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你要是不能拿下那俩孩子, 他们将来肯定会成为你成功路上的拦路虎。”裴栖道。

他夫君也是费尽心思说服了他父亲、大哥、大侄子、二侄子, 才将他给娶进了家门。幸好他二哥当时不在家, 不然肯定还有夫君受的。

“我要能拿下他们爹，有了人撑腰，那两个小崽子还不好对付吗。”林志学道。

“哦，那你要怎么拿下他们爹。”裴栖漠然地问道。

林志学没话说了，他要是知道，还找裴栖干嘛。无论是请客送古董字画请教学问帮助他家子侄外放, 顾雪正都不为所动。

要不是顾雪正没出家，林志学都以为他喜欢上了一个无欲无求的大和尚。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林志学问裴栖。

“投其所好不懂吗, 顾博士喜欢什么样的人, 你就照着那样的人改变自己。”裴栖道。

林志学摇头，他也打听过顾雪正的喜好，但是根本打听不到。

“那你就不继续打听了。”裴栖惊讶地道。

“我怕惹恼了他。”林志学懊恼地道。

“那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投生成一个哥儿，可以嫁人生子。”裴栖道。

林志学不赞同裴栖，“还是当男子好, 男子行事荒诞一些无伤大雅，懂上进知道承担家业了还会赞浪子回头。但哥儿就不行了, 稍微出格一些就会毁了名声。”

裴栖见林志学洋洋自得的脸，好想一巴掌拍过去，身为男人就了不起吗。

“呵, 你还真是个大男人，怪不得追不到顾博士。”

“你看出来什么了，讲讲。”

裴栖低头喝茶, 不理会林志学的谄媚。

林志学见裴栖端着，只能改变策略，“让我找你们夫夫求教这个问题的人，是我在国子监的同学，他是柔妃娘家的旁支。你夫君还有忠孝村献红薯获得了巨大的利益，皇上却一直压着刘家献上的玉米不让在民间推广。有传言说，皇上打算一年后让你夫君协助司农司那些人推广玉米，刘家人似乎正在密谋陷害你夫君的事情。你也知道，司农司的人大部分都在皇上的庄子工作不好动，你夫君在庶常馆有许多可趁之机，”

“又是柔妃娘家。”裴栖生气地道。

“是他们，三皇子还是个奶娃娃呢，他们就蹦跶的这么欢。”林志学不屑地道。

他那个同窗鼓动他去找赵疏桐也是想让他们两家交恶，幸好他和赵庶吉士都是聪明人，都没有上当。

林志学对此十分得意。

“他们打算怎么陷害我夫君。”裴栖问。

“这种事我就查不到了，你提醒你夫君防着点。”林志学道。

“那你知道刘景钊在西北那边怎么样了吗。”裴栖问。

林志学端茶的手一停顿，裴栖还真是让人惊喜呀。

他以为裴栖只是个闺阁哥儿，只了解感情的事，这些政治斗争是弄得不明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反应到了刘景钊那里。

对付刘家人的确是外边的刘景钊比较好下手，他虽然离得远，但是他待的地方极容易出乱子。刘景钊的性格又自私残暴，他的把柄十分好找。

“我就是个纨绔，不关心西北的消息。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偷偷进我爹的书房给你找找。”林志学眨了下眼对裴栖道。

兄弟，我够有诚意了。

你该继续帮我出主意了。

“这个还是算了吧，我还不起你这么大的人情。”裴栖道。

他可以下次写信的时候，让许问澜帮他打听打听，干什么要欠林志学的人情，人情最不好还了，万一林志学让他帮忙追顾博士怎么办。

“你刚刚说，怪不得我追不上顾博士是什么意思。”

“你们性子差别太大了，而且你心不诚呀。”

“我还不诚。”林志学惊讶地道。

他都觉得这世上没有比他更诚心喜欢顾雪正的人了。

“当然了，你刚刚也说了，顾博士是一个严于律己同样严于待人的人，他不可能为了一时的快活，违背自己的本性。让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就和逼和尚吃肉一样，强人所难。你要么多花些时间就努力让他认可你，要么还是别去纠缠人家了。”裴栖道。

“你这么说，我真没有希望了？”

“这我哪儿知道，要看你们的缘分，也许有，也许没有。”裴栖道。

“你说的这都是废话。”林志学没好气地道。就两种可能，有希望、没希望，还都让裴栖一个人说了。

“怎么就是废话了，好歹我还给你指出你错在哪儿了好不好。你自己觉得你付出了很多，什么办法都想了，顾博士就该回应你。但我们这些看戏的人看来，顾博士被你缠上才是真的很可怜。人家什么都没有做错就是因为自己太优秀了，招惹上了你。你做的那些事明明不是人家需要的，还被你和你的朋友当做负心汉。你不能老这么一厢情愿，不考虑人家顾博士的想法，这会让人顾博士很困扰的。”裴栖同样语气不好呛林志学，用这么直男的方法能追上男人才怪。

“要是你是我，你会怎么做。”茫然地问道。

“所以我不是你。”裴栖道，要他是林志学，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变成顾博士眼中欣赏的自律规矩的人，还怎么越雷池。像林志学这样去撩拨人，又很容易被人当成浪荡子。

林志学悲剧在，顾博士并不喜欢他，或者他的行为不能让顾博士信任，身上似乎……也没有让人家欣赏的地方。

“那你是怎么和赵庶吉士是怎么在一起的。”林志学问。

稀里糊涂在一起的。

但是裴栖不会这么实诚地告诉林志学，“当然是我夫君爱我爱得不能自拔呀，不然我夫君怎么会舍得用红薯来求娶。”

“你还真好命。”林志学酸溜溜地道。

别说有人用红薯求娶自己，用玉米他也不嫌弃。

不对，他怎么被裴栖给带歪，想到嫁人了。他这样的人家，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还行，嫁人什么的还是免了。

“林三，赵庶吉士来接赵夫郎了。”王天赐道。

“我夫君来了？”裴栖惊喜地道。

“正让下人往楼上带。”王天赐回道。

裴栖见赵疏桐出现在楼梯口，忙跑上前去，“夫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路过下面，听到百姓提起红薯娘娘，知道你在这里，就上来接你一起回家。”赵疏桐道。

“夫君，我们刚刚在书铺的时候，被周文彦纠缠欺负，林三帮我们解了围，还邀请我们上来喝茶，”裴栖道。

“多谢几位了。”赵疏桐向林志学三人道谢。

“赵庶吉士不用客气，赵夫郎也帮了我不少忙，赵庶吉士喝杯茶水再走吧。”林志学邀请道。

“多谢好意，我和栖栖回去还有事，先告辞了。”赵疏桐道。

“我送送你们。”林志学道。

这次赵疏桐没有再拒绝，几人一同下了楼。

“小叔叔，你和小叔父坐一辆马车，我和白鹭他们坐咱们出来时带的马车。”裴吟兰道。

“那好。”

裴栖和赵疏桐上了马车和林三他们告别。林三却道，“赵庶吉士、赵夫郎，下次在下给你们夫夫下帖子出来玩。”

裴栖翻了一个白眼，“你还是自己明白了再找我们吧。”

林志学注视着赵疏桐和裴栖的马车远去，若有所思。

“林三，人都走了，你想什么呢。”一旁的楚云轩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林志学。

“我在想赵夫郎刚刚说的话，句句都是金玉良言。”林志学轻笑道。

王天赐和楚云轩面面相觑，不断交换着眼神。

王天赐：林三疯了。

楚云轩：没有吧。

王天赐：那就走火入魔了。

楚云轩：对，就是这样。

两个人交换完意见，跟着林志学去酒楼付过帐，就回国子监去了。

*

“八卦听够了。”马车上，赵疏桐问裴栖道。

裴栖眼睛转了转，“夫君，林三的事情这么有趣，你都不好奇吗。”

“我没你这么闲。”

“好吧，夫君，周文彦实在是太混账了。在书铺的时候，一直说我们没有教养、粗鲁、粗俗，我们反驳的话他就厚着脸皮当没有听到，好像专门是为了骂我而骂人的。”裴栖道。

赵疏桐眼睛眯起来。

“他这是心态失衡了，在和你相亲前，他一直是人们口中称赞的好孩子。等到裴家和周家割袍断义，他在外人中的称赞和家中的地位都不如以往，甚至还不得不进入国子监，成为林志学的小跟班，将这些都怨在了你头上。”赵疏桐道。

“他自己要是个好人，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和我有什么关系。”裴栖道。

“你和岳父揭开了他忠厚老实的假面，恨你和岳父也正常，想不想要报仇。”赵疏桐问道。

“夫子，你要带我去做坏事。”裴栖激动地道。

他们夫夫这是要一起去做坏事了，感觉好刺激。

赵疏桐轻笑了一下，“这两天我一直在查挑拨林志学来找咱们的人，国子监那边我没有人脉，就从周家这里下了手，查出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国子监赵疏桐伸不进手，和他有仇的人，无非就那么几家，赵疏桐就花钱找人在这几家附近监视。

“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裴栖抓着赵疏桐的袖子让他赶紧说。

“周文彦的兄长周文俊在外面养了外室，外室瞒着他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赵疏桐道。

裴栖长大了嘴巴，“周文俊的妻子不是柔妃的侄女。”

“柔妃侄女性格跋扈容不下人，不得周文俊喜欢，为了柔妃的权势，周文俊虽一直忍让刘氏，却悄悄在外头置了外室。外室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偷偷地留下了他的孩子。”赵疏桐道，“咱们可以把这件事给捅出去。”

“那周家一定会大乱的。”裴栖捂嘴偷笑道，“周文彦呢。”

“我给你找一个自己出气的机会。”赵疏桐道。

“那就说定了。”裴栖道，周文彦辱骂他报复在周文俊身上是可以，但总觉得不解恨。

赵疏桐和裴栖先送了裴吟兰回裴府，回到家中夫夫两人先去看了小红薯，然后陪赵老汉一起用完饭。

“你们两个不在家，小红薯乖得很，都没有哭着找人。”赵老汉和儿子儿媳妇分享孙子的事情。

“这小子天天被奶娘照顾，奶娘才是他亲近的人，只要不让他饿肚子咱们在不在都没事。”赵疏桐道，他对赵竹心这点儿很满意，照顾起来非常省心。

赵老汉听了赵疏桐的话，吃起饭来觉得没滋没味的。

吃饭吃到一半，赵老汉突然道，“等到小红薯再大些，咱们就把奶娘给辞了吧，不能让小红薯对外人比对我们这些亲人还要亲近。”

他们乡下都是不用奶娘的，哥儿生的孩子都是喝羊奶或者米糊糊长大的，有钱的人家可以给那些正在喂养孩子的妇人补偿一些银钱和滋养身体的吃食，让妇人们帮着给孩子喂奶。小红薯赶上了好日子，爹做了官，阿姆出身大户人家带着大笔嫁妆进了门，什么都不缺，光是照顾他一个奶娃娃就有三个人，但是一想到小红薯将来对外人比对他们这些亲人还要亲，赵老汉就接受不了。

裴栖和赵疏桐对视一眼，“那就听爹你的安排，等小红薯断了奶，就让奶娘回家。”

这也不是大事，没有奶娘，就多给赵竹心安排几个嬷嬷照顾。

回房间后，裴栖又将从林志学那里得来的刘家人想要害赵疏桐的事情告诉赵疏桐，提醒赵疏桐要小心防备。

赵疏桐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

“今天林三他们帮了你，明天你吩咐下人去给他们家送一份谢礼。”赵疏桐道。

“嗯，该送，我让曾嬷嬷给准备。”裴栖道。

林志学的祖母还有父亲收到赵府的谢礼，十分惊奇。林三成人后，很少再闯祸让家人给收拾摊子了，但有人上门道谢，还是头一次。

嘉安县主惊奇地将人把前因后果打听了来，还让人讲给礼部尚书。

“这周家的后生真是不像话。”嘉安县主道。

“学儿还是个好的，没被这样的人给带坏。”礼部尚书道，对周侍郎让周文彦去带坏他儿子心中不满。

*

裴栖松快了两天，就去曹氏那里拿铺子的账本。

“这几个月铺子的收益怎么增加了这么多。”裴栖拿到账本看到上面的收益，还有些不可置信。

铺子收益可不是增加了几百两银子，而是翻了两三倍，都不知道侄媳妇是怎么做到的。

“这还要托小叔父的福，他当初说的那个机器呀，皇上那里做出来了。用到咱们的铺子里，毛毯的做工快了两三倍。虽然价格便宜下来了，但是卖的数量上去了，咱们赚的也跟着多了。”曹氏道。

“外地来的商队是大头，有不少商人批发咱们的东西卖到羌人那里。”

裴栖翻了几页账册，“卖给羌人，要是他们穿暖和了，来打咱们怎么办。”

“主夫，羌人也是穿羊毛羊皮的。只不过咱们的羊毛制品做的更加精致好看，说不定在保暖上还比不过人家。”曾嬷嬷道。

“嬷嬷说的是，祖父请示过皇上，皇上也是允许的。”曹氏道。

“咱们的羊毛不够了，除了让人去大齐的其他地方找外，祖母打算派人去羌人哪里收购羊毛回来。”

“还可以这样。”

“祖父祖母目光高远，这些事情，咱们还有的学呢。”曹氏道。

裴栖和曹氏交接完，打算看望下侍郎夫人再离开，“你在家中好好备孕，我去看看我娘。”

曹氏没有因为裴栖的打趣脸红，摸了下自己小腹，希望孩子能早点来。

“以前让你管这些你不愿意，现在想通了。”侍郎夫人知道裴栖来曹氏这里拿账本说道。

“管了这些，夫君说我就可以天天回家来看娘和爹了。我是为了能见到娘你，才牺牲这么大的。”裴栖道。

“就你嘴甜。”

侍郎夫人对赵疏桐不限制裴栖回娘家这一点非常满意。从小宠大的孩子，离开久了，她这心里就想的慌。

“以前的小姐妹小兄弟都嫁人了，不是在家伺候公婆就是打理家事，能结伴游玩的人都没几个了。”裴栖叹息道。

觉得才两三年过去，朋友之间的变化太大了。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女人和哥儿最轻松的日子就是闺阁里那几年，成了家往往就会有许多的身不得已。你比起他们，日子可好过多了。你没有婆婆在上面压着，公爹、夫君都不约束你，早早生下了孩子不必再忧心子嗣。你夫君也在皇上面前说过不会纳妾，这辈子就你一个。为数不多的几个烦恼，你不想理会用身份也能压过去。”侍郎夫人道。

细数下来，他家栖栖可谓把低嫁的好处全占了。

那些嫁给寒门学子的官家哥儿小姐，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栖栖没受委屈，也多亏了哥婿。

“你就知足吧，以后想邀人出去玩，就提前下帖子。”侍郎夫人道。

“我知道了。娘，我觉得看账本还是能看出些乐趣的。”

“有意思就好好学，什么陷阱呀，下面的人做假账的地方你都要知道。”侍郎夫人道。

管账不是光看账面上进出的数字，还有许多学问呢。

又给自己拦下了一个活儿，裴栖只能回去继续向曾嬷嬷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