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劳裴大人了。”赵疏桐微笑着地道, 一直保持着递食盒给裴桓的举动。

裴桓沉默。

“多谢裴大人。”赵疏桐道, 故意躲过了裴桓小厮接食盒的手。

裴桓继续沉默, 僵持了许久还是认命地把他觉得烫手的食盒接了过来。

目送裴桓进府后，赵疏桐打算找个小吃摊, 等吃过了午饭再回石台村。裴府的冷遇在赵疏桐的意料之中, 但是赵疏桐心中也憋着口气,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被人轻视总会有些小脾气的, 所以赵疏桐刚刚才小小恶心了一下裴桓。

但是出过气后，他明天还是要继续过来, 赵疏桐也不敢真的得罪人。

就是这么的命苦。

裴桓将赵疏桐的食盒拿进府中, 并没有送给裴栖，直接带着食盒到了裴侍郎那里。

“马上就要吃饭了，带着个食盒过来做什么。”裴侍郎没好气地对裴桓道。

裴桓知道父亲大人不待见他，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这是用红薯做的吃食，赵举人让我带进来给父亲您和栖栖的，没您的准许儿子也不敢随便给栖栖，就带过来给您了，正好还能在您这里蹭个饭。”

裴侍郎对裴桓拿来的吃食不感兴趣，赵疏桐一早就过来了, 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再好吃的东西都该变味了。他鄙视地数落着替赵疏桐将东西带进府的裴桓，“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府中带, 咱们府中是那么没品位的什么都收的吗。还有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给人当鸿雁，你丢不丢人，反正老夫是没脸在你这个年纪做这种事情的。”

裴桓一囧，脸微微发烫。

他也觉得羞赧，但是见赵疏桐那副认定他的样子，他又馋人家的红薯，不好不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吃食，赵赵举人说叫凉粉，儿子看个新鲜。”裴桓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说，顺便还将食盒给打开了，里面放着两个大碗，每一个碗里都装着用蒜末酱油香醋香油等调料调配好的凉粉，上面还点缀着葱花。

“这么是什么东西，一股子酸气。”裴侍郎没有看到凉粉就开始挑刺道。

裴桓用食盒中的筷子戳了戳碗里的凉粉，惊奇地道，“竟然是透明的，一块块的还特别有弹性，也不知道赵举人是怎么用红薯做出来的。”

昨天赵疏桐带来的红薯还在裴桓那儿，裴桓是见过红薯皮紫瓤黄的样子的，没想到还能做出这么精致好看的吃食来。

调料调配的不错，闻起来十分的好味。

“父亲，摆饭吧。”裴桓对裴侍郎道，他突然想要尝尝这凉粉的味道。

“别人给的东西也乱吃，要是吃坏了肚子也是你活该。”裴侍郎不满地道，但是让管家派人去把饭菜提了过来。

裴桓尝过了一口凉粉，“不错，味道清淡，正适合做夏日的开胃小菜吃。”

裴侍郎闻言，瞥了一眼裴桓旁边碗中的凉粉，“少吃点，这是人家给栖栖的。”

“是，父亲，我一会儿就让人给栖栖送过去。”

裴侍郎一堵，“你今天是故意来给我找不痛快的是不是。”这姓赵的送来的东西，休想到栖栖面前。

“儿子不敢。”裴桓从善如流地认错。

“快吃，吃完了给我滚。”裴侍郎不耐烦地道。

和父亲一起吃饭，果然不能吃个安生，裴桓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父子两人用完午饭，管家带着下人来收拾碗筷，赵疏桐送来的凉粉，裴桓吃了半碗，另一碗没有动，今日是管家接待的赵疏桐，自然是认识赵疏桐的食盒的，特意请示裴侍郎道，“老爷，赵举人送来的这道菜该怎么办。”

“扔了。”裴侍郎脱口而出道，又摇了摇头，“算了，暂且先放在这儿吧。”

管家对侍郎大人的出尔反尔见怪不怪，收拾了东西就退出去了。

裴栖午饭是陪着侍郎夫人用的，等回到自己的栖梧院，才听浅荷说夫子上午来过了，可是他爹没让人进门。

“老太爷和老夫人不准前院给咱们这边递消息，夫子来的时候也不准放您出府门，这事儿还是夫子走了后阿三才透露给我的。”浅荷向裴栖道。

裴栖一听觉得十分委屈，他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一边高兴夫子前来提亲了，一边又担心昨天爹把夫子给赶走了，夫子今天就不来了。

好不容易人过来了，他爹又不让人进门。

真是太过分了。

大概是赵疏桐当初找他摊牌想要抛弃他的事情给裴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总怕赵疏桐半路撂挑子。

“我去找娘求情。”裴栖说着又要往侍郎夫人的院子过去。

“少爷，这个时间老夫人该午睡了。老太爷老夫人这两天正生夫子的气呢，你现在说什么老太爷和老夫人都不会听的，等过两天老夫人心情好了，少爷你再替夫子求情说好话，说不定老夫人一高兴就不那么生夫子的气了。”浅荷劝道。

裴栖一想是这个道理，就先按捺住想要见赵疏桐的心情了。

浅荷松了口气，少爷犯再大的错只要侍郎大人觉得自己能兜住，就不会有惩罚。他不一样，因为帮着少爷和赵夫子遮掩，昨晚老夫人让红缨姐姐过来记了他一顿打，等到这件事情过去就要执行了，五十个板子呢。挨打他不怕，他是少爷的贴身哥儿小厮，执行的人会给他放水的。只是红缨姐姐说了让他这段时间老实一点，说他要是再帮着少爷和赵夫子私下见面，老夫人就可能会把他给赶走了。

浅荷不想被赶走，也不想背叛少爷，只能把夫子的消息稍微迟一点告诉裴栖，多劝着些裴栖不要和侍郎大人还有老夫人怄气。

*

第二天，赵疏桐又带着食盒来了，这次带的是红薯粉做的水馒头。水馒头晶莹剔透的样子十分可爱，赵疏桐觉得裴栖看到一定会喜欢的，就是不知道裴小栖有没有这个福气吃到了。

有了昨天的尴尬事儿，裴桓中午回府的时候，特别绕道到了平常很少用的一个角门。

但还是被赵疏桐眼尖地看到了他回来的阵仗，赵疏桐十分厚着脸皮地追了上去，将裴桓拦在角门口。

“裴大人，我今日又来拜见。”

裴桓被赵疏桐吓出一个激灵，对着赵疏桐打哈哈道，“我知道了，我会替赵举人转告父亲的，赵举人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失陪了。”

裴桓说完，就跨着步往府里走。

“且慢，裴大人，这是我专门为栖栖准备的水馒头，请裴大人替我转交给栖栖。”

赵疏桐不给裴桓拒绝的机会，将食盒塞到裴桓手里，就先走了。

裴桓无语地提着府中的食盒，想着他明天中午还是干脆呆在衙门别回来了，再多替栖栖收几次赵疏桐的吃食，裴桓觉得自己的这张老脸就要没出搁了。

他再想要红薯，也不想再陪赵疏桐和栖栖玩这种少年少女玩的游戏了。

他就不信赵疏桐能等到他晚上回家的时候，除非他不回家了，不然城门早就关了。

裴桓不愿意吃这个独食，尤其这次赵疏桐明目指定了这是送给裴栖的，他带着水馒头又去裴侍郎那里蹭了一顿。

经过昨日裴侍郎的态度，管家知道该怎么处理赵疏桐送来的食盒了。

管家想，现在天热东西不经放，赵疏桐昨日送的那个食盒里面的凉粉该馊了，他找到昨天的那个食盒，想要把里面的凉粉给处理了，却发现一大碗的凉粉少了一大半。

管家揉了好几下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是真的没看错。

管家心中奇怪凉粉怎么少了，但还是让下人将东西拿出去处理了。

赵疏桐不知道裴大老爷想要躲他的想法，他回到石台村就去侍弄一个月前催生的素荷冠鼎了，明天他打算送素荷冠鼎。侍郎大人是个不好打动的，他可以试着走走侍郎夫人的路线。

在赵疏桐的印象中侍郎夫人是个慈善的老太太，裴栖之前说过侍郎夫人一直想要寻一盆素荷冠鼎不可得，裴栖的那个二侄子裴旭还向他讨要了一盆，赵疏桐觉得这两人还是比较容易讨好的。

暂时搞不定裴侍郎裴家当家人，赵疏桐两手准备打算试着去搞定除了裴侍郎外的裴家全家人，各个击破。

内眷的立场总是跟着男人的利益走的，裴栖大哥大嫂那边不成问题了，侄女和哥儿侄子的意见不用考虑，裴栖的婚事他们插不上话。侍郎夫人虽然听裴侍郎的，但更疼裴栖，努力一下没准能站到自己这一边。

裴旭在他哥哥在的情况下，意见通常是被忽略的那个，可以不做考虑。

想到当初裴晗暗示赶他离开，赵疏桐觉得这可能是个反对派。裴府比较难对付的就是裴侍郎和裴晗，他要能啃下裴晗，裴侍郎就孤立无援了。

*

裴晗接到母亲的来信的时候，正是书院月考的时候。

想到小叔叔的婚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定下来的，裴晗让下人回复，等他考完了月考再回去。

这一耽误就是两天的时间。

裴旭听到裴晗是为了裴栖的婚事回去的，也嚷嚷着想要回去。裴晗只好把他给带上了。

兄弟两人从书院赶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在侍郎府门口徘徊的赵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