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堕本丸.21

[警告！范围内暗堕气息极速升高，预计有强烈的攻击倾向，请选择……选择……]

中枢区里再次跳出警示，将众多报错栏挡在后方，以极为强硬的态度闪烁着。

澪之前曾见过它，就是在压切长谷部气势汹汹的来刺杀他时，强制开启碎刀模式的那次。而当时他差点酿成惨剧，将范围内的两振暗堕刀直接斩断。

——这次是、是针对三日月吗？

他睁着一双仿佛布满水汽的眼，视线里已经模糊成一片，就连面前人的样子都无法看清。但他却知道，对方同样是在看着自己，在听到刚才那番宣言之后，正以目光审视着他的诚意。

如果这个时候像之前一样无法控制地发起攻击，那么他将再也无法取得三日月宗近的信任。

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行……他确实觉得对方的话句句在理，他的意志与思维都选择站在暗堕刀的阵营里，怎么可能再任由时之政府摆布！

[警告！范围内暗堕气息已达峰值，系统将强制执、行……]

震耳欲聋的警告声骤然变小，像是失去了能量一样，发出软弱而含糊的电音，在吐露出最为可怕的几个字眼之前，终于变得哑然无声。

成、成功了吗。

澪大口喘着气，整个人都陷入脱力状态，软得像是一滩烂泥。可与之相反的却是他的精神状态，在暂时挣脱了系统的束缚后，变得格外轻松。

事实证明，只要他的内心足够强大，就可以反抗时之政府输入的指令。作为人造人，这种情况真的正常吗？他不清楚，但由衷的感到开心，像是隐约摸到了属于自己的命脉一样。

他想要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活下去。

审神者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并没有被一直盯着他看的三日月错过。

——与长谷部说得一样，这孩子的身上，的确有着让人搞不懂的秘密。不过看情况，他应该是拒绝变成只会杀戮的执行者吧。

“乖孩子，做得好。”终于放开了钳制对方的手指，隽美的暗堕刀露出与之前相仿的柔和笑容，只是这次，似乎掺杂了一丝真心，所以就连接下来的说辞都十分动人。

“现在看来，我确实很喜欢你呢，想与你、与大家一起长长久久的生活在这座本丸里，不再为外界的事情所烦忧。所以在完成这个心愿前，就让我们共同尽力去完成计划吧。”

说话间，他纤长的五指落在少年的发顶，顺应自己的心愿，轻轻地揉了几下。

对方的发质极好，十分顺服，摸上去让人爱不释手，正如它的主人一样。

审神者没有了他的支撑，这会儿正满脸困倦的垂着头，在他的抚摸下，脑袋一点一点地向下，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在地。

三日月这才慢半拍的想起，自己还在过量吸收着对方的灵力，整个人都久违的浸泡在温暖之中，舒服到彻底忘记这件事。

“哎呀，差点出了大事。”他慢吞吞地嘀咕着，忍着不舍的心情，将两人之间的灵力链接断开。顷刻间微凉的寒意再次席卷而来，不过由于怀中的孩子足够温暖，他并没有觉得不适。

“看来，我还需要再独占你一小会儿呢。”

将年轻人柔软的身体抱得更紧了些，他理所当然的把对方当成热水袋或者一件温暖的小毛毯，霸占着不想放手。

——唔，稍稍感觉，有点愧对于在外面拖延战线时长的小狐丸呢。

……

信浓抱着小虎在三条部屋里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回去的路。他感觉有点奇怪，以前来的时候，明明没觉得这里有那么大，这会儿为什么变得像是错综复杂的迷宫一样，无论怎么走，都有一种在原地打转的感觉。

“啊——真是太糟糕了，如果在走散之后，审神者大人碰到三日月殿的话怎么办啊！当时我要是不跑得那么快，再等等就好了……”他懊悔的扒拉着头发，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很想瘫在地上不动。

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是十分钟、三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他对此根本就没有概念。不过越是拖延下去，那两位碰面的几率就越大，没准现在已经……

——“千万不要让审神者靠近三条部屋，尤其是三日月殿，明白吗？”

想起药研哥的话，他心里就有点打怵。虽然觉得三日月殿很无害，可那只是对待同伴的态度吧，万一他心中仍怀有极高的恨意，将此全部发泄在这任生性善良单纯的审神者身上，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信浓觉得，他将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不行，还是得继续找！”他一跃而起，抱着快要睡着的小虎又噌噌噌地向前跑，不知第多少次从来时的拐角转了出去。

“—————”

就像是倏地冲破了屏障，明明没有任何声响和视觉效果，但他仿佛看到了一块透明玻璃似的东西正悄无声息的碎裂成渣。

他终于跑到了室外，鼻端已能闻到空气中特有的冷冽气味，而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寻找已久的审神者。

这会儿对方正蜷缩着身体，头枕在三日月的腿上，睡得十分香甜。而太刀则如往日一样，手里捧着茶杯，向他所在的方位望了过来。

“三日月殿！”小短刀赶忙跑了过去，用惊疑不定的视线偷偷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而后松下口气来，小声解释道：“我们是进来找小虎的，一不小心走散了……”

“嗯，这孩子刚刚也说过，不过等你的时间有点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五花太刀弯起一双含着新月的眼，向他递出一盘新拿出来的和果子，浅笑着道：“不如就在这边待一会儿，等着他醒过来再走吧。”

……

同一时间，时之政府的生物研究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当中。

它位于科技研发大楼的最顶层，却与其他科室不同，只有高层和少数尖端科研人员才准许入内，平日里都保持着极为神秘的色彩，没人知道里面正在研究的项目到底是什么。

所以更不会有人知道，前两天在大厅里突然出现，而后引起工作人员们热议的漂亮年轻人，正是产自于这间屋子。

而当时将人领走的尤可，此刻与几位科研人员坐在频频闪烁红色警示的多维立体屏幕前，看着上面眼花缭乱的数据发愁。

她的顶头上司，审神者代号为御台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后方，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还流露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酷意味。

“看来是零号机的灵力耗损过快，机体超负荷运作，才会断开与我们这边的联系。之前传送过来的音频文件，足以证明这一点。”整理好数据，尤可站起身向男人汇报，声音因为情绪上的克制、稍稍显得有些不自然。

但御台并不在意，只是用没有起伏的声线询问：“最快多久能恢复，还有，丢失的音频要尽可能的找回。”

“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您想将零号机召回，彻底拆除机体，才有不到百分之十的可能性复原文件。不过那真的是您所期待的吗，毁了长久以来的唯一成果？”隐忍着的怒气被对方无所顾忌的态度掀起，她握着拳，胸口在激烈的上下起伏着，将酝酿着的愤慨化为炮.弹，不管不顾的发射出去。

“对于您最近对零号机相关事件下达的决策，恕我不能认同。在明知道那座本丸里有危险存在的情况下，将刚与他有所亲近的付丧神们全部调走，任由他一个人去面对。您真的就不在意他的死活吗？！”

“注意你的态度，尤可。”男人的神色隐藏在反着光的眼镜后面，让人无法看透喜怒，就连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感情，“别忘记他被制造出来的目的，也别把他当作正常的人类来看待。就算被损毁，在修理过后，就会重新变得完好无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什……可那孩子是不一样的啊！与之前单纯被制造出来毫无灵魂的机械不同，他也曾是真正的人类啊！之所以能取得成功，正是因为……！”

没等她说完话，就被身后的同事们一起捂住了嘴，只能挣扎着发出一堆没有意义的“唔唔”声来抗议。

“控制好你过于丰沛的情感，如果做不到，就从这里离开。”御台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拢成一堆的科研人员，再度下达指令。

“假设不能恢复文件，那就在通讯恢复后，亲口询问零号机。还有，密切关注那振三日月宗近，再将之前本丸上任的审神者资料仔细梳理，找出与他有关联的部分做整合。”

几乎被冻住的科研人员不敢反抗，立刻猛点头，生怕引来无妄之灾。

“希望能在近期内，得到令我满意的结果。”他推了推眼镜，将视线转向闪烁着乱码的屏幕，嘴唇又一次抿紧。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某种界限上越过，试图划出新的范围来。希望，只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