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奚宁在这里过得太舒心□□稳, 几乎要忘了这里的人，全是星际海盗。

包括躺在他身边，和他温柔说着话的路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特别是在奚宁发现了那个监控之后, 路易几乎没有了初见时的印象。

可再怎么样, 他总归是自己喜欢的人, 等他完成任务, 他们就会一起转移到最后一个世界，他们的身份也会重置, 往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他现在纠结的这些, 等到了以后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事, 再说自己带病受罚, 一边做任务的同时还得忍受病症, 哪还有精力去关心别的事情。

奚宁自顾自想着, 路易见他许久不答, 心情快要跌落谷底。

他知道奚宁和他不是一类人, 按照两人的身份, 奚宁再怎么对他厌恶、抗拒都是合理的, 会对海盗的打劫行为产生抵触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要让他答应奚宁不去, 也不可能, 退一万步讲, 就算他有心从良, 整艘飞船这么多人, 短时间内不去打劫根本无法维持生计，更何况现在飞船已经耗费了能源，在前去航线的路上了。

路易感到头疼, 只要奚宁不高兴，他就忍不住想妥协，他当初派人劫下联邦的飞船把奚宁带回来，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命根子。

两人看似僵持着，奚宁突然动了动，抬起手摸索到路易的侧脸，捏着他的耳垂：“不要受伤……尽快回来好不好？”

路易不敢置信，屏住呼吸问道：“你说什么？”

奚宁语气认真，在黑暗中重复了一遍：“不要受伤，早点回来。”

路易一激动，翻身压住奚宁低头在他脸上胡乱亲着，奚宁说过不许碰他的话也被他抛在脑后，掌心探进衣摆中抚过细嫩的皮肤，长裤的系带也被扯散。

奚宁一点都不抗拒，软软地回应着，路易凌晨还得外出，艰难地从奚宁身上起来，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他洗完再用热水冲了一遍，确保自己的体温合适不会冻到奚宁，才重新回到床上，奚宁还没有睡。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要不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奚宁更想跟着路易一起去，“今晚吗？”

路易应了一声，和奚宁说了一些准备的情况：“凌晨4点多出发，很快就能回来。”

虽然是民间商用飞船，奚宁依旧紧张：“要是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联邦……”

他想说联邦现在一定在找他，万一发现了路易他们的踪迹，即使不是为奚宁，面对星际海盗联邦也会出手，他们谨慎一些比较好。

而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第一次提起联邦，还是从奚宁口中说出来，路易便猜到他一直都在意着，只是没有说过。

路易揉着奚宁的发顶：“放心，上了贼船就别想再回去。”

他不会再用奚宁去换取赎金，但奚宁还得回去做任务，等时间到了路易怎么可能放他走？奚宁睡不着，把系统喊出来问他：“如果我……一直不回联邦，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系统迟疑道，“如果宿主的确是因为外力干扰而无法完成任务，不会被判定态度消极，但是惩罚肯定还是有的。”

虽然有路易在，奚宁这个世界的惩罚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系统还查询了后面的剧情，奚宁这个角色之所以需要人工干预直到走完全程，重要的剧情推动其实只有两个，一是激化主角攻受之间的矛盾，二是为主角攻而死。

为主角攻而死实际上就是救他一命，往后的剧情就不再需要奚宁。

这两个关键剧情，都需要奚宁回联邦才能完成，他回去的时间线晚一点仅仅只会受到惩罚，一直不回去的话，他代替原身就没有了意义，这个世界还是会崩塌，任务将会失败。

说来说去他还是得回联邦，好在他目前的惩罚没有情绪和身体上的折磨，应该只是不能说话而已，而且路易在他身边，惩罚的效果基本为零。

奚宁决定先观望一阵子，后面再试探试探路易的想法，如果路易能有恢复之前的记忆就好了……

他心里有事，晚上睡得不太好，路易凌晨起床的时候奚宁迷迷糊糊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要走了吗？”

“嗯。”

路易必须亲自在场，他按着奚宁的肩膀让他躺下，替他掩好被角：“快睡觉，等你醒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他拿了一个芯子里装了发热器的小兔子玩偶给奚宁抱着，这是他让人专门做了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今晚恰好他不在的时候，奚宁抱着这个睡没那么冷。

等到奚宁重新合上眼气息平稳，路易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匆匆往前厅走去。

这一边的住宿区一过，耳边逐渐变得嘈杂起来，被安排上的海盗十分亢奋，武器与大小不一的战舰全都准备妥当，就等着路易下令开启舱门。

他们已经在航线附近等待，兰登在控制室不停看着时钟，终于在4点半左右时，看见了朝着这边驶来的商用载货飞船。

“老大，来了。”兰登拿着通讯器迅速出门，一边汇报着，“外围一共三艘巡逻战舰，按照这个数量总共的战舰不会超过十五艘，目测火力等级中下。”

这艘载货飞船装的应该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不过来都来了，再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路易站在玻璃窗口看了一会儿，转身道：“出发。”

路易走后，奚宁只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后面便怎么也睡不着，他摸索着打开灯看向床头的闹钟，现在是凌晨5点多。

他收拾好打开房门，门外有两个路易安排的守卫，见他出来恭敬地弯腰：“殿下。”

奚宁沿着走廊慢慢往外面走，守卫就跟在不远处的后方，他一路走到食堂只见到了几个负责打扫卫生的佣人，其他人估计都跟着路易一起出去了。

他找到一面带了一小块玻璃窗的角落，但大概是角度不对，放眼望去除了黑漆漆的星空什么也看不见。

奚宁只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靠在椅背上一边打瞌睡一边等着路易。

另一边的海盗们非常顺利，成功进入飞船内部控制了所有人，还有一部分海盗在外围巡逻，一有情况立刻通知。

货舱门开启之后，路易走进去打开灯，里面塞得满满的全都是蔚星特产的某种布料，他记得有一个星系里的种族尤其喜欢用这种布料来做衣服，运到黑市上应该能卖不少钱，这一趟来得比预期中的更值。

负责装货的海盗动作麻利，装满一个箱子再送到专门的战舰里运回飞船，货舱里很快清了一半。

此时守在飞船外面的战舰发来通讯，有不知名的飞船或是战舰在往这边靠近，目前距离尚远，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兰登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向路易说了：“我查过好几遍了，这条航线今天只有这一艘飞船经过，这时候出现别的飞船不太正常。”

如果是普通的小型载人飞船还好说，他们看见星际海盗也不敢怎么样，最多绕道离开然后再打电话报案，等星际联警赶来时他们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但怕就怕来的不是普通飞船。

货舱里还有一半的布料没有装，路易低头看了看表上的时间，没有过多犹豫很快下了决定：“马上撤退。”

其余海盗虽然不解，但路易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众人停止装货，迅速带着剩余的箱子撤离。

这一次打劫路易提前打过招呼，商用飞船上一个人都没死，只有几人过激反抗受了点伤，随行的商队员工早就听说过这伙星际海盗的恶名，见他们很快离开，还留了一半货物没带走，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船。

等所有人都成功回来，飞船调了个头，用最快的速度朝着远处逃离。

路易简单清点了一下物资，宣布这次行动虽然因为有不知名的飞船靠近而只进行到了一半，但物资的总价已超过预期，基本圆满成功，在众人欢呼的时候匆匆往回走。

他路过一个大厅时，看见了在里面撑着头困得睁不开眼的奚宁。

守卫想出声喊他，被路易抬手制止，两人识趣地退到远处。

路易悄悄走近，想把奚宁抱回房间接着睡，伸手碰到他时奚宁睁开了眼，打着哈欠看过去，惊喜道：“……你回来了？”

奚宁上下打量着路易周身：“没受伤吧？”

“我在你心里这么弱？”路易干脆抱起奚宁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抹掉他眼尾的水迹，“什么时候起来的？”

“没起来多久，”奚宁又打了一个哈欠，依偎着熟悉的气息泛起一阵阵困意，“没出什么事吧？”

路易隐下遇到陌生飞船的事，只说道：“很顺利，时间有限东西只拿了一半，也没有杀人。”

奚宁听出他语气中的意思，他已经尽量将伤亡降到了最低，海盗们还得吃饭，这基本上是他目前能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嗯，我知道了，”奚宁指尖抚过路易眼下淡淡的青黑色，“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路易近几天为了安排打劫的事都没怎么睡好，昨晚更是一宿没睡，现在放松下来也有些困了，他将奚宁搂起来一点：“先亲我一下。”

他这不知道是什么癖好，总是更喜欢奚宁主动的样子，奚宁凑近亲在他侧脸，路易眼中明显露出不满。

奚宁扳正他的脸，重新亲了一次，诱着路易将他吻得更深，奚宁似乎听见有人过来的脚步声，视线却被路易挡住了一些看不见，路易也不肯松开他，隔着衣服掐紧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奚宁脑后让他无法退离。

直到路易亲够了，退开一点让奚宁呼吸顺畅一些，留恋地吻掉他唇边的水迹。

路易早就察觉有人过来，他只是不想搭理，这时候抬眼看过去，人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奚宁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是以前见过的那个红发女人。

维拉回来了。

她带着一千吨煤矿往回赶时，提前联系上了飞船的人，调整路线与他们成功汇合，今天带回来的物资再加上维拉的煤矿，飞船上的海盗都更加高兴。

维拉一回来就去找路易，路上却看到了他和奚宁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其余人都默默离开了，只有她倔强地留在原地等路易抬起头来看她。

路易看见她略显惊讶，随即没什么别的反应，随口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维拉视线落在奚宁的脸和双腿上，她上次计划落败后，手底下的人说路易在严查，她担心路易怀疑到自己身上，便没有再做什么，也没有再和飞船上的人联系，她只想尽快准备好煤矿回来，再听见什么别的消息只会让她难受分心。

而她回来碰见的第一件事，就这么令人愤怒且绝望，她跟在路易身边这么久，从未见他这样对待过一个人，奚宁被他抱在怀里鞋子都没脱，蹭在路易裤子的边缘他却一点都不介意，看向奚宁的眼中满是宠溺和迷恋。

这才多久，路易就被这条人鱼迷得七荤八素，早知道当初在看见奚宁第一眼时，她就该不顾一切地杀了他。

维拉隐下所有情绪，还算平静地开口：“是，煤矿已经全部带回来了，但核原星不产煤矿，我在途中自作主张去了黑土星，您不会因此再责罚我吧……”

路易懒得听她说这么多，抱起奚宁往房间走，敷衍地应了一声：“行了知道了。”

奚宁悄悄往后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维拉不善的视线和难看的脸色。

这个女人一看就喜欢路易，当初在前厅的时候对他那么凶，还踢他的水池子。

趁路易还没走远，奚宁故意当着维拉的面对着路易的侧脸亲了一下，路易放慢脚步偏过头：“嗯？”

奚宁知道维拉还在看，他继续亲着路易的唇，路易回吻过去，手臂搂紧奚宁：“好了好了，等回去再亲。”

身后的维拉已经看不清表情，但奚宁知道她一定气死了，乖乖靠在路易肩头不再做什么，和他一起回了房间。

星际海盗的飞船离开后，远处的战舰赶到时只看见被抢了一半货物的商船，下属查看过后在通讯器中汇报着：“上校，这里的货物丢失了一半，有三人轻伤一人重伤，需及时就医。”

他们已经看不见飞船的踪迹，也不清楚对方的火力，现在还有伤员需要处理，被叫做上校的男人回复道：“先让一艘军舰前去追踪，追不上也要看清对方的行驶方向，剩余的人留下来处理商船。”

下属很快应下，一艘小型军舰迅速朝着星际海盗飞船离开的方向驶去。

奚宁和路易回房间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还有些恍惚，感觉像是多过了一天。

路易还没醒，奚宁绕过他起床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时通讯器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来讯的是兰登，路易已经被声音吵醒睁开了眼坐起来：“是谁？”

奚宁把通讯器给他拿过去，路易按下按钮接了起来：“有事快说。”

“老大，有战舰在跟踪我们。”兰登语气严肃，奚宁离得很近，通讯器中传出的声音他也听见了，“我怀疑是打劫商用飞船的时候，朝着我们过来的人。”

他们在这星际中横行了这么久，联邦都拿他们没办法，兰登在这方面功不可没，在他设计的监测仪器下，即使是联邦最先进的隐身战舰，在一定距离内也无法藏身。

这艘战舰是不久前才跟上来的，现在保持着距离跟在后面，明显是在跟踪，路易立刻掀开被子起身：“你在控制室？我马上过来。”

他看向面露茫然的奚宁，弯腰安抚了他几句：“我去处理一点事，很快回来。”

说罢路易穿戴好离去，奚宁问了系统：“是联邦的人吗？”

“大概率是的，”系统回道，刚才兰登的声音太大，它也听见了，“能够在这片星域自由航行的只有海盗和联邦的战舰，估计是他们打劫的时候被盯上了。”

重要的联姻对象消失了，联邦怎么可能不派人寻找，任何可疑的飞船都会排查，更何况是附近的星际海盗。

奚宁担心之下想去找路易，推开门守卫却拦住他：“抱歉殿下，老大让您先待在房间里，他很快就回来。”

守卫对奚宁再恭敬也只听路易的话，奚宁只好回到房间里独自等待着。

路易去了控制室后，兰登指着屏幕上检测到的小红点说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路过的小型飞船，就没管，这都好几个小时了，这孙子一直跟在后面。”

检测仪能检测到的范围内只有这一艘战舰，但不能确定更远的地方还有没有，兰登问向路易：“这怎么办？对方体积小速度快，不一定能甩掉。”

路易盯着显示屏中的小红点思索着，他们离开航线附近后速度其实降了一点，对方跟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什么动静，多半只有这一艘战舰。

“先停下来，”路易开口道，“装上速度最快的小型导弹。”

印着联邦标志的战舰悄悄跟了一路，突然见远处的飞船停了下来，里面的人疑惑之下也跟着停在原地，低头发送了自己目前的坐标和状态。

战舰里只有他一个人，正当他放下通讯仪打了个哈欠时，一抬头看见一个发亮的小红点朝着自己高速飞来。

这群海盗竟然发现了他，战舰□□控着闪身躲避，但仍旧慢了一步，导弹击碎了战舰的整个右翼，红色的警报声响起。

路易在玻璃窗口看见远处闪着火光的一点往下坠落，收回视线：“继续前进。”

跟踪的战舰坠落之后，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什么别的异常，兰登基本能确定甩掉了对方，路易才出了控制室。

在回房间的路上，路易碰到了维拉。

维拉似乎有话对他说，站在走廊中央拦住他：“刚才击落的是联邦的人？”

“是，应该只有这一个，不用担心。”路易赶着回去，绕过她想走，维拉却道：“联邦一定已经有所察觉，您留着那条人鱼在这里只会……”

路易面露阴霾，眉眼间带着一丝戾气，打断了她的话：“你再叫一声那条人鱼，我割了你的舌头。”

维拉和他对视了两秒，不由得低下头：“……是，属下并没有恶意，只是实在担心这里所有人的安危。”

“没有恶意？”路易嗤笑一声，眼神越发冰冷，“你当我是傻子？我现在没有对你动手，不代表能容忍你的行为。”

不等维拉反应，路易直接转身离去，留下她独自呆站在原地。

他推开房门，焦急等待的奚宁立刻迎了上来：“没出什么事吧？”

路易表情柔和了许多，拥着奚宁坐下：“都处理好了，别怕。”

奚宁仔细看他脸上的神色，见真的看不出什么，才微微放心下来，试探道：“那是什么事，你去了这么久……很严重吗？”

路易只道：“不严重，确认情况多花了点时间。”

他不想告诉奚宁，不想让他担心，奚宁却不愿就这么算了，低头道：“是……因为联邦吧？”

路易闻言一直没出声，奚宁悄悄抬头看他，见他十分平静，大着胆子开口：“联邦一定还会继续找我，如果他们知道了我在这里……”

“知道又怎样，”路易将他抱过来放在腿上，撩开额发亲了一下奚宁的额间，“我不可能放你回去，况且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他们现在只是被列入怀疑对象，否则刚才就不会只来了一艘战舰了，只要他们躲得够好，联邦一辈子都不会找到奚宁。

奚宁说不出话，路易这个态度，他要怎么才能顺利回到联邦呢，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

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被路易察觉，路易缓缓冷下脸：“难道你还想回去？”

“不是，我……”奚宁尽量组织着语言，“我不想回去，但是……”

路易闻言面色缓和了一些，不想再听他后面的话，抬起奚宁的脸与他接吻，想让他忘掉联邦那群人，奚宁乖巧地回应着，慢慢被路易推倒在枕头上。

抱着他睡了这么久，路易每天都在忍耐，先前不完全确定奚宁的态度，总是不想做出伤害他的事，今晚又因为联邦的战舰心中烦躁且急切，动作过火了一些。

奚宁半推半就着，突然想到如果他和路易有了更亲密的关系，他的记忆会不会恢复？原先的几个世界好像……系统已经待机下线，奚宁没办法向它询问。

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燥热，奚宁被路易抱了起来，露在外面的腿莫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还有些难受的异样，他推开了路易，双腿在他面前变回了一条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