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通过那只鬼的眼睛观察着这边情况的无惨没有对真知的询问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对鬼下了命令。

“杀了他，把青色彼岸花抢夺过来。”

鬼王的命令无疑让这只本来就对面前这个气味香甜到醉人的人类垂涎三尺的鬼更加狂躁，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动作极快的扑了过来。

虽然鬼的速度远超人类，但是在真知眼里这种程度还是算不上什么。

手腕轻巧的一扭转，看起来无比脆弱的伞骨化作了尖锐的武器，干净利落地斩断了鬼的脖子和四肢，丑陋的头颅落在地上，晕开一片黑红的血迹。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被砍断了脖子的鬼并没有马上死去，平滑的伤口处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肉芽，重新把头和身体连接了起来。

不到十五秒的时间，刚刚还倒在地面上抽搐的鬼重新站了起来，再次更加凶狠的发动了攻击。

真知皱了皱眉头，在鬼袭来之前先一步下手，甩出一截被扔在地上的废弃钢筋，直接从鬼的腹部穿过，把他钉在了墙上，再次上前利落的用黑伞斩断了他的脖子，靠近了一点观察鬼的再生情况。

大概是因为临出发前被无惨给予了过多的血液的同时还被使用了一些古怪的术法，这只鬼目前目前似乎勉强维持着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状态，攻击速度和再生能力都快得吓人，被不止一次地砍掉了脑袋都很快的恢复了过来。

真知手里的这把伞并不是普通的遮阳伞，而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武器。虽然伞布看似柔软没什么威力，但它的原材料和大正年间鬼杀队使用的日轮刀是一样的，是鬼的天敌。

GSS的这个据点位于一间被废弃的兵工厂，不知道因为之前港口黑手党来过的缘故，还是有人有心而为，工厂的房顶和一侧的墙壁被不明的力量削掉了一大片，可以透过那个空洞看见日出前最黑暗的天空和光芒暗淡的晨星。

一旦太阳从天边升起，整个工厂内部都会被阳光照亮，所有在黑暗中的蠢蠢欲动的污秽之物都会灰飞烟灭。

那只被钉住的鬼明显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挣扎更加剧烈了起来，强烈的求生欲望明显压抑了无惨对他的远程控制，勉强让他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对着气定神闲的真知恐惧而绝望的嚎叫：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再死一次啊！你不是也和那位大人是一样的吗？你难道不怕死吗！”

真知没有理会这只鬼声嘶力竭的怒吼。仔细检查完鬼的伤口之后，就再也没有给鬼一个眼神，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包药粉，转身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只有在发现鬼实在是挣扎的厉害，几乎要把那根钢筋给弄松动，才稍微分出了一点注意力，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

“你最好不要在我的眼前乱动哦，不然我可不确定我会为了让你安静下来做出什么事。”

只是鬼并没有理会真知善意的提醒，连那根结实的钢筋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被鬼的血液所侵蚀，摇摇欲坠。

鬼的剧烈挣扎所掀起的烟尘让因为之前的咳血，本来嗓子就不太舒服的真知伸手挥了挥烟尘，拿出手帕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虽然手帕上还是有淡淡的血迹，但是和之前使用治疗异能时候那个吐血量相比，居然也完全不算什么了。

“既然是不听话的孩子，我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把那块沾染了血迹的手帕朝里叠好，真知扭头给了那只鬼一个让鬼浑身一抖的温柔笑容，径直走到一堆钢筋旁边，顺手掂量出了一根手感最好的钢筋，像是一个拿到新奇玩具特别兴奋的孩子，兴致勃勃在钢筋尖锐的一段顺手均匀的撒上了刚刚摸出来的药粉。

“虽然早就听说了横滨有鬼出没的传闻，但是我却一直很好奇。”

真知提着钢筋的动作仿佛在把玩着飞镖，眯着左眼瞄准了墙上的鬼，对了对方向。

“在我的记忆里，包括鬼王鬼舞辻无惨在内，鬼这种生物基本上都应该早就在大正年代那场和鬼杀队的战斗中被消灭殆尽，连灰都不会剩下。”

被大力投掷出来的钢筋直接穿透了鬼的手臂。对鬼来说，四肢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部位，就算被日轮刀斩断都能很快修复，更不要说这只鬼现在就算是头颅被斩下都能快速重生。

但是那些被撒到钢筋上的药粉却成为了最大的变数，不仅有效阻止了□□的再生，不断的向伤口外圈侵蚀，更让鬼已经非常迟钝的大脑感受到了可怕的疼痛，情不自禁的发出尖利刺耳的嚎叫。

“这种药物是我特意为了你们准备的。在被完全侵蚀殆尽之前，不如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为什么早就已经死去的你们会再次出现在这里呢？”

真知笑的眉眼弯弯，相当恶劣的又提溜起一根，故技重施。

“啊啊啊，你是恶魔，你根本就是恶魔！”

正在经历可怖痛楚的鬼并没有回答真知的问题，只能一边发出痛苦的哀嚎，咒骂着真知是恶魔。不过就算他知道问题的答案，也没有勇气说出口。毕竟如果他真的把那些不可告人的讯息说出口的话，等待着他的会是比被侵蚀毁灭更加恐怖的生不如死。

真知早就知道无惨的秉性，也没指望着能从这个被远程观察的鬼嘴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但是借着对鬼有特殊效果的药物恐吓一下无惨也是件会让真知心情瞬间变好的妙事。

毕竟他和无惨第一次见面就糟糕透顶。无惨虽然那时已经病入膏肓，但是眼力还是一等一的好，敏锐的注意到了真知讽刺的微笑，直接拖着病弱的身体怒极暴起，要杀了这个嚣张的小鬼。

虽然当时的真知生命力即将透支，但终究还有很高利用价值，毕竟试药人实在不好找。要不是游医极力劝阻，真知可能会直接血溅当场。当然，暂且不提糟糕的初遇，真知后来还积攒了一本子的旧账要和无惨清算。

“这句话倒是说的在理。我也觉得自己早就应该下地狱，而不应该在人间苟延残喘。”

真知借用了一下这只鬼的衣服，把黑色大伞上的血迹全部擦干净，慢条斯理的重新撑开，挡在了阳光可能照射过来的方向。

“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有勇气亲自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们再来讨论一下青色彼岸花的问题吧。”

原本站在鬼面前的真知看了一眼厂房外已经熹微的天空，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侧身让出位置。

“糟糕，天马上就要亮了，我原本预计天亮之前就能完成工作，然后把后续工作全部甩给即将和我接洽的小朋友。”

“你现在不仅延误了我的工作进程，还得让我花时间来处理这里的烂摊子。”

毕竟情报部门是关乎着整个组织存亡的命脉，之前森鸥外刚刚上位成为首领，根基还不稳，把这重要的情报工作交给早他一步加入港口黑手党，在整个港黑颇有威望的真知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现在港口黑手党经过这次斗争在里世界奠定了龙头地位，森鸥外已经在首领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不可能再把这部分全部交给真知这个不确定的□□。

在之前的谈话中，森鸥外也表示要给真知派遣一个分担工作的助手，会在回收工作结束之后来和他汇合。

真知非常确认这位所谓的助手就是之前见过的太宰治，对此表示干得漂亮，他正愁最近私事太多，乐得清闲。

那位小朋友虽然的确聪明过头，但是一看就不是对工作这种死板的事情兴致很高的人。现在甚至还没有到原本的约定时间，真知完全不慌。

清晨的日光终于透过空洞照射进来，被真知所制作的药物所折磨到已经没有力量再哀嚎的鬼竟然在日光的照射中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解脱。

真知安静的注视着鬼在日光中的消融，神情中流露出悲哀。

只是在那只鬼即将消融在空气中的最后一瞬间，附近猛然出现了空间波动，一道夹杂着冰花的寒风从空间裂缝中速度极快的横扫而出，直冲真知的面门。

真知神情一凛，轻巧的闪过冰花的偷袭，只是这道冰风的目的本来就不是真知本人，而是他手里那把伞。

冰花迅速覆盖上一截纤细的伞柄，一把刻着莲华纹的金色铁扇紧随其后，锋利的扇缘斩断了真知的雨伞之后，深深的陷进了地面。

注意到伞柄断裂，真知即将暴露在阳光下，那只被无惨操纵了意识的鬼发出幸灾乐祸的尖锐“咯咯咯”的笑声。

——下一秒鬼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知道的太晚了，无惨。”

站在阳光里的真知不仅无事发生，还相当悠闲的弯腰把那把金色铁扇捡起来，对着太阳看了看上面的花纹，回头给了消散到只剩下一双眼睛的鬼一个微笑。

只是这一回头，看到的不仅是鬼消散的全过程。

明明应该在一个小时之后才到达的某黑发鸢眼，全身缠满了绷带的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安静的倚靠在工厂的大门边上，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注意到真知的目光，太宰还露出了一个乖巧无辜的笑容。

“早上好，真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