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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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吊水的时候, 人太晕, 睡了一小会儿,意识朦胧中, 她似乎看见了景傲。
那人穿着私服坐在床边, 身后是微微摆动的窗帘,外面在起风,窗户被关的很小。
握着她的手, 因为她哼哼唧唧喊过手疼。
连日的雨天,即使室内,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因子,凉涔涔的, 冰凉的药水再一注射进身体,插针的那只手又涨又冷。
白灯下模糊的身影,她眼睛没睁太开, 只见到那人便双手替她捂着,避开针管, 很浅的暖热,一点一点儿浸进皮肤。
她舒服满意地闭了眼, 本能依赖想朝暖热的源头靠过去,却被一声轻斥止住,“别动, 乖一点。”
她便当真规矩地听话不动了,唇角下撇了下,听见那声从胸腔里叹出的叹息, 又忍不住勾嘴角。景傲每次心疼她又拿她没办法的时候,总会这样叹气。她其实很偏爱景傲这个不自知的小习惯,让她有种被宠溺的感觉。
这一觉睡得沉而香甜,再睁眼她状态已经好了许多,弯着唇脑袋便期待地歪向了窗边,她余光里那里仍站了个窈窕高挑的身影。
谁知满心欢喜落了空。
窈窕高挑是挺窈窕高挑的,竟比她心里想着的那位还要高上一两分。重点是,她心上人成熟优雅,这一位却是青涩小屁孩。
还是脸特臭的那种。
“这眼神,‘唰’地一下熄了光彩,夏老师你这诠释挺到位,不愧是已经转正了的语文老师,水平见长,生动形象。”
“......”
夏初槿蹙眉,“你怎么来了?”
窗帘簌簌抖动翻飞,杨次语靠在窗边,语调欠揍,神情同样欠揍,双臂环胸,悠闲的不得了,“我想来就来了。”
她是想问为什么来吗?她是想问这小祖宗怎么溜出来的......
约莫她脸上的无奈太过明显,杨次语终于皱起眉头,嫌弃不加掩饰,“把自己弄成这样,真是有出息。”
“你还是个孩子,说点孩子会说的话行吗?”尚且病着的夏初槿万般心累,觉得眼皮又沉了。
女孩歪了歪头,像是挑衅。
继而,她双手朝身后墙壁一撑,直接蹦到了夏初槿床边,居高临下,“我是个孩子,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还不够,她问她,“说说呗夏老师,刚刚希望我是谁呢?”
bug!
这只混世魔王在学校里无法无天,到了这还来气她......
“没义气,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却不告诉我。”
竟然还委屈上了?!
好吧,这点她确实理亏,但她不是故意要瞒着的。
夏初槿垂眸,过了会儿撑着自己靠在了床头,“都说了,你还是孩子,心思要多放在学习上。”
“呵,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小霸王坐在了那张椅子上,轻嘲,“我没打算跟她在一起。”
夏初槿有一瞬间的愣神,难道上午,坐在这里的不是她想着的那个人,是她看花了眼,又或者只是一场梦?
她有些意兴阑珊,“嗯,再等一等,以后就好了。”
你们还有很多的时间的。
两年,或许对于青春期的孩子而言更易冲动,但她想杨次语跟宋小芷都是有分寸的孩子。
杨次语却说,“以后也不会,我就陪她读完高中。”
“你说什么?”夏初槿愣了下才突然反问,“为什么?”
她是一直不希望两个孩子在这个阶段谈感情,但她确实看好她们的。
她以为小霸王对宋小芷志在必得。
“她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杨次语一只脚踩着椅子横杠,一只脚点在地上,漫不经心,“其实我见证了她很多不好的际遇,她如果想要重新开始一段人生,应该避免见到我的。”
那些初中时光,她珍藏在心底的珍宝,对另一个女孩而言,却是弃之如敝,恨不能彻底忘记的噩梦。
那个学校,师风严厉,校方既抓学生学习,一样抓学生品德。从未发生过别的学校闻风丧胆的霸凌事件。
可不难想象,“文明人”也有着所谓的“文明”方式,去排挤伤害同学。
冷暴力。
她转学过去之后发现的,那个清秀文弱的女孩,永远被排除在班级所有活动之外。
没有人跟她说话,想躲避瘟神一般对那个女孩避之不及。
杨次语融入得很快,她问过同学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有人说她有怪癖,得小心点,那我干脆离远点就好啦。”
“什么怪癖?”
“不知道啊。”
“哦,她啊,就跟个隐形人一样,反正大家都不理她,我多那个事干嘛?”
“可是她看起来好阴森哦,也不跟人交流,我不敢跟她说话。”
......
好像没有人知道,这排挤从何而来,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最终打听到似乎起源于一个“有趣”的玩笑。
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说懂事也是懂事了的,可依然“天真烂漫”,随波逐流。
谁开的头不得而知,总之大家就一起不约而同地合作了。
杨次语气恨到想要杀人,却其实连个泄愤大骂一场的对象都找不出来。
后来,她尝试过拉着宋小芷融入集体。
结果,一筹莫展,两边都不讨好。
宋小芷一个隐形人也会开始注意存在感了,只针对她一个人,专躲她。
同学们看她的眼光逐渐变得玩味,意味深长。
她不介意这些。
念了高中之后,宋小芷的状态逐渐好转,却又遇到谢老师那档子事。
她想了许久,终于读懂宋小芷害怕她的眼神。
或许,她存在的本身,便提醒着宋小芷那些不堪的过往。
“毕竟,触景伤情。”杨次语满不在乎地跟丢下这句话,并没有讲述初中时那段光阴。
夏初槿不知其中原委,却依旧被惊讶到了。
眼前忽现走廊尽头,从杨次语怀里挣脱的身影;那日她隐晦鼓励,女孩手中惊吓掉落的水笔......
“那你......”
陪伴她毕业后的你要怎么办?
“我瞎说的。”杨次语忽地哼笑一声,从鼻腔里哼出了自嘲。
“根本原因就是她不喜欢我而已。”杨次语扭头看向夏初槿,眼神坚定,“如果她喜欢我,那我怎么都要和她在一起的。管她什么有没有成年,管她什么触景伤情。”
“......”
夏初槿眼睛瞪得大大的,又完美诠释了一次什么叫“目瞪口呆”。
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杨次语这想法不大对。但她好像又说不了什么,人什么都没干呢。
叫她心跳加速的是,她好像自己反而被说通了什么。
杨次语走之前跟她说,“反正,如果我跟喜欢的人两情相悦,那没什么事儿能叫我放弃她,除了人心不可捉摸,我什么都能做到。”
第二轮吊水的时候临近傍晚,她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儿,护士说已经退烧了,明天如果没有重新烧起来就不用再来。
夏初槿坐在床头,一只手吊着水也玩不了手机,她睁着眼百无聊赖安静地瞧着窗外,风雨已经停了,万物寂静,透着洗涤过的干净与生机勃勃。
她没再闭眼睡觉,因为,她潜意识在等着某人的到来,她不信,她来了这,她生着病,那人会不来看她。
言辞说的那句话,时时缠绕在她心头,如今,小霸王替她回答了。
她没有小霸王那样势不可挡的锐气,可也不是一无所用的懦夫。
社会的大环境就是如此。
艰难,但也没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你受不住别人的眼光,可以选择妥协压抑自己。但同样,如果喜欢到一定地步,也没有什么能阻止那颗迎难而上的心。
端看,哪个念头更能左右你的选择了。
这一次同样需要吊三瓶水,吊到第二瓶末尾的时候,护士替她换了最后一瓶。
窗外已经暮霭沉沉,从清晰到朦胧,夏初槿坐了这么久,还是没等到她想等的人,眼皮摇摇欲坠,不知何时,还是耷拉着睡了过去,心里装着事,只是简短的小盹,并不沉。
飘忽的梦里,小时候的夏初槿坐在家里客厅的地毯上吃水果。
那时候正是她最圆润的年岁,家里疼爱得紧,把小姑娘喂养的白白胖胖,短短的小手捧着大芒果,圆鼓鼓的小脸五官皱在一团,可纠结。
“想吃芒果?”忙了一天的夏爸爸回来,把女儿举过肩头,笑眯眯逗她玩,“不会剥吗?爸爸教你。”
夏妈妈闻言一手拎着菜刀,一手抓着颗白菜,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怎么不会,她都多大了,我教过一次就会了,你女儿又不是个傻子。”
“......”
夏爸爸不知为何,自己逗句女儿,莫名就中枪了,这话是冲着小槿说的,不是骂他呢吧?
宽厚的手掌小心地将小不点儿放回地毯,认真问,“小槿会剥芒果吗?”
夏初槿嘟嘴,半晌用力点头。
“我就说吧!”夏妈妈风光盎然回了厨房。
“?”又被嘲讽一脸的夏爸爸更懵。
他转头问女儿,“那小槿是不喜欢吃芒果?”
“喜欢。”夏初槿不好意思,小胖手指捏着芒果,“剥它好麻烦。”
“噗!”
夏爸爸被逗乐,哈哈大笑。
“那怎么办?你也不是不会剥,总不能再要爸爸妈妈给你剥了喂着吃吧?”夏爸爸言语诱导,“或者,它不够好吃,不足以让你为了吃它去弄脏手。”
是的,夏初槿就是很烦芒果要剥皮。一剥就一手汁液,还洗不干净,即使她很乖很听爸妈话地把手指甲修剪到最适宜的长度,指甲缝依然会留有黄色残余。
夏爸爸说完就自顾自去看电视了,余光却悄悄注意着自家小姑娘。
没一会,小姑娘低着头开始剥芒果,稚嫩的小脸尤其认真。
当然,大抵是被馋的,夏爸爸乐呵呵想。
类似的事情还很多,夏初槿也不知道怎么就梦到了这一桩。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习惯了剥各种水果、虾蟹等东西,习惯了也就发现没那么麻烦,多洗几次手的事罢了。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样麻烦。
只是积怨太久没有疏解。
挤成一堆打得人措手不及。
便叫人崩溃了,叫人害怕地逃跑,厌烦地躲避。
譬如,剥个芒果,偶尔被放鸽子的失落,对于世俗眼光的不确定,看着他人无限退让产生的歉疚心......
想要的,和不想要的,这不会是平等关系,二者总有一个倾斜点。
在她心里,她早就有答案了。
跟某人比起来,那些潜在的担忧,那些庸人自扰的害怕,不值一提。
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兜兜转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折磨自己,伤害着她最心爱的人。
过了晚餐的点,夏初槿的肚子又开始不听话了,她是被饿醒的,看来身体的确是好了,不然也不会晓得饿。
睁眼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反握住了那只手。
映入眼帘的景物经过视觉适应,逐渐清晰,模糊的轮廓化为具象。
夏初槿唇角弯了,她就知道,上午那不是梦。
一只手被人抓着,景傲愣了一瞬,另一手从已经暖热的鼻梁移了开。
夏初槿略可惜,竟然漏了一只。
“你今晚又要值班吗?”
通常景傲值班都是24小时,那就要到明天早上八点才能下班,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会磨掉大半。
景傲大概就是想到了这点,知道有人会心疼,照实说了,“我已经下班了,今天没什么事,五点多就交接了,待会我就回家。”
病床上的女人,弯着的眉眼又深了些。
“你烧已经退了,水也吊完了,累的话我帮你说一下,可以在这睡一晚,明早再走。”
景傲语调平淡,带着医生职业化的精英感,“之后没有重新烧起来的话,可以不用再来了。”
疏离,不疼不痒,公事公办。
夏初槿懵懵懂懂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她掀开被子,气恼地咬了咬牙便追了出去。
刚出病房,她要抓的那人已经被同事拉住了。
夏初槿脚步一顿,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站在长长的走廊。
太冲动了。
她抬头看了眼监控,呼出一口气,回了病房。
她不再怕别人发现她们的关系,可这是景傲上班的地方,她不能给景傲带去不必要的困扰。
-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景傲在办公室喝过了水,放下那只原木色的保温杯,重新走回了来时的方向。
她是下班了,夏初槿还在这,她怎么可能回家。
如果那人又睡过去了,她就坐过去陪着,如果那人没睡,那她就回办公室,一会儿再来一趟。
医院里最常见的白大褂,微垂着头,如其他医生一般路过,眼光倏然地一瞥。
走出两步后,她突然往回跑,进了房门,景傲的手还扶在门框,桃花眼狠狠震了下。
那个床位空了。
“那床的病人呢?”她随手抓住一个换药的护士。
“走了吧。”小护士呆了一秒,这是......那位骨科的景医生?
名不虚传,近看比远看还要叫人震撼的颜值。
所以她们今天上午没看错,景医生守了那位病人很久?
景傲无意识松开了手,她往外紧走了几步。
当然,没有看到那道她放在心头的身影。
——你今晚又要值班吗?
——待会儿我就回家。
景傲在那条夏初槿曾驻足过的走廊里张望着,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浮上心头。
她心脏狂跳,不会吧?
几个箭步,她随手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一路小跑飞奔回休息室,挂上衣服,又扯出自己的钥匙就往外窜,刚好进来的同事还差点儿跟她撞个满怀。
同事惊讶问,“景医生这是赶着做什么去?”
“家里有事。”景傲随口应答,侧身就避开跑了。
看着那道风一般的影子,同事纳闷,“景医生这些年不是一个人住吗,家里能有什么事?”
开车,停车,搭电梯。
景傲的心跳就没掉下来过,她甚至从怀里掏笔的时候,差点儿把钢笔掉地上,颤抖地戳了下自家的楼层。
她不知道此刻是什么心情,既希望赶紧找到那人,又害怕,那人真在她家。
“叮”地一声,景傲迈开步子,下意识先望向对门那边,可余光里在相反方向已经扫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迅速转身,近日来魂牵梦绕的那个女人就跟只小猫似的,正缩在她家门口。
蹲着环膝,长长的黑发垂地,脸上可怜兮兮,活像被主人给丢了。
“原来,你还没回家。”小猫闻声也抬头,看见她的那刻,眼里的失落转瞬化为了欣喜,“我以为,你真不给我开门呢。”
吊完水还敢这样缩在楼道吹风,嘴里说着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夏初槿。”景傲咬着牙,几乎是从唇齿间蹦出的几个字。
她几步快速走过去,就看见女人还未干涸的泪痕。
心一下子就软了,不,或者是碎了,七零八落的。
景傲居高临下,态度迅速转变,又俯下身半抱着人要扶起来,紧张地不行,“地上凉。”
夏初槿并不拒绝她的拥抱,只是看着她。
“送你回家。”
夏初槿摇头。
夜里风凉,尤其如今已经秋季,夏初槿又是刚发烧吊过水。
两个人像是对峙着,景傲蹙了下眉,“回我家?”
小猫挤进了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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