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孤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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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格承认自己在齐束镇杀死施厘淼,却拒绝认为自己“犯罪”。

“犯罪的是施厘淼,惩罚她的也是她曾经犯下的罪行,我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卢格歪在审讯椅上,肩膀一边高一边低,姿态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我没有犯罪,我是在复仇。她犯罪时才九岁,警察奈何不了她,但珍珍不能白死,只有我……”

在接下去的审讯中,卢格交待了自己调查施厘淼情夫,一步一步让施厘淼在“猜心频道”中人气下落,最终被排挤的细节,说到用猫砂和微波炉制作干花时,他狡黠地笑了笑,“你们为这件事伤透了脑筋吧?”

柳至秦冷冷地看着他,“伤脑筋?”

“难道不是吗?”卢格耸了下肩,“你们一定会想,凶手为什么用猫砂?他是个养猫的人吗?不不,从现场看,凶手思维缜密,应该不会留下这么重大的线索,他可能是为了误导警方,所以故意使用猫砂。真的如此吗?会不会他打了个双反转逻辑呢?”

柳至秦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卢格顿住,眼中含着被冒犯的不悦,“你笑什么?”

“伤脑筋的是你吧?反复揣摩警方的思路。”柳至秦道:“最终还是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下。”

卢格:“你!”

“我们根本没有在猫砂这件事上多做纠结。”柳至秦半撩着眼皮,被他盯着的人很难判断他到底是专注还是漫不经心,“我们队长当时说,这个细节说不定是凶手的花招,凶手越希望我们去钻研它,我们越要放下它。小小细节,影响不到侦查的方向。”

卢格一脸不可思议,几分钟后,渐渐变得萎靡,就像一朵靠着增强营养剂保持鲜美的花,在营养剂流失之后,迅速枯败下来。

柳至秦等了他一会儿,同时也在脑中梳理他交待的细节。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到齐束镇,卢格放弃所有需要身份信息的交通工具,靠搭车和大巴一路向西。施厘淼住在“红线”时,卢格就住在对街的廉价旅馆里。“红线”那间粉红套房有一个宽敞的阳台,卢格用望远镜能清晰看到施厘淼在阳台上的一切举动。

用于麻醉的药,卢格始终不肯交待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倒是出乎柳至秦的意料。

麻醉药虽然是被严格管控的药物,一般人难以从合法渠道得到。但只要有心,不是不能从非法渠道购得。

卢格已经交待了一切,为什么偏偏不肯交待这一点?

只可能是,他想要保护那个给他麻醉药的人。

柳至秦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卢格的保姆樊琴。

这位保姆几乎全程保持缄默,少数几次开口亦是为卢格做伪证。

她知道卢格离家的大半个月里是去干什么,却宁愿犯罪,也要为卢格应付警方。

什么保姆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她不是保姆,是卢格的同伴!

柳至秦试探着开口,“你家那位琴嫂……”

卢格一下子抬起头,“你们别为难他,是我逼她为我作证。”

柳至秦说:“你好像很在意她?”

卢格别开视线,“她在我家工作挺久了。”

片刻,柳至秦道:“麻醉剂是她为你找来的吧?”

卢格眉心拧紧,讶异地张了张嘴。

“看来被我说准了。”

“她是个苦命人。”卢格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柳至秦的耳机响起提示音,他抬起右手,将耳机按住。

“柳哥,樊琴的信息查清楚了。”岳越说:“她和丈夫蒋平曾经都是隆睿医药公司的技术员,四年前,蒋平到医院供货,遇到一起医闹事件,蒋平运气不好,被发狂的病人家属伤害致死,但因为本身不是医生,关注度不高,赔偿金一直拖着。是卢格找到樊琴,为她和蒋平讨回公道。”

“麻醉剂是樊琴从医药公司带给你的,对吗?”柳至秦看向卢格。

卢格垂下眼睑,沉默片刻后终于道:“嗯。”

案件侦破,花崇由白苑镇回到西羚市——当地还剩下一些收尾工作等待着他去处理。

施厘淼的尸体目前仍留在西羚市法医鉴定中心,警方已通知她的家人,希望尽快将尸体接走。但她唯一的亲人施齐家神志不清,没有能力来接。

她孤单地躺在冰柜里,“孤单”仿佛是她一生的写照,与最终的结局。

“太感谢你们了!”克勇握住花崇的手,“花队,这案子多亏特别行动队。你们是真的厉害!”

花崇笑了笑,“西羚市警方也为摸排出了很大一份力。”

“哪里哪里!”克勇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在他看来,自己和警队其他人做的都是最基础的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换成其他人也能做,不像特别行动队,人家那是技术、经验和脑力的碰撞,“排查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是我们必须做的。”

花崇点头,“和你们一样,侦破案件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对了,克队,还有件事需要你们费心。”

克勇道:“花队,你说,你说。”

这几天虽然忙于命案,但花崇始终不太放得下“刘家米粉”的少年刘孟茄。他的成长环境过于晦暗,养成了他如今的性格。他想要杀死姐姐刘咏丽,这种想法和施厘淼当年杀死施厘珍如出一辙,若是不加以引导,最后很可能铸成大祸。

听花崇说完,克勇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我们当警察的,实在是很不好插手。花队,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我是在推卸责任,但这确实就是我们面临的现状——刘孟茄现在只有伤害刘咏丽的想法,但还没有实施,我们倒是可以去盯着他,但这能盯多久呢?警力有限,没办法长期耗在他身上。”

花崇常年与重案为伴,但也清楚基层民警的困难。

他想了想,又道:“没事,如果他还留在西羚市,你们只需要定时关心他的心理就够了。离开之前,我会去找他谈谈。”

虽然不知道花崇要和刘孟茄谈什么,但克勇莫名感到可靠,连忙答应下来:“行,刘孟茄这小子就交给我们。”

短短数日,“刘家米粉”便从门庭若市变成门可罗雀。人们对老板一家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老板太过分,既然养了孩子,不管怎么说,都该对孩子负责,有人添油加醋,说刘孟茄一看就是个干坏事的,将来非弄出人命不可。

小城市对八卦格外敏感,更多人则是因为害怕刘孟茄,而不愿意再去“刘家米粉”。老板刘仗索性关门闭户,带着女儿暂时离开。

刘家现在只剩下刘孟茄,花崇敲开门时,他阴沉的眼中掠过一丝迷茫。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刘孟茄低下头,“我什么都没做。”

花崇问:“是想请我进去坐坐,还是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刘孟茄抿着唇,半天没说话。他太瘦了,出去和同龄人打架的话,恐怕两三下就会被解决掉。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回答,花崇踏进屋,“那我替你做选择——进去换一身衣服,和我出去走走。”

刘孟茄有些惊讶,“为什么?”

花崇很轻地笑了声,“因为我想。”

刘孟茄似乎很犹豫,但最终没有说什么,进屋换衣服去了。

花崇打量这套房子,四处贴着明星的照片,刘咏丽即便在外住读,仍旧占据着采光最好、装修最精致的主卧,而刘孟茄睡的则是狭窄的阳台。

不久,刘孟茄换好衣服出来。他的头发太长,挡住了眉眼,“你想带我去哪里?”

从居民楼出来后,花崇瞥见一个小发廊,提议道:“先去剪个头?”

刘孟茄立即皱起眉,“我不去。”

花崇道:“那换一家。”

刘孟茄:“……”

从“刘家米粉”所在的巷子走到市中心的江滩,不过20分钟。花崇到底押着刘孟茄去剪了头,遮住眼睛的刘海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板寸。

发型师不认识刘孟茄,剪完还夸道:“小伙子长得挺俊,就是太瘦。”

江上吹来微凉的风,刘孟茄终于没忍住,抬头看花崇,“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随便聊聊。”花崇显得漫不经心,“今后想做什么?”

刘孟茄一愣,“我……”

花崇:“还想对刘咏丽动手吗?”

刘孟茄站在鹅卵石上,双手捏紧。

“犯过罪的人,一生都将活在阴影里,并最终付出代价。”花崇问:“值得吗?”

刘孟茄低着头,可没有了刘海之后,不管他怎么低头,也无法挡住眼中的神色。

“你已经动摇了。”花崇眯眼看向江面,“你开始思考,今后的人生,难道一定要以刘咏丽为参照物,和她争个你死我活?”

刘孟茄幅度很轻地摇头。

花崇瞥他一眼,又道:“假如我是你,我会试着放下这一切,往前奔跑。”

刘孟茄下巴动了动,“我……”

花崇说:“想问什么?”

仿佛提问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刘孟茄挣扎许久才道:“我要怎样才,才能向前奔跑?”

花崇眼中有一丝笑意,“简单,想清楚你最想做的事,然后拼尽全力。”

刘孟茄咬了会儿唇,“这就行了吗?”

“对你来说,可能还需要彻底在心里忘掉刘咏丽。”花崇说:“我想,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迈出第一步,后面就会变得轻松。”

“迈出第一步?”

“比如说,从刘家独立出来。”

刘孟茄瞪大双眼,瞳孔轻轻颤抖。

“你并非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你只是习惯了躲在那个熟悉的屋檐下。”花崇耐心道:“当你走出来,你就会发现,有更多的事情值得你去为之拼命,你的竞争对手数不尽数,你需要看到他们,而不是单单盯着一个刘咏丽。”

刘孟茄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说你想读书。”花崇说:“那我现在问你,你还想读书吗?”

刘孟茄立即道:“想的!”

“你可以打工,攒生活费与学费。”花崇说:“如果你觉得在西羚市难以摆脱过去的阴影,人们都对你指指点点,那你可以去大城市。当一个人心中有了向往,他就不会被过去的泥沼所牵绊。”

刘孟茄若有所思,“真的吗?”

“其实即便你不离开西羚市,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背后指责你。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位发型师还夸你长得俊。”

“我……我再想想。”

花崇沿着江滩往前方走去,空气中弥漫着潮起潮落的细碎声响。

“你不怕我真的杀人吗?”刘孟茄突然道:“我,我和施厘淼是一样的人!”

花崇半侧过身,“你这样看你自己吗?”

刘孟茄说不出话来。

“你们不一样。”花崇说:“永远不要认为自己和犯罪者是同一种人。”

闻言,刘孟茄突然将习惯性含着的肩背挺直,眼中闪烁着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仿佛有一缕温度极高的光照进淤泥里,正在将污浊与潮湿渐渐蒸发。

“你愿意相信我?”刘孟茄喃喃道。

花崇说:“我相信不放弃自己的人。”

刘孟茄深吸一口江风,扬起头,喉结颤动。

花崇看见他的眼眶红了,这一刻,他不再是“刘家米粉”那个阴鸷的少年,他和许许多多的同龄人一样,迷茫、苦恼,却仍想要抓住自己渴望的未来。

一天后,花崇启程返回首都,刘孟茄等在机场,认真道:“你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花崇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就在花崇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安检口时,刘孟茄喊道:“我相信你,我相信警察,我……我也想穿上警服!”

首都机场,特别行动队的车早已等在停车场。

工作原因,海梓和裴情已经提前返回首都,和花崇一起回来的是许小周。

“花队又释放了一回他无处安放的魅力。”许小周一上车就道:“咱们这次是去查案吧,破案的空档,花队还兼职当了一回人生导师。”

“哦?”柳至秦坐在驾驶座上,饶有兴致:“跟谁释放?”

花崇坐的是副驾,扣上安全带后将靠背放低,作势要睡觉。

“米粉店那孩子啊。”许小周啧啧两声,花队说既然遇上了,就不能放任刘孟茄不管,这种小孩儿啊,并不是具有反社会人格的天生犯罪者,一时的恶念是因成长环境而起,只要加以正确的引导,就能将人拉回正道上来。

许小周吧啦吧啦一通吹,花崇却从车斗里掏出个大眼睛长睫毛眼罩,戴上装死。

柳至秦笑,“是咱们花队的风格。”

许小周说:“今天在机场上,刘孟茄说相信警察,将来也想当警察时,我都被感动了,比看十本小说还感动!”

许小周不提还好,一提花崇就想起被迫看的那本小说,忍无可忍拉下眼罩,“小周同学,你就闭嘴吧。”

许小周经历第N次安利失败,骂骂咧咧缩回去。

柳至秦往右边看了下,帮花崇将遮光板放下来,温声问:“累了?”

“还行。”花崇没有将眼罩带回去,而是摘下来看,“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就刚才。”柳至秦道:“航班晚点,我到早了,出来透气,逛了一圈,随便买的。”

“你这审美。”花崇笑了,“选什么不好,非选这个?”

柳至秦说:“我这审美,你不是也戴了吗?”

花崇反应过来了,“你是料到我下了飞机,肯定打瞌睡,上车就会找眼罩,所以故意买来整我?”

“这怎么能叫整?”柳至秦笑,“我认为这应该叫贴心、周到。”

花崇瞄了眼后视镜。

柳至秦连他这个小动作都估计到了,低声说:“放心,后面那位一看小说就两耳不闻窗外事。”

许小周堪称时间管理的楷模,能利用一切碎片时间看小说。

小说比人有趣——这是他的另一句至理名言。

回到特别行动队之后,还有报告要写,有会要开,众人分头忙碌,又陆续离开。

花崇延续在洛城的习惯,留到了最后,从办公楼出来时,天早就黑了。

特别行动队的队员来自全国各地,到首都之后有专门的住处。虽然只待一年,但花崇和柳至秦一番商量,将德牧二娃也带来了。这家伙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险些被解剖的小可怜,长得十分健壮,可惜性格没能继承两位警察父亲,是个经不起吓的胆小鬼。

花崇和柳至秦在首都时,二娃就待在家里,挺宽敞的房子,任他折腾。这回两人都出差,二娃被寄养在警犬队,那些高大威猛的警犬给它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柳至秦在警犬队门口吹了声口哨,二娃就吐着舌头跑出来,一跃扑进柳至秦怀里,嗷呜叫着撒娇。

花崇觉得好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走吧,宝贝儿,回家了。”

上车,二娃趴在后座玩球,仿佛它是只金鱼,一离开警犬队就忘记了受到的刺激。

花崇这回是真累了,有点迷糊,头一点一点的,虽然没有睡着,但整个人已经懒了下来。

柳至秦将车速放慢,开得很平稳,说出的话却十分醒脑,“花队,你刚才叫谁宝贝儿来着?”

花崇懒洋洋地看他一眼,然后说:“叫你,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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