问号，心道我现在哪个样子了？虽然心中疑虑，他表面乖乖答道：“是啊，怎么了？”

他能看出这会儿白珩有点生气，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白珩虽然人好，但脾气还是有点怪怪的，他想。

白珩一把把人拽回椅子上坐着：“我帮你脱。”

他顿了顿开口：“以后这样，不要随便乱晃。”

乔择疑惑道：“为什么啊，我穿着女装，又不是女孩子，再说这剧组里一大帮大老爷儿们，都是男生，有什么要避开的？”

白珩从繁琐的裙带中抬起眼，凉凉看他一眼。

乔择对上他的眼神，秒怂，乖乖噢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说的也是，这圈子里人复杂得很，鱼龙混杂的，注意点也是好事。

乔择看向专心致志给自己解裙带的白珩，心道白珩真是个好人。

细心体贴的温柔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